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第六章 货舱魅影 内容: 第六章 货舱魅影我的衣服穿了四天没换,如今已皱褶遍布,七扭八歪,乳白色的手套也变成暗灰色了,那又怎么样呢? 我漂亮的头发可能已是脏乱不堪,像根马尾巴似的在后面晃着,那又有什么关系? 在众目睽睽之下,我们穿越中部甲板,走向船首斜桅与船首雕像,此时的我反而觉得自己像个被人迎向宝座的公主。 浓雾依旧低垂,但却无法遮掩我高昂的情绪。 谢克利船长是灿烂夺目的太阳,我,则是,浸浴在他反射出的光华中。 “谢克利船长,先生,”我说,“船似乎走得很慢。 ”“你的观察很正确。 ”他回答。 多么完美无缺的绅士啊! “但是,只要你看看那儿,”他指向主桅之外,“你就会注意到一些变化。 云层很快就会露出裂缝,到时我们会赶上行程的。 那儿,你看,”他大声宣告,“太阳打算要露出脸来了。 ”好像听到了他的命令,一缕细长的金黄出现在他所指的地方,但没过多久,就消失在块状的云层后面。 我们从船首甲板行经船尾甲板,走向舵轮。 掌舵的人是佛力,一个瘦高蓄胡的男人。 基奇先生就站在佛力的旁边,一如往常地半丝微笑也不露。 船舵本身庞大且笨重,上面装有当杠杆用的粗木棍,好使掌舵省力些。 我和船长走近时,那两人偷瞄着我们,但一言不发。 谢克利船长放开我的手臂,向天仰望着船帆。 最后,他说:“基奇先生。 ”二副转向他:“是,长官。 ”“我相信,”船长说,“马上要起风了。 ”基奇先生看来很惊讶。 “你这样认为吗,长官? ”“要不然我干吗跟你讲? 我会做这种事吗,基奇先生? ”二副盯了我一眼,好像我知道答案似的。 但他嘴巴说出来的是:“我想不会,长官。 ”“谢谢你,基奇先生。 现在,我要充分利用这阵风。 绑上每一条转帆索,准备架上辅助帆桁。 ”“是,是,长官。 ”“还 有,把副帆准备好。 要赶上行程,我们也许会用到副帆。 ”“是,是,长官。 ”基奇先生又望了我一眼,随即迅速穿过船尾甲板,走到栏杆旁大叫,“全体集合! 全体集合! ”一眨眼工夫,所有的船员都聚集在甲板上。 “负责上桅与最上桅的人员上去! ”他叫道。 随即,船员迅速地爬上高耸于桅杆之间的桅牵索和索具。 他们一边向上爬,基奇先生一边喊出一连串指令:“抓住上桅绳索! 拉紧! 松开索具! ”随着指令的下达,船员拉动飞扬的绳索,直到指定的船帆移位就绪。 这真是一场叹为观止的演出,不过,就算船的速度因而变快了,我也感觉不出来。 船长转向佛力。 “向南偏一度。 ”他说。 “向南偏一度。 ”佛力双手逆时针方向回转舵轮,重复说。 “方向不变! ”船长说。 “方向不变! ”佛力重复。 此时哈林先生走向舵轮,谢克利船长立刻叫住他。 “哈林先生! ”“是! ”“为了方便起见,请你去叫巴罗先生来陶小姐这儿。 她想知道她的箱子在哪里。 ”“遵命,长官。 ”“陶小姐,”船长向我说,“请跟着哈林先生好吗? 我很喜欢和你聊天,期待以后有更多这种机会。 ”当时当地,就在船员众目睽睽之下,他执起我的手,鞠了个躬,嘴唇轻触我的手指。 我全身不禁发出骄傲的光芒。 最后,我跟随哈林先生离开——也许用“飘浮在空中”更恰当。 他几乎无法掩饰对船长与我道别方式的不屑。 他走过船尾甲板,停在栏杆前,监视中部甲板的动静。 他视察船员调整索具,不时发出吼叫,命令人移动这根绳索,拉紧那根绳索。 “巴罗先生! ”他终于大叫。 “在这儿,长官! ”回答来自高处。 差不多在上方六十英尺处,我看到那名水手。 “下来! ”哈林先生叫道。 尽管外表老朽残弱,巴罗的敏捷可不比猴子差。 他手脚并用,爬过刚才栖息的前桅帆桁,攀到前桅,然后是索具。 随即,他抓着细窄的绳索往下滑,快得简直像奔驰一样,最后轻巧无声地落在甲板上。 “是,长官。 ”他气也不喘一声地说。 我的气还 喘得比他厉害呢,光看他从那么高的地方,又用那么快的速度往下滑,就足以使我呼吸停止。 “巴罗先生,”哈林说,“陶小姐需要她的箱子。 我听说你知道上哪里找。 ”“我放在第一货舱了,长官。 ”“做个好事,带她去那边。 ”“遵命,长官。 ”巴罗一直没有看我。 