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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部分

尤利西斯 乔伊斯 2025-0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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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蒂芬一边喝着那杯毫无味道的所谓咖啡,一边听着这番老生常谈,目光不曾特别盯视什么。自然他听得出各种词句在变换色调,就像早晨他在林森德瞧见的那些螃蟹一样,它们飞快地钻进同一片沙滩上那呈现出各种不同颜色的沙子里[175] 。它们的窝就在沙子底下的什么地方,或者好像是那样。随后他抬头望见了说这话的那双眼睛,也许并没说,不过他听见了“只要你工作”这句话。

“把我免了吧,”他好不容易才说出这么一句,指的是工作。

话音刚落,对方那双眼睛吃了一惊,因为正如他,即现在暂时

拥有这双眼睛的人所说,或者不如说是他的嗓音所说:人人都应该工作,必须工作,大家一道。

“我指的当然是,”对方赶紧明确指出,“最广义的工作,其中包括文笔工作,那也不光是为了博得名声。如今为报刊写稿是最便当的渠道了。那也是工作呀,而且是重要的工作。归根结蒂,仅就我对你略有所了解的那一点点来说,既然你在教育上已经花了那么多钱,你就有权利提出报酬的数目,以得到补偿。你完全可以边研究你那哲学,边靠笔耕来糊口,就像农民一样。对吧?你们都属于爱尔兰,脑力也罢,体力也罢。两者都同样重要。,,

“按照你的想法,”斯蒂芬半笑着说,“由于我属于圣帕特里克郊区[176] ,简称爱尔兰,所以我才重要吧?”

“我认为还可以说得更深一些,”布卢姆先生含蓄地说。

“但是我觉得,”斯蒂芬打断他的话说,“爱尔兰之所以重要,谅必是因为它属于我。”

“什么属于?”布卢姆先生以为自己或许误会了,就探过身去问,“请原谅。很遗憾,后半句我没听清楚。什么属于你?……”

斯蒂芬明显地面带愠色,重复了一遍,把那一大杯说不上是咖啡还是什么玩艺儿毫不客气地往旁边一推,又说了一句:

“反正咱们不能变换自己的祖国,那么就换个话题吧。”

在这个妥贴的建议之下,布卢姆先生为了换换话题,就低下头去,然而大惑不解。因为他简直不晓得该怎样恰如其分地解释“属于”这个词,听上去毋宁说是有些模模糊糊。要是旁的什么谴责都会更清楚一些。不消说,由于刚才那阵狂饮,带有奇妙的辛辣味的酒气明显地上了脸,而清醒的时候他是从来也没这样过的。布卢姆先生把家庭生活看得无比重要,然而这个青年也许并没能从中完全得到满足,要么就是未能跟正经人交往的关系。身旁的青年使他感到些许不安。于是,就怀着几分惊愕悄悄地端详着这个青年,想起他刚从巴黎回来不久,尤其是那双眼睛,令人强烈地联想到他的父亲和妹妹。但这也没能解决什么问题。不管怎样,他想起几个颇有教养者的事例,纵然前程似锦,却过早地凋谢,刚萌芽就夭折了。除了他们本人,谁也怪不得。就以奥卡拉汉[ 177]为例吧,他是个半疯狂的怪人,他家道虽不算殷实,却有不少体面的亲戚。他胡作非为过了头,在种种放荡行为中,还包括喝醉酒后骚扰周围的人,穿起一身用褐色纸张做成的衣服(确有其事)来招摇过市。当他疯狂地游荡够了之后,通常就以陷入困境收场[178] 。然后只好在几个朋友的帮助下躲藏起来。下都柏林堡警察厅的约翰·马伦曾露骨地暗示要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避免根据刑法改正条例第二条[179] 对他进行惩罚。被传讯者的名字照例是要提交给当局的,然而却不予公布,个中原因任何人只要稍微动动脑筋就明白了。简而言之,要是把几件事联系起来想的话,例如他断然未予理睬的6啦,16啦,安东尼奥又怎么啦,还有赛马骑师和唯美主义者以及刺青[180] 。七十年代左右,甚至在上议院刺青都曾风行一时。因为当今在位的皇上早年还当太子的时候,十分之一的上层阶级[181]以及其他达官显贵都一味地仿效君主。他回顾着那些声名狼藉者和头戴王冠者所犯下的一桩桩背离道德的罪过。就拿多年前发生的康沃尔事件[182]来说吧。尽管巧妙地掩饰起来,那简直是违反自然之举。恪守法律的善良的格伦迪太太[183] 曾对此狠狠地加以怒斥,不过,个中缘由跟他们自己所想的不大相同。妇道人家除外,她们相互间关心的总是一些无聊琐事,不外乎穿戴等等。喜欢穿有特色的紧身衣裤的太太们自不用说,每一个服饰讲究的男人也都必须通过间接的暗示来突出两性之间的差别。为了越发真正地刺激双方间的不道德行为,她就为他解开钮扣,他则替她解衣宽带,连对一根饰针也都不忽略。而那些连背荫处的气温都高达华氏九十度的荒岛上未开化的种族,对这种事一丁点儿也不在乎。话又说回来了。另一方面,也有依靠自己的能力从社会底层硬是闯进上层的呢。那凭的是天生的禀赋。先生,靠的是头脑。

由于这一点和进一步的理由,他觉得等在此地来利用这意料之外的机会是有益的,也有义务这样做,尽管他不能确切他说出究竟是为什么。其实,他已经为此闹了几先令的亏空,还是听任自己陷了进去。不过,交上这样一位见多识广、不同凡响的朋友,所得到的报偿可谓绰绰有余了。他觉得,头脑不时地受到这样的刺激是对精神的一种最高级的滋补。再加上他们萍水相逢,一道谈论,跳舞,争吵,同这些行踪不定的老水手,夜间的流浪者们,令人眼花缭乱的一连串事件都凑在一起,构成了我们所生活的这个世界的雏形浮雕。尤其是近来对“十分之一的底层阶级”[ 184],也就是煤矿工人、潜水员、清道夫等等的生活,正做着精密的调查。他寻思,如果利用这段大好时光[185] 把这一切见闻都记录下来,是否也能交上菲利普·博福伊先生那样的好运呢?假定他能以每栏一基尼的稿酬写点儿不落寞臼(正如他所企图的那样)的东西的话。题目就叫《我在马车夫棚里的……》——对,《体验》吧。

刚巧他时边就摆着一份谎言连篇的《电讯晚报》粉色版体育特辑。他重新百思不得其解地琢磨着“属于他的国家”以及在这之前的字谜:那艘船是从布里奇沃特驶来的,而明信片可又是寄给A. 布丁的,要问船长究竟有多大年纪。他边动脑子边漫无目标地扫视着属于他那专业范围的一些栏目。“我等包罗万相之父,我等望尔,今日与我,当日报纸[186] 。”起初他有点吃惊,原来不过是有关一个名叫H. 德·拉博伊斯的打字机代理商或什么商人的报道。激战,东京[187] 。爱尔兰式的调情,付赔偿金二百英镑[ 188] 。戈登·贝纳特奖杯[189] 。移民诈骗案[190] 。大主教阁下威廉十来函[ 191] 。“丢掉”在阿斯科特赛马会上获胜,令人联想到在一八九二年的德比马赛上,马歇尔上尉[192] 那匹实力不明的“黑马”“雨果爵士”怎样以绝对优势一举夺标。纽约的一场灾难。一千人丧命[193]。口蹄疫。已故帕特里克·迪格纳穆先生的丧礼。

为了换个话题,他开始读关于永眠了的迪格纳穆的报道。他回想起那着实是一桩凄凉的送葬。

“今晨(这当然是海因斯写的喽)已故帕特里克·迪格纳穆之遗体已由沙丘纽布里奇大街九号住所移至葛拉斯涅文安葬。死者生前在本市素手众望,为人温厚,今患急病谢世,各界市民无不震惊,痛切哀悼。葬礼系由坐落于北斯特兰德街一六四号之H. J.奥尼尔父子殡仪馆所办理(这肯定是海因斯在科尼·凯莱赫的授意下写的),死者之亲朋好友咸往参加,送葬者包括:帕特里克·迪格纳穆(嗣子)、伯纳德· 科里根(内弟)、律师约翰·亨利·门顿、马丁。坎宁翰、约翰·鲍尔eatondph 1/8 adordor douradora [194](准是为了凯斯那条广告的事儿把蒙克斯叫了去才排错的)、托马斯。卡南、西蒙·迪达勒斯、文学士[斯蒂芬·迪达勒斯][195]、爱德华·J.兰伯特、科尼利厄斯·T.凯莱赫、约瑟夫·麦克·海因斯、利.布姆、查·P.麦科伊、穿胶布雨衣的人以及其他数人。

利.布姆(姑且照误排的拼法)以及整个一行排得一团糟的活字固然令人十分懊恼,同时查·P.麦科伊和文学士斯蒂芬·迪达勒斯正因为缺席,格外引人注目,这是用不着说的了(穿胶布雨衣的人的事暂且不提)。此事可把利·布姆逗乐了,并指给那位文学士看,也没忘记告诉他,报纸上经常出现的那些荒唐可笑的错误。这时,那位伙伴正半神经质地试图憋回另一个哈欠。

“第一封《希伯来书》登出来了吗?”下颚刚一能够活动,他就问道,“经句:张开汝口,将汝脚伸进去[196]。”

“可不是登出来了吗,”布卢姆先生说。(不过,起初他以为青年指的是大主教,可接着又提到脚和口,这就与大主教不可能有任何关联了。)他总算使青年的心情安定下来,因而欣喜万分;迈耶斯·克劳福德终于处理这档子事的方式,又使他感到有点愕然。瞧!

