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绣阁中私结良缘　公堂上糊涂立案

诗曰：不怜才貌是糊涂，立法须严恕法高。恺悌临民称父母，省刑薄罚政堪褒。

再说富家十奴十，非止一日，到了长安，投了客店。是日，见满朝文武出京迎接，纷纷拥从，便问店主人：“此位官长，居何官职？”店主接口道：“上大夫柳眉，旨召回京。封为左班丞相。他有子名唤柳絮。招为驸马。尚有三日，方得成亲。十奸十臣设计，假传圣旨，陷罪加害，将他枭首。幸得英雄，释放逃出京外。至今未知下落。屈十奸十相弑君不遂，感得丹凤山大王，姓马名俊。救驾有功，封为悦心王之职。奉旨暗访驸马而去。”富安闻言，欢喜无限。是日辞别客店，结了店银，登程回乡不表。

且表柳眉，到了京城。是日回府，明朝五更三点，肃整衣冠。命人持着提笼，步上朝堂中，文武齐来恭喜。分班坐下。忽闻龙凤鼓响，圣上驾临，大开午门。天子道：“众卿，有何事奏上？”上大夫柳眉趋上金鸾，俯伏口称万岁。奏道：“臣奉命征伐丹凤山寇兵，困了他屡讨不战。望乞恕罪。今蒙诏召回京，未知有何圣谕？”武帝道：“朕因屈忠成子屈方，假冒驸马，欲卿相认。今已败露，十奸十相逃匿。无用认识，将他发监。又丹凤山马俊，御园救驾。功大如天，封为悦心王之职，不用兵伐。马俊与尔子结义见弟。尔子被害，未知下落。着马俊四处暗访，免落十奸十佞之手。况钦左丞相之职，着卿升授。”柳眉谢恩，众臣退班。柳眉归回府第，不表。

且表富安，有日回到家中。转入堂前，见公子在坐，上前下礼。公子叫十声：“富安尔回来了么？母舅安乐否？”富安说声：“幸赖安乐。”“转入花园，看守地方。”“老十奴十领命。”是晚，小十姐入花园采十花。富安下礼：“老十奴十奉命往长安，打听柳门之事。他的令尊柳眉，封为左班丞相之职。有一结义之兄，姓马名俊。为救驾有功，封为悦心王之职。奉旨遍访驸马，请小十姐定夺。”小十姐微笑：“访事有功，下日寄赏。”转入厨房，命人办酒。搬上绣楼，关了门户。

二人理席，小十姐开声：“恭喜驸马，令尊拜相。尔有位令兄，救驾有功，封悦心王之职。奉旨访君。”驸马大叹一声：“任尔走尽天涯海角，焉能访得我着。望小十姐救我一命，但得见兄父之面，后有千金报答。”小十姐微笑道：“妾系深闺细女，要金银何用？与君男十女混杂，同聚两月有余。外人知道，岂有不思疑之理。放君起程，日后有负妾之意。”欲吞欲吐，总总难言。驸马晓意，便说：“小十姐呀，不嫌小生才疏学浅，落难之人。莫不是欲与小生共结和谐？”柳英含羞启齿道：“不幸父母早亡，家兄十浪十荡，恐后生非。故把终身相托。恐君见弃，未知允否？”驸马大喜：“早见妆台，才貌双全，女中少有。本公久存此心，但不敢乱语十胡十言。既蒙相许，足慰平生之愿。惟未择得冰人，恐惹苟合之讽。趁此风清月明，二家对天盟誓何如？”焚香跪下，祝曰：“男若负女，刀下死。女若负男，产中亡。”祷罢尔我相投，挽手理席饮酒。酒至数巡，已有几分醉态。正是，酒中色之媒，心中尔我相十爱十。食罢晚膳，柳絮相聿同榻，柳英不辞。是夕情胶如漆，云雨之欢。自此无分长忌。“小生有言，敢求小十姐，明白指点，本公回京为是。”小十姐冷笑道：“成亲未久，就此分离，直待满月之期，妾自有机谋，送君回京便是。”不觉茬苒，转瞬半月有余。