现在,他终于看我了,并害羞地点个头,抓抓自己的头发。 我了解他是要我跟着他。 想前往第一货舱,一般要经由中部甲板正中央的舱口。 由于航行期间舱口是封闭的,巴罗带我走另一条路——船员餐桌下的梯子。 船员餐桌位于统舱,就在我舱房的正对面。 他把带来的蜡烛先放到一边,一翻身滚到餐桌下方,再拉开一个平嵌在地板上的门。 他点燃了蜡烛后,我看见他弯着腰,身子已经有一半降到洞里去了。 “麻烦你,小姐。 ”他示意我跟上。 虽然满心厌恶,可我着实没有太多选择。 我双膝双手着地,退入洞中,往下爬了有十二级阶梯,距离差不多有八九英尺吧。 “就在这儿停住,小姐。 ”巴罗本人紧邻着梯子在我身边说道,“你不会想爬到更下层的货舱去的。 ”我向下看,只见梯子继续延伸下去,没入一个看似黑暗地狱的深坑。 “那儿的货物更多,”他简单地解释,“老鼠和蟑螂也更多,还 有船底的脏水。 禁闭室也在那儿。 ”“禁闭室? ”“船上的牢房。 ”“船上有牢房? ”“谢克利船长的船上绝少不了它,小姐。 ”我憎恶地颤抖。 巴罗向我伸出粗糙多节的手。 我心不甘、情不愿地握住,轻跳一步,落到货舱的甲板上。 此时我才开始四处张望。 我来到的是一个木头削成的大洞窟,由于巴罗手上的蜡烛不够亮,这个洞窟的前方与后方都没入了黑暗中。 我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是在鲸鱼的肚子里——跟《圣经》中的约拿一样。 这儿的空气是凝结的,腐臭气充斥着各处,我不禁屏住呼吸。 “那是什么? ”我指着一个上面联结着许多把手,并有管子从上分支而出的大圆筒问。 “抽水机。 ”他说,“以防咱们在海上沉船。 ”四面八方都可看见当初在利物浦码头见到的箱堆包裹,如今这幅景象已不复有浪漫气息。 这堆货物杂乱地散着,一个顶在一个上头,被绳索与楔子捆绑固定住,但多数货物能立在那儿还 是得靠自己撑着。 这整幅景象使我想起一堆塞在盒子里的混乱积木。 “下面还 有更多,”巴罗说,“不过,你的箱子在这儿。 ”他注意到我正好奇地四处张望。 没错,我看到它躺在两堆货物夹成的一道窄道旁。 “你能帮我打开吗? 拜托! ”我请求他。 巴罗打开锁扣,推开箱盖。 我的衣服就躺在棉纸里,摆得漂漂亮亮的,的女仆的确善尽职责。 看到另一个世界的剪影,我的嘴里不禁逸出一声叹息。 “我没办法全部带走。 ”我说。 “好啦,小姐,”巴罗说,“现在你知道箱子在哪里了,你可以拿东西了。 ”“没错。 ”我说完双膝跪下,开始细心地打理那一层又一层的衣物。 过了一会儿,巴罗说:“如果你同意,小姐,我可以说句话吗? ”“你知道我现在很忙,巴罗先生。 ”我小声地说。 一时间,那水手一声不响了。 但是,我仍可察觉到他紧张地站在后方。 “小姐,”他出其不意地开了口,“你记得你刚来时我曾说了些话吗? ”“我已试着忘掉了,巴罗先生。 ”我稍许严厉地说。 “你不该忘掉,小姐。 你不该。 ”他诚挚恳切的声调使我停了下来。 “你的意思是……”我问。 “就在刚才,船长命令我们演了出闹剧。 什么拉绳子扯风帆的,根本一点儿根据也没有。 他骗人——”“巴罗先生! ”我打断他的话。 “这是真的,小姐。 他在侮辱我们,还 有你。 记住我的话,做坏事不会有好结果的。 ”我用双手紧紧捂住耳朵。 过了片刻,他说:“没关系,小姐,我会把蜡烛留给你。 你不会到下层的货舱去吧,你不会吧? ”“我没问题的,巴罗先生,”我坚定地保证,“请走吧。 ”我专注地翻箱子,根本没空留意他,只隐约听到他退开并爬上梯子。 不过,等我确定他已经离开之后,回头望了望。 只见他把蜡烛放在地板上,离那道通往下层货舱的梯子不远,虽然火焰迎着风口闪烁不定,想到它还 能再燃烧一阵子就令我心满意足了。 我转身继续整理我的箱子。 我跪着,艰难但开心地挑选是要这件衬裙好还 是那件好,同时也遵照船长吩咐,寻找适合念给船员听的书籍。 就在此刻,我突然觉得有个什么东西在那里潜伏着,可以这样称呼,是存在物,是个我无法定义的物体。 刚开始,我试着不去理会。 可是,不管我多努力,这种感觉就是无法退去。 