当对方读着第二版时,布姆(姑且就用他这个排错了的新姓氏吧)为了解闷,时而隔三跳四地读上一段第三版所载阿斯科特赛马会上第三场比赛的消息。除了副奖一千金镑,对未阉割的小公马和小母马,还外加正币三千金镑整。第一名为F. 亚历山大先生所拥有的纯种马“丢掉”;它出自“即刻”的血统,五岁,九斯通[197] 四磅,斯莱尔产(骑手w. 莱恩)。第二名为霍华德·德·沃尔登所拥有的“馨芳葡萄酒”(骑手M. 坎农),第三名为w. 巴斯先生所拥有的“ 权杖”。在“馨芳葡萄酒”身上所下赌注为以五博四,“丢掉”为以二十博一(最高数)。“丢掉”和“馨芳葡萄酒”并肩而驰,难以预料哪匹马会赢。随后这匹没有获胜希望的“黑马”竟冲向前去,遥遥领先;在二英里半的赛程中,击败了霍华德·德·沃尔登勋爵的栗色公马和w. 巴斯先生的赤褐毛小母马。优胜马的调马师是布雷恩。这么看来,利内翰对此次马赛的估计就纯属无稽之谈了,有把握地担保说是以一马身的距离赢的,多么聪明啊。除了一千英镑,还外加正币三千英镑[198] 整。参赛的还有J.德·布雷蒙德的马克西穆姆二世(班塔姆·莱昂斯热衷于打听这匹法国马的情况,至今它还没赢过,可是随时都可能获胜)。可以通过各种途径取得成功。调情的赔偿金。然而莱昂斯这个楞头楞脑的家伙,过于急躁,忽然改变了主意,最后赔个精光[199] 。当然,赌博显然容易发生这样的事态。结果出来后,可怜的傻子没有多少理由来庆幸自己的选择。那原是孤注一掷。最终不过是瞎猜一气而已。

“所有的迹象都表明,到头来他们是会这样的,”布卢姆先生说。

“谁呀?”另一位说。顺便提一句,他的手受伤了。

一天早晨打开报纸一看,马车夫蛮有把握他说,上面会登着《巴涅尔回国》这么一篇报道。他们愿意拿什么跟他赌都成。一天晚上,有个都柏林步兵连队的士兵到这个棚子里来了,说他曾经在南非看到过巴涅尔。他的命就葬送在自尊心上了。出了第十五号委员室那档子事[200] 之后,他本该要么自杀,要么就去隐蔽一个时期,直到恢复正常,再也没有人能够指责他为止。等他一旦恢复了理智,他们个个就都会前来在他跟前下跪,央求他复职。他并没有死。只不过是潜伏在什么地方呢。他们运来的灵柩[201] 装满了石头。他改名换姓,成了布尔将军德威特。他跟教会的僧侣们斗[202] ,那是失策了,等等。

不管怎样,布卢姆(还是用他的正式姓氏吧)对他们这些回忆感到相当吃惊,因为十之八九都是些用成桶的焦油泄愤的问题[203] ,况且不只一桩,而是好几千起,又过了二十多年[ 204],早已经遗忘殆尽。至于“石头”的说法,那当然更是捕风捉影了。即便有这么回事,考虑到各方面的情况,他也绝不会认为回国是妥善之举。巴涅尔之死显然使他们悲愤不已。要么是因为正当他的各种政治计划臻于完成的节骨眼儿上,却因患急性肺炎而一命呜呼;要么就是因为像大家所风闻的,他浑身淋得精湿之后疏忽了,没有换靴子和衣服,因而患了感冒。他又没请专科医生诊治,却把自己关在屋里,终于不出两周就在世人的惋惜中死去了。要么也十分有可能是由于他们发现这么一来自己手中的工作就被剥夺了,因而灰心丧气。当然,就连他在这之前的活动也无人知晓,关于他的行踪,丝毫没有线索。即使在他开始使用福克斯啦、斯图尔特[205]等等化名之前,就已完全是“艾丽斯,你在那里?”[206]式的了。因此,他的马车夫朋友所散布的那些话,也未尝不可能哩。毫无疑问,他天生是位领袖人材,回国的念头自自然然地会折磨着他。他仪表堂堂,身高六英尺……脱了鞋起码也还有五英尺十或十一英寸。而某人以及某某人等[208] 不但跟这样一位前任比起来有云泥之差,而在旁的方面又无可弥补,却飞扬跋扈。他们这位偶像的脚是泥土做的[209] ,实在是个痛切的教训。从此,原来在他周围的那七十二名忠实的支持者就互相诬蔑诽谤起来,所使用的手法与凶手没有两样。请你务必回来——萦绕心头的思乡之情在吸引着你——并让那些临时替角看看正角的演技吧。就在他们砸毁《不可压制报)——也许是《爱尔兰联合报》[210] 吧——的活字盘那个场合,布卢姆曾交了个好运:见到过巴涅尔一次。他衷心感谢自己有此荣幸。事实是,当巴涅尔的大礼帽被击落后,布卢姆把它捡起,递了过去。尽管上述小小灾难使巴涅尔功亏一篑[211] ,他依旧神色坦然;不过,内心无疑是激动的,还是说了声。“谢谢你”——这是出于渗透到他骨子里的习性。至于回国嘛,要是你刚一回来他们没有马上嗾使骾狗跟踪你,你就算幸运了。接着,照例会发生一连串纠缠不清的事儿:诸如汤姆赞成你而迪克和哈里反对你之类。于是,首先就得对付目前的财产占有者,必须拿出自己的各种身分证件,就像蒂奇伯恩案中的被告那样。名字叫罗杰. 查尔斯·蒂奇伯恩。据他所知,嗣子所乘的那艘沉船名叫“贝拉”号,后来也得到了证实;身上还有黥墨呢,贝柳勋爵,对吗[212]?这位原告很容易就能从同船的哪个伙伴口中东拼西凑地打听出些细节。一旦做到能自圆其说,不至于露出破绽,就自我介绍说“对不起,我名叫某某”,或是这类套话。“更谨慎的做法是,”布卢姆先生对身旁那个人说,他喜怒哀乐不形于色,事实上挺像他们所正议论着的那位显赫人物,“首先得摸清事物的来龙去脉。”

“都是那条母狗,那个英国婊子[213]要了他的命,”偷卖漏税酒的店老板说,“是她把第一颗钉子钉进他的棺材的。”

“不管怎样,反正是个漂亮的大块头,”这位自封的市公所秘书长亨利·坎贝尔[214]说,“而且丰满得很。俺在一家理发馆瞧见过她的照片。她丈夫是个上尉,总归是个军官。”

“可不是嘛,”“剥山羊皮”凑趣地补充了一句,“他是,而且还是个装腔作势的。”

这样一个滑稽人物无端地冒到话题中来,四下里[215]引起一片哄笑声。至于布卢姆,他连一丝笑意也没有。他只是定晴望着门口,回忆着当时曾唤起不同寻常的好奇心的那桩历史事件。连双方交换的那些通篇是甜蜜空话的一封封情书也被公诸于世,以致使事态更加恶化[216]。起初他们的确是纯精神的恋爱,后来出于生理本能,二人就发生了关系,逐渐达到高潮,成为街头巷尾的话题。最后就是那个致命打击的到来。对于为数不少的居心险恶、执意要使他垮台的人们来说,那可是个求之不得的消息。此事一直是个公开的秘密,然而并没有达到后来渲染成的那样耸人听闻的程度。既然他们二人的名字已经连结在一起,既然她已经公开承认他是她的心上人,还有什么必要从房顶上来向民众宣布呢?这里指的是他和她同床共寝过的事。当这件事在证人席上经过宣誓被公布出来时,座无虚席的法庭上是一片紧张气氛,所有在场的人都为之震动了。证人们宣誓后说,他们曾目睹他在某月某日身穿睡衣靠一把梯子从楼上一间屋子里爬了出来,他是用同一方式爬进去的。此事张扬出去之后,使几家周刊着实发了一笔横财。其实这案情很简单,不过是做丈夫的未能尽到责任。他们夫妻之间除却名义之外,别无任何共同点。这时,走来一个真正的男子汉,强壮得几乎成了其弱点。此人为妖妇的魅力所迷惑,就忘记了家庭的羁绊[217]。通常的结局是:沐浴在所爱之人的微笑中。不消说,永远存在于夫妇生活中的那个问题就出现了。倘若插进了一个第三者,夫妻之间还能有真正的爱情吗?[难题。][218]然而要是这个男子在一股痴情的推动下对她怀起满腔爱情,又与公众何干?与另外那个预备役陆军军官(即轻骑兵,说得确切些,第十八骑兵队的一员;是“再见吧,我豪侠的上尉”[219]那样一种极其平庸的类型)相形之下,他确实是位男子大丈夫中的杰出楷模,加以禀赋极高,更是相得益彰。毫无疑问,他(这里指的是已垮台的领袖,而不是另外那个人)有着独特的火暴性子,而她作为一个女人,当然一眼就看得出,并认为惟其如此,他才名扬天下。正当大功即将告成之际,全体司铎、牧师[220] ,往昔那些坚定可靠的拥护者,以及他所爱护过的被剥夺了土地的佃户们——他曾在本国乡村以超过其任何乐观期望的劲头替这些佃户辩护,勇往直前为之效劳,而这些人却为了婚姻问题一举把他搞垮,犹如把炭火堆在他的头上,简直就像寓言中那头被踢上一脚的驴[221]而今回顾一下往事,追想事情的整个经过,一切都恍如一场梦。至于回来,那更是你毕生最大的失策,因为那样你自然会感到事过境迁,形势起了变化。布卢姆先生回忆,自从他搬到北边去住,看来爱尔兰区岸滩这一带好像有些不同了。北也罢,南也罢,纯粹是那曾经引起激情的案子使形势大大逆转。那个女的也是西班牙人,或有一半西班牙血统;也是那种一不做二不休的人,一味听任南国的热情肆意奔放,一切脸面礼仪统统弃之不顾。这刚好证实了他正说着的话。

