一
那林雄模经过实地调查,有个基本看法:许天雄不是“土共”,打狗队的活动与许天雄无关。又认为在三分天下已形成之后,南区的混乱局面,要靠许为民收拾已经困难了。许天雄实力与他旗鼓相当,谁要压倒谁都难,如能争取双方合作,既可确保南区,也才有力和“土共”争雄。可是有什么办法和许天雄拉上关系?他为这个问题苦思良久,不得其门,颇感烦恼。
有天,万歪又来闲谈,他置酒相待,在闲谈中,自不免涉及这个问题。万歪道:“此事只能徐图,不可急进。”林雄模问:“万秘书长有什么锦囊妙计?”万歪徐徐摇动鹅毛扇:“人倒有一个,但要特派员亲自出马,也还不能惊动许司令。他难与许天雄合作,最近对特派员不通过他过多插手南区内部事务,已很有意见。”林雄模道:“万秘书长提醒得极是,我当加小心。不过我还是很想知道这个人,和他做个朋友;也想请教你,对这件事该如何进行。”
那万歪沉思半晌才说出一个人来:“此人在金井也是一霸,过去做过土匪,手下也有三二十条枪,自从许天雄崛起,手下人马都跑过去,变成一个光棍首领,也只好洗手不干。他与许天雄关系不算坏,人家拉了他的人,却还常常到他那儿去走动,也替他做点事,但凡有肉票赎取,只要找到他就能解决,从中得到一些好处,也就把它当作一门找生活的门路。在许天雄手下,有一名出色头目叫许大头,名列第三,原是此人手下大将,七八年前投奔许天雄。那许大头虽也姓许,到底是外乡人,怎样也斗不过许天雄手下另一头目许大姑,近来听说两方很是不和。”
林雄模见有了门路颇感兴奋,接着又问:“我听说飞虎队是他带领的,打金涂、攻为民镇也是他?”万歪点头道:“这许天雄其所以能称雄南区,全靠这飞虎队,而飞虎队就是这许大头一手搞起来的。”林雄模表示有极浓厚兴趣:“万秘书长想想看有什么办法和这许大头打上交道?”万歪献策道:“只要能找到金井的许德笙,就能找到上下木的许大头。不过此人圆滑、好利,对他空口说白话怕不济事。”林雄模道:“只要他好的是利,而不是义,就好办哩。”
万歪既已抛出这张王牌,也想从林雄模这儿捞点好处,他说:“许司令多次向我提出,要我转告特派员,那沈常青的事,解铃还要系铃人,非特派员设法不行。他已答应常青女人出面担保,如果司令部方面不给他面子,他就无法下台,对特派员在南区的工作,怕也有所不便。”林雄模心里不快,却也为了顾全大局不能不担当下来,他笑着问:“沈常青女人到底给了许为民多少好处,他这样卖力?”万歪道:“我没经手,不清楚。”林雄模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那么,你呢?”万歪满面通红,僵极了,林雄模却说:“叨在知己,我卖的是你的人情,不是许老的,秘书长,有好处你可不能轻轻放过,也不要卖的太便宜,人我设法让你们保出来,那许德笙的事你可不能放松,三几天内我就要见人。”万歪满心欢喜,自然满口答应。
那林雄模为了担保沈常青的事,特别进了次大城。当他从大城回来,也把沈常青一起带回来,并亲自把他带上许公馆交给许为民,当面对沈常青说:“你的案情非常重大,很可以给你判个死刑或二十年徒刑,全看在许司令的面上…………”
那沈常青吃了这场官司,头发长有半尺,胡子也有二三寸,身体瘦且弱,他女人一见面就号啕大哭,怕他活不长,许为民却说:“人已放出来了,还哭什么?”当即通知许二,给他理个发,洗个澡,换换衣服,把“霉气”冲去,又说:“今晚就在我这儿住,明天我派人送你回家。”
那晚上,沈常青和他女人就在公馆过夜,他女人问:“你那宝贝侄儿呢?”沈常青叹了口气:“完啦,早在十多天前,就在牢里病死。对他来说也是个归宿,他的身体那样坏,又受了那样重的刑,出来也活不下去。”又说,“开始我只有一股怨气恨他不该把我连累,过后,我想人各有志,他有那样思想,走那样的路,吃了苦一声不吭,倒也是个硬汉子。”说完话感慨很多,一会儿又问:“这次保我出来,你一共花了多少钱?”他女人道:“出钱消灾。一共花了十多万大洋,许老头那儿五万,七太三万,万歪又要去两万,说是特派员要的,零零碎碎的也有万来元。”沈常青苦笑着:“我这半生心血,大概也就这样完了。”他们又谈了些关于玉叶的事。常青女人道:“从陈麻子被***杀掉以后,我曾想把那臭婊子送回娘家,她娘家见闹出这样大事,名声已臭,也不愿要,硬说是泼出的水,就是你沈家的人,她生是沈家人,死也是沈家鬼,你们怎样处置她都好,我管不了!”沈常青只是冷笑。
第二早,许为民和七太请他夫妇吃了顿饭,在饭桌上先自立此存照地说:“沈兄,你这场官司花了不少钱,我可没沾过你半文钱。”又对许二交代:“等会儿你带几个人送沈老兄返家。”沈常青夫妇就这样在许二护送下,出了池塘乡,迤逦到了潭头。这消息早在潭头传开,原在沈家当长工打杂的,都到村口去接,那沈常青一声不响直走回家,一进大门,就看见一个年轻妇女,面目憔悴,披头散发,怀着个大肚子,从里面哭着奔出来,跪倒在地,哀声哭求:“公公、婆婆,饶我这一次!”那沈常青正眼不看她一眼,只冷冷地说声:“你还没有死!”便进门,常青女人却呸的一声在她头上吐了口水:“臭婊子,你还有面来见我!”所有的人都簇拥着沈常青进屋,只有那玉叶蒙着面哭倒在地。
沈常青回到楼上,眼见一片劫后景象,摆设、古董、字画,值钱的东西全完了,不禁感慨叹气,他女人却一直在劝他:“留得青山在…………”他痛苦地说:“我是棵老木啦,长不出新芽!”许二起身告辞,沈常青说:“多多拜谢许老,我这条老命全亏他一手保住!”许二交给了常青女人的行李包裹。只听得门外一片喧哗,有人高叫:“有人跳井了!”“救人呀!”有个长工匆匆赶上楼来,说:“玉叶跳井啦!”一时大家都很震动,只有沈常青不慌不忙地说:“人各有志,她要跳井,就让她去吧!”他女人又加上一句:“死得正好!”长工说:“叫人下去救呀!”沈常青又说:“大家都在这儿,是她自己跳井的,可没人逼她!”说着反背转身,信步进内屋去了。
二
许德笙接到万歪的信,就亲自到池塘来。一见到万歪就声明:“万秘书长,我可要把话说在前头,我只有一副脑袋、一条命,你们和许天雄的事,我叫作绝对保守中立。”万歪笑道:“这次不叫你去组织乡团了,是有个贵人仰慕大名,特地叫我写信请你来见面,做个朋友。”许德笙问是什么人,万歪只说:“稍候便知。”招待他吃了顿饭,抽了几口上等大烟,便有人在外面叫了声:“万秘书长。”未待答复兀自推门进来。
万歪连忙起身介绍,那林雄模满面笑容说:“久仰德笙先生大名,得在此地见面,万分荣幸。”许德笙也道:“乡下人怕见官,一向不敢打扰。”林雄模道:“许先生不也是现任乡团大队长,是个不小的官呀!”许德笙连忙解释:“特派员怕弄错了,我住在金井不在金涂,金井一直是保守中立的。”林雄模笑着问:“对谁保守中立?对政府中立?”万歪赶着从旁插话:“许德笙先生和林特派员都很会说笑话。来,坐。”
那许德笙是个见过世面的人,奸猾而颇多心机,一见摆开的阵势,已猜出几分,决心周旋到底,但不露底。而林雄模却取攻势,寒暄已过,就直截了当地说:“许先生,听说你和许天雄颇有交情呀。”许德笙有几分紧张,却还装出笑面说:“人家现在是红遍南区半边天的大人物,我这个村野老朽,哪攀得上?”林雄模也不示弱:“早就闻名,当前许天雄手下红人,原也是许老先生手下当年的猛将。”
那许德笙瞟了万歪一眼,心想:妈的这不中不正家伙,怎在他面前搬弄这些是非,很感不快,却还勉强招架:“都是万秘书长随便乱搬弄口舌,许大头是金井人,我也是金井人,从小在一起过,谈得上什么手上手下,最多只能说是个同乡关系罢了。”林雄模却问:“现在还有往来?”许德笙笑道:“又是特派员在开我们这个村野老朽玩笑,他是政府要抓要杀的匪类,我是普通良民,怎能连在一起?特派员,可不能误会呀!”林雄模放声大笑,万歪连声说:“特派员今天的豪兴真不小,叫德笙先生也穷于应付了!”以下,双方就不再谈什么了。
林雄模一告辞,许德笙也匆匆要告辞。万歪拉住他道:“你忙什么?”许德笙面色难看,当场埋怨他道:“你不该这样对待朋友,为什么在一个中央大员面前揭我的老底?一个差错就要把我弄成沈常青,倾家荡产了。”万歪却说:“德笙兄你大可放心,我不是那类人,我找你来,正有好处给你。”说着,就把一个大纸包掏了出来,“这儿有二百大洋,你拿去用了再说。”许德笙感到突然,张大个口:“我不明白。”
万歪拿起水烟袋,点上纸引,咕咕地吸着:“还不明白?这钱不是我的,是特派员的,一点小意思,你收下。”许德笙只是不收:“特派员平白送我钱,一定有道理,不说明白我就不能收。”万歪重新装上水烟,递给许德笙:“你收下,吸一口,我再说。你不收我也不便说。”那许德笙只好收下。于是万歪便开口道:“当今南区大事不外许为民、许天雄两虎相斗,势不两立,政府关心,人民不安,林特派员有意和许天雄和解…………”许德笙把水烟袋一搁:“已经失去时机,当年组织乡团,请他出山,不就易如反掌?现在叫作麻风出到面,难办。”
万歪道:“当初情况和现在不同,叫作不打不成相识。今日政府有意拉他,他还有不乐为的?只是少了个中间人,从中奔跑,特派员的意思,就是要请德笙兄当个红娘,从中拉拢拉拢。”许德笙沉吟着:“不是我不肯奔跑,实在是我见不着许天雄。”万歪道:“许大头不是和你颇有交情?”许德笙道:“他已落户上下木,从不到金井。”万歪道:“你不会到上下木去走走?”许德笙道:“仅仅是带个口信过去?”万歪不做正面答复:“就我知道,我们这个特派员倒不是个小气鬼,事成之后,你的好处可多啦。”
许德笙当夜就赶回金井,但他并没有去进行这件事。此人对许天雄底细很清,对他们内部的事也很了解。就他所知,许大姑和许大头最近又闹不和了。
第一件是积怨,从许大头归顺许天雄,成立飞虎队,横行南区杀人越货,颇有功绩,许天雄原有意把许大姑许配给他,纳个驸马爷,以便继承大业。但许大头在许大姑眼下,却不是块料子,她说:“大头骑马射枪哪样比得上我?靠的只是股牛劲,死打死冲,肯卖命!”又说:“我许大姑要找的可不是他,谁能压服我,我就跟谁,他差得远哩!”自然大头是压服不了许大姑,还常常受她压服,当驸马落个空,内心抑悒,很感失望,卖力卖命,充其量也不过是个打手,将来还不知是个什么样下场呢?
