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西绿林暴客之多,远甚于东三省的马贼。近数十年来,官厅因其羽党太多,势派太大,剿捕不易,只得改用怀柔手段。设法将其中有势力的头目招抚,给他一官半职,就责成受抚的,捕治他昔日的同党。小人得志,狗脸生毛。受抚的头目,在绿林中原具有雄厚的势力。再加以官厅的力量,去对付一部分力弱的同党,自然容易见功。陆续是这么办下来,广西一省的治安,才渐渐的比较好些了。
在下这篇所记录的,不是此刻广西的绿林,是四十年前广西的绿林。在下是湖南人,不曾到过广西,对于绿林的情形,原不详悉。此篇所记录的,不过绿林中的一人一事,由故老传述得来的。
据说那时广西的风俗,一般人都崇尚科名。有资产的人家子弟,小时候为延师教读,或不能独立延师的,就附在别人家塾里去读,只要八股文能勉强成篇,便由教师领着去出考。进学谓之跨铁门槛,跨过了铁门槛,才能算是读书人。进了学之后,继续孜孜不倦的做科场功夫,命运好,科名有分的,一路青云直上,便造成了金马玉堂的人物,荣宗耀祖,夸示乡闾。即科甲无缘的,也只要家有铜山,不难拿出些钱来,自司道以下的官员,清室中兴以后,都可以花钱买来的。为官作宰,衣锦乘肥,也可算得是大丈夫得志于时。若是一没有好命运,二没有多资财,年年跟着许多童生出考,年年榜上无名,从十几岁考起直考到三十岁,还不曾得着一个秀才,捐官又没有力量,这人就决心不再朝仕宦这条路上走了。不朝仕宦这条路上走,却朝哪一条路上走呢?
广西人生性好赌博,便朝赌博这条路上走。竭自己力量所能及的,筹措赌本。田产房屋,以及衣服器具,固然可以卖尽押绝,得资充作赌本,有时没有这类可以押卖的东西,就是妻室儿女也能或卖或押。钱一到手,便向梧州去大赌一场。这人一生成败,就看这一场赌博的结果怎样。赌的得法,侥幸赢了若干,这人自己计算,所赢的足敷下半生衣食了,即捆载而归。将押去的田产或妻儿赎了回来,安闲自在的过下半世生活。虽赶不上为官作宰的那两种人荣显,然尚不失为袭丰履厚的富绅。也可出入官衙,呼奴喝婢,神气并不颓唐索漠。惟有倾家荡产在梧州赌博的时候,手风不顺,结果输个精光,自信没有捞本希望的人,就决心朝绿林这条路上走了。
那时广西的绿林,所用的武器一色都是十三响无烟枪。普通称呼那种枪为十三太保。有了那么一杆枪,便够做绿林的资格了。十三太保的枪价,那时连子弹只须十九两五钱银子。在赌博手风不顺的时候,就得留出二十两银子,紧系腰间。身上的衣服裤子,到手滑时都可剥下来做押注,而这二十两买枪的银子,是无论如何不肯动用的。入绿林之后,最要紧练习的本领,就是枪法。十三响无烟枪虽是由西洋贩运过来的,然射击的方法并不仿效西洋。大约是由富有经验的绿林豪杰创造的。几十年传下来的方法,就拿现在欧西各国最新式的方法来比较,也赶他不上。西式立射,用枪兜抵住右边肩窝,前胸是对着敌人的。绿林式则不然,左手托枪,枪兜即抵在左肩膊上,不过右手拨机时略为帮扶而已。身体是侧着的,目标既小,敌人便不易瞄准。只是战时立射的机会很少,跪射、卧射的时候多,即就跪射、卧射而论,绿林的方法也比欧西的强多了。西式跪射用右膝跪地,屁股坐在右脚踵上,左手托枪,肘抵左膝盖,上身姿势与立射无异。是这般的目标,仍是很大,而右脚五指几负全身的重量,跪射略久,即痛不可当,立起时每多麻木。绿林的跪射方法,则目标较小,又舒服多了。跪下的也是右脚,惟将脚底放倒,仿佛盘膝而坐。左足向前伸直,左肘抵左腿上,身体向前略俯,瞄准的姿势与立射相似。至于卧射的方法,就更好了。广西多山,绿林中人,尤须凭借山陵险峻,树木秾密,以为掩护。西式卧射,都是扑地而卧。身体侧重左边,没有仰卧而射的。若在半山之中,须向山下攻击,用西式卧射方法,不啻自将身体倒悬。要立起更不容易。绿林中人在此等当口,就有一种仰卧射击的方法,头朝上,脚冲下,仰卧山腰。右脚交加在左脚上,竖起来叉开拇指,将枪管夹住,仿佛炮架一般。对准山下,高下随心,左右任意。无论鏖战多少时间,没有疲倦麻木的弊病。立起放倒,都毫不吃力。练习枪法,须兼练爬山下岭。绿林中人多是赤脚,只是那种赤脚,不是初入绿林的人所能做得到的,最快也得一两年后,才有那般成绩。什么成绩呢?就是练成极厚极硬的脚板皮。广西的山,岩石的居多。石尖、石角,仿佛刀叉。不论草鞋穿在脚上,行走不甚方便,即算勉强能走,也容易破烂,难于更换。遇官军来剿的时候,常伏匿山中若干昼夜不能出,从何处得多少草鞋来供给呢?不但须练习得脚板皮极厚极硬,两手及肩膀膝盖的皮肤,都须练得和牛皮、象皮差不多。庶几上山的时候,缘岩走石,攀藤附葛,才不至滑溜。每逢紧急的时分,下山来不及跑,或直立起身体奔跑,易招敌人枪击,多是将枪枝靠身抱紧,就地一滚而下。不问如何高,如何陡峻的山,从山顶直滚到山脚,身体不会受一毫一发的损伤。这便是普通一般绿林的看家本领。
至于这一般绿林所拥戴的头目,也有除这种种普通本领而外,别无本领的。全仗着在绿林中的资格老,认识的绿林人多,或为人慷慨仗义,喜尽力帮助同类,为同类所心服的。广西一省的绿林头目,以具这两种资格的居多。独具特别能耐,雄踞一方的绝少。数百年来,凭仗一身特殊的本领,在广西一省绿林中,享绝大的威名,受全省绿林的推戴,只要是绿林中人,无论识与不识,及资格如何老,势力如何大,闻名没有不畏惧的,就只有罗金菊一人。
罗金菊仅在广西干了三年绿林生活,一没有徒弟,二没有同党。他本人离开广西之后五六年,还有用罗金菊的名义行劫以图避免被劫之家报官,及官厅受理缉捕的,即此可以见罗金菊声威之大了。罗金菊不肯向人说籍贯,人因他说的是桂林省城的话,都认他做桂林人。其实他能说好几省的话,福建、广东的话,都说的和福建、广东人一般无二。究竟是不是广西人,至今无人能证明。
他在广西做第一次劫案。就在思恩府属一个姓连的连家堡富豪家。那姓连的虽不能算是思恩府属下的首富,然珍贵之物,实以他家收藏的最多;并以他家为最横行暴道。仗着家里有人做京官,州县官不敢问罪他家,所行所为全仿效着各种小说中所写的土豪恶霸。天理、国法、人情三件事,绝不放在心上,简直无恶不作就是了。
思恩府属的绿林,那时也不在少数,然没有转连家念头的。一则因连家堡的人平日多暗地与绿林中头目交往,常有相当的馈赠;二则连家堡的房屋和一座小规模的县城相似。族中有一百多壮健的男丁,雇用的庄丁及聘请来家教练兼保护的武士,也有一百多名。老弱妇孺除外,他家随时可出一营人的兵力。四周护庄的河及砖石筑成的堡垒,小县城尚远不及他家的设备。堡垒上排列大小的炮,绿林中人所用的枪械,他家无不完备,并子弹充足。广西绿林虽多,然大都势力分散,各自一部分,不肯合作。要将连家堡攻破,至少也非有三五千的兵力不可。绿林用的都是小枪,未占据了山寨正式落草的,没有大炮。攻这种堡不用大炮,固是攻打不下;就有大炮,也得旷日持久,方有攻破的希望。官兵一到,内外夹攻,绿林不是自寻死路么?因此绿林中人,就不受连家堡的馈赠,也奈何他家不了。何况头目曾受了他家的馈赠呢?