“刚好证实了我正说着的话,”他心里热乎乎地对斯蒂芬说,“要是我没弄错的话,她也是个西班牙人哩。”

“西班牙国王的女儿[ 222] ,”斯蒂芬回答说,又乱七八糟地补充了几句:什么“西班牙葱头们,你们好,再见”,“第一片国土叫作‘空酒瓶’”,“从拉姆岬角到锡利有多少”什么的[223]。

“她是吗?”布卢姆叫了一声,并未感到震惊,只不过出其不意而已。“我可从来没听说过这个传闻。不过有可能,尤其是她在那儿住过[224] 嘛。这就是西班牙。”

他小心翼翼地藏着那本《……的快乐》[225],从而联想起卡佩尔图书馆那本已过了期限的书。他掏出皮夹子,匆匆翻着里面装的各种东西;终于……

“顺便问一声,你认为,”他细心地选出一幅褪色的照片,撂在桌子上,“这是西班亚型的吗?”

经对方这么明确地一说,斯蒂芬就低头端详起照片来。那是个高大丰腴的女人,风华正茂,充分散发出肉体的魅力。她身着夜礼服,炫耀般地将脖领儿开得低低的,尽量突出那对轮廓鲜明的乳房。饱满的嘴唇是张着的,露出几颗皎齿,显得蛮庄重地伫立在钢琴旁边。乐谱架上摆着挺好听的民歌《在古老的马德里》 [226]的乐谱,当时正流行的。她(那位夫人)一双又黑又大的眼睛望着斯蒂芬,而他呢,面对着这么个值得赞美的尤物,快要笑逐颜开了。这幅供审美家欣赏的杰作是出自都柏林首屈一指的摄影艺术家、西莫兰街的拉斐特[227]之手。

“这是我的妻子,布卢姆太太。首席女歌手[228]玛莉恩·特威迪夫人,”布卢姆解释道,“还是几年前照的呢。大约是一八九六年。这幅照照得很像当年的她本人。”

他挨着这位青年,一道审视这位如今已成为他的正式妻子的女人的照片,并且坦率地告诉他说:她是布赖恩·特威迪鼓手长的女儿,很有教养,从小就对声乐有非凡的素质,刚刚芳龄二八[229] 就登台同听众见面。至于容貌,照片上倒是把表情照得栩栩如生,只是身姿方面却委屈了她。平素她是极为引人注目的,但是这样一装扮,她的身段就没有充分显示出来。他说,那一次她要是拍幅全身照,就更上相了,丰满的曲线[230]自不在话下。他除了本行之外,对艺术也沾点边,有时从发展方面看妇女的体态,因为头天下午,他在国立博物馆刚巧看到了作为完美艺术作品的希腊雕像。可以用大理石把原物如实地再现出来;肩膀,背,整个形体的匀称美。其余的一切呢,是啊,就像清教徒那么拘谨。大理石就是这样的。凭着至尊的圣若瑟发誓……然而那是任何照片也无法做到的,因为一句话,那根本不是艺术。

他在兴头儿上,颇想学学水手的好榜样,借口要……把照片稍微撂上几分钟,听任它发挥魅力,那么对方就可以独自陶醉于对美人儿的欣赏中了。尽管照相机丝毫未能充分再现她的舞台形象,然而说实在的,就它本身而言,也颇足以饱观赏者的眼福了。但是作为一个文化人,这会儿离座简直不符合礼节,今天晚上舒适暖和,然而就季节而论,又十分凉爽,因为一场暴雨之后,阳光……这当儿他感到一种需求,好像有个内在的声音,要他学着样儿出去走动走动,满足一下可能的欲望。尽管如此,他依然端坐在那里,瞅着那张丰满的曲线起了皱折、稍带点污迹的照片,然而它并未由于陈旧而变得逊色。为了不至于进一步增添对方在掂掇她那隆起的丰腴[231] 胸脯的匀称美时可能感到的窘迫,他体贴入微地把视线移开了。事实上,那一点点污迹反而添加了魅力,就像稍微脏了一点的亚麻布就跟崭新的一样好,不,由于上面那层浆没有了,毋宁说是比新的还强得多。倘若他……的时候她出去了呢?“我在找那盏灯,她告诉我说”,这句歌词[232] 浮现到他的脑际。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因为此刻他又回想起早晨那张凌乱的床铺等等,以及写着“遇见了他尖头胶皮管”[233](原话)的那本关于鲁碧的书[234]。 它恰好掉在卧室用尿盆旁边了,对原书作者林德利·穆雷,可说是不恭之至[235]。

他呆在这青年身边,的确感到高兴。受过教育,风度高雅,[236]而且还容易感情用事,是他们那群人当中的尖子。不过,你不会想到他有这方面的…… 不,你是会想到的。何况他还说照片蛮好看。不论谁怎么说,就是好看,尽管现在她明显地发福了。可那又有什么不好呢?关于那类事件,流传着大量莫须有的胡说八道,给当事人的一生带来污名。报纸上硬说某某高尔夫球职业选手或新近在舞台上红起来的明星有什么暧昧行为。对夫妻间司空见惯的纠纷,不是公正诚实地报道其真相,却照例添枝加叶、耸人听闻地渲染一番:他们怎样命中注定相遇的,又怎样相爱上的,从而使两人的名字在公众心目中被联系起来。连他们的信件都拿到法庭上去宣读,满纸都是通常那些感伤的、有失体面的语句,使他们没有开脱的余地。说明了他们在一家著名的海滨旅馆每周公开同居两三次,按正常趋势他们的关系越来越亲密了。随后就是非绝对的[237]离婚判决,代诉人试图提出反对的理由,但未能推翻原判,非绝对的遂成为绝对的。至于那两个行为不端者就彼此沉溺在爱恋中,漠然无视这一判决。最后此案被交到事务律师手里,他代理受到不利的判决的当事者按照程序递上一份诉状。当他(布)[238] 沐浴在挨近爱琳的无冕之王这一光荣中时,这一事件和那桩历史性骚动同时发生了。那位垮了台的领袖——众所周知,即便在被加上通奸的污名之后,他也依然坚守阵地,绝未退让;直到(领袖的)十名或十二名,也许更多的忠实支持者闯进《不可压制报》,不,是《爱尔兰联合报》(顺便说一句,这决不能说是个恰切的名称 [239])的印刷车间,用铁锤还是什么家伙把活字盘砸毁了。这完全是由于一向以诬蔑诽谤为能事的奥布赖恩[240]派的蹩脚记者摇着轻浮的笔杆编了那些下流谗言,对他们原先的民众领袖的私人品德任意进行诋毁中伤所造成的。尽管一眼就看得出他简直完全换了个人,可依然保持着凛然的气概。衣着虽然还像往日那样随随便便,他的眼神却显示出坚定的意志,使那些优柔寡断者感受很深。他们把他捧上宝座后,才发现他们的偶像那双脚是泥土做的,从而大为狼狈。反正她是头一个发觉这一点的。那是到处发生骚动,情绪格外激烈的时期,布卢姆被卷进聚集在那里的人群。有个家伙用肘部狠狠地戳了他的心窝一下,幸而不严重。他(巴涅尔)的帽子冷不防被碰掉了,看到这副情景并在混乱中拾起帽子以便还给他的正是布卢姆(而且飞快地递还给他了)。这是确凿的历史事实。巴涅尔气喘吁吁,光着头,当时他的心已飞到距帽子不知多少英里以外。敢情,这位先生生来就是注定要为祖国豁出命去干的。说实在的,首先就是为了荣誉而献身干事业的。他幼小时在妈妈腿上被灌输的周全礼节已渗透到他骨子里,这当儿突然显示出来。他转过身去,朝递给他帽子的那位十分镇定[241] 地说了声:“谢谢你,先生。”当天早晨布卢姆也曾经提醒过律师界一位名流[242] ,他头上的帽子瘪了。巴涅尔的声调可跟那人大不一样。历史本身重复着,但反应并不尽同。那是在他们参加一位共同朋友的葬礼,完成了把他的遗体埋入墓穴这桩可怕的任务,并让他孤零零地留在荣光中[243] 之后。