第二件是,那次攻打为民镇,许大头劫走四大天王,原想学许添才那样放之金屋以藏娇,给许大姑两下双枪都结果了,许大头大为愤恨:“你许大姑玩小白面行,就不让我也有几个心爱的人陪伴陪伴!”
第三件是,和下下木联圩和解的事,又是许大姑占了上风。许天雄对这两个心腹的心事、矛盾,不是看不到的,可是他们都是他的左右手呀,对外需许大头,对内少不了许大姑,一个为他出生入死,一个是亲生女儿,为他掌管家务,听哪个的?也很为难!
许德笙犹豫的是,上下木当前也是三分天下,许天雄左右为难,大姑是死硬派,难说服,大头是外乡去的,实力有限,左右不了局势,要怎样才能把三方面意见都统一起来,和许为民和解呢?
那林雄模听说许德笙已收下他那份礼,放下心,问万歪下一着棋该怎样走,万歪建议道:“特派员得推进为民镇了,那儿和他联系容易。我已和他约定时间和你见面。这一次可多问他一些事,他知道的事多。”这一建议正合林雄模的心意,就叫何中尉积极准备。
一切都已准备就绪,正待动身,却见何中尉引进一个人来,那人叫臭头三,原是个市井无赖,年轻时染上大烟瘾,吸光了祖遗田产、老屋,又把自己老婆卖到快活林,不到半年也吸光了,改干偷鸡盗狗勾当,常常被乡里抓住吊打,跛了一条腿,因此又叫“跛三”。自从“特派员办公室”成立,何中尉奉命广招耳目,他投奔前来,当了个只拿奖金不支月薪的“情报员”。最近各乡经常发现传单、《农民报》,跛三为了领赏经常出去收集,见有传单就捡,见有《农民报》贴在墙壁上就撕,搜集好了都送到特派员办公室按份取赏。
这一天,他又找何中尉来了,何中尉问他:“又有什么发现?”那跛三露出个极为神秘得意的神情说:“这次我来可比揭几张标语、捡几份传单重要得多啦。”何中尉说:“去你的,每次见你来都在吹。”跛三这次可是认认真真的,他说:“副特派员(他把所有林雄模手下的人概称为副特派员),这次可是真材实料,一点也不吹。”何中尉不耐烦道:“拿来,少废话!”
跛三神秘地说:“我带来的是一个人,他有极重要的情报。”何中尉问:“在哪儿?”跛三却迟迟不交底:“他说先要谈定奖金多少才肯来。”何中尉生气了:“他妈的,你在卖什么关子,老子忙,老子就要走。”说着就想走开,这叫跛三大大着急,他大叫:“副特派员,你不能走,那人我已带来,就在门外。”何中尉道:“叫他进来。”跛三又问:“奖金呢?”何中尉道:“是重要情报奖金从丰,如系假造,存心欺骗,先吊起来打!”跛三对天发誓道:“包你满意,再重要不过了。”何中尉将信将疑:“带他进来!”跛三还是不放心:“奖金有多少呀?”何中尉想:也许是确实,便说:“我和他当面谈。”
那跛三返身出去,一会儿带进了一个像骷髅一样老烟鬼,一谈定价钱就说出了一个极为惊人的消息,以致林雄模不得不临时改变行期。
三
原来那老六的烟鬼父亲,近一年来不知到哪儿去鬼混,突然不见了,全清源乡人都以为他死在什么地方,因而连老六、玉蒜也把他忘了。不意近一个月来,这老不死又在村头村尾出现,面目垢污,发长垂肩,穿一身缕结破衣,挂一只洋铁罐,拄一条打狗杖,直到家门口。在门前门后逡巡不前,只有那脱毛老狗还认得他,不曾对他吠叫。红缎从黄洛夫办的学校放学回家,只见一个叫花在门口徘徊,大声叫着:“你想偷东西,走开!”那老不死抬头一看,认出是红缎,笑着说:“红缎,你忘啦,叫声公公。”红缎细听得耳熟,一打量,也兀自吃惊,连忙奔入家门报信:“娘,老鬼回来啦。”
那玉蒜正在灶间烧水做饭,闻声而出,一看心也冷了:“你怎么弄成这样呀?变成不折不扣的叫花了,在家我们哪样缺过你的,却甘心出去当叫花!”那老鬼满面羞容,强作欢笑道:“都是我不好,扫了你们的面,做做好事,让我回来吧!”玉蒜又气又苦,说:“家是你的,谁也没阻你回来。”那老鬼才壮起胆走进大门。
老六不在家,他到东岱去了,那儿工作有大发展,要正式成立党支部,他去主持支部成立大会。老鬼一听说老六不在家,胆就壮了起来,在堂屋坐着,一边要求:“玉蒜,给我点水喝,给我碗饭吃,我实在挨不住。”玉蒜一边在骂:“弄成这鬼样子,见了真气。知道你的人,说你自讨苦吃,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刻薄了你!”一边给他倒水、盛饭,又从老六旧衣堆找出两件干净衣物,提桶滚热的水到澡房去:“好好把污气洗掉,换身衣服。”又对红缎说:“来,给我拿把剪刀来!”把他那一头又脏又臭虱蛋缕结的乱发也剪了。“好好打扮一下,别叫老六回来见了生气!”
那老鬼吃饱饭,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洁净衣服,打扮起来,果然也有几分精神了,他在堂屋坐定,一边称赞起媳妇孝顺,一边又伸手要钱。玉蒜把眼一瞪:“你的烟瘾还没戒掉?”那老鬼低声下气地说:“正是这口烟戒不掉,才把我弄成这模样。”玉蒜气恼极了:“我没有钱,有了,也不能给。”老鬼欺她妇道人家,心肠软,一时就掩面哭将起来:“再不给我上两口,我就会死在家里。”又说,“只有这一次,以后再不戒,天诛地灭!”玉蒜果然心软,只好给钱了。那老鬼拿着钱出去上足烟瘾,神气活现地回来,为他出去这一年吹了一阵,见没人听他的,使摸回自己房间睡觉。
晚上,老六从东岱回来,玉蒜小心地把老鬼回家的事告诉他,只没说一回来又讨钱吸烟。她原以为老六听了会生气,想不到他倒是平心静气地说:“回来也好,我们虽苦,也少不了他一个人吃用。”饭后,红缎在温习功课,玉蒜披上头巾出去参加妇女核心小组会议。这半年多来村里的妇女工作,有了很大发展,一共成立了好几个妇女小组,玉蒜、阿玉还有勤治算是核心小组,由黄洛夫亲自在领导,这时就在黄洛夫家里开会,讨论妇女切身问题。
玉蒜刚刚出去,老六就擎着油灯直上老鬼房。那老鬼倒很警醒,一听有人来就翻身坐起,老六把灯放下,坐在床边,对他说:“你迷途知返是好事,我们欢迎你。今后要好好做人,不能好吃懒做,大烟是非戒不可!”那老鬼见他态度和蔼,语重心长,也很感动,说:“从今以后我一定好好做人,大烟不戒就天诛地灭。”双方都有好的表示。
老六回到堂屋,在灯光下审阅完这一期《农民报》稿件,玉蒜也回来了。上床后,她低低问老六:“你看小黄和阿玉怎样?”老六笑道:“你不是说他们天生的一对?”玉蒜道:“我听勤治说,她有时就留在他那儿过夜。”老六正色道:“你不要胡说,那是他们在工作。”玉蒜道:“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该让他们正式做对夫妻,免得人家闲言闲语。”老六问:“有人说过闲话?”玉蒜道:“阿玉倒不在乎,村上有人说蔡老师好是好,就是不大检点,和阿玉又不知道是个什么关系,两个人偷偷住在一起。有些年轻人还说要捉奸哩,说得难听!”这话很引起老六注意,心想:“等老黄回来,可要当个正式问题讨论讨论。”
第二天,老六要出门,又对玉蒜交代:“我已和老鬼说清楚,吃用都不缺他的,只是不许吸大烟,他也答应了。你为人耳短心软,听不得他作死作活,痛哭哀求。我有话在先,别的不要缺他,讨钱吸大烟,千万不能!”玉蒜道:“我知道啦。”
老六一离开,老鬼又活跃起来,他听说老六有个远房堂弟在村里开馆教课,问玉蒜是怎么回事?“哪来这个远房堂弟?我从没听说过?”玉蒜骂道:“天下间姓蔡的有多少,你个个认得的?不要胡说八道,叫人听了坏老六名誉。”老鬼当时不说,心内疑惑。吃过饭,就偷偷上小学去看。那学校果然办得好,学生有好几十,就只黄洛夫一人在那儿唱独角戏,他赤着双足,手执一条软木棍,走出走进,一个人同时照顾三个班次。
老鬼在门外撞了一会儿,才大着胆进去,对黄洛夫敬礼,并自我介绍道:“我是老六的爸,堂弟,你是哪村的,我们似从未见过?”黄洛夫对这个不速之客感到突然,听说是老六的爸,也只好应付几句,却不正面答复他的问题,这就益发引起老鬼的怀疑。
老鬼回家,瞒着这件事,倒是红缎在玉蒜面前把他拆穿了,他只好说:“没有什么,我只去拜会拜会这堂弟。”又伸手向玉蒜要钱,玉蒜说:“你对老六怎样发的誓,现在又要钱吸大烟,我没钱!”那老鬼又装死装活:“你不给钱就是要我死,我死了,你们还得出棺材钱。”玉蒜下定决心不理,他烟瘾一发作就在堂屋里躺下,翻起白眼,吐着口沫,大小便一道流,连称:“这次死啦!”玉蒜气恼不过,又给钱,却声明:“只这一次,下不为例。”老鬼说:“我全知道,全知道。”
邻村有个三家小镇,只有几间小店铺,却有间大烟馆。馆主也是个偷鸡盗狗的人物,他开了这大烟馆方便了烟鬼,也方便了自己,前门开烟馆,后门做收买赃物勾当,有谁偷东西都交给他出手。因此,有时他也方便那些一时拿不出现款的人。
老鬼就是上这儿吸大烟的,也认识不少自称“江湖好汉”,其中就有臭头三,又叫跛三的人。那跛三在未当上情报员前,几乎一天到晚都泡在这儿,现在他自称当上“官儿”了,来得少些,每来必宣传:“特派员对我说:抓到***有赏,大头子赏五百大元,小头子赏三百。”又说:“告密的也有赏,告的是大头儿赏三百大元,小头儿也有二百。”他拿出那份《农民报》问:“各位好汉,你们知道这共产报是在哪儿印的?告了密,赏大洋二百。”
这个“有赏”很引人注意,可是谁也没办法。有人还说:“***打狗队厉害,今天你告它的密,明天打狗队就来割你的头。”也有不同意这看法的:“***厉害,中央军更厉害,来了些官儿,***连动也不敢动他们。”这些议论,老鬼都偷偷地听到肚里记在脑里,有时也很羡慕:“这买卖比偷鸡盗狗强得多。”他躺在大烟床上想了很多,他想起老六,在石叻埠造过反,吃过官司,回来后,交结的朋友都很怪,匆匆地来,匆匆地走,关上门,密谈到深夜,他们是于哪一行的?“老六该不会也是***?他的朋友,该不会都是***?”他又想起那开馆教课的所谓“堂弟”,哪来这堂弟呀?“人人皆说,***都是洋学生,这堂弟又是洋学生,该不会也是…………”
这老鬼狡猾,有了这许多疑问,却不直说,只是在玉蒜、老六不在时,偷偷地向红缎打听。那红缎年少不懂事,有时也漏出几句什么。老鬼故意问她:“这年来我不在家,爸的朋友还常来吗?”红缎很讨厌他,说:“你多管闲事,问这个做什么?”老鬼做出知音模样:“你爸现在做大事,不比从前当码头工人的老六哩,他交的朋友,哪个不是大人物。他们大人物在一起,有大事要商量,我在这儿碍手碍足多不方便。”红缎说:“那,你就躲开好啦。”老鬼故意逗她:“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来,我怎好躲开?”红缎道:“黄伯常在我们家,有时一住就是好几天,你一见他来就躲开得啦。”老鬼又问:“你知道那黄伯在干什么大事?”红缎厌恶地膯了他一眼:“我不知道!知道了也不告诉你!”老鬼微笑道:“真厉害,全和你娘一模一样!”