这一夜连家堡忽然被盗劫去了许多极珍贵的宝物。室内外毫没有贼人出入的痕迹。只将贮藏宝物的箱箧,用极锋利的刀划破了。安放宝物的所在,遗下一个罗布手巾包,打开看时,里面包着一朵金纸扎成的菊花,以外什么形迹也没有。这种被强盗抢劫的事,在广西原不算什么稀奇。不过这案子出在连家堡,就不由人不称奇道怪了。罗布手巾包金菊花,连家堡的人虽料知是这么做案的特别标帜,然这类标帜苦没见过,也没听人说过。连在绿林中资格最老的头目,都不知道这标帜是什么人的。连家为保全威信,警戒将来计,不能不将被劫的情形报官。连家的主人,即时叫人做了报呈,打发一个很精干的同宗管家,带了报呈及强盗遗留之物,去县衙里禀报。这管家时常出入官衙,各衙门的三班六房,牢头禁卒,无不是把兄拜弟,各有交情。
这日管家奉他主人的命,从连家堡出来,跨上一匹走马,走了十多里路。经过一家火铺,只见一个年约三十多岁读书人模样装束的人,立在过路亭当中,迎马头拱了拱手笑道:“连管家,久违了。三番五次想来贵堡奉看,只因一身的俗事太多了,抽不出工夫来。难得今天无意中在此地遇着,赏脸下马喝我一杯寡酒如何?”这管家看这人并不认识,只是听他的言语,看他的举动,确是素来熟识的样子。心想这人既知道我是连管家,不待说是在哪里见过的。我当了好几年的管家,在我手里办的事太多,人见我面熟,我见人面生的事,是免不了的。看这人衣服齐整,气概大方,不像是一个缠皮没出息的汉子。他请我喝酒,必是有事情想请托我,我只要存中能得些油水,不费气力的事,又何妨与他方便方便。这管家一面心里这般计算,一面在马上也拱了拱手笑道:“多谢老哥的厚意,本当遵命,无奈此刻实在因有极要紧的事,须趁早赶到县里去,不敢在此地耽搁。老哥有话,就请在这亭子里吩咐罢。”这人笑着不依道:“喝酒不过见点儿人情,我要说的话很多。连管家就有天大的事,也得请下来谈谈。若错过了这时候,连管家便后悔也来不及了。”连管家见这人说得如此珍重,只得跳下马来。这人紧接着问道:“管家说有极要紧的事,须趁早赶到县里去,究竟是什么事呢?”连管家道:“我自有我的事,老兄可以不问。只看老兄邀我下马是为什么事?”这人从容笑道:“我并没有旁的事,所为的就是你的事。你不是要赶到县里去报案吗?”管家诧异道:“我去报案你怎么知道,你可知道报什么案么?”这人笑道:“我如何不知道。你那堡里昨日被不知姓名的强盗劫去了好几样宝贝,临去时留下了一条罗布手巾,一朵金纸扎的菊花。你去县里就是为报这案,是不是呢?”管家翻起两眼望着这人发怔,半晌才点头说道:“昨夜才出的事,我们堡里的人尚有许多不知道的,你怎么知道得这般详细?”这人道:“我怎么知道的道理,你也可以不问。我且问你,你家主人打算报了案又怎么办?”管家道:“报案请县太爷派人缉捕,不愁县太爷不出力拿办。我家主人只不住的打发人到县里催促,问县太爷要人赃两获就是了。以外不打算怎么办。”这人又问道:“你说这案子县里办得了么?”管家道:“朝廷要县官干什么事的?他办得了也好,办不了也好,在他治辖之下出了这种案子,总是非责成他办不可的。”这人摇头笑道:“依我的意思,你还是回连家堡去的好。对你主人说,昨夜被劫去了的东西,已去之财,自认晦气罢。休说去县里报案是白费气力,便去京控也不中用。你主人也不思量思量,寻常本领的绿林,能到连家堡人不知鬼不觉的劫去好几样宝贝么?你若定要去惊官动府,好便好,只怕反惹发了那强盗的脾气,倒要接连到你连家堡来,将你家所有的珍藏宝物一律劫去。我想你家也奈何他不了。”
连管家听了偷眼向这人打量了几下问道:“老兄府上在哪里?我竟把老兄的尊姓台甫忘了。”这人哈哈大笑道:“真是贵人多忘事,昨夜还会了面,此刻就记不起我的姓名住处了吗?你不相信,只须回去问问你同堡的人,看谁不知道我罗金菊。”
这话才说出口,一手就把连管家手中握住的缰绳夺了过去。连管家还不曾看得分明,罗金菊已耸身上了马背。那马也奇怪,平时并不抢蹬的,此时这罗金菊才跳上马背,便放开四蹄飞也似的跑了。
连管家当了半生精明强干的奴才,这回因事出意外,竟呆若木鸡的站着,眼睁睁见罗金菊夺马奔去,一点儿挽救的方法也没有。直望着罗金菊跑的没有踪影了,才恍然大悟,这罗金菊就是昨夜劫连家堡的强盗。留下的罗布金菊花,不啻是自己将姓名留下。这管家既听了罗金菊这番警告,又被夺去了代步,不能再去县里了。只得折身仍回连家堡来,将半途遇罗金菊的情形,丝毫不敢遗漏,报知了家主。
这家主平日作威作福惯了,哪里能忍受得下这种恶气?当下听了说道:“这狗强盗乘我家没有防备,黑夜来偷去几件东西,算得了什么本领?他若是真有本领的,应该不怕我家去报官。为什么半途把你拦住?他越是对你说这种恐吓的话,越显得他是心虚害怕。把你的马夺去,就是怕你不听他的话。他以为我胆小,听你一说惹发了他脾气,他倒要接连来将我家所有宝物都劫去的话,必然畏惧。真个不敢去惊官动府了?哈哈!这话只能哄骗三岁小孩。他当强盗的人,我家珍藏的宝物,他果能劫得到手,还讲什么客气吗?我报官惹发了他的脾气,他就来劫,然则我昨夜以前,并不曾将他报官,没什么事惹发了他的脾气,却为什么无端前来行劫呢?我不是胆小可欺的人,任凭他这狗强盗怎生来恐吓我,我不但要责令官府缉拿他,并要悬赏格,委几个有名的绿林头目拿他。他敢再来连家堡,我就佩服他罗金菊的胆量。”管家见主人这般说,只得诺诺连声应是。
这家主随即改派了几个人,另加了一队武士护送,带了报呈等物,匆匆到县里报案去了。一面发帖将思恩府属几个有名的绿林头目,秘密请到连家堡来。在被劫的第三日,去县里报案的,领了一名委员,并八名精干捕役,同来连家堡勘验,详询被劫那夜的情形。家主殷勤款待,留委员在连家堡住了。八名捕役分头去各地明查暗访。这家主口里虽对自己管家说大话,不怕罗金菊再来,然毕竟不能不严加戒备。传令堡内三百多名壮丁,日夜分班轮流巡察。护庄河里也加派了巡船。通宵灯烛辉煌,照耀得内外通明。就是一只苍蝇飞过,也能看得分明。这日县里委员到不一会,发帖去请的几个有名绿林头目,也都悄悄的来了。因这几个头目都积案如山,官府久已悬赏侦缉,他们这种头目,本身既没有特殊本领,如何能不怕官府捉去呢?所以都不敢明目张胆的到连家堡来,恐怕在路上被做公的撞见。已到了连家,知道就有做公的撞见了,也不敢在连家堡拿人,倒放胆多了。
这家主款待绿林头目,比款待县委还殷勤十倍。亲自陪着几个头目,在一个很幽深的花厅里饮酒作乐,并计议罗金菊的事。绿林头目听了罗金菊在火铺里拦阻管家报案,及夺马而逃的情形,同声说道:“这东西怕人报案,不用说是怕官厅悬赏缉拿他了。就这种举动,即可见他是无能之辈。这东西到思恩府属的所在来做案,连我们那几处地方,都不去拜访拜访。更不打听这连家堡里面,住的是些什么人,就胆敢冒昧下手,不仅轻视了连家堡,也太瞧不起我们了。不必尊府悬赏委托我们。我们论规矩也不能饶他。好在我们已知道了他的姓名。又知道了他的面貌身段。大家对付他一个人,哪怕他的本领登天,也要拿住他碎尸万段。”
众头目正摇头晃脑说这些话,忽抬头见东家暖帽边上,颤巍巍的插着一朵金纸扎成的菊花。忙指着问道:“你头上这朵菊花,是何时戴上的?我们坐席的时候,不是还没有吗?”这家主取下暖帽看时,这一惊只惊得面如土色,禁不住抖抖索索的说道:“这…………这是哪…………哪里来的?不得了,罗金菊到这花厅里来了。”几个绿林头目都吓得不知不觉的立起身来,举眼向四处寻觅。花厅中除宾主数人之外,哪里有什么罗金菊呢?并且已有好一会工夫,连在席旁伺候的人,家主因怕他们嘴滑,去外面走漏了计议的言语,早已斥退了。未经家主呼唤,没人敢到花厅里来。这时虽在夜间,然厅上厅下灯烛之光与白昼无异。大家又都不曾喝醉酒,岂有一个人走上厅来,拿这么一朵亮晶晶的菊花插在同席的人头上,竟没一个人看见的道理。若不是有绝大的神通,怎能有这种举动?