另一方面,他在内心深处更感到愤慨的是出租马车夫之流恬不知耻地开的玩笑。他们把整个事件当成笑料,肆无忌惮地放声大笑,装作对事情的来龙去脉了如指掌,其实他们心里糊里糊涂。这本来纯粹是两个当事人的问题,除非那位合法的丈夫收到密探的一封匿名信,说是就在那两人相互亲昵地紧紧搂抱着的关键时刻,给他撞上了,从而就促使那位丈夫去留意他们那暖昧关系,导致家庭骚乱。犯了过错的妇人跪下来向当家的告饶,只要这位受了损害的丈夫肯对此事抱宽恕态度,既往不咎,她就答应今后与那人断绝关系,再也不接受他的访问。她热泪盈眶,然而兴许长着一张标致脸蛋儿的她,同时还偷偷吐舌头呢,因为很可能还有旁的好几位哩。他这个人是有怀疑癖的,他相信,并且毫不犹豫地断言:天下即便有贤妻,而夫妻间又处得十分融洽,也仍会有一个或几个男人,总是依次守候在她周围,缠住不放。而一旦她怠慢了自己的本分,对婚姻生活感到厌倦,就会心生邪念,骚动不宁起来,于是她卖弄风情,招惹男人们,到头来就会移情于旁人。于是,年近四十而风韵犹存的有夫之妇与年纪比自己轻的男子之间就艳闻[244] 频传了,毫无疑问,好几起有名的女子痴情事例都证实了这一点。

万分遗憾的是,那些头脑有幸生得灵敏的年轻人(坐在他身边的显然就是其中的一位),竟然把宝贵的光阴浪费在淫荡女人身上,说不定她还会赠给他一份足够他享用一辈子的梅毒哩。这位幸运的单身汉有朝一日遇上相般配的小姐,就会娶她作妻子。到那时为止,与女人交往倒也是个不可或缺的条件[245] 。他丝毫不想为弗格森[246]小姐(促使他凌晨来到爱尔兰区的,极可能就是这位特定的“北极星”哩)的事盘问斯蒂芬什么。尽管他十分怀疑斯蒂芬能够从诸如此类的事中得到由衷的满足:沉湎于少男少女式的谈情说爱啦,同只会嘻嘻嘻地傻笑、身上一文不名的小姐每周幽会上两三次啦,照老一套的程序相互恭维,外出散步,又是鲜花又是巧克力地走上亲密的情侣之路。考虑到他既没有棲身之所,又没有亲人,钱财都被一个比任何后妈都更歹毒的房东大娘榨骗了去;以他这个年龄而言,确实糟糕透了。他抽冷子脱口而出的那些奇谈怪论牵动着比他年长若干岁或几乎可以做他父亲的布卢姆的心。然而他的确应该吃点儿富于营养的东西:在牛奶这一母亲般的纯粹滋补品中搀上鸡蛋,做成蛋酒,要不就吃家常的白水煮鸡蛋也好嘛。

“你是几点钟吃的饭?”他向那个身材细挑的青年问道。青年脸上虽没有皱纹,却满是倦容。

“昨天的什么时候,”斯蒂芬说。

“昨天,”布卢姆大声说,后来想起这已经是明天——星期五了,“啊,你的意思是说,现在已经过了十二点!”“那就是前天吧,”斯蒂芬纠正了自己的话。这个消息简直使布卢姆感到惊愕,他陷入沉思。虽然他们并不是对样样事情意见都一致,两人不知怎地却有个共同点,好像两颗心行驶在同一条思考的轨道上。大约二十年前,就在小伙子这个年龄上,他也曾一头扎进过政治。当鹿弹福斯特[247] 在台上的年月里,他对议员这一显赫职务抱着近似向往的态度。他还记起,自己也曾对那些同样的过激思想暗自怀有敬意(这本身就是巨大的满足的源泉)。比方说,佃户被迫退租的问题当时刚刚冒头,引起民众极大的关注。不用说,他本人连分文也不曾捐赠给这一运动,而且其纲领也并非完全没有漏洞。他不能把信念绝对地寄托在上面。他认为佃户拥有耕作权符合当代舆论的趋势,起初作为一种主义他全面地赞成;及至发现弄错了,就部分地纠正了自己的偏见。由于他竟然比到处游说耕者应有其田的迈克尔·达维特[248]的过激意见甚至还进了一步,从而遭到嘲笑。正因为如此,当这帮人聚在巴尼·基尔南酒馆露骨地讽刺他时,他才那么强烈地感到愤慨。尽管他经常遭到严重的误解,再重复一遍,他仍不失为最不喜欢吵架的人。然而他却一反平素的习惯,(打个比喻来说)朝着对方的肚子给了一拳。就政治而言,他对双方相互充满敌意的宣传与招摇所必然导致的伤害事件及其不可避免的结果——主要是给优秀青年带来不幸与苦恼——一句话,对适者灭亡 [249]的原则理解得再透彻不过

不管怎样,既然已快到凌晨一点了,权衡利弊,早该回家睡觉了。难题在于把他带回家去多少要冒点风险(某人[250] 有时会发脾气),可能闹得一团糟,就像他一时冒失,把一条狗(品种不详)带回翁塔利奥高台街去的那个晚上一样。记得非常清楚,因为刚好在场。狗的一只前爪破了(倒不是说二者情况相同或不同,尽管这位青年也有一只手受了伤)。另一方面,如果建议他到沙丘或沙湾去呢,那又太远,时间也太迟了。二者之间究竟该选哪个,他倒有点儿无所适从了。经过全盘考虑之后,得出的结论是:对他来说,就应该充分利用这个机会。斯蒂芬给他的最初印象是对他有点儿冷淡,不大吐露心迹,但是不知怎地,他越来越被对方所吸引了。举例来说,当你向这个青年提个什么打算时,他决不会欣然接受,而使布卢姆焦虑的是,即使自己有个建议,也不晓得该怎样把话题转到那上面,或怎样确切地措词,诸如:倘若容许自己在据认为适当的时候为对方贴补点儿零用钱或在穿着方面帮对方一把的话,他会感到莫大的快乐。不管怎样,他打定主意这样了结此事:为了避免重蹈那只瘦狗的覆辙,当夜姑且让他喝上一杯埃普可可[251],临时打个地铺,再给他一两条围毯盖盖,把大氅折叠起来当枕头。起码让这个青年处在能够保障他的安全的人手里,就跟台架[252]上的烤面包片那样暖烘烘的。他看不出这么做能有多大害处,只要确保决不会发生任何骚乱就行。该离开了,因为这位让老婆守活寡的快活的人儿[253]好像被胶膘在这里了,他一点儿也不急于回到他那颇可怀念、眷恋的王后镇家中去。今后几天内,要是想知道这个形迹可疑的家伙的下落,老鸨搜罗几名年老色衰的佳人儿在下谢里夫街那边开起来的窑子倒是可以提供最可靠的线索。他忽而讲了一通发生在热带附近的六响左轮枪奇闻,打算把她们(人鱼们)吓得毛骨悚然,忽而又对她们那大块头的魅力加以苛刻的挑赐,其间还大杯大杯地畅饮私造的威士忌酒,兴致勃勃地胡乱开一阵心。到头来照例是自我吹嘘,说什么实际上我究竟是何许人也?正如代数先生到处[254]所写的那样,让XX等于我的真名实姓与地址吧。就在这当儿,布卢姆想起自己曾怎样随机应变、巧妙地回击那个天主的血和伤痕[255]的家伙,指出他的天主是个犹太人,于是大家就暗笑起来。人们要是被狼咬了,还能忍受,然而一旦被羊咬了一口,那就真正会被激怒。和善的阿戏留的最大弱点也是怕被人指出:你的天主是个犹太人。因为世人好像通常相信,天主来自香农河畔卡利克或斯莱戈郡[256] 的什么地方。

“我仔细考虑了一下,”我们的主人公终于提议道,同时小心翼翼地把老婆的照片往兜里揣,“这里太闷热了,你干脆到我家去,一道聊聊吧。我就住在附近。这玩艺儿你可喝不得。[你喜欢喝可可吧?][257]等一等,我来付帐。”

离开这里显然是上策,随后就顺利了。他一边谨慎地往兜里收起照片,一边向棚屋老板招手,老板却好像没有……

“对,这样做最好不过啦,”他对斯蒂芬担保说;然而对斯蒂芬来说,黄铜头饭店[258]也罢,他的家也罢,或任何旁的地方,都或多或少地……

各种乌托邦计划都从他的(布卢姆的)不停地转着念头的头脑中闪过。教育(真正的项目),文学,新闻,《珍闻》的悬赏小说[259],最新式的海报,到挤满剧场的英国海滨疗养地去做豪华的旅游,水疗、演出两不误,用意大利语表演二重唱等等,发音十分纯正地道。当然,无须乎向世人和老婆广泛宣传此事,说自己怎样交了点好运。需要的是早日动起手来。他已觉察出这个青年继承了乃父的嗓子,于是就把希望寄托在这一点上,认为一定能成功。所以只消把话碴儿引到那特定的方向去就成,反正也碍不着什么事,为的是……

马车夫看着手里的报纸,大声念了一段前任总督卡多根伯爵在伦敦某地主持马车夫协会晚餐会的消息[260] 。听了这条激动人心的报道之后是一片沉寂,随着是一两个哈欠。接着,坐在角落里的那个仿佛还剩有几分活力的怪老头[261] 读道:安东尼·麦克唐奈爵士从尤斯顿车站出发,前往次官官邸,或诸如此类的消息。人们对这条饶有兴味的消息的反应是同一声“为什么”。

