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第十九章 另一场革命 内容: 第十九章 另一场革命我迅速爬出禁闭室,急忙向老查描述当时发生的一切:我告知谢克利船长圆形陈情书的事后,他从他女儿的肖像画后头取出一把钥匙,用它开启了放枪的保险柜。 “我从没想过去搜那儿。 ”老查闷哼一声说。 “你搜过? ”“当然啦。 如果我们从前能搜出那把钥匙,还 有那堆枪,我们早就能逮住他了。 我可以向你担保,如今情况仍是如此。 ”兴奋的浪潮流过我的身体。 “现在有谁能进入他的房间? ”我问。 “我不清楚,”老查说,“但你可以去啊。 ”“我? ”“你知道钥匙确切的地点,不是吗? ”“照理说,我应该被锁在这儿的! ”“没错。 ”“老查,”我叫道,“这真是太疯狂了,万一他逮到我该怎么办? ”“就是再糟也不过如此吧。 ”我看出了这种诡异的逻辑,又问:“就算我拿到了钥匙,又能怎么样? ”“假如谢克利手上少了毛瑟枪,船员就能揭竿再起。 ”“如果变成他们手上有枪呢? 他们会怎么做? ”“我也不知道。 ”他承认。 “我不希望再有人丧命。 ”我说。 “把钥匙给我,雪洛。 其他人会跟随我。 ”这项计划的可怕程度使我却步了。 “你打算怎么进行第一步? ”我又询问道。 “雪洛,如果他想逮的是我,他自然打算除掉咱们两个人。 假如你不幸失败了,我仍有机会试试。 ”“试试? ”“雪洛,我只能这样承诺。 ”我思索着他的理由,然后我说:“老查,你说船员会下来送饭? ”“是啊。 ”“等到你告诉他们杀害哈林先生的不是你,也不是我,而是谢克利船长自己动的手,到那时我再行动,对我来说,就会安全多了。 ”“我懂你的意思了。 ”“他们什么时候会来? ”“可以来的时候。 ”“老查,”我提醒他,“他只给我二十四小时。 ”“回那儿去。 ”他指指禁闭室,站起身来说,“我会找到人的。 ”我退回笼子。 他摆好铁栏杆,并在我伸手可及的范围内放下一根蜡烛及火绒箱。 我听着他在黑暗中移动,直到我感觉不到他为止。 黑暗就是这样子:它让人顿失时间与空间感。 无依无凭使我得以沉溺于对过去的种种回忆中,打从我随那古怪的葛拉米先生登上利物浦码头开始,似乎已过了百万年之久,但实际上只是转瞬之间的事。 我不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几分骄傲。 也许是因为老查提到了我吧,出来这么长时间,我首次想到自己真正的家,在罗得岛普洛维顿斯 的家。 尽管我对那里的房子只有淡淡的记忆了(我六岁就离家了),但是对、、弟妹的思念却非常鲜明强烈。 我的身体微微颤抖(因为对我而言, 一阵子没想念家人实在是很奇特的),并开始编织要向他们描述的精彩内容――当然,前提是我还 活着。 我生动地想象着自己讲述那些冒险经过,他们则聚在一块儿,全神贯注且崇拜地聆听着,满脸惊讶但深深以我为荣。 虽然只是期盼而已,我的心却涨满了骄傲。 某人靠近的声音响起时,我仍沉浸在美梦中。 我不知道那是谁,赶紧退到禁闭室的后部,屏息以待。 但是,我立刻就听到有人叫:“雪洛! ”那是老查的声音。 “给我们照点儿光。 ”他低声耳语。 我向前摸索,找到火绒箱,没一会儿就点亮了蜡烛。 老查在,他的身边还 跟着基奇。 打从我第一眼看到基奇(也就是从我上海鹰号的第一天起),我就没喜欢过他。 他太紧张,太不稳当。 老查带来的竟是他,实在令我放不下心。 “陶小姐,”他一边走近,一边以他特有的紧张模样死盯着我说,“很高兴见到你。 ”“我也是。 ”我勉强回答。 接下来是一场奇怪的作战会议。 老查一开始就点明,杀害哈林先生的既非他,也不是我。 “那是谁呢? ”基奇着实给吓了一跳,问道。 “谢克利船长。 ”我迅速接口。 “你的意思是……为什么? ”他不解。 我们说出了理由。 基奇专注地聆听着,偶尔以惊疑的眼光扫扫我或老查,但仍点头接受一切。 “难道他会杀害他自己的船员? ”最后他用力甩了甩头,嗫嚅着。 “你怀疑吗? ”老查问。 “我不怀疑你。 ”基奇跟他说。 “那我呢? ”我问。 他似乎迟疑不语。 “就我看来,”我说,“审判时,大伙儿之所以不愿帮我一把,是因为大伙儿认为杀害哈林先生的人是老查。 ”“没错,”基奇说,“我们讨论过这点。 老实讲,当时说我们欠老查比欠你更多的人,就是我。 你懂吗? ”他说,“他是我们多年的忠实盟友。 ”我向他保证我懂,并声明我并不怪他们。 “你知道,”基奇继续说,“我并不属于偏袒你那一方的人,我跟老查不一样。 我也承认,我一直不希望你上船。 记得你刚来时,我就这样告诉你了。 ”我点点头。 “但你却一次又一次地证明我错了。 ”他下结论,“现在你大可放心,我会比任何人都信任你的荣誉。 ”说完,他把手伸向我。 基奇的支持使我松了一口气。 也许我一直都错怪了他,我想。 此时此刻,他和我像老水手一样紧握着手。 我觉得多日来沉重的压力至此被卸下了。 基奇带来的消息十分要紧:根据船长估算,我们距离普洛维顿斯 只剩下几天的航程,因此,吊死我便成了当务之急,船长限定二十四小时的期限,道理即在此。 