几个绿林头目想起刚才正夸口说大话,必然句句被他听进耳了,更怕的恨不得立刻跪在地下,叩头向空中谢罪。只是碍着各自的颜面,不曾眼见着罗金菊,有些不好意思无缘无故的下跪。其中有一个资格最老、性情最狡猾的,立时改变口腔对家主说道:“我们几乎上了你的当,以为你家真是被强盗劫去了宝物,特地邀齐各位兄弟到你这里来,打算帮你讨回失去的宝物。谁知取你***物的,乃是罗金菊他老人家,你把他老人家认做强盗,这罪过就很不小。幸亏他老人家为人宽厚仁慈,此时亲来点醒我们。若不然我们几个兄弟都免不了要上你的大当。我们都是肉眼凡胎,敢和他老人家为仇作对,不是自讨没趣自寻苦吃吗?”这头目自以为这番话说出来,罗金菊听了必痛快,必不至当面给他们过不去,口头的恭维比跪下去哀求谢过的,自觉可以顾全颜面、顾全身分。
谁知这话说下,接着就听得屋瓦上有人长叹了一声说道:“你们这班没志气没出息的东西,身为绿林头目,就不为自己留体面,也应替绿林留些体面。亏你老皮厚脸的放得这些屁出来。你说我不是强盗是什么?我才真不认你们这班没志气没出息的东西做强盗呢!”这几句话只说得众头目面红耳赤,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不敢作声。大家静悄悄的立着,半晌还没人敢先开口。
这花厅上正在鸦雀无声的时候,猛听得碉楼上一声锣响,紧接着四围堡垒上的锣声响起来。这家主知道是由碉楼上守望的人看见了强盗的踪影,鸣锣知照堡垒上巡察的人,好让大家准备兜拿。这家主原已被那朵菊花吓得灵魂出了窍,只是经这一阵锣声助威,倒把他的胆热闹得雄壮些儿了。低声向几个头目说道:“这屋上许久没了声息,碉楼上却响起锣来,我料想必是打这屋上走过去,碉楼的地位高,所以看见他的影子了。我们去外面瞧瞧罢。有我们亲自督率庄丁,教师们也肯出力些。只要有谁能拿住罗金菊,立刻赏五千两银子。”家主说毕众头目惟恐罗金菊还不曾离开,不敢答应。只在神气之间,表示赞成而已。
宾主数人才举步待奔出花厅,只见两个在家主跟前当差的后生,神色惊慌的跑来报道:“前夜偷东西的那强盗又来了。当着几个看守珍宝的教师,又把箱箧划破了几口,将其中宝物尽行取去了。临去的时候,有意提起一口划破了的空皮箱,掼在教师面前,大家才得知道。教师一面打发人去碉楼上鸣锣报警,一面打发我们来这里禀报。”这家主得了这不好的消息,急得不住的跺脚道:“这怎么了,这怎么了!我还只道是碉楼上看见了罗金菊的影子,才鸣锣报知众人,谁知是这么一回事。既是大家连罗金菊的影子都没有看见,从哪里去拿他呢?赶快传我的话出去,内外一切人等,概不许说话,不许走动,锣也不许响了。就分明看见罗金菊走过,也不许开枪,不许呼喝,有敢不遵的,事后查明重办。”当差的不敢怠慢,连忙传达这口头命令去了。
广西这种人家家主的命令,也和纪律之师的军令一样,没有敢违拗的。这命令传出没半刻,顿时内外肃静,什么声响也没有了。这家主向绿林头目说道:“这罗金菊的本领,实在的了不得。今夜的事原是不会有的,只怪我不听他的言语,小觑了他。以为他不是心虚胆怯,不至拦阻报官,其实这是我的念头错了。我这连家堡守卫何等森严,会武艺能高来高去的教师,集几省的人才在一处,他尚且不害怕。出入如走无人之境。府县衙门里的捕快,有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他对我管家说,休说去县里报案,是白费气力,便去京控也不中用的话,我初听了以为是浪夸海口,照今夜的情形看来,果然是去京控也不中用。这思恩府有了他,几家富户从此休想安枕了。他在我头上插一朵菊花,我一没醉酒,二没打盹,竟使我毫不觉得。而诸位久在绿林的人才,或坐我对面,或坐我两旁,也都直到菊花插好了才偶然发觉。这样的能为,连家堡一堡的人有谁是他的对手?大惊小怪的鸣锣聚众,徒然使他见了好笑。显得我是一个尽料的浑蛋。既自知一堡的人,无人是他的对手,倒不如索性藏拙,不用虚张声势,自相惊扰。所以我传令内外一切的人,就分明看见罗金菊在眼前走过,也不许开枪。他这人的性格,我就这回的事,已猜透了几成了。他其所以拦住报官,绝不是害怕。还是生成好强的性质,自信能为无敌,不许人有与他作对的举动及和他为难的心思。有敢作对与他为难的,必是还不相信他能为无敌的缘故。因此反要接连前来,显显能耐,务必做到人相信他了才罢手。一日不相信,一日吃他的苦;一年不相信,一年吃他的苦。我若早猜透了他这种性格,今夜这苦,你我大家都不会吃。我更不至又丢掉许多贵重的东西。”几个绿林头目待开口应是,是字还没说出,屋上突然有人哈哈大笑道:“好小子,你爷爷的性格倒被你说着了。也罢,这些东西赏还你。”即有一个包裹向家主怀中掼来。这么一来又把几个人惊得呆了。这家主拾起包裹看时,里面尽是家藏值重价的珠宝。
从这回连家堡闹过这奇案而后,凡是听人说过,知道罗金菊的厉害的人,无论在什么时候,不敢说罗金菊半句坏话。惟恐有罗金菊在屋上或暗中窃听。至于连家堡的人,及那几个绿林头目,曾身经目击的,更并毁谤罗金菊的心思,都不敢存了。府县官也知道罗金菊这个大盗,非捕快的力量所办到案的。好在连家堡不来催促,也就马马虎虎的不敢认真过问。因有了连家堡报案后又被劫的榜样,一般为富不仁之家,被罗金菊劫了的,不但不敢报案,背地里都不敢说出怨恨的话。官厅不由事主举发,就家家被强盗劫了,一则不容易知道,二则明知罗金菊是办不到案的,就闻得一些儿风声,也只得装聋作哑。罗金菊才在思恩府停留了一年,共做不到十多桩劫案,已弄得思恩府一府的富家,人人栗栗危惧。他既有了这么大的声威,假冒他的名去行劫的,便跟着发生了。劫得财物后,一般的遗留罗金菊姓名的标帜,使被劫之家不敢追究。
广西的绿林不破案便罢,破案到官厅,没有不肯招认的。若在问供的时候这强盗说不知情,或说这案他没从场,便是实在不知情,实在不曾从场。就用严刑拷打也拷不出他半句话来。是这强盗做的案子,只要问供的人一提起来,无不一五一十地供认,并绝对不牵涉旁人。问供的若想在这强盗身上问出他同党的来,也是用严刑拷打都拷不出的。因为绿林中的习惯,各强盗自视身分都很高,丝毫不觉得做强盗劫夺人家财物,是一件可耻的事。各强盗的心理,都认定不是好汉,不能当强盗。既是好汉,便应该一人做事一人当。牵涉旁人的,不是有担当的好汉子。一个强盗破了案,能直爽爽的供出来,无论如何受刑,始终不牵涉到旁人身上,这强盗就刑之后,一般同党的,对于这人必十二分的称道,十二分的推崇;并且对于这人的遗族,必竭力安慰,竭力周济,决不使其子孙缺衣少食。若这强盗的儿子继续出来做强盗,一般同党的都得另眼相看。凡是这强盗在生时所享的种种权利及地位,都可移到这儿子身上。绿林中人既大家对于破案后肯认供不牵涉旁人的同党,如此推崇信仰,翻过来对于不肯认供及任意牵涉旁人的,自然非常厌恶。不但对这破案的本人大家责骂他不是东西,连他的子孙遗族都永远没人瞧得起,休想有同党的周济一丝一粟;便是这人的儿子要继承父业,除了另换一个地方,别树一帜方可;要想继续他父亲的地位,一般同党是断然不肯承认的。因是这么一种习惯,所以做强盗的一破了案,就决心自己博一个好汉的头衔,子孙得立脚的地点。有时遇着办盗最严厉的官府,每每一次拘捕数十个,或一百多个。像这么一大批一大批的拿来,若一个个依法审讯,三推五问,不厌求详,那时司法并无独立机关,又没有警察,完全由行政机关的府县衙门办理,谁耐烦去细心考察。都是一大批的拿了来,分做几排跪在厅下。由府县官或委员审讯一遍。只要是认做强盗拿来的。便不管其中有不有冤屈,一律是斩,立决的发付。那些绿林也奇怪,官府办盗尽管办的严厉异常,他们只知道推崇信仰,被办了的同党,从来少有纠合未破案的同党,与官府为难,以图泄忿的。倒是死后入了《循吏传》的彭适如,做思恩府知府的时候,纯欲以德化民,在任两年多,不曾诛戮一个强盗。而下任归家时,反险些儿把一条老命送在绿林手里。若不是有罗金菊出来保护他,彭适如本人就必被强盗杀死,三十年官囊所积的金银财帛,以及骨董玩器,必出不了广西界。
彭适如是湖南长沙人,生成异人的禀赋。六岁从乡村里蒙馆先生读书,一年换四个先生,都因他质疑问难,先生不能有使他满意的答复。在未发蒙以前,他一个字不认识,然听旁人读五经,他能了解意义。每侧耳细听,不住的摇头晃脑,半日不舍得走开。有错了句读,或误读别字的,他必大声喊道:“只怕是错了吧!”然读书的认真问他,要他拿出错处,他却指说不出来。他质问的经义,蒙师能依据各家经解,分析指证给他听,他才欢天喜地的高声朗读;若蒙师自己不甚了解,含糊其辞的答复他,他必偏着头苦着脸,好像有心事的样子,坐在位上半日不肯开口诵读。乡村里的蒙馆先生照例只有一部《四书味根录》的本领,他不到一年就将“四书”读完了,蒙馆里当然容纳不下他这般天分的学生。
他父亲是种田的,不懂得教子读书的门路,哪里知道选择先生呢?原没打算将他读书的,不过听得地方上人都说,彭适如这孩子是个神童,只可惜不生在书香世族之家,说不定将这种好资质埋没了,才改变计划,决心送彭适如向读书的这条道路走。专诚拜求同乡的读书老前辈,请示送子读书的门道,那老前辈就替他托人将彭适如带到城南书院求学。
那时书院为文人荟萃之所,自然是有志求学的好地方。但是彭适如只在书院里认真读了三年书。八股成篇之后,考课连得了几次特奖,便不肯继续在八股上用功了。最喜结交三教九流的人物,饮酒赌博,狂放不羁。一般同书院的文人,因他年龄幼稚,不甚重视他。他也就极鄙视当时的学士大夫。那时读书人惟一上进之路就是科场,寻常人家读书子弟,只要八股文能勉强敷衍成篇,不问精通与否,都争着送去小试。侥幸进了学,便可以夸耀一乡了。彭适如的父亲既是种田的送儿子读书,那希望儿子进学中举的心思,当然比较寻常送子弟读书的还急切。无奈彭适如成篇以后,抵死不肯小试。他父亲三番五次地逼迫他,竟把他逼得忽然不知去向了。
从十三岁失踪,不知在什么地方经过了五年,直到十八岁才回来。他回长沙的时候,正是将要小考了。他的性情举动完全改变了,前后截然两人。五年前是目空一切,最瞧不起衣冠中人的,此时却对人㧑谦极了。也不饮酒,也不赌博,更不与从前所交三教九流的人来往。就在这年取案首进了学,直待发榜后才步行回家。到家的时候,他父亲正和报喜的报子吵嘴。报子到彭家报彭适如进了学,将报条悬挂起来,向他父亲讨喜钱。他父亲以为是来诈索的,勃然大怒,说我只一个读书的儿子,在五年前已不知去向了,至今存亡莫卜。我家没人出考,怎会进学?那报子也莫名其妙,只道是报错了人家,仍旧卷起报条,到附近各处姓彭的人家打听了一遍,又回到彭适如家里来。彭适如的父亲还是不承认有这么一回事,不肯出钱。两下正争论得无法解决。彭适如回来了。跪在他父亲跟前请罪,并说明了回湖南时,去考期太近,来不及先归家的缘由。他父亲才喜出望外。
后来连捷成进士,在广西做了几任知县,从来不肯将五年失踪时的经过,向人道出一句,也不见他有何等特殊的能耐。他的文学,在童年即已成名的,做官以后,反寂寂无声了。升思恩府知府的这年,他年纪已有六十岁了。在未到任以前,他已知道思恩府属有个著名的剧盗罗金菊,被罗金菊抢劫过的人家极多,都因畏惧罗金菊报复,不敢报官请缉。思恩所属几县的知县官,未尝不知道罗金菊积案如山,只因各县都没有有能为的捕快,普通捕快不但办不到罗金菊,惹发了罗金菊的火性,恐怕反为招祸。并且被劫之家,既不敢指名控告罗金菊,不是真爱民如子的父母官,谁肯生事惹祸呢?