老鬼在红缎这边碰了壁,有时见玉蒜心情好,也偷偷去打听:“好玉蒜,你知道老六这些朋友全在干什么大事?”玉蒜很不高兴:“老鬼,让你住下,算是开了恩,你就好好做人,少管闲事!”老鬼连忙解释:“我不是坏意,我是想打听清楚了,好叫人提拔提拔,做点小事,也减少你们一份负担。”玉蒜不理他,他也不便再问。
老鬼闲来无事,就常到小学去钻,多钻几次,就发现一个秘密,这“堂弟”住的地方从来不让人去,还有那摆渡的阿玉和他来往得密,他想:奇怪,这阿玉怎会和他搞在一起?那堂弟,看来也是个神秘人物,常常来找老六,两个人关在房间里一谈也是个大半夜!根据他的判断:“这些人全是***,老六也是!”
老鬼并无意戒绝烟瘾,他的需索也从没停止过,而且越来就越胆大。有时对玉蒜低声下气的哀求不灵,就挟硬地要,把面孔一板,没有好声气地说:“你不给钱就不行!”玉蒜当时也气得面孔发青:“你凶我偏不给!老鬼,你不知足,得寸进尺,这些日子,我都是瞒着老六偷偷给你的。”老鬼并不稍退,一样强硬:“老六又怎的?你拿他来吓唬我,现在我也不怕他了!”玉蒜见他话里有话,吃惊道:“老鬼,你活得不耐烦了?”老鬼竟然施起恐吓:“别叫我狗急跳墙!”玉蒜拍手骂道:“你想怎的?”老鬼道:“他对我不住,我就叫他一辈子翻不了身!”玉蒜心里有事,也不敢强硬到底,多给了他几个钱算了。却没把这事对老六说,她怕老六生气,再把他赶出去,惹人耻笑。那老鬼见威胁起作用,腰杆子硬起来,需索也越发地多了。
日久了,玉蒜老喊家用不足,引起了老六注意,和她谈了一次。他平心静气地说:“不要瞒我,玉蒜,你是不是把家用给老鬼去吃黑饭?”玉蒜心慌,不敢不承认,却怕火上添油,把老鬼的恐吓话瞒住。老六道:“过去的让它去,我再说一句,从今以后你不能再害他了!”这次玉蒜真的下了决心。
就在这件事的第二天,出了事。
原来老六无意中撞回家,只听得在灶间内老鬼正在向玉蒜纠缠,他先是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哀求,玉蒜只是坚决不给,她说:“老六已经知道了,我不能再给。”老鬼见软的不行,就用硬的,施起恐吓来:“你不给钱吸烟,就等于要我的命。可是,我这时还不愿死!你们两个既然不顾父子之情,我又能顾得了这许多!”玉蒜一时兴起也顶上他:“你这不要面的老鬼,还敢说这话,当初老六不在家,你把自己亲媳妇糟蹋了,那就是父子情分?现在要钱却又父子情分长情分短!”老鬼还是恬不知耻地说:“那件事和这件事不同,我不问别的,只问你给不给?”玉蒜大声喝道:“偏不给!”老鬼冷冷一笑:“你不给,可别怪我!”
老六在灶间外什么都听到了,一时火起,也顾不了许多,拽开大步直冲进去,大声喝道:“是我叫玉蒜不给的,你想怎的?”那老鬼大出意外,早已如老鼠见到猫,缩成一团。老六怒火正上,一手提住他的衣领,正如老鹰捉小鸡:“你有自己打算?好呀,我立刻就叫你滚!在大烟没戒绝前,不许你跨进大门一步!”那玉蒜面色苍白,连声哀求:“老六,老六,你不能…………”老六已把老鬼提出灶间,推出大门:“滚!我们家再没你这个人了!”玉蒜急得哭了,却不敢把老鬼说过的话告诉老六。
那老鬼被逐后走投无路,只好直到大烟馆,他拿不出钱来买黑米,只能眼白白地望着大烟床上那些瘾君子在吞云吐雾,过着“飘飘欲仙”生活。一时烟瘾发作,觍颜地走近柜台,对老板说:“做做好事,赊包烟吸。”老板问道:“又不给钱哩?”老鬼大为感伤道:“不用说啦,人家养儿防老,我就是坏运气,养儿害老。”这时那跛三也正在吞云吐雾,放下烟枪,抬起头问:“你这老不死,也是不识好歹,把亲媳妇养到肚皮胀,还指望儿子对你好。”说得大家都笑。老板把两颗竹叶包丢给他:“只能赊一天,明天要交现的。”老鬼如获至宝,捧着烟具就上床。
一会儿烟瘾足了,却又无意离开,一直挨到深夜,跛三打点着想走,便问他:“老王八,还不回去?”老鬼满怀心事,忽然流下泪来,老板过来问:“又被赶出门哪?”老鬼对老板只哀求:“让我在你这儿过一夜吧,我实在没地方好去。”老板笑道:“老子开的是大烟馆,又不开孤老院。”老鬼哭道:“你不肯救我一救,我定死哩。”这时跛三从旁插嘴:“老板把他收容下来吧,牵牛年纪太大不合适,偷偷鸡总还行。”老板说:“今晚允许你过一夜,明天就得滚,儿子媳妇都不把你当人,我也养不下你!”
那一晚,老鬼反复地想了许多事,钱财能钩人心呀,一想到有几百大元赏金,什么也不想,也忘记了。“从我活到这样大,手头还没见过白晃晃几百大元哩。”他想,下了决心。
第二天,跛三又来上瘾,一见他面就问:“老王八,还没走?”老鬼见他躺上烟床却自动挤过去,和他面对面躺着,来个双龙抢珠,欲语不语地问:“三哥,你说告发***有奖是真的?”那跛三连忙把烟枪搁下:“你有路数?”老鬼欲语又休地说:“我只是随便问问。”
跛三此人倒也机灵,见那老鬼心事重重,心想:“他也许听见些什么风声。”便把烟枪递过去:“来,这次我请客。”那老鬼果也不客气,接过就吸,跛三这时又对他宣传起:“特派员亲口对我说过,抓到***有赏,大头子赏五百大元,小头子赏三百。告密也有赏,大头子赏三百,小头子二百…………”老鬼把烟瘾一口气上足了,精神顿见振作,问:“这些话都不假?”跛三道:“人家官府说的有假?不信我带你去找特派员。”老鬼关心的却是钱,他问:“是不是一见面就领赏?”
那跛三越听越有意思,越看越觉得有苗头,连忙叫老板再送几粒烟泡来,说:“老王八昨天欠的,一起算在我账上。”又对老鬼说:“你吸吧,吸个饱,我们再谈。”老鬼一口气把大烟都吸光,从没觉得这样过瘾的。跛三道:“这儿不便多谈,走,我们上馆子去,痛痛快快地吃一餐。”这样,他们又去上馆子。
烟吸足了,饭也吃饱了,跛三才开口:“你说吧,***到底在哪儿?姓甚名谁?有什么证据?”那老鬼一见要他交货反而迟疑:“你不是说要带我去见特派员吗?”跛三暗自骂了声娘:这老王八,真狡猾!却说:“见官府可不是玩的,要是你作假,别说赏金拿不到手,还要吃官司!”老鬼蛮有把握道:“没把握,我还会找你?”那跛三却拖拖拉拉,只要他说:“你现在就说吧,越说得详细越好,那***住在哪儿,姓甚名谁,有什么证据?”老鬼只是要亲自见特派员,不肯说。
那跛三无法只好和他谈条件:“你想自己去请赏?也好。不过,我话得说在前头,我这情报员也是靠赏金过活的。我们是兄弟,有福大家享,赏金多少,公开,却是要对分,一人一半。”老鬼一听这话又不合胃口了,他说:“这一分,我不就没几个用?”跛三当时很生气,骂起娘来:“你这老王八,真他妈的狡猾!我请你吸,请你吃,都不算钱?”老鬼道:“吸的吃的有几文钱,领到赏金我还你。”跛三只好搔起头皮,表示没他办法了。一会儿又问:“你说该怎样个分法才合理?”老鬼道:“就让你抽个一成吧!”跛三气得拍起桌来:“你这老王八坏,过桥拆板!”老鬼又慢慢加上:“二成怎样?”跛三实在忍不住:“四六分,我四你六,不干,拉倒!”双方又讨价还价半天,最后才定了个三七分。
一谈妥,两人就结伴径奔池塘特派员办公室,先由跛三进去报告,然后把老鬼也带进去。那老鬼一见面就说:“特派员,听说告发***有赏?”跛三在一旁纠正他:“这是何副特派员,林特派员的助手。”何中尉也道:“我们是官府,做事一向守信用,捉到***大大的有赏,告发***也大大的有赏:赏金多少,看你提供的情报重不重要。”跛三又从旁鼓舞:“老王八,我说得不错吧?”老鬼对这个算安了心,却又问:“是先拿赏金还是后拿赏金?”