当然罗,船上没有一处是安静的,呻吟的涛声永无终止。 我还 听得到船底脏水溅开的水花声,以及窸窸窣窣的摩擦声,到底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声音我宁可不去想——譬如巴罗提到的老鼠。 不过,一段时间之后,我完全确定(虽然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确定的),有个人在窥视着我。 随着这项事实的揭露,我整个人被恐惧冻结住了。 接着,慢慢地,我抬起头,越过行李箱盖,瞪着前方。 就我所见,没有任何鬼影子。 我的眼睛扫向右方,没人。 左方,也没人。 只剩下一个地方了——后方。 一想到此,我的颈背就僵直发凉 ,最后,一股突生的惧怕驱使我猛地转身。 就在那儿,通往下层货舱的洞口那儿,冒出一颗露齿而笑的头颅,它的眼睛定定地望着我。 我惊声尖叫。 转瞬间,蜡烛熄灭了,我跌入一片黑暗中。 我害怕得再也叫不出声,只能保持静止不动。 我缩在黑暗的深坑,任凭浪涛拍击船的声音袭上心头,任凭狂乱的心跳呼应着它的节奏。 我忽然想起老查的匕首还 收在身上。 我颤抖的手伸进口袋,拿出匕首,抽出木质剑鞘,剑鞘从我笨拙的指间滑落,当的一声掉到地上。 “有人在吗? ”我声音微弱且颤抖地叫着。 没有回答。 见过了好久没有声响,我的胆子大了不少,又重复一遍:“有人在吗? ”仍旧没有一丁点儿回应,没有一丝半毫的动静。 渐渐地,我的眼睛习惯了风声鹤唳的黑暗,看得到甲板以下的梯子,以及上方呈四方形的微弱光源。 从那儿,我可以循着梯子的线条,望进下方漆黑隐约的货舱。 就在那个地方,就在洞的边缘,我可以更清楚地审视那颗头颅。 它的眼睛邪恶地闪烁着,嘴唇扭曲成一抹阴森、撒旦般的诡笑。 虽然害怕得很,我还 是用眼睛瞪过去。 我瞪得越久,越觉得那颗头颅好像没有在动——根本是一动也不动。 它的模样始终不变,着实古怪极了。 最后,我鼓起勇气,把恐惧暂抛一边,探身向前(微乎其微地),试着去看清到底是谁(或是什么)在那儿。 我手忙脚乱地用匕首护住胸口,向前爬去。 我挨得越近,那颗头颅的线条越显得古怪扭曲。 它看来完全没有人样。 当移近到只差两英尺处时,我停了下来,等候着。 但那颗头颅仍然不动,连眼睛也不眨,看来跟死了没什么两样。 我伸出颤抖的手指,用尽全身力量,轻触了一下那东西,虽然只是轻轻地,但足以让我知道它很坚硬,硬得简直跟头盖骨一样。 起初我怕得缩成一团,然后,疑惑取代了恐惧。 我稍加用力地再碰那头颅一次。 这次它滚到一边,好像从肩膀上断离了似的,但它那邪恶的眼神始终围绕在我身上。 我迅速退开。 当时我已移得够近,双眼也熟悉了黑暗,我可以更清楚地辨识那颗头颅。 我发现,那张看似人类的面孔只不过是个奇形怪状的雕刻——一尊棕色的头像而已。 我勇气倍增,再次伸出手,打算抓住它。 这次,那颗头颅翻滚数圈,在洞穴的边缘晃动着,随即掉下去。 我听到它跌落、滚动的声音,继而便无声无息了。 刚才的行为让我困惑,脱离危险又使我松了一口气,就在这两种情绪的交战中,我把匕首放回口袋(剑鞘已不翼而飞),然后拿起蜡烛,开始攀爬梯子。 爬到一半时,我想起我的衣服——我之所以会到下面的主要原因。 一时间,我晃在梯子上,考虑是否要回去拿一些我需要的衣物。 我坚定地告诉自己已经没什么好担心的了,于是在黑暗中跌跌撞撞地返回箱子旁。 我取出先前整理好的衣物,转过身,期待着再次见到那颗头颅,当然是没有。 然后,我用臂弯紧紧夹着衣服与书籍,一级一级地爬到梯子的最顶端。 关好地板上的双层门后,我从餐桌下爬出,迅速退回自己的舱房。 我换了衣服,立刻觉得镇静多了,也终于能够去回想刚才所发生的一切了。 第一个问题:我到底看到了什么? 一个奇形怪状的雕刻嘛,我跟自己说。 不过,我必须承认自己并不确定。 即使那真是雕像,雕像能够弄熄烛火吗? 那当然是有人一手造成的。 我不禁想到了巴罗。 可是,进一步思考后,我很确定巴罗是空手来的(除了手上的蜡烛之外)。 是的,我百分之百确定。 还 有,虽然我不怎么了解他,可是这个水手看来顺从畏缩,是不太有本事耍这种恶毒的花招的。 