“老爷爷,让咱瞅一眼那份报,”老水手略微显示出天生的急脾气,插嘴道。

“好的,”被招呼的老人回答说。

水手从随身携带的眼镜盒里取出一副发绿色的眼镜,慢悠悠地架在鼻子和双耳上。

“你眼神儿不好吗?”长得像市公所秘书长的那个人怀着满腔同情地问道。

“唔,”蓄着一副花白胡子的航海人回答说。这家伙略识几个字,就好像是正隔着海绿色舱窗向外眺望似的。“俺读啥的时候就戴眼镜儿。是红海里的沙子教俺养成的习惯。说起来,俺从前连在暗处都能看书。俺最爱读《一千零一夜》[262] 啦,《她红得像玫瑰》[263]也不赖。”

于是,他用粗笨的手摊开报纸,用心读起天晓得什么玩艺儿:发现了溺尸啦;柳木王的丰功伟绩啦;艾尔芒格为诺丁独得一百多分,在第二场比赛中无一出局啦[264] 。这当儿,老板(丝毫不理会艾尔的事)正专心致志地试图把那双分不出新旧、显然穿着太紧的靴子弄松一点,并咒骂那个卖靴子的人。从那帮人的面部表情可以辨认得出,他们是醒着的,也就是说,要么是愁眉苦脸的,要么就讲上句无聊的话。

长话短说。布卢姆看明事态之后,生怕呆得太长,招人讨厌,就头一个站了起来。他信守了自己要为这次聚会掏腰包的诺言,趁没人注意就机警地朝我们这位老板作了个几乎觉察不到的告别手势,示意马上就付钞,总计四便士(并且不引人注目地付了四枚铜币,那诚然是“最后的莫希干人”[265] 了)。他事先瞧见了对面墙上的价目表上印得清清楚楚的数字,让人一看就读得出来[266]:咖啡二便士,点心同上。正如韦瑟厄普[267] 过去常说的,货真价实,供应的东西有时竟值两倍的价钱哩。

“来吧,”他建议结束这场集会[268]。

他们看到计策奏效,时机成熟,就一道离开了那座马车夫歇脚的棚屋或下等酒馆,告别了聚在那里的、身着防水服的名流[269] 人士。除非闹场地震,这帮人是决不会从这种什么也不干是美妙的[270] 境界中脱身的。斯蒂芬承认他还是不舒服,筋疲力竭,并在门口伫立了片刻。

“有一件事我一直不明白,”他心血来潮,说了句意想不到的话,“为什么在咖啡店里,晚上他们总是把桌子翻过来?我的意思是说,把椅子翻过来放在桌上。”

永远难不倒的布卢姆对这句抽冷子提出的问题毫不迟疑地回答说:

“早晨好扫地呀。”

这么说着,他出于体贴就矫健地蹿到伙伴的右侧,并且真心实意地为自己这一习惯表示歉意,因为照古典的说法,右边是他像阿戏留那样易受损伤的部位。尽管斯蒂芬的腿有些发软,眼下夜晚的空气确实令人觉得爽快。

“那(指空气)对你会有好处的,”布卢姆说,一时指的也包含散步。“只要散散步,你就会觉得换了个人似的。不远啦。靠在我身上吧。”

于是,他用左臂挽着斯蒂芬的右臂,就这样领着他前行。

斯蒂芬含含糊糊地“唔”了一声,因为他感到一个陌生而软塌塌、颤巍巍的肉身挨近了他。

不管怎样,他们从摆有石头和火钵等的岗亭前面走过。那里,当年的冈穆利——如今落魄成市政府的临时工——正如谚语所说的,依然被搂抱在睡神怀里,睡得正香,沉浸在绿色田野与新牧场[271] 的梦中。说到塞满石头的棺材,这个比拟是蛮不错的。因为他确实是被人用石头砸死的。闹分裂的时候,八十几名议员中竟有七十二个倒了戈[272] 。主要是他曾经大捧特捧的农民阶级,大概就是被剥夺了佃耕权后,他替他们收回来的那些佃户哩。

这样,二人就挽着臂,穿过贝雷斯福德广场,一路上布卢姆闲聊起自己无比热爱可又纯粹是个外行的艺术形式——音乐。瓦格纳尽管自有其众所公认的雄伟气魄,然而对布卢姆来说,却有点太沉闷了,一开始就难以理解。但是他简直迷上了梅尔卡丹特的《胡格诺派教徒》、梅那贝尔的《最后的七句话》[273]和莫扎特的《第十二弥撒曲》。他认为后者的《荣耀颂》[274]乃是第一流音乐中的登峰造极之作,真正能使其他一切音乐黯然失色。他非常喜爱天主教宗教音乐,那远远超过其竞争对手在这方面所能提供的穆迪与桑基圣诗[275] 或“嘱我活下去,我就做个新教徒”[276] 。他对罗西尼的《站立的圣母》[277]的称赞也绝不落在任何人后面。这确实是一首充满了不朽的节奏的乐曲。有一次在上加德纳街耶稣会教堂举行的演奏会上,他的妻子玛莉恩·特威迪夫人就演唱过它并博得好评,真正引起了轰动。他可以把握十足地说,在她已享有的声誉上,更增添了光采,使所有其他演唱者均黯然失色。为了聆听夹在演唱家或毋宁说名手[ 280]当中的她的演唱,听众甚至把教堂门口都挤满了。大家一致认为没人赛得过她。在平时唱诵圣乐的礼拜堂里,人们普遍发出“再唱一遍”的呼声,这就足以证明她受欢迎的程度了。总之,他爱听莫扎特的《唐乔万尼》[281] 那样的轻歌剧,而《玛尔塔》[282]是这方面的珠玉之作。尽管他对门德尔松这样严格的古典派只具有点皮毛的知识,却也怀着强烈的爱好[283] 。说到这里,斯蒂芬想必是知道那些大家所爱唱的歌曲的,他特地举了莱昂内尔在《玛尔塔》中演唱的插曲《爱情如今》[284]为例。说也真巧,昨天他听到这支歌曲,说得更确切些,是无意中传到他耳中的,他觉得十分荣幸。尤其令他感到高兴的是演唱者正是斯蒂芬的父亲大人。音色圆润,技巧完美,对作品的诠释的确使其他一切人甘拜下风。对于这非常文雅的提问,斯蒂芬回答说“他并没有”[285],却开始赞美起莎士比亚的——至少也是那个时代及其先后时期的歌谣来了。又谈起住在费特小巷、离植物学家杰勒德不远的古琵琶演奏家道兰德;我成年弹奏,道兰德[286] 。他怎样打算从阿诺德·多尔梅什那儿买一把古琵琶[287] ,价钱是六十五基尼。这个名字布卢姆听上去确实挺耳熟,只是记不大清楚了。还有在对位法的先导主题与应答主题上下过功夫的法纳比父子[288] 。此外就是伯德(威廉)。斯蒂芬说,此人不论是在女王小教堂或任何其他地方,只要看到了维金纳琴就非弹上一通不可[289] 。还有个姓汤姆金斯[290] 的,作过诙谐的或庄重的歌曲。再就是约翰·布尔[291]了。

他们边聊边穿过广场,走近车行道。只见链栏后面有一匹马拉着扫除器正沿着铺石路走来,一路扫拢着长长的一条泥泞。一片噪音,布卢姆简直闹不清关于六十五基尼和约翰·布尔的引喻自己是否听真切了。他觉得有这么两个完全一样的姓名是个惊人的巧合,就问了声那指的是否那位同名同姓的政界名人约翰牛[ 292] 。

马在链栏那儿慢慢掉过头去拐弯。布卢姆照例是留神提防着的,看到马这样,就轻轻拽了拽斯蒂芬的袖子,用诙谐口吻说:

“今天夜里咱们有性命危险。可得小心蒸气碾路机呕。”

于是他们停下了脚步。布卢姆凝视着那匹马的脸,怎么也看不出它能值六十五基尼。由于是在黑暗中突然出现在挨得很近的地方,它就好像是个由骨骼甚至肉组成的与马迎然不同的新奇的东西了。这显然是一匹后腿朝前迈,一路倒退着的四肢不协调的马,半边屁股略低,臀部是黑的[293] ,甩着尾巴,耷拉着头。这当儿,牲口的主人正坐在驭者座上,忙于想心事。这是一头多么善良懦弱的牲口啊,可惜他身上没带着糖块儿,然而他又明智地仔细想道,人生在世,总不能对所有可能突然发生的事都做好准备呀。它只不过是一匹大块头、笨拙而神经质的傻马罢了,活在世上无忧无虑,他又寻思,甚至于狗,比方说,巴尼·基尔南酒馆那头杂种的吧,要是个头也有这匹马这么大,碰上它可就够吓人的了。然而它长成那个样子可不能怪它呀。就拿骆驼(那是沙漠上的船)来说吧,在它的驼峰里可以把葡萄酿成酒。动物中十之八九可以关进栏里,或加以驯服。除了蜜蜂而外[294],再也没有人类这么心灵手巧的了。对鲸要使用标枪上的夹叉,对短鼻鳄鱼只要挠挠腰部,它就会懂得开玩笑的滋味了。在雄鸡周围用粉笔画个圈儿[295] 。老虎呢,我那老鹰一般锐利的目光[ 296] 。尽管斯蒂芬的话使布卢姆多少分了神,正当这艘马儿船在街上活跃的时候,他脑子里却满是关于野地走兽[297]的正合时机的考虑。斯蒂芬依然继续谈着饶有趣味的往事。