何中尉见那老烟鬼说的这样肯定,也有个底,连忙叫人把两包白晃晃的银洋一摆:“你不放心,先给你一百大洋,以后论功行赏。”老鬼一见那白晃晃银圆心就动了,只嫌一百大元太少。何中尉道:“好,再给一百!”这样,老鬼把钱当面分了,于是开口说出那惊人的秘密。
当下林雄模叫何中尉把那两个人好好看住,一面通知吴启超。
四
吴启超和林雄模连夜地盘问那两个告发者,特别对老六那堂弟蔡和的情况问得非常仔细。盘问结束后,他对林雄模说:“这蔡和就是黄洛夫,这家伙在主持《农民报》,自从潭头被破坏后转移到清源,利用办学做掩护。”林雄模道:“那老黄,看来也就是陈聪所供的那个重要头子了,是个重要机关,这次可不能轻轻放过。”又问,“老哥,这件事是你办还是我办,我办有困难,我原要今天上为民镇,为这件事推迟了一天,你办却是顺手。”吴启超道:“为了黄洛夫逃脱,我不知吃了多少排头,这功还是由我来立吧,我手头没人马,王连要借用。”林雄模道:“在***大业上,你我一致,没什么冲突,人我给你二十,这儿再调上许为民的一小队乡团配合,也就兵强马壮了!”吴启超道:“只等你人到,就动手!”林雄模道:“事不宜迟!”
林雄模赴为民镇,把何中尉留下听吴启超调使。吴启超只向许为民要人,却不多说话。只那七太听说又来了个新特派员,忙问贴身丫头:“人品怎样?”丫头道:“看样子挺风流、潇洒的。”七太又问:“见在哪儿办公?”丫头答道:“大半时间都和那不中不正的在一起。”
七太便借故出来撞他,吴启超一见那徐娘半老、又肥又白的七太,果然也很赞赏,非常温雅、非常有礼貌地向她问好,七太却假正经地问万歪:“这位是…………”万歪忙作介绍:“新来的吴特派员。”七太便对吴启超说:“吴特派员,乡下地方没大城的热闹,怕你住不惯。”吴启超道:“这儿有电灯,有洋房,也和城里差不多。”七太又道:“虽说是一家,到底还有个主客分别,你来我这儿是客,有什么要我们做的,尽管说,我这个人就是一竿子通到底----爽直,不会应酬,不会转弯儿说话。”万歪也从旁赞许:“七太就是我们这一摊内外的头头,没她开口,什么都办不通。”吴启超把双手一拱:“久仰,久仰。”
七太又问:“吴特派员来,那林特派员就调回去么?”万歪道:“林特派员坐镇为民镇。”七太道:“林特派员就是拘谨些,我请过他几次上我那儿坐坐,都不曾去。”吴启超道:“有便一定向七太请教。”那七太应酬一番,一阵风似的又旋开,前后簇拥着那几个俊俏丫头,就像红花衬着绿叶似的,走时还频频回过头来对吴启超瞟着。
晚上,乡团丁和从为民镇调来的二十名王连士兵都在公馆内集合,不久,何中尉押着那两名告发者,走在队伍前头当向导,吴启超全副戎装,手里还提着那文明杖,径向清源进发。
队伍一进村,把几条大路都叫乡团丁封锁住,吴启超亲带那二十名武装士兵,直趋蔡保长家。那蔡保长一见大队人马开来,当时很是吃惊,一面招待茶水,一面想:“一定是捉老六来的,老六一出事,我也有干系!”暗示他女人去报信。那女人和玉蒜交情深,也是妇女小组成员,当时急急忙忙从后门绕着小路径投老六家。
老六家只有老六一人,在堂屋里油灯下写什么,只见从侧门闪进一个黑影,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老六,快逃,有人捉你来啦,几条大路都有人!”说着连面孔也不露一露,又匆匆在黑暗中消失。老六这一惊非同小可,把未写好的东西朝口袋一塞,吹熄油灯,也顾不了随身带些什么,一口气朝后门冲出,连跳过两道篱笆,闪进龙眼林。走出龙眼林就是村边了。忽又想起:“我一个人走,黄洛夫、阿玉他们正在印这一期《农民报》怎么办?”又要返身进村,不意那村边,早有乡团丁在站岗放哨,一见有人出来,心想:“捉个活的。”便悄悄地提着枪摸过来。
老六眼见从黑暗中闪出个人,心想:“糟,这儿也有人。”欲退不能,见只有一人,胆也大了,便站着不动,却在想:“一个对一个,老子不怕!”那乡团丁走上前正待伸手来抓,老六看得真切,也不搭话,一个老鹰捉小鸡的姿势,凭自己身高、力大,策步迎上,轻轻只一提,就把那人提在半空。那人当下急得直叫:“捉…………捉人呀!”老六心想一不做二不休,见旁边有个大粪坑,说声:“去你妈的!”扑通只一声就把那乡团丁投进粪坑去了。那粪坑深达一人半,这一下也就没了命。
这儿发生的事引起了在远远站岗的另一乡团丁的注意,他大声喝问:“什么事?”这时村里人声喧哗,狗儿狂吠,老六提起脚就朝东岱方向奔去,边走边在惋惜一时匆忙没把那乡团丁的枪弄到手,却也没办法再回去,只好赶快离开。
黄洛夫和阿玉这时正在赶印最新一期《农民报》,听见村狗狂吠,人声嘈杂,黄洛夫问:“该不会有什么事吧?”阿玉道:“你赶快收拾,我出去看看。”二人把工作放下,黄洛夫匆匆穿上外农,把钢笔、钢板、蜡纸随身收拾好,又用一只大麻袋把所有的印刷品都装上,专等消息。
阿玉开门出去,转过两条小巷,只见在火把照耀下,有队人马急如流星,奔向这边来。第一个念头就是:“捉人来啦!”返身便走,待要进门,又听见人声迫近,心想:“来不及了!”连忙绕到窗外用手敲窗,黄洛夫早在窗下等着,他们早约定有事就敲窗,当他打开窗门探出半边身问:“有事?”阿玉叫声:“赶快走!”黄洛夫还想去提那只大麻袋,阿玉又叫着:“来不及了,从窗口跳下!”黄洛夫只好把那只又笨重又累赘的麻袋放下,随手提起那装有印刷用具的小包裹纵身跳出窗口,阿玉一手拉着他,一边说:“大路不好走,随我来!”
他们穿过几条小巷,越过一道短围墙,里面却是一块菜地,有间堆柴草用的破屋,这是阿玉平时就看好的一个地方,万一有事就好躲一躲。当时她不慌不忙地把黄洛夫藏好,说:“不要乱动,我再去探探动静。”黄洛夫却不放心,一手拉住她,阿玉发急道:“你想在这儿当俘虏?这村是待不下去哩,得设法逃出去!”黄洛夫只好放手。他见阿玉像狡兔似的一转身又不见了。
那吴启超分兵两路,一路由何中尉带着跛三直奔老六家,一路由自己带着老鬼扑向黄洛夫家。那老鬼指着一间孤立小屋说:“蔡老师就住在这儿。”吴启超问蔡保长,蔡保长也说是,吴启超当即下令:“团团围住,不许走漏一人!”他一马当先,一手提枪,一手拿着文明杖踢开大门直冲进去。只见房门轻掩,满地是散乱废纸,又见一只大麻袋丢在窗下,叫打开一看,全是未印就的《农民报》,人却不见一个。他有点急,对老鬼喝问:“人呢?”那老鬼慌得张开大口半天说不出话,吴启超高叫:“搜,四周围搜!”一时从屋里又追到屋外,四面都在敲门捶户。
那何中尉一路人马带着跛三径扑老六家,只见门户洞开,什么人也没有,正在没头没绪时,门外守兵呐了声喊,说抓住两个人哩,出来一看,却是玉蒜和红缎母女俩。原来那玉蒜带着红缎在勤治家闲谈,听说有大队兵马进村,心里有几分急,匆匆告辞回家,在路上玉蒜对红缎说:“要是有什么事,宁可被打死,什么话也不许乱说。”那红缎年纪不大却很懂事,她说:“娘,你放心!”她们刚一走近家门口,就被人抓住,当场解到何中尉面前。何中尉问她们是蔡老六什么人?玉蒜不见有老六心早定了,不慌不忙地回答:“是他的女人、孩子呗。”何中尉喝问:“老六在哪儿?”玉蒜道:“我们都有事出去,怎知道。”
正在审讯中,吴启超、蔡保长、老鬼都来了,何中尉对吴启超说明了情形,吴启超见到了手的人又被走脱了,情绪很坏,他把手杖对老鬼一指:“老王八,密是你告的,赏金是你拿的,也是你带的路,现在人呢?”那老鬼见抓不到人已有几分着急,又见长官在发火,更是提心吊胆,一时说不出话来。吴启超把手杖一顿:“我问你,人呢?”老鬼双腿一软跪倒在地:“长官,容我问问…………一问。”便把头转向玉蒜:“好玉蒜,你救我一救,老六躲到哪儿去哪?”玉蒜早就一肚火,暗自恨声地骂:“老鬼,你黑了良心,把自己儿子出卖了,我看你还得好死!”却装聋作哑地说:“爸爸,不是你叫他进城去,他去了几天还不曾回来,怎的却问我要人?”那吴启超双眼一瞪露出杀气:“好呀,老王八你串通来骗我!”举起那文明杖迎头就打,把那老鬼打得杀猪般直号。
吴启超打完老鬼,回头又去打跛三:“你这王八,也有干系!”那跛三挨了几杖,抱头痛哭:“老爷,老爷,不关我事,全是老王八!”打过跛三,吴启超又回头来和蔡保长算账:“你是一乡保长,竟然容许***在这儿设下秘密机关,开办学校,应当何罪?”蔡保长也跪倒在地:“小人确不知情,如有半句假话,天诛地灭!”吴启超用文明杖四处打人,只叫着要人:“不把人交出,全部杀头!”倒是何中尉冷静些,他低低地对吴启超咬了半天耳朵,吴启超说:“差点忘啦,你带人去,我在这儿等!”那何中尉把老鬼一踢:“起来,捉那个女***去!”