彭适如独能亲民勤政,做几任县官的官声都极好。他并不拘捕绿林。绿林在他任内,自然敛迹。升任思恩府到任之后,便责问所属几县的县官,何以听凭剧盗罗金菊在境内猖獗,以致人民忍苦不敢声张?县官不能说罗金菊这强盗实在太厉害,没有这胆量敢拿办的话。只得一面谢过,一面说因人民不曾告发,实不和情。彭适如当即亲笔写了一块牌,悬挂府衙照壁上,教被罗金菊抢劫的人家,尽管前来禀报。这牌悬出去不上一月,各县来禀报的状纸共有一百多张。没伤害事主的仅有十余处。彭适如这夜汇齐这一百多张状纸,在灯下细看这十余处的状纸中情节,都是被劫去珠宝金饰若干件,共值价若干万。门窗不动,声响全无。次早家人起床,见箱箧破损,才知道被劫。箱中有罗巾一方,金纸菊花一朵。此外百余处状纸中所述的,情形各有不同。有报人数众多,明火执仗,劈门入室,将家人捆绑,劫去银钱若干,衣服若干,临去留下罗巾菊花的。有报形彪大汉七八人,用锅烟涂脸,各操凶器与家人格斗杀伤后,尽情搜括而去,临去抛下罗巾菊花的。
看到二更过后,忽然一口风吹来,烛光闪动了几下,闪得彭适如的老眼发花。等到风息了再看状纸时,状纸上端端正正的安放一条罗巾,巾上插一朵金色菊花。彭适如见了并不惊诧,从容向空中说道:“你罗金菊真不是好汉,代人受过,要代的是英雄豪杰,才不辜负了你这种担当。从来稍为值价些儿的绿林,都不屑拖累旁人。可见这一百多处假冒你的旗号去行劫的,不是好汉,你不出头惩处他们,反甘心代他们受过。好好的声名,给他们弄糟,算得是好汉么?”这话刚说了,只见一个衣冠楚楚,风度翩翩的书生,从门外走了进来,向彭适如跪下说道:“罪民罗金菊,愿自今改邪归正,听候驱使。”彭适如好像预知罗金菊会来似的,在看状纸的时候,就教跟随的人不用在左右伺候。此时见罗金菊进来,不慌不忙的伸手将罗金菊拉起笑道:“果然如此,是再好没有的了。只是这一百多处所劫去的赃物,你都得追回来,不得短少。”罗金菊当即答应了,只求彭适如给他一个月的限。彭适如点了点头。再看罗金菊已没有了。
从这夜起,那一百多被劫之家,都陆续向府衙里呈报,以前被劫去的赃物,已于昨夜一件不少的退回来了。一个月限满,一百多家被劫的,也都物归原主了。满限的这日,罗金菊公然来彭适如衙门里住着,仿佛是当差的一样,终日在彭适如左右伺候。满衙门里的人,全知道他就是著名剧盗罗金菊;然没人知道何以这般服从彭适如。当时没人敢当面问彭适如,虽有问罗金菊的,然始终不肯吐露一句。
彭适如自收降罗金菊后,不大理会公事,终日只静坐在签押房里。起居饮食,尽是罗金菊伺候。入夜就是罗金菊也不许近前了。衙门中人见罗金菊恂恂儒雅,像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绝无强暴之气。归降彭适如后,又不曾向人谈过从前的事,更没显过什么能为手段。同事的都疑心他不是剧盗罗金菊。因为同事的问他以前做案时的情形,他总是茫然不知所答的样子。
这夜同事的四个人打牌玩耍,不觉玩到了半夜,罗金菊也在旁边看。彭适如做官,管理在衙中办事的人最严,一到起更时候就前后门落锁,钥匙带在自己身上。天光一亮,便起来开门,半夜是不容有人出入的。打牌的打到半夜,肚中都觉有些饥饿了。在衙中弄不出可吃的东西,想到外面去买,又因门锁了不能出入,大家心里着急。其中有一个偶然想起这看牌的既真是著名的强盗罗金菊,应该会飞檐走壁。这衙门里的墙壁,决阻挡他不住。这人一想到这一层,即向罗金菊笑道:“我们真是打牌打糊涂了,现放着有你这般一个了不得的人物在这里,我们还愁什么吃喝的东西买不着?”这人如此一说,余三人也同时笑道:“好呀,我们求罗先生去买,不论什么时候也买得着,我们四人快凑一串钱,就求罗先生去买些吃喝的东西来罢。”罗金菊摇头道:“这是使不得的,老头儿的规矩紧的很,我不敢胡来。明日被他老人家知道了,责骂起我来我承受不起。”四人见他不说不能去,只说不敢去,都更高兴了。争着拍胸说道:“老头儿决不会知道,就知道了也只能责骂我们,我们去承受便了,你放心去罢。”当时这个一言,那个一语,不由罗金菊不答应。一串钱也凑齐了,塞进罗金菊手中。罗金菊低头想了一想,只得问道:“你们打算要我去买些甚东西?”四人道:“不拘什么都可以,只要是能充饥的。”罗金菊收了钱,取一顶卷边毡帽戴上。那时正是九月间天气,并不甚冷,没有就戴毡帽的。四人觉得奇怪,正想问罗金菊,罗金菊已走出房门去了。四人跟在背后,想看他怎生出衙门,但是门外漆黑,等到回身取了灯光出房看时,已不见罗金菊的影子了。寻觅了一会寻不着,知道在出房门的时候已经走了。
四人仍回房打牌等候,以为片刻工夫就得回来的。谁知等到敲过了三更,还没有回。四人大家拟议道:“这条街上,夜间熟食担子很多,出衙门就有得买,为什么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呢?难道被巡夜的拿住了吗?”旋又说道:“不是,不是!巡夜的能拿得住,还是罗金菊么?”四人停了牌拟议,只拟议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却又不能不等。只得挨住饿,你望着我,我望着你。直等到敲过了四更,天光快要亮了,尚不见回。四人不由得着急起来,恐怕罗金菊借此出去,在外面闹了什么乱子,将来四人脱不了干系。
四人正在又悔又怕,急得无可奈何的时分,门帘一动,钻进一个人来,看时正是罗金菊。一手提了一个荷叶包,一手提了一瓶酒,气吁气喘的,满脸流汗。四人刚待开口,罗金菊已说道:“对不起你们,害你们等久了。”说时将荷叶包、酒瓶放在牌桌上。四人看罗金菊的神情,像是很吃力很疲乏的样子。即问如何累得这种模样?罗金菊揩了脸上的汗摇头说道:“不干你们的事。我平生要算今夜累得最厉害。”四人心里原已疑惑罗金菊一去许久不归,是在外面闹了什么乱子。此时看罗金菊又是这般神情,面容显出忧愁之色,大家心里更放不下了。不由得不追问道:“买一点吃喝的东西,何至使你累到如此地步呢,究竟为什么缘故?何妨说给我们听听,也使我们好安心呢!”罗金菊听了,已知道了四人的用意。笑着说道:“我从前做事,尚且不拖累旁人,现在岂肯做连累你们的事。不过我不把原由说出来,任凭我怎生剖白,你们终是放心不下的。我刚才买这点儿东西,本可以顷刻就买来的。其所以去了这么久,系趁这机会去瞧了一个朋友,并送了些银两给那朋友零用。来回的路略远了些,所以把我累到这个样子。”四人问道:“你那朋友在哪里,是干什么事的呢?”罗金菊见问叹气道:“我那朋友干的事,也和我从前一样。此刻已下在济南府的监牢里了,处境苦得很啊!老头儿陆续赏我的银两,我留在身边也没用处,终日侍奉他老人家,又难得出外,因此今夜趁便送给那朋友。”说罢不住的摇头叹息。四人问道:“济南府不是山东吗,怎么半夜工夫就可以来回一次呢?”罗金菊点头道:“我素来不会说骗人的话。济南府今夜正下雪,我衣上原沾了满身的,回来时都融化了。这毡帽卷边里面,只怕还有些。”旋说旋取下毡帽来看了一看,向桌上倾出些雪来道:“这东西岂是此刻在南方取办得出的?”四人拈在手中看时,不是雪是什么呢?这才相信罗金菊是曾到了济南。
中有一人问道:“那人是你的朋友,本领大概也不小,怎么会下在监牢里的呢?”罗金菊道:“他的硬工夫不及我。我的软工夫不及他。若是有本领的人,便可以无法无天,没人能制服,皇帝也不难要杀就杀,那还得了吗?”这人问道:“他的软工夫既比你还好,济南的监牢应该锁他不住,他何以不越狱逃走呢?”罗金菊道:“这道理很难说,一言以蔽之,邪不胜正罢了。我若不是因我那朋友下狱,见机得早,此刻也已在这思恩府的监牢里受罪,便再有比我高强十倍的本领,也逃不出去了。像我们老头儿的本领,才是真本领。”四人吃惊问道:“老头儿有什么本领,何以在广西这么多年,一点儿不曾显出来呢?”罗金菊笑道:“可以显出来给人看的,只算是把戏;真本领有什么能显给人看,连说也说不出。”四人听了莫名其妙。罗金菊也不再说了。
彭适如做了两年多思恩府,因年纪老了,不愿意再做下去,就辞了官回家。彭适如虽是个清廉的官,然做了几十年,一文不肯浪费,积聚下来,官囊也不羞涩,并书籍古玩有数十包杠。罗金菊归降彭适如的时候,原打算只伺候到下任的。此时彭适如忽要罗金菊送到湖南,罗金菊无法推托,只得同行。然以为在广西境内,决没有强盗敢转这一趟行李的念头的。谁知才行了两日,还没走出思恩府境,第三日就发现八个彪形大汉,骑着八匹马,或前或后的跟着行李走。彭适如向罗金菊叹了一口气说道:“竟有这种顽梗不化的人,以为我下任了,你已别我而去,就公然来转我的念头了。广西的绿林,以思恩府的最没有志气。你只可使他们知道有你同走,不可伤害他们。”罗金菊答应理会得。这夜歇宿在一个荒僻乡村的火铺里。八个大汉另居一处,入夜都聚在一间楼上,围住一张桌子坐,桌子中间安放一盏油灯。八人正计议如何下手。猛然见一根旱烟管悬空而下,就油灯上吸烟。八人惊得抬头看时,只见一个人横在空中,就和有东西托着一样,从容自在的吸旱烟。八人吓得同声喊道:“罗金菊,罗金菊!”随即抱头鼠窜,各自逃跑了。罗金菊一直送彭适如进了湖南界,方拜别而去。
彭适如后来活到八十九岁才死,始终无人看见他有什么特别的能耐。失踪五年的经过情形,也始终没人知道。当时跟着彭适如在思恩府任上的,亲眼看见这种情形,有头无尾的传说出来,落到在下耳里,也只得是这般有头无尾的记述。