“我刚才说什么来着?哦,对啦!我老婆,”他直截了当地[298] 说,“她要是能够结识你,会非常高兴的。因为她对所有的音乐都是倾心的。”

他从旁边亲切地望着斯蒂芬的侧脸:他长得活脱儿像他母亲,然而丝毫也没有通常那种必然会使女人着迷的小白脸儿恶少气,兴许他生来就不是那号人。

可是假若斯蒂芬继承了他父亲的天赋(布卢姆相信是这样),这就在布卢姆心中展开了新的前景:例如参加芬格尔夫人为了开发爱尔兰工业而于本周的星期一举办的那种音乐会[299] 啦,出入于一般上流社会什么的。

此刻那个青年正在讲解着以《这里青春已到尽头》为主调的精采的变奏曲。这出自简·皮特尔宗·斯韦林克[300] 之手。他是一个出生于荡妇的产地阿姆斯特丹的荷兰人。他更喜欢约翰内斯·吉普[301]那首德国的古老民谣,它描绘晴朗的海,赛仑——那些杀男人的美丽凶手——的歌喉。布卢姆听了,有点儿吃惊:

赛仑蛊惑人心,

诗人如此吟诵。[302]

他唱完开头一节,就当场[303] 译了出来。布卢姆点点头说,他完全懂了,央求斯蒂芬尽管唱下去。他就照办了。

他那男高音的音色极其纯美,表现出罕见的才华。布卢姆刚听了第一个音调就加以赞赏。倘若他能得到像巴勒克拉夫[304]那样一位公认的发声法权威的适当指导,再学会读乐谱,既然男中音已多得烂了市,他就不难随意为自己标价。那样一来,不久的将来,这位幸福的美声歌唱家就有机会出入于[305] 经营大企业的财界巨头和有头衔者那坐落在最高级住宅区的时髦府邸。不论他拥有的文学士学位(那本身就是堂哉皇哉的广告),还是他那绅士派头,都足以为本来就美好的印象更加锦上添花,这样就会万无一失地取得不同凡响的成功。何况他既有头脑,又能够用来达到此目的并满足其他需求。倘若他再注意一下服装的考究,那就更能慢慢博得高雅人士的垂顾。对于社交界在服装剪裁等方面的讲究他是个乳臭未干的新手,简直不明白那样一些区区小节怎么会成为绊脚石。事实上,再过上几个月他就可以预见到斯蒂芬在欢度圣诞节期间,怎样有所选择地参加他们所举行的有关音乐艺术的恳谈会[ 306]了,从而在淑女们的鸽棚里掀起轻微的波澜[307] ,在寻求刺激的太太小姐们当中引起一番轰动。据他所知,这种事儿以前也记载过好几档子。从前,只要他有意,蛮可以不露马脚、不费吹灰之力地就能……当然喽,除了学费而外,同时还有决不可等闲视之的金钱报酬。他附带说明一下:其实并不一定图几个臭钱就作为一种职业积年累月地站在乐坛上。毋宁说,那是朝着必然的方向迈进的一步,不论是从金钱上还是精神上,都丝毫无损于尊严。当你手头急需钱的时候,有人递过一张支票来,也不无小补。况且尽管近来人们对于音乐的鉴赏力每况愈下,可是不落俗套的那种富于独创性的音乐还是很快地就会风靡一时。正值伊凡·圣奥斯特尔和希尔顿·圣贾斯特以及所有这号人[308] 把投合时好的男高音独唱偷偷塞给轻信的观众并照例掀起陈腐的流行之后,斯蒂芬的演唱无疑地会给都柏林的音乐界带来一股新风。是呀。毫无疑问,他是做得到的,他必然稳操胜券。这是博取名声、赢得全市尊敬的大好机会。他会成为台柱子,会有人同他签订演出合同,也会为国王街剧场[309]那些捧他的听众举行一场大规模演奏会的。还得有个后台,也就是说,倘若——这个“倘若”可非同小可——有人愿意出力硬把他推上去,凭着这股势头来防止那种不可避免的因循萎靡。凡是那些被老好人当作贵公子般娇纵坏了的红角儿,都容易陷进这样的状态。干这行当丝毫也不会损害另外的事。他可以我行我素,只要自己愿意,有的是余暇来自修文学。文学进修是个人的问题,完全不会妨碍或有损于歌手这一行当。说实在的,球就在他脚下,正因为如此,另外那个嗅觉异常敏锐、任何苗头都绝逃不过的家伙[310]才缠住他不放。

就在这当儿,马……过了一会儿,他(即布卢姆)在适当时机,本着“傻子迈进天使……之处”[311] 的原则,在完全不去追问斯蒂芬私事的情况下劝他跟某某即将开业的医生断绝往来。他留意到,此人倾向于瞧不起斯蒂芬。当斯蒂芬本人不在场时,甚至借着开玩笑来贬低他几句,或者随便怎么说吧,反正据布卢姆的拙见,就是在一个人的品格的某个侧面上投下讨厌的阴影——这里他要讲的绝不是什么双关的俏皮话。

那匹马走到绷得紧紧的缰绳尽端(姑且这么说),停了下来,高高地甩起高傲而毛茸茸的尾巴。为了在即将被刷净打磨光的路面添加上自己的一份,就拉了三泡冒热气的粪便。它从肥大的屁股里慢吞吞、一团团地、分三次拉下屎来。车把式坐在他那装有长柄大镰刀的车[312] 里,善心而有耐性地等待着他(或她)拉完。

幸而发生了这一事故[313] ,布卢姆和斯蒂芬才肩并肩地从那被直柱隔开来的栏链的空隙爬过去,迈过一溜儿泥泞,朝着下加德纳街横跨过去。斯蒂芬虽然没有放开嗓门,却用更加激越的声调唱完了那首歌谣:

所有的船只搭成了一座桥。[314]

不管是好话、坏话还是不好不坏的话,反正车把式一言也未发。他坐在低靠背的车[315]上,只是目送这两个都穿着黑衣服的身影一—一胖一瘦——朝着铁道桥走去,由马尔神父给成婚。[ 316] 他们走一程又停下脚步,随后又走起来,继续交头接耳地谈着(车把式当然被排除在外)。内容包括男人的理智之敌赛仑,还夹杂着同一类型的一系列其他话题,篡夺者啦,类似的历史事件什么的。这当儿坐在清扫车——或者可以称之为卧车[317]——里的那个人无论如何也是听不见的,因为他们离得太远了。他只是在挨近下加德纳街尽头处坐在自己的坐位上,目送着他们那辆低靠背的车。[318]wWw。xiaBoo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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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尉的女儿》普希金逝世前一年发表了一部真实而深刻地反映普加乔夫农民起义的长篇小说《上尉的女儿》,这部小说不仅在他的全部创作中占有极重要的地位,而且也是最早介绍到我国来的俄国文学作品。清光绪二十九年(1903年),这部小说被译为《俄国情史》,成为中俄文学交流的第一位使者。《上尉的女儿》以同情的笔调描写了18世纪普加乔夫领导的农民起义,是俄国文学史上第一部反映农民斗争的现实主义作品。《上尉的女儿》语言朴素,简洁,将18世纪俄罗斯的风俗人情通俗流畅地展现在读者面前,果戈理说它是“俄罗斯最优秀的一部叙事作品”。

  • 爱的教育

    《爱的教育》《爱的教育》是意大利作家亚米契斯的作品,是一部著名的儿童文学作品,被认为是意大利人必读的十本小说之一,是世界文学史上经久不衰的名著,被各国公认为最富爱心和教育性的读物。朱光潜、丰子恺、茅盾、夏衍等学者曾将此书作为当时立达学园的重点读物。1986年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入《具有代表性的欧洲系列丛书》中。1994年被列入世界儿童文学最高奖――国际安徒生奖《青少年必读书目》之中。2001年被教育部指定为中小学语文新课标课外阅读书目。《爱的教育》超越了时代和国界的限制,被译成数百种文字,至今销量已超过15,000,000册,成为世界最受欢迎的读物之一。

  • 福尔摩斯探案全集

    《福尔摩斯探案全集》《福尔摩斯探案全集》在线阅读

    阿・柯南道尔 · 著
  • 动物庄园

    《动物庄园》《动物庄园》是一部政治寓言体小说,故事描述了一场动物主义革命的酝酿、兴起和最终蜕变;一个农庄(Manor Farm)的动物不堪人类主人的压迫,在猪的带领下起来反抗,赶走了农庄主(Mr.Jones),牲畜们实现了“当家作主”的愿望,农场更名为“动物庄园”,奉行“所有动物一律平等”;之后,两只处于领导地位的猪为了权力而互相倾轧,胜利者一方宣布另一方是叛徒、内奸。此后,获取了领导权的猪拥有了越来越大的权力,成为新的特权阶级;动物们稍有不满,便会招致血腥的清洗:农庄的理想被修正为“有的动物较之其他动物更为平等”,动物们又恢复到从前的悲惨状况。