正当何中尉带着老鬼和一队人马要到渡口去抓阿玉,门口又起了阵喧闹,有个乡团丁匆匆走来报告:有个在村口放哨的乡团丁被人丢进粪坑去。吴启超问:“被什么人丢进粪坑?”乡团丁道:“黑夜看不清楚,那人力气倒挺大,一手就把人提起来。”吴启超问:“现在人呢?”乡团丁道:“那个人逃走了,我们的人还在粪坑里。”吴启超又发了火:“为什么不赶快打救?”乡团丁道:“那粪坑又深又大,人一进去就没声息,怕不早淹死哪。”吴启超把文明杖一拍:“是死是活也得捞起来!”那乡团丁挨了骂,嘀咕着走了。玉蒜安了心,红缎却忍不住要发笑。
阿玉去了好一会儿,重新返身入菜园,对黄洛夫说:“人都到六叔家去了,此地不宜久留,走。”黄洛夫吃惊地说:“六叔不就完哪?”阿玉也很难过:“不知道他们现在怎样。”两人都很感伤。一会儿,阿玉叹了口气:“我们还是走吧。”黄洛夫不安地问:“我们到哪儿呀?”对这件事阿玉倒是有打算,这孩子机灵得很,一转念头主意就出来了,她说:“当水盗去。”黄洛夫不明白她的意思,还是拿不定主意,她低低地对他说:“到了海里再说。”黄洛夫也觉得是个办法,当下也同意了,这样,他们两个就从藏身地方出来,一前一后,躲躲闪闪,抹弯转角地摸出村。
阿玉在这儿住了几年,平时喜欢走偏路,哪条小路、哪条弯街她没走过?没路的地方,她也要走出路来。不久,就绕出村,走近江岸,远远只见渡口一片火光,叫声:“不好了!”马上就认出她那草房正在烧着。但她并不犹豫,还继续在走,心想:只要那小艇还在就有救了,一直在鼓励黄洛夫不用怕:“我把小艇泊在别处,他们一时找不到的。”他们就这样走走停停,停停走走,直走到四更天才找到那小艇。两个人偷偷地爬上艇,阿玉把竹篙一点,让小艇飞往江心,换上双桨,飞速地离开险境。
吴启超在清源直闹到五更天,把全村人都搅动了,却只抓到老艄公一个,缴获《农民报》一大袋,他问何中尉怎么办,何中尉道:“人虽没抓到,老王八的情报却是可靠的。我们回去,留下几个便衣,责成保长、老王八、跛三三人在此负责,限他们三天内交出人来!”吴启超虽感泄气,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同意了。
这一干人马天亮到达池塘。早有朱大同派来的人在等他,只说蔡玉华连夜逃走,小东西吊死。吴启超一听面色大变,顿足叫道:“我的运气为什么这样坏呀?”又叫声:“走!立刻返城!”
他一赶回大城就去见朱大同。那朱大同冷淡地说:“老哥,你善自珍重,这次再不把人找回来,不要说中校职位,怕你那颗头也保不住!”吴启超当即要求道:“请允许我在报上公开发表蔡玉华的照片和自新书。”朱大同吃惊道:“她已签过自新书?”吴启超摇头道:“她没有签,这是我的战略,要叫她逃走后也无路可投!”朱大同哈哈大笑:“我明白你的意思,这一手好得很!”
《答桓南郡明报应论》《答桓南郡明报应论》的简称。东晋释 慧远撰。为中国早期佛教阐述因果报应论的文章。强调 因果报应是“自然感应”、“必然之数”,是人生的必然规 律,“虽欲逃之,其可得乎?”认为灵魂(神)是因果报应 的主体承受者,由地、水、火、风“四大”结成的形体可不 断生灭,而受报的主体则是不灭的。指出因果报应由人 们的无明和贪爱所引起,是自作自受,无外来的主宰: “心以善恶为形声,报以罪福为影响。本以情感而应自 来,岂有幽司?”认为超脱因果报应支配的关键在于反 心,反心就是“冥神”,即停止精神活动,求得精神解脱。 此文载《弘明集》卷五。
《沙门不敬王者论》全一卷。略称不敬王者论。东晋慧远(334~416)撰。论述沙门不须礼敬王侯之理由。收于大正藏第五十二册弘明集卷五。东晋时,鉴于太尉桓玄之压迫佛教,佛教教团乃发表宣言,认为佛教教团应处于国家权力之外,然同时代之车骑将军庾冰则主张佛教沙门应对王者礼敬。安帝之际,桓玄支持庾冰之论,谓佛教教团应从属于国家权力之下。本书作者则本佛教徒之立场,主张沙门不必礼拜帝王。在印度佛教之理念中,在法(真理)之前,不论帝王或沙门一律平等;法即是不变之真理。此一观念于佛教传入我国后,因佛教势力之逐渐强大,而形成国家权力与佛教理想之冲突。作者于本书序论中叙述其撰述理由,其次再从第一‘在家’、第二‘出家’两篇中论述佛教出家之本质,强调出家者之生活必然超越世俗生活。第三论‘求宗不顺化’,谓求佛道者,不应随顺世俗,而须否定世俗之生活。第四论‘体极不兼应’,谓体得佛法者,不应再顺应世俗。第五论‘形尽神不灭’,谓肉体终将一死,而精神永不灭绝。于本书中,显示佛道之追求者坚守宗教真理,对于世俗之权威丝毫不让步,然此一思想随时代之变迁而逐渐步上妥协迎合之道。唐朝彦悰根据本书而将历代之不拜论集录成‘集沙门不应拜俗等事’一书,共六卷
《九转灵砂大丹》九转灵砂大丹,撰人不详。似出于唐宋。一卷,收入《正统道藏》洞神部众术类。此书言炼制九转灵砂大丹之法。先作准备:将水银、硫黄炒研成青金头末,造炉铸鼎,升砂煮砂,用花银作银珠子。准备完毕开始炼九转丹。第一转先以银珠与煮过灵砂配合成药头,人炉固济,升火伏炼而得初真丹。然后以前转所炼丹药为料,再加砂添汞烧炼。依次得到第二转正阳丹、三转绝真丹、四转灵妙丹、五转水仙丹、六转通玄丹、七转宝神丹、八转神宝丹、九转登真丹。书中详载各转所需药物及入药烧炼方法。据称从第五转起,所得丹药可点汞成金。至九转丹成,服之可以升仙。
《太上老君说常清静经颂注》太上老君说常清静经颂注,金朝道士默然子刘通微撰。一卷,收入《正统道藏》洞神部赞颂类。本篇以五言颂诗注解《清静经》。注文融合道禅,以澄心遣欲,清静常寂为宗旨。劝人去贪嗔痴,修戒定慧,则六欲不生。法界宽广。
《不空罥索神变真言经》凡三十卷。唐代菩提流志译。又作不空罥索经。说不空罥索观世音菩萨之秘密修行法门。分七十八品。今收于大正藏第二十册。不空罥索咒经(隋代阇那崛多译)、不空罥索神咒心经(唐代玄奘译)、不空罥索咒心经(菩提流志译)、圣观自在菩萨不空王秘密心陀罗尼经(宋代施护译)等,皆出自本经卷一母陀罗尼真言序品。不空罥索陀罗尼仪轨经二卷(唐代阿目佉译)则出自本经之母陀罗尼真言序品、秘密心真品、秘密成就真言品等。又本经经文与大日经相类处颇多,由此推知,大日经之编纂与本经亦有关联。
《静庵文集》近代王国维诗文集。光绪三十一年(1905)年自辑其光绪三十至三十一年所著哲学、教育等论文十二篇及光绪二十四至三十一年诗五十首而成。内容较多介绍康德、叔本华及尼采的哲学思想,并以此为据批判程朱理学,认为理只有理性和理由二义,皆主观上之物。《红楼梦评论》为以哲学观点评论文学作品的开端,对后来的《红楼梦》研究有很大的影响。《叔本华之哲学及其教育学说》论述科学与艺术的区别,持超功利主义艺术观。认为艺术的价值在于使人求得暂时的解脱。此论集反映了作者的哲学思想和艺术观点。清末曾列为禁书。光绪三十一年出版于上海。收入商务印书馆《海宁王静安先生遗书》。
《太上洞神五星赞》太上洞神五星赞,原题张平子(东汉张衡)撰,疑为南北朝或隋唐道士所作。一卷,收入《正统道藏》洞神部赞颂类。本篇为天文星占之书,观察木、火、水、金、土五星在二十八宿中运行情况,以占验灾祥吉凶。又叙述禳解灾祸之法,有施舍、修德、设醮,转诵金简玉经等方法,谓行之可逢凶化吉。经名「五星赞」,应为「五星占」之误。
《二程外书》南宋理学家朱熹编纂的程顥、程颐讲学语录。12卷。 成书于乾道癸巳 (1173年) 元月。《二程遗书》 皆门人当时记录,而于二程之语则有所遗漏,朱熹于是取诸人集录参照删削,得此12篇。凡采朱光庭、罗从彦等7家所录,又胡安国、游酢家本及建阳大全集印本3家,又传闻杂记,共152条,以补《遗书》所未备,均以 “拾遗”标目。自谓取材较杂,真伪相间,不如《遗书》之精审,故称为《外书》。此书虽“记录未精,语意不圆”,但“其言足以警切学者” (《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卷92) 。认为 “穷理、尽性、至命,一事也,才穷理便尽性,尽性便尽命”(《二程外书》卷11)。主张“君子敬以直内义,以方外为学本” (同书卷1) 。是研究二程思想体系的重要著作。《四库全书》收录。另有《河南程氏全书》,《西京清麓丛书正编》、《洪氏唐石经馆丛书》、《四部备要》收录《河南程氏外书》。
《道德真经颂》道教经籍。题“茅山蒋融庵撰”。分81章,以七言诗颂解《道德经》,但不引原文。其注完全脱开了《道德经》辞句。劝人无心,不著名相,超然物外修大道。作者为茅山道士,全书以诗歌唱颂形式注解《老子》。经总序颂云:“紫雾光中信息通,聊将黄叶玩儿童。若拘语句明宗旨,辜负当年白发翁。”认为要理解《老子》的主旨,不在于字句的训诂,而在于靠直觉去“悟”。又第一章颂云:“绵绵密密绝胚胎,动着尘埃拨不开。今日为君通一线,一齐吹向此门来。”以气喻道,以胚胎喻人心。道无所不在又无可捉摸,人心中也有道在,只是被后天尘埃埋没,故不能得道。只要清静修炼,便能拂去尘埃,直见本心,独得妙悟,如风过穴,豁然贯通。可见南宋茅山道已深受禅宗顿悟说的影响。其诗颂注解形式在道教经典注疏、弘传中亦别具特色。