《答桓南郡明报应论》《答桓南郡明报应论》的简称。东晋释 慧远撰。为中国早期佛教阐述因果报应论的文章。强调 因果报应是“自然感应”、“必然之数”,是人生的必然规 律,“虽欲逃之,其可得乎?”认为灵魂(神)是因果报应 的主体承受者,由地、水、火、风“四大”结成的形体可不 断生灭,而受报的主体则是不灭的。指出因果报应由人 们的无明和贪爱所引起,是自作自受,无外来的主宰: “心以善恶为形声,报以罪福为影响。本以情感而应自 来,岂有幽司?”认为超脱因果报应支配的关键在于反 心,反心就是“冥神”,即停止精神活动,求得精神解脱。 此文载《弘明集》卷五。
《沙门不敬王者论》全一卷。略称不敬王者论。东晋慧远(334~416)撰。论述沙门不须礼敬王侯之理由。收于大正藏第五十二册弘明集卷五。东晋时,鉴于太尉桓玄之压迫佛教,佛教教团乃发表宣言,认为佛教教团应处于国家权力之外,然同时代之车骑将军庾冰则主张佛教沙门应对王者礼敬。安帝之际,桓玄支持庾冰之论,谓佛教教团应从属于国家权力之下。本书作者则本佛教徒之立场,主张沙门不必礼拜帝王。在印度佛教之理念中,在法(真理)之前,不论帝王或沙门一律平等;法即是不变之真理。此一观念于佛教传入我国后,因佛教势力之逐渐强大,而形成国家权力与佛教理想之冲突。作者于本书序论中叙述其撰述理由,其次再从第一‘在家’、第二‘出家’两篇中论述佛教出家之本质,强调出家者之生活必然超越世俗生活。第三论‘求宗不顺化’,谓求佛道者,不应随顺世俗,而须否定世俗之生活。第四论‘体极不兼应’,谓体得佛法者,不应再顺应世俗。第五论‘形尽神不灭’,谓肉体终将一死,而精神永不灭绝。于本书中,显示佛道之追求者坚守宗教真理,对于世俗之权威丝毫不让步,然此一思想随时代之变迁而逐渐步上妥协迎合之道。唐朝彦悰根据本书而将历代之不拜论集录成‘集沙门不应拜俗等事’一书,共六卷
《九转灵砂大丹》九转灵砂大丹,撰人不详。似出于唐宋。一卷,收入《正统道藏》洞神部众术类。此书言炼制九转灵砂大丹之法。先作准备:将水银、硫黄炒研成青金头末,造炉铸鼎,升砂煮砂,用花银作银珠子。准备完毕开始炼九转丹。第一转先以银珠与煮过灵砂配合成药头,人炉固济,升火伏炼而得初真丹。然后以前转所炼丹药为料,再加砂添汞烧炼。依次得到第二转正阳丹、三转绝真丹、四转灵妙丹、五转水仙丹、六转通玄丹、七转宝神丹、八转神宝丹、九转登真丹。书中详载各转所需药物及入药烧炼方法。据称从第五转起,所得丹药可点汞成金。至九转丹成,服之可以升仙。
《太上老君说常清静经颂注》太上老君说常清静经颂注,金朝道士默然子刘通微撰。一卷,收入《正统道藏》洞神部赞颂类。本篇以五言颂诗注解《清静经》。注文融合道禅,以澄心遣欲,清静常寂为宗旨。劝人去贪嗔痴,修戒定慧,则六欲不生。法界宽广。
《不空罥索神变真言经》凡三十卷。唐代菩提流志译。又作不空罥索经。说不空罥索观世音菩萨之秘密修行法门。分七十八品。今收于大正藏第二十册。不空罥索咒经(隋代阇那崛多译)、不空罥索神咒心经(唐代玄奘译)、不空罥索咒心经(菩提流志译)、圣观自在菩萨不空王秘密心陀罗尼经(宋代施护译)等,皆出自本经卷一母陀罗尼真言序品。不空罥索陀罗尼仪轨经二卷(唐代阿目佉译)则出自本经之母陀罗尼真言序品、秘密心真品、秘密成就真言品等。又本经经文与大日经相类处颇多,由此推知,大日经之编纂与本经亦有关联。
《静庵文集》近代王国维诗文集。光绪三十一年(1905)年自辑其光绪三十至三十一年所著哲学、教育等论文十二篇及光绪二十四至三十一年诗五十首而成。内容较多介绍康德、叔本华及尼采的哲学思想,并以此为据批判程朱理学,认为理只有理性和理由二义,皆主观上之物。《红楼梦评论》为以哲学观点评论文学作品的开端,对后来的《红楼梦》研究有很大的影响。《叔本华之哲学及其教育学说》论述科学与艺术的区别,持超功利主义艺术观。认为艺术的价值在于使人求得暂时的解脱。此论集反映了作者的哲学思想和艺术观点。清末曾列为禁书。光绪三十一年出版于上海。收入商务印书馆《海宁王静安先生遗书》。
《太上洞神五星赞》太上洞神五星赞,原题张平子(东汉张衡)撰,疑为南北朝或隋唐道士所作。一卷,收入《正统道藏》洞神部赞颂类。本篇为天文星占之书,观察木、火、水、金、土五星在二十八宿中运行情况,以占验灾祥吉凶。又叙述禳解灾祸之法,有施舍、修德、设醮,转诵金简玉经等方法,谓行之可逢凶化吉。经名「五星赞」,应为「五星占」之误。
《二程外书》南宋理学家朱熹编纂的程顥、程颐讲学语录。12卷。 成书于乾道癸巳 (1173年) 元月。《二程遗书》 皆门人当时记录,而于二程之语则有所遗漏,朱熹于是取诸人集录参照删削,得此12篇。凡采朱光庭、罗从彦等7家所录,又胡安国、游酢家本及建阳大全集印本3家,又传闻杂记,共152条,以补《遗书》所未备,均以 “拾遗”标目。自谓取材较杂,真伪相间,不如《遗书》之精审,故称为《外书》。此书虽“记录未精,语意不圆”,但“其言足以警切学者” (《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卷92) 。认为 “穷理、尽性、至命,一事也,才穷理便尽性,尽性便尽命”(《二程外书》卷11)。主张“君子敬以直内义,以方外为学本” (同书卷1) 。是研究二程思想体系的重要著作。《四库全书》收录。另有《河南程氏全书》,《西京清麓丛书正编》、《洪氏唐石经馆丛书》、《四部备要》收录《河南程氏外书》。
《道德真经颂》道教经籍。题“茅山蒋融庵撰”。分81章,以七言诗颂解《道德经》,但不引原文。其注完全脱开了《道德经》辞句。劝人无心,不著名相,超然物外修大道。作者为茅山道士,全书以诗歌唱颂形式注解《老子》。经总序颂云:“紫雾光中信息通,聊将黄叶玩儿童。若拘语句明宗旨,辜负当年白发翁。”认为要理解《老子》的主旨,不在于字句的训诂,而在于靠直觉去“悟”。又第一章颂云:“绵绵密密绝胚胎,动着尘埃拨不开。今日为君通一线,一齐吹向此门来。”以气喻道,以胚胎喻人心。道无所不在又无可捉摸,人心中也有道在,只是被后天尘埃埋没,故不能得道。只要清静修炼,便能拂去尘埃,直见本心,独得妙悟,如风过穴,豁然贯通。可见南宋茅山道已深受禅宗顿悟说的影响。其诗颂注解形式在道教经典注疏、弘传中亦别具特色。
《明真破妄章颂》题“虚靖张真君著”。虚靖即第三十代天师北宋张继先。“玄”字不避讳,疑为元人依托。七言绝句43首。述雷法。以心为玄关,述先天祖炁和真阴阳,批评其它雷法皆为妄。
《道德篇章玄颂》题“新授郢州防御判官将仕郎试大理司直兼监察御史宋鸾”序,称宋鸾撰本颂。“匡”字缺笔,宋鸾盖北宋人。以七言韵语注《道德经》81章大意,摘引《道德经》部分词句。颂文内容强调虚静并主张修炼长生。
《庄子内篇订正》经名:庄子内篇订正。元人吴澄撰。二卷。底本出处:《正统道藏》洞神部玉诀类。
《文始真经注》一名《文始真经直解》。道教经籍。南宋牛道纯撰。9卷。前有《关尹子》传略、《文始真经直解跋引》。以月照千江、因指见月的比喻来解说不可思议、不容言说的奥秘。以妙有真空的思想注解《关尹子》,每句都注,颇为详明。
《二程遗书》理学著作。宋程颢、程颐著,朱熹编。是程颢、程颐门人所记其师讲学的语录。二十五卷,《附录》一卷。二程死后,所传诸家语录散乱失次,并且各以己意,不能统一。朱熹家藏旧本,皆著当时记录主名,语意相承,头尾相贯,未经后人之手,最为精善。后又以类访求附益,略据所闻岁月先后编次,并以“行状”之属八篇为《附录》。该书是二程门人耳闻目睹二程嘉言善行的记录,真实地反映了二程人性论、天理论、本体论、格物致知论等思想体系。
《茅盾散文集》散文随笔集。《茅盾散文集》毕竟是作者正式出版的第一本散文集,它是散文和杂文的结集。作者说,这些文章是被“逼”着写的,收集起来出版,也是因为书店要稿子,“拿这些来充数”的。但不可否认,这是一本好书,在30年代产生过影响,也奠定了茅盾作为散文家的地位。郁达夫曾说: 茅盾的“观察的周到,分析的清楚,是现代散文中最有实用的一种写法,然而抒情炼句,妙语谈玄,不是他的所长。”到30年代,茅盾真正地按郁达夫的说法,“利用他之所长而遗弃他之所短”,写作了不少速写和随笔,成就了作为散文家的茅盾。待到1935年12月,茅盾编了散文的自选集《速写与随笔》,由开明书店出版,被列为“开明文学新刊”之一种,可见其成绩之斐然了。
《文始真经言外旨》道教经籍。南宋陈显微撰。9卷。《文始真经》即《关尹子》。作者认为老子之道,不可言说。而关尹请老子强为之说,必然言未尽意。关尹当为老子第一弟子,述成此书,以披露《老子》奥旨,其文可贵,然文约义丰,后世难知,故再阐述关尹之意。又认为《文始真经》九篇排列的次序,是说明“一化为九,九复归为一”的意思。作者弟子称此书“探老、关骨髓,述成言外经旨”,故名。
《不空罥索毗卢遮那佛大灌顶光真言》一卷,唐不空译。自不空罥索神变真言经之第二十八卷抄译者。世所谓光明真言,即此中之陀罗尼也。
《不动使者陀罗尼秘密法》一卷,唐金刚菩提译。明使者即遮那化身,能满种种愿,及证无上菩提.