  • 金银岛

    《金银岛》《金银岛》是史蒂文森所有作品中流传最广的代表作,其故事情节起源于作者所画的一幅地图。《金银岛》曾被译成各国文字在世界上广泛流传,并多次被搬上银幕。小说描写了敢作敢为、机智活泼的少年吉姆

    罗伯特·路易斯·史蒂文森 · 著
  • 家常事

    《家常事》左拉长篇巨著《卢贡-马卡尔家族》的第十部。书中人物那种乌七八糟的生活犹如一锅杂烩汤,腐化堕落的行为是他们的家常便饭。

  • 好兵帅克

    《好兵帅克》《好兵帅克》,是公认的讽刺文学名著,由捷克著名作家雅洛斯拉夫・哈谢克编著。主人公帅克善良、勇敢、机智,貌似平凡且不露声色,看起来甚至有些"愚昧"且滑稽可笑,甚至被军队宣布为"神经不正常"而退伍。一天,帅克在公共场合议论皇储遇刺事件,因而被秘密警察以叛国罪逮捕。几经周折,帅克终于回到了家。但不幸又被征招入伍。犯风湿病的帅克只好由佣人用轮椅推着,一路高呼爱国口号去参军。在一系列的事件中,帅克用智慧和令人啼笑皆非的"表演"巧妙地同奥匈帝国反动政权做斗争,他到哪里哪里就被搅得鸡飞狗跳、天翻地覆,他是捷克人民心中一名真正的好兵。

  • 五轮书

    《五轮书》《五轮书》作者是宫本武藏,是一本既为剑法,也为兵法的一本著作。宽永二十年(1643)十月,武藏隐居灵岩洞开始执笔写作-五轮书。正保二年,将五轮书传给寺尾孙之丞胜信,五方之太刀道序兵法二十五个条传给寺尾求马助信行,以后就离开这个世界。

  • 菊与刀

    《菊与刀》恬淡静美的“菊”是日本皇室家徽,凶狠决绝的“刀”是武士道文化的象征。 美国学者鲁思·本尼迪克特运用文化人类学的方法,用“菊”与“刀”来揭示

    鲁思·本尼迪克特 · 著
  • 海盗传说

    《海盗传说》本书作者用生动的笔触描述了一系列著名的海盗故事,从布兰德船长的幽灵到杰克巴里斯特的财宝,一幕幕或是妙趣横生或是惊心动魄,使人尤如身临其境。一大批极富盛名的海盗头子,包括著名的黑胡子爱德华・提奇、基德船长、黑色准男爵罗伯茨等都是这段时间海盗史上的传奇人物……

  • 偶像的黄昏

    《偶像的黄昏》《偶像的黄昏》系“尼采注疏集”之一种。尼采在《偶像的黄昏》中总功针对的不是充斥着世界的许多偶像,而是人被不公正地和并非为了他们自己的幸福牺牲给他的偶像。其中“格言与箭”针对的是认识论、道德和心理学之基本准则形式中的偶像,针对的是这些基本准则那长久的效用或者甚至宗教上得到认证的庄严,还有让那些偶像成为不可侵犯的原则,亦即被人不假思索地接受的公利。尼采通过叩问与倾听的方式进行审视,批判,必要的话还进行纠正。在书中,尼采自称狄俄尼索斯最后的门徒以及永恒轮回的老师。

  • 论充足根据律的四重根

    《论充足根据律的四重根》[1]第2版序言这篇关于基础哲学的学位,最早出版于1813年,当时它使我获得了博士学位,后来成了我整个体系的基础。因此,这本书不该脱销,只是对于这一情况,4年来我一无所知。另一方面,再次把这样一本幼稚的作品付诸...

  • 背德者

    《背德者》中篇小说《背德者》宣扬了纪德所主张的一种背德主义,即小说主人公身上所体现出来的大胆藐视一切既定的道德观念,冲破宗教和家庭的桎梏,尽情地满足人的自然本性,追求个人主义的人生理想。在艺术上,小说打破了19世纪传统的小说模式,以法国古典文学的完美形式表现了现代人的复杂思想感情,为传统的小说模式重铸了新典范。

  • 当代英雄

    《当代英雄》该作讲述主人公毕巧林是青年贵族军官,过着空虚无聊的生活,然而他内心深处似乎埋藏着有所作为的渴望。 这是一个冷酷自私的利己主义者。 莱蒙托夫选取了毕巧林生活中的不同片断,从不同角度予以再现。

  • 田园交响曲

    《田园交响曲》故事讲述牧师收养了一位盲女,并向她进行文化启蒙。后来,牧师被盲女深深吸引,不料牧师的儿子也爱上了她。盲女医治好眼疾,重见光明后却发现三人间存在的微妙关系,虽然她爱的是牧师的儿子,但由此引来父子间的嫉恨不和。在情与义之间承受着折磨的她,最终跳河自杀,让一对父子陷入悲痛之中……

  • 爱伦・坡作品集

    《爱伦・坡作品集》18……年秋,在巴黎的一个风声萧瑟的傍晚,天刚黑之后,我正享受着双重乐趣,一边沉思,一边吸着海泡石烟斗,我和我的朋友C·奥古斯特·迪潘待在一起,这是他的图书室,一个藏书的小后间,在圣·日耳曼旧郊区登诺街3...

  • 内战记

    《内战记》凯撒《内战记》,出自大名鼎鼎的古罗马帝国奠基人凯撒的亲笔,既是古罗马历史名著、拉丁语黄金时期的散文代表作,也是富有战略战术的兵书,对西方史学界、文坛和兵家,都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书中坚持和谈为先、争取社会舆论的高招,颇有特色。

  • 乞力马扎罗的雪

    《乞力马扎罗的雪》《乞力马扎罗的雪》是海明威的 一部中篇小说,是对于一个临死前的人的精彩描述。故事主要讲述一个作家哈里去非洲狩猎,途中汽车抛锚,皮肤被刺划破,染上坏疽

  • 戴家楼

    《戴家楼》戴家楼作者:[法]莫泊桑/李青崖译1每天晚上将近11点钟,他们都到那儿去,就像上咖啡馆一样自然。常在那儿碰面的有六到八个人,而且总是这几个。他们并非酒色之徒,而是城里的头面人物。商人和年轻人。他们喝着查尔特...

  • 带小狗的女人

    《带小狗的女人》据说,在堤岸上出现了一个新面孔:一个带小狗的女人。德米特里·德米特里耶维奇·古罗夫已经在雅尔塔生活了两个星期,对这个地方已经熟悉,也开始对新来的人发生兴趣了。他坐在韦尔奈的售货亭里,看见堤岸上有一个年...

  • 先知

    《先知》纪伯伦集诗人与画家于一身,他的散文诗多以爱和美为主题,充满了浓郁的诗情和哲理,其成就堪与泰戈尔媲美。纪伯伦的《先知》,按他自己的说法,是“思考了一千年”才写成的,是一位严肃的作者以严肃的态度为严肃的读者进行了严肃的思考而写下的严肃的作品。

  • 阿格尼丝格雷

    《阿格尼丝格雷》《艾格妮丝・格雷》以第一人称的写法,以女主人公的经历为主线,以她的痛苦体验、幸福追求为表现内容――作品前半部分,描写了格雷小姐两度做家庭教师的辛酸感受;后半部分,表现了她的爱情追求,并以她终于获得了爱情和幸福作结,表达了她渴求真诚的道德与幸福生活的强烈渴望,这些也正是作者安妮在现实中艰难为生和在理想中渴望幸福的真实写照。

  • 福尔摩斯探案续集

    《福尔摩斯探案续集》本书系柯南道尔的儿子所写的有关福尔摩斯的探案故事,共有六个短篇:《福尔克斯-拉斯奇案》、《阿巴斯红宝石奇案》、《两妇人奇案》、《黑天使奇案》、《德普特福德恐怖奇案》和《红寡妇奇案》。作者模仿他父亲的笔法,叙述了六个惊险奇特的故事,故事悬念很强,情节紧张,引人入胜。

  • 艾略特诗集

    《艾略特诗集》――托马斯・斯特恩斯・艾略特(1888-1965)是英国20世纪影响最大的诗人,被称为“但丁最年轻的继承者之一”。艾略特自称在宗教上是英国天主教徒,政治上是保皇派,文学上是古典主义者。1948年获诺贝尔奖文学奖。

  • 三剑客

    《三剑客》这部历史小说以法兰西国王路易十三朝代和权倾朝野的红衣主教黎塞留掌权这一时期的历史事实为背景,描写三个火枪手阿多斯、波尔朵斯、阿拉宓斯和他们的朋友达尔大尼央如何忠于国王,与黎塞留斗争,从而反映出统治阶级内部勾心斗角的种种情况。小说时间起止是1624-1628年。

  • 白朗宁夫人十四行诗

    《白朗宁夫人十四行诗》十四行诗的故乡在意大利,它原是配合曲调的一种意大利民歌体,后来才演变为文人笔下的抒情诗,以莎士比亚成就最高,英国文学史上每一时期的重要诗人如弥尔顿、雪莱、拜伦、济慈都曾写过十四行诗。《葡萄牙人十四行诗》是白朗宁夫人的代表作,历来被认为是英国文学史上的珍品,和《莎士比亚十四行诗》相互媲美。