忽一日，富大雄在书房嗟怨道：“你恨妹十子，不识意思，不行方便。将丫环留在身边，难遂我意。明日妻子生日之期。今晚料知妹十子下楼，要焚祝敬之礼。待吾早食晚膳，躲归阁上。妹十子下楼时节，将身上阁。把此丫环戏十弄一场。暂宽胸中之气。”急食晚膳，躲归阁下。富小十姐低声叫句：“驸马呀，明日家嫂生日之期。今晚妾要下阁备办物件，与家嫂称觞。独留君，尔形影孤单，寂寞欠陪，妾放心不下。又怕家兄上来，思行非礼。恐忧败露，如之奈何？不若今晚快些收拾杯盏，同下楼阁。尔且先去，妾身随后，勿离我之左右。一见哥嫂，小心行止，注意提防。”驸马含羞晓得。公子在楼底，看见丫环下来，大喜。一手挽住：“今晚天从人愿，有缘得遇，就在阁下救我渴怀。”驸马装成妇人态度：“公子不可十胡十为，小十姐随后。”将东西放下欲走。富大雄向前双手抱住，压倒在地。用力扯烂衣裙。看见女转为男，登时气满填胸。大叫家人：“有贼在此。”家人急忙上前，将驸马捆起，推出厅前，缚于柱上。众手乱打，驸马痛楚难禁。叫十声：“公子饶命才好。我本不是下贱之人，乃当今东十床十驸马是也。”大雄大怒：“假认朝廷命官，以为得脱。既为驸马，不应男扮女装，煽惑小生。骗了白银二百，尚不为奇。与我妹十子在楼上，男十女混杂，屈指数月。败我门风，要来何用，打死了罢。”小十姐随后，听闻事露。羞颜答答，口不能言，只得忍泪回楼。

惊动潘氏，上堂道：“尔这贼子，不得无礼。”驸马叫十声：“大十娘十子饶命呀，我是左班丞相之子柳絮是也。被十奸十臣所害，逃出在外。又遇强人所十逼十，火上加油。”富大雄开声说道：“十娘十子不可听他光棍之言，打死他罢。”潘氏说：“劝君不可打死，虽不奈何，独惜堂前污秽，出入惊心。不若送入公堂，问成死罪。自有官断，依律难宽，以报今仇。”公子命家人上来：“吾有一帖子，将他送上公堂。勿话绣楼与小十姐混杂数月。尔说公子在烟花河下，买得一女子，只望收为一偏。岂知男扮女装。煽骗财物。恳大爷严刑鞠问勤招死罪，结案之日后有重谢。”家人领命，将驸马捆缚，押入县衙。惊动县主，姓白名登。一闻升堂，富府家人下跪：“禀上太爷，家爷到河下买得一妇人，价银二百两。只望收为一妾，谁知是男扮女装。望太爷审实煽骗之罪。务必严刑置之死地，结案之日，后有重谢。”县主命人带上来，驸马全礼不跪。叫十声：“贵县救命。”县主拍起公案，大怒：“何等样人，见本县不下跪。”“贵县有所不知，本公乃当今驸马柳絮是也。”县主一怒：“冒认朝廷贵客，难以准信。就比男子汉，谁肯扮作女人。串同十妓十姐，骗人财帛。拐人子女，屡次而为，该当何罪？”驸马道：“贵县尔知其一，不知其二。本公为被十奸十臣所害，中途又遇强人所十逼十。忍辱偷生。”县主大怒：“一派十胡十言。”叫：“皂班行刑，重打四十。”驸马自知难免，举手：“不用行刑，我被富家恶十奴十，打坏身十体。难受行刑，愿写招词。”把口供递上官看，押入监牢，县主退堂。

因县主乃受屈十奸十放出，明知暗害王贵英男扮女装，竟将大盗名色，至罪详文申报上司，把驸马名字总总不题。富府十奴十仆回禀：“招认拐骗煽惑之罪，将来发监，待上司申奏，部文发回，然后处决。”欲知处决可有答救？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