《播般曩结使波金刚念诵仪》译曰步掷。金刚神之名也。有播般曩结使波金刚念诵仪一卷。
《北方毗沙门天王随军护法真言》全一卷。为唐代不空(705~774)所译之密教经典。又作毗沙门天王随军护法真言、毗沙门随军护法真言。收于大正藏第二十一册。本书乃叙述毗沙门天诸种成就法、毗沙门天王之咒及画像法、根本印、吉祥天女印、赞等,并引用四天王经,列举其念诵法及解秽陀罗尼。又其中诸成就法一段与多闻天王陀罗尼仪轨为同本异译。
《冰揭罗天童子经》全一卷。唐代不空译。收于大正藏第二十一册。内容述说冰揭罗天童子之念诵法、造像法、陀罗尼法、印契等。
《燕都日记》《燕都日记》系崇祯十七年甲申(1644)三月以后冯梦龙的日记。日记环绕李自成进攻燕都,明王朝灭亡之故实,带及许多方面有关实况,其中若干细节,为一般正史所未详。
《因明入正理论义纂要》汉传因明著作,唐慧沼著。该著是对商羯罗主《因明入正理论》要义诠释的汇集,对《因明入正理论》解题目在《大疏》五解的第三解下更助二解。对“能破定非似立、似破”、“本欲成法依有法,不欲成有法依法”、“显因同品”等作了专门的阐释。现存于日本《续藏经》第一辑第八十六套第五册,商务印书馆1923年影印出版。
《苕溪渔隐丛话》南宋胡仔编。100卷。人民文学出版社84年版。该书是在《诗话总龟》影响下编辑的,两者是姊妹篇,集中了北宋以前诗话的精华。在编排体例上,以人为纲连类而及,对一些琐闻轶句采取分类附录办法,眉目清楚。凡属大家,均出其名,以年代为先后,把作家与作品、作品与本事有机地组织在一起,使文学流变的脉络清楚地呈现出来。于记事之外,兼重品评,学术性强。作者阅读面广,对于所辑录的材料经过严格选择,附有案语评议,申明自己的观点。纵横比较,眼界开阔。如论杜甫的诗学渊源、《杜鹃行》等,都能在充分引证前人论述的基础上再提出自己的更为深刻、全面的看法。对杜诗出典、乘槎典故、韩愈《听颖师弹琴》、王建《宫词》中他人误入之作的探讨辨析,亦具此特点。这些问题往往是长期以来聚讼纷纭的公案,作者把主资料收集在一起,对研究者十分有用。作者独特的批评眼光还表现在能总结、点明诗歌本身的特殊规律,如对杜甫律诗变体、律诗扇对格的界定、分析皆令人信服。书中还经常引用三山老人(作者的父亲》语录评论某一诗人或作品,亦多精见,如论杜甫五言排律腾挪跌宕的格局、论《同诸公登慈恩寺塔》的深刻寓意等等。作者论诗,推崇李杜,认为他们都是集大成者。此外还收有
《因明义断》佛典注疏。唐慧沼撰。一卷。是《因明入正理论》的论释书。旨在辨析诸家有违本论宗旨的言论,同时宣扬初祖窥基之说。慧沼另撰有《因明入正理论义纂要》一卷,阐发本书未涉及的论点。见载于日本《大正藏》。
《薛氏集异记》小说。唐薛用弱撰。二卷,又作一卷或三卷。用弱字中胜,河东(今山西)人。长庆、太和时曾任光州刺史等职。是书所记多为隋唐时奇闻异事,主人公多为士人、诗家、释道者流。故事情节完整,亦较曲折,有形象刻画,叙述颇具文采。如王积薪妇姑对弈、狄仁杰赌集翠裘、王维奏“郁轮袍”曲、王之涣三诗人旗亭画壁诸故事等等
《佛说顶生王因缘经》宋北印土沙门施护等译,佛在祇园,因胜军王请问,为说往昔修布施行。从王顶生,乃至统四大洲,诣忉利天,总经一百十四帝释谢灭。
《四分戒本疏》又名《四分律戒本疏》、《四分戒疏》。佛教戒律注疏。作者不详。或首题:“沙门慧述”。四卷。北图有藏12等三十七号,其中不少卷子首尾可相接。英法等国藏有S.1144、P.2064等近二十号。《敦煌劫余录》谓:此文“与唐法砺所撰之《四分戒本疏》互校,文句虽有出入,意旨要自不殊。考《续高僧传·法砺本传》:‘讲律临漳,休与有功。’《慧休本传》亦云:‘尝听砺公讲律。’此疏或即慧休法师听讲时笔录。而今藏本殆后人依据慧师所录,增益而成耶?”此文分门与法砺疏同,内容亦较接近。但沙门“慧”是否名“慧休”,或“慧述”本身即为人名,待考。此文与法砺疏是何关系尚需研究。历代大藏经未收,日本《大正藏》将卷一、二、三等三卷收入第八十五卷。
《性命古训辨证》傅斯年著,1947年商务印书馆版,分上下2卷,共22章。辨证了周代金文中生、令、命三字之统计及字义;《周诰》中性字、命字;《诗经》、《论语》、《左传》、《国语》中之性字、命字;告子、孟子、荀子,《吕氏春秋》言性之本原及区别;生字与性、令、命诸字之语言学关系;阐释了周初人之帝、天、天命无常之义;诸子天人论道源;自类别的人性观至普遍的人性观;《墨子》非命论;汉代性之二元说,理学之地位。本书是为辨证阮元《性命古训》而作,对研究中国伦理学史有一定参考价值。
《大乘四法经释抄》大乘四法经释抄,一卷,佚名,编号二七八四。
《庄子解》解说《庄子》一书的著作。中华书局1964年本,1册,33卷。王夫之著,王敔《增注》,王孝鱼整理。此书说解《庄子》,注重其思想内容及方法。每篇之首,冠以篇解,综括全篇大意。每段之后,加以解说,以描述庄子的思维过程。王氏认为《寓言》和《天下》乃全书序例,非庄子本人不能写出,内篇亦出庄子之手。对杂篇《庚桑楚》尤为重视,以为庄子基本思想已囊括其中。《让王》、《说剑》、《渔父》、《盗跖》四篇定为赝作,屏不解说。至于各篇中单词句义,也往往有新的解释。此书评《庄子》,志在除去前人以儒佛两家所作的附会,还其历史本来面目,同时还隐为指出其局限。王敌对本书的《增注》,引用古今各家之说颇多,对明代名著,亦偶有采录。此书整理时用金陵刻本作底本,参校湘西草堂本。书前有点校说明,以及清王天泰、董思凝的两篇序言。
《论道》哲学著作。金岳霖著。为作者建构自己哲学体系的本体论著作。除绪论外,分8章。书中所说的“道”,既源于中国传统哲学,又不完全与之相同。如老子所说的道是“先天地生”的“万物之宗”,而金氏的道主要是指宇宙万事万物川流不息运动变化的根据、历程和规律。同时也吸取了西方哲学家休谟《人性论》混淆理与势、否定客观规律的教训,认为“理有固然,势无必至”,因而从本体论上解决了被休谟动摇了的科学理论基础问题。所以作者认为,他的“道”是“不道之道,各家所欲言而不能尽的道,国人对之油然而生景仰之心的道,万事万物之所不得不由,不得不依,不得不归的道”(《论道》商务印书馆1987年版,第16页)。作者认为,世界上存在三大文化区:希腊、印度和中国。“每个文化区有它的中坚思想,每一中坚思想有它最崇高的概念,最基本的原动力。”(同上书第16页)中国思想中最崇高的概念是道,中国思想与感情两方面最基本的原动力也是道。作者以道作为他哲学体系的基本概念,说明他要发扬和继承中国文化的传统精神。书中把逻辑分析方法应用于哲学研究,在旧中国亦开风气之先。本书由商务印书馆1940年出版,1987年重印。
《新庵译屑》《新庵译屑》,九十题九十四篇。署“上海新庵主人译述”。光绪三十四年八月(1908年9月),吴趼人应周桂笙(即新庵主人)之请,为之编辑并作序。并将周桂笙原为《知新室新译丛》所写《弁言》置于卷首。但当时并未以单行本出版。吴趼人去世后,周桂笙大约又增加了若干篇目,计得九十题九十四篇,与其所著《新庵随笔》合编为一册,合称《新庵笔记》,其中卷一、卷二为《新庵译屑》上、下,卷三、卷四为《新庵随笔》上、下,并增任堇《序》一篇,于1914年8月由上海古今图书局出版。 《新庵译屑》所收作品来自四个部分: (一)《知新室新译丛》,共计二十篇,全部入选《新庵译屑》。 (二)《新庵译萃》,共计六十七篇,入选《新庵译屑》者五十九篇。 (三)《自由结婚》,同题四篇,均入选《新庵译屑》。 (四)散作十题十一篇,除《俭德》一篇选自《新庵随笔》外,未见在报刊上发表,可能是周桂笙新增译作。 在《新庵译屑》九十题九十四篇译作中,吴趼人加评者三十二篇。此外,原《新庵译萃》中有一篇《欧洲糖市》,也附吴趼人的评语,而《新庵译屑》漏收,今为之补入。如此,《新庵译屑》总计为九十一题九十五篇,其中吴趼人加评者三十三篇。
《律戒本疏》律戒本疏两种各一卷,一,首缺,北周玄觉题记,编号二七八九。二,首缺,西魏昙远题记,编号二七八八。
《先秦学术史》收录傅斯年有关先秦学术研究的相关内容。主要内容包括:战国子家叙论、与顾颉刚论古史书、论孔子学说所以适应于秦汉以来社会的缘故、战国文籍中之篇式书体等内容。