《明真破妄章颂》题“虚靖张真君著”。虚靖即第三十代天师北宋张继先。“玄”字不避讳,疑为元人依托。七言绝句43首。述雷法。以心为玄关,述先天祖炁和真阴阳,批评其它雷法皆为妄。
《道德篇章玄颂》题“新授郢州防御判官将仕郎试大理司直兼监察御史宋鸾”序,称宋鸾撰本颂。“匡”字缺笔,宋鸾盖北宋人。以七言韵语注《道德经》81章大意,摘引《道德经》部分词句。颂文内容强调虚静并主张修炼长生。
《庄子内篇订正》经名:庄子内篇订正。元人吴澄撰。二卷。底本出处:《正统道藏》洞神部玉诀类。
《文始真经注》一名《文始真经直解》。道教经籍。南宋牛道纯撰。9卷。前有《关尹子》传略、《文始真经直解跋引》。以月照千江、因指见月的比喻来解说不可思议、不容言说的奥秘。以妙有真空的思想注解《关尹子》,每句都注,颇为详明。
《二程遗书》理学著作。宋程颢、程颐著,朱熹编。是程颢、程颐门人所记其师讲学的语录。二十五卷,《附录》一卷。二程死后,所传诸家语录散乱失次,并且各以己意,不能统一。朱熹家藏旧本,皆著当时记录主名,语意相承,头尾相贯,未经后人之手,最为精善。后又以类访求附益,略据所闻岁月先后编次,并以“行状”之属八篇为《附录》。该书是二程门人耳闻目睹二程嘉言善行的记录,真实地反映了二程人性论、天理论、本体论、格物致知论等思想体系。
《茅盾散文集》散文随笔集。《茅盾散文集》毕竟是作者正式出版的第一本散文集,它是散文和杂文的结集。作者说,这些文章是被“逼”着写的,收集起来出版,也是因为书店要稿子,“拿这些来充数”的。但不可否认,这是一本好书,在30年代产生过影响,也奠定了茅盾作为散文家的地位。郁达夫曾说: 茅盾的“观察的周到,分析的清楚,是现代散文中最有实用的一种写法,然而抒情炼句,妙语谈玄,不是他的所长。”到30年代,茅盾真正地按郁达夫的说法,“利用他之所长而遗弃他之所短”,写作了不少速写和随笔,成就了作为散文家的茅盾。待到1935年12月,茅盾编了散文的自选集《速写与随笔》,由开明书店出版,被列为“开明文学新刊”之一种,可见其成绩之斐然了。
《文始真经言外旨》道教经籍。南宋陈显微撰。9卷。《文始真经》即《关尹子》。作者认为老子之道,不可言说。而关尹请老子强为之说,必然言未尽意。关尹当为老子第一弟子,述成此书,以披露《老子》奥旨,其文可贵,然文约义丰,后世难知,故再阐述关尹之意。又认为《文始真经》九篇排列的次序,是说明“一化为九,九复归为一”的意思。作者弟子称此书“探老、关骨髓,述成言外经旨”,故名。
《不空罥索毗卢遮那佛大灌顶光真言》一卷,唐不空译。自不空罥索神变真言经之第二十八卷抄译者。世所谓光明真言,即此中之陀罗尼也。
《不动使者陀罗尼秘密法》一卷,唐金刚菩提译。明使者即遮那化身,能满种种愿,及证无上菩提.
《播般曩结使波金刚念诵仪》译曰步掷。金刚神之名也。有播般曩结使波金刚念诵仪一卷。
《北方毗沙门天王随军护法真言》全一卷。为唐代不空(705~774)所译之密教经典。又作毗沙门天王随军护法真言、毗沙门随军护法真言。收于大正藏第二十一册。本书乃叙述毗沙门天诸种成就法、毗沙门天王之咒及画像法、根本印、吉祥天女印、赞等,并引用四天王经,列举其念诵法及解秽陀罗尼。又其中诸成就法一段与多闻天王陀罗尼仪轨为同本异译。
《冰揭罗天童子经》全一卷。唐代不空译。收于大正藏第二十一册。内容述说冰揭罗天童子之念诵法、造像法、陀罗尼法、印契等。
《燕都日记》《燕都日记》系崇祯十七年甲申(1644)三月以后冯梦龙的日记。日记环绕李自成进攻燕都,明王朝灭亡之故实,带及许多方面有关实况,其中若干细节,为一般正史所未详。
《因明入正理论义纂要》汉传因明著作,唐慧沼著。该著是对商羯罗主《因明入正理论》要义诠释的汇集,对《因明入正理论》解题目在《大疏》五解的第三解下更助二解。对“能破定非似立、似破”、“本欲成法依有法,不欲成有法依法”、“显因同品”等作了专门的阐释。现存于日本《续藏经》第一辑第八十六套第五册,商务印书馆1923年影印出版。
《苕溪渔隐丛话》南宋胡仔编。100卷。人民文学出版社84年版。该书是在《诗话总龟》影响下编辑的,两者是姊妹篇,集中了北宋以前诗话的精华。在编排体例上,以人为纲连类而及,对一些琐闻轶句采取分类附录办法,眉目清楚。凡属大家,均出其名,以年代为先后,把作家与作品、作品与本事有机地组织在一起,使文学流变的脉络清楚地呈现出来。于记事之外,兼重品评,学术性强。作者阅读面广,对于所辑录的材料经过严格选择,附有案语评议,申明自己的观点。纵横比较,眼界开阔。如论杜甫的诗学渊源、《杜鹃行》等,都能在充分引证前人论述的基础上再提出自己的更为深刻、全面的看法。对杜诗出典、乘槎典故、韩愈《听颖师弹琴》、王建《宫词》中他人误入之作的探讨辨析,亦具此特点。这些问题往往是长期以来聚讼纷纭的公案,作者把主资料收集在一起,对研究者十分有用。作者独特的批评眼光还表现在能总结、点明诗歌本身的特殊规律,如对杜甫律诗变体、律诗扇对格的界定、分析皆令人信服。书中还经常引用三山老人(作者的父亲》语录评论某一诗人或作品,亦多精见,如论杜甫五言排律腾挪跌宕的格局、论《同诸公登慈恩寺塔》的深刻寓意等等。作者论诗,推崇李杜,认为他们都是集大成者。此外还收有
《因明义断》佛典注疏。唐慧沼撰。一卷。是《因明入正理论》的论释书。旨在辨析诸家有违本论宗旨的言论,同时宣扬初祖窥基之说。慧沼另撰有《因明入正理论义纂要》一卷,阐发本书未涉及的论点。见载于日本《大正藏》。
《薛氏集异记》小说。唐薛用弱撰。二卷,又作一卷或三卷。用弱字中胜,河东(今山西)人。长庆、太和时曾任光州刺史等职。是书所记多为隋唐时奇闻异事,主人公多为士人、诗家、释道者流。故事情节完整,亦较曲折,有形象刻画,叙述颇具文采。如王积薪妇姑对弈、狄仁杰赌集翠裘、王维奏“郁轮袍”曲、王之涣三诗人旗亭画壁诸故事等等
《佛说顶生王因缘经》宋北印土沙门施护等译,佛在祇园,因胜军王请问,为说往昔修布施行。从王顶生,乃至统四大洲,诣忉利天,总经一百十四帝释谢灭。
《四分戒本疏》又名《四分律戒本疏》、《四分戒疏》。佛教戒律注疏。作者不详。或首题:“沙门慧述”。四卷。北图有藏12等三十七号,其中不少卷子首尾可相接。英法等国藏有S.1144、P.2064等近二十号。《敦煌劫余录》谓:此文“与唐法砺所撰之《四分戒本疏》互校,文句虽有出入,意旨要自不殊。考《续高僧传·法砺本传》:‘讲律临漳,休与有功。’《慧休本传》亦云:‘尝听砺公讲律。’此疏或即慧休法师听讲时笔录。而今藏本殆后人依据慧师所录,增益而成耶?”此文分门与法砺疏同,内容亦较接近。但沙门“慧”是否名“慧休”,或“慧述”本身即为人名,待考。此文与法砺疏是何关系尚需研究。历代大藏经未收,日本《大正藏》将卷一、二、三等三卷收入第八十五卷。
《性命古训辨证》傅斯年著,1947年商务印书馆版,分上下2卷,共22章。辨证了周代金文中生、令、命三字之统计及字义;《周诰》中性字、命字;《诗经》、《论语》、《左传》、《国语》中之性字、命字;告子、孟子、荀子,《吕氏春秋》言性之本原及区别;生字与性、令、命诸字之语言学关系;阐释了周初人之帝、天、天命无常之义;诸子天人论道源;自类别的人性观至普遍的人性观;《墨子》非命论;汉代性之二元说,理学之地位。本书是为辨证阮元《性命古训》而作,对研究中国伦理学史有一定参考价值。
《大乘四法经释抄》大乘四法经释抄,一卷,佚名,编号二七八四。
《庄子解》解说《庄子》一书的著作。中华书局1964年本,1册,33卷。王夫之著,王敔《增注》,王孝鱼整理。此书说解《庄子》,注重其思想内容及方法。每篇之首,冠以篇解,综括全篇大意。每段之后,加以解说,以描述庄子的思维过程。王氏认为《寓言》和《天下》乃全书序例,非庄子本人不能写出,内篇亦出庄子之手。对杂篇《庚桑楚》尤为重视,以为庄子基本思想已囊括其中。《让王》、《说剑》、《渔父》、《盗跖》四篇定为赝作,屏不解说。至于各篇中单词句义,也往往有新的解释。此书评《庄子》,志在除去前人以儒佛两家所作的附会,还其历史本来面目,同时还隐为指出其局限。王敌对本书的《增注》,引用古今各家之说颇多,对明代名著,亦偶有采录。此书整理时用金陵刻本作底本,参校湘西草堂本。书前有点校说明,以及清王天泰、董思凝的两篇序言。
《论道》哲学著作。金岳霖著。为作者建构自己哲学体系的本体论著作。除绪论外,分8章。书中所说的“道”,既源于中国传统哲学,又不完全与之相同。如老子所说的道是“先天地生”的“万物之宗”,而金氏的道主要是指宇宙万事万物川流不息运动变化的根据、历程和规律。同时也吸取了西方哲学家休谟《人性论》混淆理与势、否定客观规律的教训,认为“理有固然,势无必至”,因而从本体论上解决了被休谟动摇了的科学理论基础问题。所以作者认为,他的“道”是“不道之道,各家所欲言而不能尽的道,国人对之油然而生景仰之心的道,万事万物之所不得不由,不得不依,不得不归的道”(《论道》商务印书馆1987年版,第16页)。作者认为,世界上存在三大文化区:希腊、印度和中国。“每个文化区有它的中坚思想,每一中坚思想有它最崇高的概念,最基本的原动力。”(同上书第16页)中国思想中最崇高的概念是道,中国思想与感情两方面最基本的原动力也是道。作者以道作为他哲学体系的基本概念,说明他要发扬和继承中国文化的传统精神。书中把逻辑分析方法应用于哲学研究,在旧中国亦开风气之先。本书由商务印书馆1940年出版,1987年重印。