基奇赞成老查的提议,认为,如果我们能从船长手中夺走枪支,并据为己用,那么新的一场叛变就可以轰轰烈烈开场了。 “可是,”他又警告说,“他把那些枪锁了起来,钥匙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在哪里。 ”“我知道他藏在哪里。 ”他惊讶地转过身来。 “在哪里? ”我告诉了他。 “你打算去拿? ”“没错。 ”他轻松地吹了声口哨。 “他大多时候都窝在船长舱房里。 ”他说。 “你必须想法子把他弄出来,让他待在甲板上别动。 ”老查说。 “我会在这儿待命,随时等你消息。 ”我插嘴说,“一旦你拖住他,我就能拿到枪支柜的钥匙。 ”“基奇,这事花不了她几分钟。 ”老查催促。 基奇望着自己的手良久。 “也许可行,”他向上望,“那,其他的人怎么办? ”“你去散播消息,说是船长杀了哈林先生,凶手不是我,”老查告诉他,“当然也不是她。 ”基奇点头。 “他们会想知道钥匙拿到手后会怎样。 ”他说。 我向老查望去。 “她会把钥匙给我,”他说,“我待在第一货舱等着她。 等到我拿到钥匙,到时就轮到你和我――”他用胳膊肘儿撞撞基奇,“揭开另一场革命了。 ”我们再次等着基奇开口。 从他坐立不安的模样,很容易就能看出这项计划让他有多紧张。 但这是正常的,我也紧张得要命。 最后他说:“只有这条路可行了,最好别失败。 ”老查转向我。 “好啦,”他说,“我们动手吧! ”为此,我们再度握手。 没多久,我又被单独留在黑暗中了。 也许有点儿奇怪,我竟毫不畏惧。 我相信我们的计划能成功。 噢,当时的我对正义的信心多强啊! 再过几天,就可以抵达普洛维顿斯 了,我将重返家园,回到美国。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我大多坐着冥想,并非思索即将发生的事,而是遥想未来的欢乐岁月……我听到某个声音。 我跳起身,向黑暗望去。 老查出现在我面前,几乎喘不过气来。 “雪洛,”他叫道,“时间到了! ”我从禁闭室爬出。 老查找来一盏有灯盖的小灯。 “这儿走。 ”我还 来不及发问,他就低声说道。 我们沿着下层货舱走向中央货舱及那儿的阶梯。 我往上看,一片漆黑。 “现在几点? ”我忽然问道。 “夜半班敲两下钟了。 ”按照陆上的计时,现在已经半夜一点了! “我们不能选白天动手吗? ”“雪洛,他预计在黎明把你吊死。 ”我的胃在翻搅,我的腿也颤抖得越来越厉害。 老查把手放在我的手臂上,好像已感受到我的恐惧。 “你会成功的。 ”他说。 他转动灯盖,使光线只露出一条细缝,这才领路登上阶梯。 我跟着他,最后我们抵达第一货舱。 一到那儿,老查便示意我登上后方的阶梯,沿着此路,我会直接到达位于统舱的船长舱房前面。 “船长在哪儿? ”我轻声询问。 “基奇传来了话,说会把船长缠在舵轮那儿。 ”老查压低了声音解释,“他会想办法让舵轮卡住,接着再请船长来处理,即使是挖也会把他从床上挖起来。 ”“我有多少时间? ”他回答说:“比必要的时间多出半秒也不行。 ”“其他的船员呢? ”“也有话传来,说他们都知道了,也都在伺机而动。 去吧,我会从这儿看着你。 ”我望着他。 “雪洛,现在不动手,就等着上帆桁端了。 ”我往上爬去,不一会儿就独自一人站在了空荡荡的统舱内,屏息倾听。 海浪规律的拍打、船只轻轻的摇晃、船体吱嘎的呻吟,都在告诉我海鹰号正伴随着轻快的风,往家园急速驶进。 通往我旧房间的门碰巧是打开的,它来回摇摆,发出不规律的砰砰声,门上生锈的铰链还 吱吱作响。 从前我几时听过这种声音? 想起来了,是上船的第一晚。 当时我躺在床上,觉得自己被全世界遗弃了! 我是那么惊恐;甚至记得当时从门外传来的声音。 说话的人是谁? 说了些什么? 我使劲回忆着。 然后,我收住了自己的思绪,紧张地回过头透过统舱的大门向外窥视,尽管看不到什么,但洒满甲板的柔光告诉我,现在必定是满月或近满月时分。 为此我感到欣慰,也就是说,潜入船长舱房时,至少会有一些光线。 然而,令人不解的是,我却愣在那儿不动,徒然浪费着宝贵的时间。 听着旧房间的门来回摆动的声音,试着摆脱掉那犹如压舱石般沉在心底的恐惧――这种恐惧与第一晚我听到的那种声音有关,某件我一直忽略掉的事。 怀疑有如无形的绳索捆绑住我,尽管我努力尝试,也无法找出挣脱之法。 船猛然晃了一下,提醒我还 有正事要做。 确认那盏小灯的光掩护得极好后,我走向船长的门,手伸向门把手,一推,门轻松地被打开了。 整个房间呈现在我面前,即使在幽暗中,我仍可看到内部精致的摆饰,甚至连棋盘上的棋子都与我初次造访时一模一样。 当我把灯举高时,发现坐在大桌之后的竟是谢克利船长本人,他的眼睛正直视着我。 “陶小姐,”他说,“欢迎你来拜访我。 不要客气,请进。 ” 发布时间:2025-12-19 21:39:00 来源:番茄文学网 链接:https://www.kuansang.com/book/131824.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