  • 愤怒的葡萄

    《愤怒的葡萄》《愤怒的葡萄》是美国现代小说家约翰・斯坦贝克(1902――1968)的作品,发表于一九三九年。这部作品描写美国三十年代经济恐慌期间大批农民破产、逃荒的故事,反映了惊心动魄的社会斗争的图景。小说饱含美国农民的血泪、愤慨、和斗争,可以说是美国现代农民的史诗,也是美国现代文学的一部名著。

  • 罗亭

    《罗亭》那是个静谧的夏天早晨。太阳已经高悬在明净的天空,可是田野里还闪烁着露珠。苏醒不久的山谷散发出阵阵清新的幽香。那片依然弥漫着潮气,尚未喧闹起来的树林里,只有赶早的小鸟在欢快地歌唱。缓缓倾斜的山坡上,自上到下长满了刚扬花的黑麦。山顶上,远远可以望见一座小小的村落。一位身穿白色薄纱连衣裙,头戴圆形草帽,手拿阳伞的少妇,正沿着狭窄的乡间小道向那座村庄走去。一名小厮远远跟在她后面。

  • 毁灭

    《毁灭》《毁灭》是一部长篇小说,作者是苏联作家法捷耶夫,小说描述的是苏联国内战争时期一九一九年夏秋之间远东地区一支游击队的命运:莱奋生的部队受到日本干涉军和白军的追击,一面奋不顾身地战斗,一面突破敌人的包围,虽然损失了许多战士,但仍准备迎接新的战斗。

  • 白痴

    《白痴》《白痴》是陀思妥耶夫斯基重返文坛后的第三部长篇小说,写于一八六七年秋至一八六九年一月。它揭露了资本主义残暴不仁,显示出作者高度的艺术才华。小说中一系列细节和场面所以具有巨大的艺术感染力,还因为富于象征性,对现实进行高度概括。娜斯塔西娅・菲里波芙娜把十万卢布扔进壁炉,全体来宾都屏息凝神地望着那熊熊的火焰怎样吞食这笔巨款,一个个眼睛充满血丝,心痛欲裂,恨不得一下子把它抓到自己手中。这个场面象征着对金钱蔑视和崇拜这两种势力的搏斗,写得十分精彩,在世界文学中也是少见的篇章。

  • 贵族之家

    《贵族之家》这是一部感人至深的-爱情小说,也是一部深刻反映时代的社会小说。其中每一个人物的命运,他们的爱情经历与悲欢离合,都和他们所处的时代和历史现实紧密相关。作品中每个人物的性格特征都具体地表现出时代和历史的烙印,他们在恋爱中所表现出来的个性特点和利害考虑,都是一种入在特定社会历史条件下的人性表现。艺术的形象思维的产品能够达到如此高度的思想概括程度,在世界文化史上并不多见。因此,这部小说成为世界文学史上不朽的经典。

  • 初恋

    《初恋》《初恋》带有屠格涅夫自身经验的痕迹,描写了父与子同时对公爵小姐齐娜依达的恋情。初恋带着令人陶醉的喜悦,象无声闪电与少年主人公心中勃发的无声的、隐秘的情感相呼应,可公爵小姐齐娜依达寻求着热烈的、真实的却只能给她带来痛苦的爱情;而带给她痛苦、踩碎她的心的人正是少年主人公的父亲――

  • 济慈诗选

    《济慈诗选》约翰・济慈(John・Keats,1795年10月31日-1821年2月23日),出生于18世纪末年的伦敦,杰出的英国诗人作家之一,浪漫派的主要成员。济慈才华横溢,与雪莱、拜伦齐名。他去世时年仅25岁,可他遗下的诗篇誉满人间,他的诗被认为完美体现了西方浪漫主义诗歌特色,济慈被人们推崇为欧洲浪漫主义运动的杰出代表。

  • 圣经故事

    《圣经故事》《圣经》,是有史以来发行量最大的一本书。它是犹太民族重要的文化遗产,在世界文化史上占有突出的地位。西方的文学、艺术,尤其是中世纪的作品,很多都取材于《圣经》。《圣经》中的典故,亦在大量的西方文学、艺术、哲学、历史等经典著作中被屡屡引用。正像不研究佛学就无法深入了解中国文化一样,不知道《圣经》里都讲了些什么,都有些怎样的故事,也就无法深入了解西方文化。

  • 莫泊桑短篇小说集

    《莫泊桑短篇小说集》莫泊桑是十九世纪世界三大著名短篇小说巨匠之一,1880年《羊脂球》的发表使他一举成名,该篇亦成为世界文学史上的经典之作。作者将处于社会最底层、受人歧视的妓女――“羊脂球”与形形色色、道貌岸然的所谓上层人物做对比,充分显示出前者极富正义感和同情心的美好心灵以及后者极端自私、寡廉鲜耻的丑恶灵魂。

  • 陀思妥耶夫斯基短篇小说选

    《陀思妥耶夫斯基短篇小说选》(彼得·伊凡内奇致伊凡·彼得罗维奇)最最珍贵的朋友伊凡·彼得罗维奇阁下!可以说,我四处追寻您,我最最珍贵的朋友,已经有三天了。因为我有一件极其紧要的事情,要与您商量,却又哪儿也找不到您。昨天我妻子在谢...

  • 交际花盛衰记

    《交际花盛衰记》叙述风尘女艾丝苔与青年诗人吕西安秘密相爱,在一次假面舞会上,她被人认出,便想以自杀掩盖自己的身世。扮成西班牙教士的越狱苦役犯伏脱冷救了她,将她控制在自己手中。伏脱冷也因救过吕西安的命而成为吕西安的主宰,并企图通过他向统治者报仇。为了有足够的钱扶持吕西安进入统治阶层,他逼迫艾丝苔重操旧业,充当金融家纽沁根的情妇。艾丝苔含恨自杀。吕西安和伏脱冷受牵连而被捕入狱。不久,吕西安也在狱中自尽,伏脱冷在精神上受到巨大打击。他在狱中与当权人物作了一番激烈搏斗后,终于归顺官府,当了巴黎警察局保安处处长。

  • 恋爱中的女人

    《恋爱中的女人》《恋爱中的女人》,是D・H ・劳伦斯最伟大、最有代表性、最脍炙人口的两部长篇小说之一(另一部是《虹》),他本人也认为它是他的“最佳作品”;

    D・H ・劳伦斯 · 著
  • 贝姨

    《贝姨》巴尔扎克这篇小说描写的是巴黎生活,通过描写主人公贝姨在巴黎各时期度过的不同日子,反映了贵族在资本主义社中的没落以及新的社会形势的到来使得人们无所适从,说明了资产阶级的本性跟以往的统治者一样,人们的生活只能靠自己。

  • 美国悲剧

    《美国悲剧》德莱塞在《美国悲剧》中描写了主人公克莱德・格里菲思受到社会上邪恶影响,逐渐蜕变、堕落为凶杀犯、最后自我毁灭的全过程。

  • 卡门

    《卡门》经典名著,《嘉尔曼》(又译作《卡门》)是法国作家梅里美的主要代表作。卡门就是嘉尔曼,都译自法语“CARMEN”。故事发生在西班牙,主人公嘉尔曼是个聪明美丽、独立不羁、又十分任性的吉普赛女郎。她是一个具有强烈个性的、要求自由的女性。她身上有邪恶的特点,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但重要的是她的真诚、坦率、刚毅不屈。她蔑视资本主义社会的道德法律,用恶习的方式反抗社会,是社会的叛逆者。这部小说发表不久就被改编成歌剧,由法国作曲家比才(1838―1875)作曲。

  • 十日谈

    《十日谈》该作讲述1348年,意大利佛罗伦萨瘟疫流行,10名男女在乡村一所别墅里避难。他们终日游玩欢宴,每人每天讲一个故事,共住了10天讲了百个故事,这些故事批判天主教会,嘲笑教会传授黑暗和罪恶,赞美爱情是才华和高尚情操的源泉,谴责禁欲主义,无情暴露和鞭挞封建贵族的堕落和腐败,体现了人文主义思想。

  • 堂吉诃德

    《堂吉诃德》堂吉诃德-塞万提斯《堂·吉诃德》是欧洲最早的长篇现实主义小说之一,享有世界声誉。塞万提斯一再声明,他写《堂·吉诃德》是为了讽刺当时盛行的骑士小说,“把骑士小说的那一套扫除干净”。其实,作品的实际效果远远超出了这一“宗旨”。它通过堂·吉诃德的游侠冒险,描绘了16世纪末、17世纪初西班牙社会广阔的生活画面,展示了封建统治

    塞万提斯 · 著
  • 列夫托尔斯泰传

    《列夫托尔斯泰传》《托尔斯泰传》:托尔斯泰一岁半丧母,九岁丧父,青少年时代的托尔斯泰,不仅常为思想苦恼,还为自己丑陋的相貌感到绝望。

  • 约翰·克里斯朵夫

    《约翰·克里斯朵夫》《约翰·克利斯朵夫》(Jean-Christophe)是一部通过主人公一生经历去反映现实社会一系列矛盾冲突,宣扬人道主义和英雄主义的长篇小说。小说描写了主人公奋斗的一生,从儿时音乐才能的觉醒、到青年时代对权贵的蔑视和反抗、再到成年后在事业上的追求和成功、最后达到精神宁静的崇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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