毕竟,他还 两次警告我要注意可能遇到的危险。 不过——如果不是巴罗的话,那就有第二个人了,是某个人把雕像放在刚才我看到头颅的地方。 我开始琢磨这种可能性,不禁猛然醒悟,是啊,当时我看到了两张脸。 第一张脸,我百分之百确定,是人的脸,是这张脸吹熄了烛火,依靠着黑暗的遮蔽,布置好雕像,把我着实吓唬了一番。 虽然我对自己记忆景象和声音的能力颇为自豪,但我仍无法把那张脸对上我见过的水手。 是张新面孔? 那简直是不可能啊。 因为我们在海上,访客不会从天而降吧! 好,没关系,根据我的推理,大不了我就是不认得那个从货舱探出头来的人。 再怎么说,我只是匆匆一瞥。 可是,如果我认不出他是谁,下一个问题就是:他为什么现出身来? 到底为什么呢? 好吓人啊! 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然后呢,他的目的何在? 让我觉得我看到的不是事实? 我想起巴罗说的话:也许有人想警告我。 可是,我想,为什么有人想警告我呢? 没错,我曾被警告不要上船。 还 有,老查说过船员想报复谢克利船长的残酷,这些话着实令我不安——即使我半个字也不信。 然后,我也想起船长提出的警告,他说那老黑人总是喜欢夸大其词。 太多不解的谜,太多复杂的结,我无法解开谜团,最后索性把自己骂一顿,深信一切都是我在无中生有、胡思乱想。 我的结论出来了:一定是我没看仔细。 至于蜡烛嘛,我判定,也许是一阵突发的气流把它给吹熄了。 至于那座雕像嘛,它想必一直就放在那儿,只是我没看见而已。 如此这般,我强迫自己相信,刚才的我就像愚笨的女学生一样,一陷入困境就老往坏处想。 好了,我终于找到理由来忘掉心中的忧虑与恐惧了。 “没事了,”我大声地说,“证据摆在眼前:真的有坏事发生吗? ”我强迫自己回答:不舒服的感觉,有;但有人待我不好吗? 还 说不上。 不过,我仍在考虑是否要告诉谢克利船长。 他刚才不是叫我告诉他有哪些不便之处吗? 我不是也答应了吗? 经过深思熟虑,我决定不说一字。 如果我把这种天方夜谭的事告诉船长,他一定会认为我是个麻烦可恶的小孩,这可是我最不希望的结局。 想到这儿,我的念头转向那场与他共享的愉快茶会。 他给我的感觉和老查完全不同。 谢克利船长和老查! 如此不同的两个男人! 可是,一个念头忽然溜进我心中——他们两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追求我。 追求我! 我不禁为这个想法微微一笑。 当然罗,并不是真正的追求。 不过,他们确实都在追求我的。 多么奇怪的念头! 但我必须承认,我因此得意洋洋起来。 我决定和双方都保持良好关系,反正没有什么损失,我告诉自己,这反而倒是最安全的一条路。 我会是每个人的,当然,不用说,我肯定会对船长偏心一些的。 早晨的终于告一段落,自从登上海鹰号以来,我觉得这么愉快! 不过,我饿极了。 毕竟,我几天都没有好好吃东西了。 不论是老查的面包还 是船长的饼干,都不是补充营养的食物。 想到这儿,我的肚子就咕噜咕噜叫起来。 我决定去找查大厨,请他张罗一顿像样的餐点。 在出发前,我还 有一件事要做。 当时此事看似旁枝末节,事后却证明是非常关键的。 我拿起那把引发诸多焦虑的匕首,由于没有剑鞘,我就用手帕包着它,收回口袋,决心把整包东西扔进海里。 不过,在那决定命运的时刻,我犹豫了一下,想起谢克利船长和老查都劝我留着它。 如果他们哪个人碰巧又提到了呢? 此时我提醒自己,就在几分钟前,我是那么害怕。 当时我的确需要它,至少我觉得我需要它来保护自己。 最后,我决定要讨船长与大厨的欢心。 我把匕首(仍然包在手帕里)又放回它的藏身之处——我的床垫下面。 如果当时你问我,我会认为它可以永远待在那儿被我置诸脑后。 唉,只可惜事实并不是这样。 发布时间:2025-12-19 20:37:07 来源:番茄文学网 链接:https://www.kuansang.com/book/131811.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