《律杂抄》律杂抄,一卷,首缺,编号二七九〇。
《小经理》现代短篇小说。赵树理著。沈阳东北新华书店1948年8月初版。列入“大众文艺小丛书”。作品描写了解放区供销合作社新旧人物矛盾和斗争的故事。三喜“从小就是个伶俐的孩子”,但是“因为家穷”,“没有念过书,不识字”,“长大了不甘心,逢人便好问个字”,“也认了好几百”。1942年减租减息后,他在与合作社旧经理、原来的高利贷者张太的斗争中,表现积极,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此后群众推选他任合作社经理。当上经理后,三喜暗下决心刻苦学习,克服缺少文化的困难,掌握了合作社的业务知识,战胜了思想上还没有转变过来的掌柜王忠的捉弄和刁难,如磨洋工、装病等,办好这个小小村的合作社,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小经理。小说以通俗、形象的语言,简短的篇幅,表现了合作社运动中成长起来的新人。
《陶甓公牍》晚清徽州知府刘汝骥所编撰,清宣统辛亥(1911)夏安徽印刷局校印,刘汝骥在晚清新政时期组织对徽州进行社会调查的文献汇编,凡十二卷:卷一“示谕”;卷二至卷九“批判”,包括吏科、户科、学科、兵科、刑科、工科、宪政科等;卷十“禀详”;卷十一“笺启”;卷十二“法制科”,包括民情习俗、风俗习惯、绅士办事习惯等。内容涉及晚清徽州政治、经济、教育、文化、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极具史料价值,是研究晚清徽州乃至中国社会政治、经济转型、民众生活及社会变迁等翔实而珍贵的第一手史料。
《实干家潘永福》赵树理著。发表于《人民文学》1961年4期。取材于真人真事的传记体小说。潘永福是山西沁水县农民出身的干部,参加革命前热心为群众办事,又有熟练的生产技术,深受群众爱戴。参加革命后当了农村干部,始终保持劳动人民本色。作品着重表现他在1959年和1960年办农场、修水库等工作中深入群众,调查研究,实事求是,一切从实际出发的作风。尤其在经营管理上,讲究实际,精打细算,管理有方。作品选择人物一生中的若干典型事例,热情歌颂了对社会主义事业具有高度责任心的无产阶级实干精神,是对当时“浮夸风”的有力批判。小说一发表,是一篇切中时弊、醒人耳目的优秀之作。
《宗四分比丘随门要略行仪》宗四分比丘随门要略行仪,一卷,首缺,编号二七九一。
《地持义记》佛典注疏。作者及原经卷数不详。似为五卷。首残尾存。尾题“《地持义记》卷第四。沙门善意抄写受持流通末代。”是对北凉昙无谶译《菩萨地持经》的疏释。现存残卷自卷七“云何菩萨四无碍慧”疏释至卷八《法方便处菩萨相品第一》末。因卷一佚亡,故科分不清,但释义精辟扼要,研究者或谓作者受真谛译《大乘起信论》影响。据《新编诸宗教藏总录》,隋慧远撰有《地持经义记》十卷,今唯存三卷,已编入日本《卐字续藏》,但与此《义记》不同。历代大藏经未收,后被收入日本《大正藏》第八十五卷。
《三部律抄》三部律抄,一卷,首缺,旷许题记,编号二七九三。
《后山谈丛》四卷。宋陈师道 (1053—1101)撰。陈师道字履常,一字无己,号后山,彭城 (今江苏徐州)人,博学精深,熟通诸经,喜作诗,与苏轼、黄庭坚、秦观、张来、晁补之、李荐并称“苏门六君子”。由苏轼等荐为棣州 (今徐州)教授,徽宗时,官至秘书省正字。著有《后山集》、《后山谈丛》、《后山诗话》传于世。此书陆游《老学庵笔记》疑为后人伪托,或以为是其少时所作。余嘉锡 《四库提要辨证》考证: 陈师道《后山集》前,有其门人魏衍附记,称 《谈丛》、《诗话》别自为卷,故此书确为陈师道所作。此书所记皆宋代政事、边防、朝野琐事、文人轶闻等,共二百七十一条,对研究宋史有一定参考价值。文笔简洁高古,颇具文学性。有 《四库全书》本、《宝颜堂秘笈》本、《学海类编》本、《丛书集成初编》本、《后山集》后附刊本。1989年上海古籍出版社李伟国点校本,与 《萍州可谈》合刊。
《十六大罗汉因果识见颂》天竺沙门阇那多迦译,范仲淹序,其内容乃十六国大阿罗汉为摩拏罗多等诵佛说因果识见悟本成佛大法之颂偈颂皆押韵语义俱妙。经首有对“因果识见”的题解:因者因缘;果者果报;识者识自本心;见者见其本性。若因缘有善果报有福则自识其本心见其本性使万法不生当得成佛。
《妙法莲华三昧秘密三摩耶经》全一卷。唐代不空译。又作大莲华三昧秘密三摩耶经、无障碍经、莲华三昧经。收于卍续藏第三册。本经系以密教观点来解说妙法莲华经,全经以金刚萨埵之请问及大日如来之答说形式所成。其内容,初举‘归命本觉心法身’等二颂八句之本觉赞;此赞偈颇为著名,被视为古来三世诸佛随身之偈,又为一切众生成佛之文。次述法华经二十八品中之前十四品以文殊为本尊,后十四品以普贤为本尊之义,并阐说五重、九重之普贤。其后又于方便秘密三摩耶品、见宝塔秘密三摩耶品等诸品之中,分别宣说‘十如是’与‘八叶九尊’之配当方法、宝塔与法华经根本一字阿字之深旨、提婆达多之本源、龙女及草木成佛之密咒、久远实成如来之尊形、心真言、住所,与常不轻菩萨礼拜之意义等。
《甲申纪事》记录明末史事的丛刻,又名为《甲申纪闻》。明代冯梦龙辑。共十三卷,附录一卷。五月一日,清军进占北京城。紧接着,明朝残余势力又拥戴福王朱由崧登基,在南京建立了弘光小朝廷,史称“南明”。同年九月,“九王子”顺治帝从沈阳迁至北京,将北京定为清朝首都。从此,开始了清王朝将近二百七十年统治中国的历史。关于这一年的史事,有许多文人墨客对其挥毫泼墨,有的记叙当时事变的过程,有的记录明亡时诸大臣的各种言行,还有的搜集各种轶文怪事敷演为文。冯梦龙的《甲申纪事》便是汇集记载甲申之年史事的诸多野史稗乘稍加编辑而成的,当然,其中也有两卷是作者自己的创作而成的,如第二,第三卷。
《书集传》《尚书》学著作。宋蔡沈所作《尚书》注本。六卷。蔡从学于朱熹,朱熹死前一年命蔡作此书,故书中不少地方融进了朱熹的学说成果。其自序说:“沈自受读以来,沈潜其义,参考众说,融会贯通,乃敢折衷。微辞奥旨,多述旧闻。二典三谟,先生盖尝是正,手泽尚新,呜呼,惜哉!《集传》本先生所命,故凡引用师说,不复志别。”该本遍注梅赜所献《古文尚书》五十八篇,并于篇中分别标明今文古文的有无,改正《孔传》的训诂。疏通证明,比孔颖达疏简易清晰,且大体精当。元代将此书与古注疏并立学官,而独此书倍受士子青睐。明代永乐年间,胡广奉敕撰《书传大全》,用《蔡传》为主,此后,一直用作试士的标准注本,直到清末科举制度废止时。该书于宋理宗淳祐(1241——1252)年间由其子蔡杭进于朝廷时,附有《小序》一卷,专门辨驳百篇《书序》的讹误。元末明初的刊行本尚连《小序》,然《宋史·艺文志》所著录者亦止六卷,似不包括《小序》。有《四库全书》本。
《德育鉴》近代梁启超编纂。清光绪三十一年(1905)十二月作为《新民丛报》临时增刊发行。分《辨术》、《立志》、《知本》、《存养》、《省克》、《应用》六章,其重点在《知本》一章。认为“道德之根本则无古无今无中无外而无不同”,“道德者,不可得变革者也”(《德育鉴·例言》)。在道德修养方法上批评朱熹而推崇王守仁,认为“朱子之大失,则误以智育之方法为德育之方法”,是“头痛灸头,脚痛灸脚”,抓不住根本,终无收效之期(《德育鉴·知本》);王守仁专主“致良知”,是“专治病根”,可以收到“一了百了”的效果。宣称“致良知”说“是千古学脉,超凡入圣不二法门”(同上)。认为“今日求精神教育”时“惟有奉阳明先生为严师”,以王学为“独一无二之良药”(同上)方可。收入《饮冰室合集》的《专集》第6册。
《至大金陵新志》元南京都邑志。十五卷。元张铉撰。刊行于至正四年(1344年)。该志采用纪传体,分为图考、通纪、世表、代表、志、谱、列传、摭遗、论辨。图考“以著山川郡邑形势”;通纪“以见历代因革,古今大要”;表、志、谱、传“以及天人之际,究典章文物之归”;摭遗论辨“以综言行得失之微,备一书之旨,文摭其实,事从其纲”。卷一,地理图。卷二,金陵通纪。卷三,金陵表。卷四,疆域志。卷五,山川志。卷六,官守志。卷七,田赋志。卷八,民俗志。卷九,学校志。卷十,兵防志,卷十一,祠祀志。卷十二,古迹志。卷十三,人物志。卷十四,摭遗。卷十五,论辨。