《新庵译屑》《新庵译屑》,九十题九十四篇。署“上海新庵主人译述”。光绪三十四年八月(1908年9月),吴趼人应周桂笙(即新庵主人)之请,为之编辑并作序。并将周桂笙原为《知新室新译丛》所写《弁言》置于卷首。但当时并未以单行本出版。吴趼人去世后,周桂笙大约又增加了若干篇目,计得九十题九十四篇,与其所著《新庵随笔》合编为一册,合称《新庵笔记》,其中卷一、卷二为《新庵译屑》上、下,卷三、卷四为《新庵随笔》上、下,并增任堇《序》一篇,于1914年8月由上海古今图书局出版。 《新庵译屑》所收作品来自四个部分: (一)《知新室新译丛》,共计二十篇,全部入选《新庵译屑》。 (二)《新庵译萃》,共计六十七篇,入选《新庵译屑》者五十九篇。 (三)《自由结婚》,同题四篇,均入选《新庵译屑》。 (四)散作十题十一篇,除《俭德》一篇选自《新庵随笔》外,未见在报刊上发表,可能是周桂笙新增译作。 在《新庵译屑》九十题九十四篇译作中,吴趼人加评者三十二篇。此外,原《新庵译萃》中有一篇《欧洲糖市》,也附吴趼人的评语,而《新庵译屑》漏收,今为之补入。如此,《新庵译屑》总计为九十一题九十五篇,其中吴趼人加评者三十三篇。
《律戒本疏》律戒本疏两种各一卷,一,首缺,北周玄觉题记,编号二七八九。二,首缺,西魏昙远题记,编号二七八八。
《先秦学术史》收录傅斯年有关先秦学术研究的相关内容。主要内容包括:战国子家叙论、与顾颉刚论古史书、论孔子学说所以适应于秦汉以来社会的缘故、战国文籍中之篇式书体等内容。
《律杂抄》律杂抄,一卷,首缺,编号二七九〇。
《小经理》现代短篇小说。赵树理著。沈阳东北新华书店1948年8月初版。列入“大众文艺小丛书”。作品描写了解放区供销合作社新旧人物矛盾和斗争的故事。三喜“从小就是个伶俐的孩子”,但是“因为家穷”,“没有念过书,不识字”,“长大了不甘心,逢人便好问个字”,“也认了好几百”。1942年减租减息后,他在与合作社旧经理、原来的高利贷者张太的斗争中,表现积极,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此后群众推选他任合作社经理。当上经理后,三喜暗下决心刻苦学习,克服缺少文化的困难,掌握了合作社的业务知识,战胜了思想上还没有转变过来的掌柜王忠的捉弄和刁难,如磨洋工、装病等,办好这个小小村的合作社,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小经理。小说以通俗、形象的语言,简短的篇幅,表现了合作社运动中成长起来的新人。
《陶甓公牍》晚清徽州知府刘汝骥所编撰,清宣统辛亥(1911)夏安徽印刷局校印,刘汝骥在晚清新政时期组织对徽州进行社会调查的文献汇编,凡十二卷:卷一“示谕”;卷二至卷九“批判”,包括吏科、户科、学科、兵科、刑科、工科、宪政科等;卷十“禀详”;卷十一“笺启”;卷十二“法制科”,包括民情习俗、风俗习惯、绅士办事习惯等。内容涉及晚清徽州政治、经济、教育、文化、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极具史料价值,是研究晚清徽州乃至中国社会政治、经济转型、民众生活及社会变迁等翔实而珍贵的第一手史料。
《实干家潘永福》赵树理著。发表于《人民文学》1961年4期。取材于真人真事的传记体小说。潘永福是山西沁水县农民出身的干部,参加革命前热心为群众办事,又有熟练的生产技术,深受群众爱戴。参加革命后当了农村干部,始终保持劳动人民本色。作品着重表现他在1959年和1960年办农场、修水库等工作中深入群众,调查研究,实事求是,一切从实际出发的作风。尤其在经营管理上,讲究实际,精打细算,管理有方。作品选择人物一生中的若干典型事例,热情歌颂了对社会主义事业具有高度责任心的无产阶级实干精神,是对当时“浮夸风”的有力批判。小说一发表,是一篇切中时弊、醒人耳目的优秀之作。
《宗四分比丘随门要略行仪》宗四分比丘随门要略行仪,一卷,首缺,编号二七九一。
《地持义记》佛典注疏。作者及原经卷数不详。似为五卷。首残尾存。尾题“《地持义记》卷第四。沙门善意抄写受持流通末代。”是对北凉昙无谶译《菩萨地持经》的疏释。现存残卷自卷七“云何菩萨四无碍慧”疏释至卷八《法方便处菩萨相品第一》末。因卷一佚亡,故科分不清,但释义精辟扼要,研究者或谓作者受真谛译《大乘起信论》影响。据《新编诸宗教藏总录》,隋慧远撰有《地持经义记》十卷,今唯存三卷,已编入日本《卐字续藏》,但与此《义记》不同。历代大藏经未收,后被收入日本《大正藏》第八十五卷。
《三部律抄》三部律抄,一卷,首缺,旷许题记,编号二七九三。
《后山谈丛》四卷。宋陈师道 (1053—1101)撰。陈师道字履常,一字无己,号后山,彭城 (今江苏徐州)人,博学精深,熟通诸经,喜作诗,与苏轼、黄庭坚、秦观、张来、晁补之、李荐并称“苏门六君子”。由苏轼等荐为棣州 (今徐州)教授,徽宗时,官至秘书省正字。著有《后山集》、《后山谈丛》、《后山诗话》传于世。此书陆游《老学庵笔记》疑为后人伪托,或以为是其少时所作。余嘉锡 《四库提要辨证》考证: 陈师道《后山集》前,有其门人魏衍附记,称 《谈丛》、《诗话》别自为卷,故此书确为陈师道所作。此书所记皆宋代政事、边防、朝野琐事、文人轶闻等,共二百七十一条,对研究宋史有一定参考价值。文笔简洁高古,颇具文学性。有 《四库全书》本、《宝颜堂秘笈》本、《学海类编》本、《丛书集成初编》本、《后山集》后附刊本。1989年上海古籍出版社李伟国点校本,与 《萍州可谈》合刊。
《十六大罗汉因果识见颂》天竺沙门阇那多迦译,范仲淹序,其内容乃十六国大阿罗汉为摩拏罗多等诵佛说因果识见悟本成佛大法之颂偈颂皆押韵语义俱妙。经首有对“因果识见”的题解:因者因缘;果者果报;识者识自本心;见者见其本性。若因缘有善果报有福则自识其本心见其本性使万法不生当得成佛。
《妙法莲华三昧秘密三摩耶经》全一卷。唐代不空译。又作大莲华三昧秘密三摩耶经、无障碍经、莲华三昧经。收于卍续藏第三册。本经系以密教观点来解说妙法莲华经,全经以金刚萨埵之请问及大日如来之答说形式所成。其内容,初举‘归命本觉心法身’等二颂八句之本觉赞;此赞偈颇为著名,被视为古来三世诸佛随身之偈,又为一切众生成佛之文。次述法华经二十八品中之前十四品以文殊为本尊,后十四品以普贤为本尊之义,并阐说五重、九重之普贤。其后又于方便秘密三摩耶品、见宝塔秘密三摩耶品等诸品之中,分别宣说‘十如是’与‘八叶九尊’之配当方法、宝塔与法华经根本一字阿字之深旨、提婆达多之本源、龙女及草木成佛之密咒、久远实成如来之尊形、心真言、住所,与常不轻菩萨礼拜之意义等。
《甲申纪事》记录明末史事的丛刻,又名为《甲申纪闻》。明代冯梦龙辑。共十三卷,附录一卷。五月一日,清军进占北京城。紧接着,明朝残余势力又拥戴福王朱由崧登基,在南京建立了弘光小朝廷,史称“南明”。同年九月,“九王子”顺治帝从沈阳迁至北京,将北京定为清朝首都。从此,开始了清王朝将近二百七十年统治中国的历史。关于这一年的史事,有许多文人墨客对其挥毫泼墨,有的记叙当时事变的过程,有的记录明亡时诸大臣的各种言行,还有的搜集各种轶文怪事敷演为文。冯梦龙的《甲申纪事》便是汇集记载甲申之年史事的诸多野史稗乘稍加编辑而成的,当然,其中也有两卷是作者自己的创作而成的,如第二,第三卷。
《书集传》《尚书》学著作。宋蔡沈所作《尚书》注本。六卷。蔡从学于朱熹,朱熹死前一年命蔡作此书,故书中不少地方融进了朱熹的学说成果。其自序说:“沈自受读以来,沈潜其义,参考众说,融会贯通,乃敢折衷。微辞奥旨,多述旧闻。二典三谟,先生盖尝是正,手泽尚新,呜呼,惜哉!《集传》本先生所命,故凡引用师说,不复志别。”该本遍注梅赜所献《古文尚书》五十八篇,并于篇中分别标明今文古文的有无,改正《孔传》的训诂。疏通证明,比孔颖达疏简易清晰,且大体精当。元代将此书与古注疏并立学官,而独此书倍受士子青睐。明代永乐年间,胡广奉敕撰《书传大全》,用《蔡传》为主,此后,一直用作试士的标准注本,直到清末科举制度废止时。该书于宋理宗淳祐(1241——1252)年间由其子蔡杭进于朝廷时,附有《小序》一卷,专门辨驳百篇《书序》的讹误。元末明初的刊行本尚连《小序》,然《宋史·艺文志》所著录者亦止六卷,似不包括《小序》。有《四库全书》本。
《德育鉴》近代梁启超编纂。清光绪三十一年(1905)十二月作为《新民丛报》临时增刊发行。分《辨术》、《立志》、《知本》、《存养》、《省克》、《应用》六章,其重点在《知本》一章。认为“道德之根本则无古无今无中无外而无不同”,“道德者,不可得变革者也”(《德育鉴·例言》)。在道德修养方法上批评朱熹而推崇王守仁,认为“朱子之大失,则误以智育之方法为德育之方法”,是“头痛灸头,脚痛灸脚”,抓不住根本,终无收效之期(《德育鉴·知本》);王守仁专主“致良知”,是“专治病根”,可以收到“一了百了”的效果。宣称“致良知”说“是千古学脉,超凡入圣不二法门”(同上)。认为“今日求精神教育”时“惟有奉阳明先生为严师”,以王学为“独一无二之良药”(同上)方可。收入《饮冰室合集》的《专集》第6册。