《诗经世本古义》二十八卷。明何楷撰。楷字元子,镇海卫(今属浙江省)人。楷博综群书,尤邃经学。天启进士。值魏忠贤乱政,不谒选而归。崇祯间迁科给事中,举劾无所避。杨嗣昌夺情入阁,楷劾之,忤旨贬二秩。福王命掌都察院,几为忌者所害。漳州破,抑郁而卒。着有《周易订诂》、《诗经世本古义》。是书论《诗》专主孟子“知人论世”之旨,依时代为次,故名曰“世本古义”。始于夏少康之世,以《公刘》、《七月》、《大田》、《甫田》诸篇为首;终于周敬王之世,以《曹风·下泉》之诗殿后。计三代有诗之世,凡二十八王,各为序目于前。又于卷末仿《序卦传》例,作属引一篇,用韵语排比成文。凡名物训诂,考证详明,典据精确,有可取之处。然于史实颇多舛误,读者当引以为鉴。是书有清嘉庆二十四(1819)年谢氏刻本。清徐时栋校并跋,另有《四库全书》本。
《雨山和尚语录》二十卷,清上思说,有塔铭。南岳下第三十七世,嗣巨渤恒。卷第一住庐山镜湖院语,卷第二住延令庆云寺语,卷第三住延令庆云寺语,卷第四住东鼓法轮寺语住龙舒白云院语,卷第五住维扬天宁寺语,卷第六住维扬天宁寺语,卷第七住维扬天宁寺语,卷第八住维扬天宁寺语,卷第九住如皋大觉院语,卷第十住维扬天宁寺语,卷第十一住昭易极乐院语,卷第十二住维扬天宁寺语,卷第十三住海虞三峰清凉院语,卷第十四住维扬天宁寺语,卷第十五机缘,卷第十六颂古,卷第十七诗偈,卷第十八法语书问,卷第十九杂着,卷第二十佛事。
《清河书画舫》十二卷。中国书画著录书。明代张丑撰。丑生平在《张氏书画四表》中著录。此书成于明万历四十四年,取黄庭坚“米家书画船”诗句意为此书名。前有乾隆二十八年(1763年)严诚序及例略。卷一至卷二为三国、晋(莺字号、嘴字号),卷三至卷五为南北朝、唐、五代(啄字号、花字号、红字号),卷六至卷十一为宋元(溜字号、燕字号、尾字号、点字号、波字号、绿字号),卷十二为明(皱字号)。全书共收自晋钟繇至明仇英一百四十家。其中书家包括少数书兼画家共七十人左右,书画几乎各占一半。以书画家为纲,以其书画作品流传者为目。首列真迹,次采与真迹有关之题跋等,各注所出。其题跋有录自真迹,有录自书画史、书谱、书品、题跋、著录及各家文集,有据传闻补入。均为有作者生平、作品的形成、品评、流传、递藏、鉴定等方面的内容。时有张丑进行评论及考证的按语。所采详备,考证亦精审。故《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认为“明代赏鉴之家考证多疏,是编独多所订正”。如《宋史·米芾传》载米芾卒年四十八,而米芾尚有四十八岁以后所作真迹流传;张丑据此考证,认为米芾生于皇祐三年(1051年),卒于大观元年(1107年),年五十七,恰与米芾印迹“辛卯米芾”相合,足补《宋史
《丽情集》宋代文言传奇小说集。北宋张君房纂辑。是书专录“古今情感事”,故名。原本二十卷,《郡斋读书志》著录,今已佚。《类说》、 《绀珠集》均收有此书,但均为摘引片断, 不是原文。宛委山堂本《说郛》所收,与《绀珠集》大致相同,似即据后书转录。今人程毅中撰《〈丽情集〉考》, (刊《文史》十一辑),以《类说》本为基础,广征宋、元、明人著作,辑考此书的篇目、本事、作者及出处等,共得三十八篇。
《蕉庵诗话》魏元旷的《蕉庵诗话》及其续编在民族意识领域总体以满汉民族关系探讨为中心,围绕社会鼎革导致的遗民思想与遗民意识内容,具体落脚在以下方面:称颂遗民节义,斥责临危易主、变节之人,记录变名、易服、复辟之故事,蕴归隐之志,以史笔载录诗词,以春秋笔法展现"孤露遗臣"之情怀。这种"关乎时政"的特征固然与诗歌理论的贫乏有关,但更多地反映了社会鼎革下作者的民族情感变化及在社会转型中的心态。
《献贼纪事略》作者无名氏。不分卷。本书主要记述明末陕西农民起义军首领张献忠事迹,对其起义始末记述较为完整,是研究明末农民起义大西军的重要资料。中华书局1959年出版整理本。
《千金宝要》医方著作。6卷。唐孙思邈原撰,宋郭思编纂于宣和六年(1124年)。此书乃选取《千金方》中部分医论和有效单方,使人知防病于未发之前及已病后治疗之法;并附有郭思及他人效方。分妇人、小儿、中毒等17篇。为使之广泛流传,宣和六年(1124年)刻碑于华州公署;迄明景泰六年(1455年)杨胜贤以石碑于冬月不便摹印,始易刻木板印行。明隆庆六年(1522年)秦王守中喜其方之简便,药之近易,鉴于天下之游耀州真人洞者,岁无虚日,日无虚时,因刻石于洞前。其碑现仍完整珍藏陕西耀县药王山真人洞前千金宝要碑亭内。现有明隆庆六年刻石之拓本及清嘉庆十二年(1807年)以后的近10种刊本、石印本。
《续通典》中国典章制度史专著。清乾隆时三通馆史臣奉敕编修。成书于乾隆四十七年(1782)到乾隆四十九年(1784)之间,有武英殿刊本,浙江书局复刻本,1935—1937年上海商务印书馆出《十通》合刊本,本书影印精装1册。本书为《通典》之续书,共150卷,分类大致与《通典》相同,仅把兵与刑分列,计为9典。包括《食货典》16卷、《选举典》6卷、《职官典》22卷、《礼典》40卷、《乐典》7卷、《兵典》15卷、《刑典》14卷、《州郡典》26卷、《边防典》4卷。记载唐至德元年(757)至明崇祯十七年(1644)间史事,以明代典制为最详。资料除来自正史外,还引用了《唐六典》、《唐会要》、《五代会要》、《册府元龟》、《太平御览》、《山堂考索》、《契丹国志》《大金国志》、《元典章》、《明会要》、《明集礼》以及唐宋元明各代文集、奏议等。资料较为丰富,编排亦较条理,对研究这一时期的政治、经济制度有一定的参考价值。但本书内容与《续通志》、《续文献通考》有些重复。
《温疫论》《温疫论》亦作《瘟疫论》,系温病专书。2卷,补遗一卷。明·吴有性撰。书成于1642年(崇祯15年)。书中讨论瘟疫证治,吴氏谓“温”、“瘟”二字没有区别,都属于温热病范围,因以“温疫”名书。书中阐明了瘟疫与伤寒相似而迥殊的新见解,认为“温疫之为病,非风、非寒、非暑、非湿,乃天地间别有一种异气”(又称疠气、戾气)。指出瘟疫自口鼻而入,伏于膜原,其邪在不表不里之间;其传变有九。又列举温疫与伤寒相反的十一种情况(如脉、舌等的不同),提出温疫先里后表,里通表和的治疗总原则,创用达原饮、三消饮等方剂予以调治,开后世治温疫一大法门。原书2卷未多加诠次,很象是随笔记录而成。清代编《四库全书》时,将下卷安神养血汤、太极丸等条,以及成书后陆续补入的正名、伤寒例正误、诸家瘟疫正误等篇,并为一卷,以作补遗。《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评此书曰:“瘟疫一证,始有绳墨之可守,亦可谓有功于世矣。”同时指出书中不足为:“其谓数百瘟疫之中,乃偶有一伤寒;数百伤寒之中,乃偶有一阴证,未免矫枉过直。”该书问世后,流传甚广,康熙年间日本即有刊本,国内翻刻本及阐释发挥之书甚多,建国后有多种铅印书及评注本。
《现报当受经》佛教经典。著译者不详。一卷。本经的主旨是讲罪业报应。谓一妇人因嫉妒,杀害妾生之子,后世得种种恶报。又因曾解衣带布施辟支佛,故后值佛拯救。此经最早见录于《大周刊定众经目录》,被判为伪经,故历代大藏经未收。敦煌遗书中有收藏,后被收入日本《大正藏》第八十五卷。是否疑伪经尚需研究。
《像法决疑经》中国人假托佛说所撰经典。作者不详。一卷。本经谓如来应常施菩萨所问,回答未来像法世界中众生作何福德最为殊胜的问题。认为应修慈悲心,布施贫穷孤老及至饿狗,提出布施更胜于敬佛法僧三宝,为六度之首。经中对像法期中,僧俗人等的造恶及佛法的颓废作出种种预言,谓善必有恶,盛必有衰,虽佛法亦不能免。最后谓未来世四辈弟子能于本经生欢喜心,所得功德无量无边。本经最初见录于《法经录》,被判为伪经,但后世亦有人持不同意见。历代大藏经未收,敦煌遗书有收藏。日本曾据传入的经本收入《卐字续藏》。敦煌出土后,又被收入日本《大正藏》第八十五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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