《至大金陵新志》元南京都邑志。十五卷。元张铉撰。刊行于至正四年(1344年)。该志采用纪传体,分为图考、通纪、世表、代表、志、谱、列传、摭遗、论辨。图考“以著山川郡邑形势”;通纪“以见历代因革,古今大要”;表、志、谱、传“以及天人之际,究典章文物之归”;摭遗论辨“以综言行得失之微,备一书之旨,文摭其实,事从其纲”。卷一,地理图。卷二,金陵通纪。卷三,金陵表。卷四,疆域志。卷五,山川志。卷六,官守志。卷七,田赋志。卷八,民俗志。卷九,学校志。卷十,兵防志,卷十一,祠祀志。卷十二,古迹志。卷十三,人物志。卷十四,摭遗。卷十五,论辨。
《诗经世本古义》二十八卷。明何楷撰。楷字元子,镇海卫(今属浙江省)人。楷博综群书,尤邃经学。天启进士。值魏忠贤乱政,不谒选而归。崇祯间迁科给事中,举劾无所避。杨嗣昌夺情入阁,楷劾之,忤旨贬二秩。福王命掌都察院,几为忌者所害。漳州破,抑郁而卒。着有《周易订诂》、《诗经世本古义》。是书论《诗》专主孟子“知人论世”之旨,依时代为次,故名曰“世本古义”。始于夏少康之世,以《公刘》、《七月》、《大田》、《甫田》诸篇为首;终于周敬王之世,以《曹风·下泉》之诗殿后。计三代有诗之世,凡二十八王,各为序目于前。又于卷末仿《序卦传》例,作属引一篇,用韵语排比成文。凡名物训诂,考证详明,典据精确,有可取之处。然于史实颇多舛误,读者当引以为鉴。是书有清嘉庆二十四(1819)年谢氏刻本。清徐时栋校并跋,另有《四库全书》本。
《雨山和尚语录》二十卷,清上思说,有塔铭。南岳下第三十七世,嗣巨渤恒。卷第一住庐山镜湖院语,卷第二住延令庆云寺语,卷第三住延令庆云寺语,卷第四住东鼓法轮寺语住龙舒白云院语,卷第五住维扬天宁寺语,卷第六住维扬天宁寺语,卷第七住维扬天宁寺语,卷第八住维扬天宁寺语,卷第九住如皋大觉院语,卷第十住维扬天宁寺语,卷第十一住昭易极乐院语,卷第十二住维扬天宁寺语,卷第十三住海虞三峰清凉院语,卷第十四住维扬天宁寺语,卷第十五机缘,卷第十六颂古,卷第十七诗偈,卷第十八法语书问,卷第十九杂着,卷第二十佛事。
《清河书画舫》十二卷。中国书画著录书。明代张丑撰。丑生平在《张氏书画四表》中著录。此书成于明万历四十四年,取黄庭坚“米家书画船”诗句意为此书名。前有乾隆二十八年(1763年)严诚序及例略。卷一至卷二为三国、晋(莺字号、嘴字号),卷三至卷五为南北朝、唐、五代(啄字号、花字号、红字号),卷六至卷十一为宋元(溜字号、燕字号、尾字号、点字号、波字号、绿字号),卷十二为明(皱字号)。全书共收自晋钟繇至明仇英一百四十家。其中书家包括少数书兼画家共七十人左右,书画几乎各占一半。以书画家为纲,以其书画作品流传者为目。首列真迹,次采与真迹有关之题跋等,各注所出。其题跋有录自真迹,有录自书画史、书谱、书品、题跋、著录及各家文集,有据传闻补入。均为有作者生平、作品的形成、品评、流传、递藏、鉴定等方面的内容。时有张丑进行评论及考证的按语。所采详备,考证亦精审。故《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认为“明代赏鉴之家考证多疏,是编独多所订正”。如《宋史·米芾传》载米芾卒年四十八,而米芾尚有四十八岁以后所作真迹流传;张丑据此考证,认为米芾生于皇祐三年(1051年),卒于大观元年(1107年),年五十七,恰与米芾印迹“辛卯米芾”相合,足补《宋史
《丽情集》宋代文言传奇小说集。北宋张君房纂辑。是书专录“古今情感事”,故名。原本二十卷,《郡斋读书志》著录,今已佚。《类说》、 《绀珠集》均收有此书,但均为摘引片断, 不是原文。宛委山堂本《说郛》所收,与《绀珠集》大致相同,似即据后书转录。今人程毅中撰《〈丽情集〉考》, (刊《文史》十一辑),以《类说》本为基础,广征宋、元、明人著作,辑考此书的篇目、本事、作者及出处等,共得三十八篇。
《蕉庵诗话》魏元旷的《蕉庵诗话》及其续编在民族意识领域总体以满汉民族关系探讨为中心,围绕社会鼎革导致的遗民思想与遗民意识内容,具体落脚在以下方面:称颂遗民节义,斥责临危易主、变节之人,记录变名、易服、复辟之故事,蕴归隐之志,以史笔载录诗词,以春秋笔法展现"孤露遗臣"之情怀。这种"关乎时政"的特征固然与诗歌理论的贫乏有关,但更多地反映了社会鼎革下作者的民族情感变化及在社会转型中的心态。
《献贼纪事略》作者无名氏。不分卷。本书主要记述明末陕西农民起义军首领张献忠事迹,对其起义始末记述较为完整,是研究明末农民起义大西军的重要资料。中华书局1959年出版整理本。
《千金宝要》医方著作。6卷。唐孙思邈原撰,宋郭思编纂于宣和六年(1124年)。此书乃选取《千金方》中部分医论和有效单方,使人知防病于未发之前及已病后治疗之法;并附有郭思及他人效方。分妇人、小儿、中毒等17篇。为使之广泛流传,宣和六年(1124年)刻碑于华州公署;迄明景泰六年(1455年)杨胜贤以石碑于冬月不便摹印,始易刻木板印行。明隆庆六年(1522年)秦王守中喜其方之简便,药之近易,鉴于天下之游耀州真人洞者,岁无虚日,日无虚时,因刻石于洞前。其碑现仍完整珍藏陕西耀县药王山真人洞前千金宝要碑亭内。现有明隆庆六年刻石之拓本及清嘉庆十二年(1807年)以后的近10种刊本、石印本。
《续通典》中国典章制度史专著。清乾隆时三通馆史臣奉敕编修。成书于乾隆四十七年(1782)到乾隆四十九年(1784)之间,有武英殿刊本,浙江书局复刻本,1935—1937年上海商务印书馆出《十通》合刊本,本书影印精装1册。本书为《通典》之续书,共150卷,分类大致与《通典》相同,仅把兵与刑分列,计为9典。包括《食货典》16卷、《选举典》6卷、《职官典》22卷、《礼典》40卷、《乐典》7卷、《兵典》15卷、《刑典》14卷、《州郡典》26卷、《边防典》4卷。记载唐至德元年(757)至明崇祯十七年(1644)间史事,以明代典制为最详。资料除来自正史外,还引用了《唐六典》、《唐会要》、《五代会要》、《册府元龟》、《太平御览》、《山堂考索》、《契丹国志》《大金国志》、《元典章》、《明会要》、《明集礼》以及唐宋元明各代文集、奏议等。资料较为丰富,编排亦较条理,对研究这一时期的政治、经济制度有一定的参考价值。但本书内容与《续通志》、《续文献通考》有些重复。
《温疫论》《温疫论》亦作《瘟疫论》,系温病专书。2卷,补遗一卷。明·吴有性撰。书成于1642年(崇祯15年)。书中讨论瘟疫证治,吴氏谓“温”、“瘟”二字没有区别,都属于温热病范围,因以“温疫”名书。书中阐明了瘟疫与伤寒相似而迥殊的新见解,认为“温疫之为病,非风、非寒、非暑、非湿,乃天地间别有一种异气”(又称疠气、戾气)。指出瘟疫自口鼻而入,伏于膜原,其邪在不表不里之间;其传变有九。又列举温疫与伤寒相反的十一种情况(如脉、舌等的不同),提出温疫先里后表,里通表和的治疗总原则,创用达原饮、三消饮等方剂予以调治,开后世治温疫一大法门。原书2卷未多加诠次,很象是随笔记录而成。清代编《四库全书》时,将下卷安神养血汤、太极丸等条,以及成书后陆续补入的正名、伤寒例正误、诸家瘟疫正误等篇,并为一卷,以作补遗。《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评此书曰:“瘟疫一证,始有绳墨之可守,亦可谓有功于世矣。”同时指出书中不足为:“其谓数百瘟疫之中,乃偶有一伤寒;数百伤寒之中,乃偶有一阴证,未免矫枉过直。”该书问世后,流传甚广,康熙年间日本即有刊本,国内翻刻本及阐释发挥之书甚多,建国后有多种铅印书及评注本。
《现报当受经》佛教经典。著译者不详。一卷。本经的主旨是讲罪业报应。谓一妇人因嫉妒,杀害妾生之子,后世得种种恶报。又因曾解衣带布施辟支佛,故后值佛拯救。此经最早见录于《大周刊定众经目录》,被判为伪经,故历代大藏经未收。敦煌遗书中有收藏,后被收入日本《大正藏》第八十五卷。是否疑伪经尚需研究。
《像法决疑经》中国人假托佛说所撰经典。作者不详。一卷。本经谓如来应常施菩萨所问,回答未来像法世界中众生作何福德最为殊胜的问题。认为应修慈悲心,布施贫穷孤老及至饿狗,提出布施更胜于敬佛法僧三宝,为六度之首。经中对像法期中,僧俗人等的造恶及佛法的颓废作出种种预言,谓善必有恶,盛必有衰,虽佛法亦不能免。最后谓未来世四辈弟子能于本经生欢喜心,所得功德无量无边。本经最初见录于《法经录》,被判为伪经,但后世亦有人持不同意见。历代大藏经未收,敦煌遗书有收藏。日本曾据传入的经本收入《卐字续藏》。敦煌出土后,又被收入日本《大正藏》第八十五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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