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第五章 成为船长的朋友 内容: 第五章 成为船长的我从没碰到过这么无礼的家伙! 这个老查,区区一个厨师,一个下等人,竟敢向我造谢克利船长的谣,编出这种暴力又残忍的诽谤故事,说得还 跟真的一样! 这真是太可耻了。 我才不会,也绝不可能相信! 多亏哈林先生出面解救,才令我松了一口气。 我昂起头,尽量用手整理好衣服与头发,在沿路船员警戒的眼光下,紧随着大副从加油站走向船长的舱房(就在统舱远方的另一端)。 一路上,我碰到口袋中的匕首不止一次,我决心把它交给船长。 至于要不要告诉船长我刚才听到的故事,这就让我犯难多了。 一想到要坦承有人曾冒犯过我,我就觉得非常不自在。 可是,不讲又使我觉得像个共犯。 我还 在犹豫不决时,哈林先生就敲响了船长的门,里面传出一声“进来”,他便开了门,我迈步走了进去。 在海鹰号的其他地方,我看到的都是粗糙原始的风貌,没有丝毫的品位或文化。 可船长的舱房却是另一个世界。 这个房间的宽度跟海鹰号一样,高度足以让我站直身子,而且还 绰绰有余。 墙上的镶板金碧辉煌,上头挂着精致的绘画,以及描绘着我喜爱的英格兰田园的版画。 后墙上(亦即船尾)有一排窗户,窗下放着一只美丽的填充沙发。 左舷侧架着一张高床。 对面的右舷侧摆着一张小桌子,上面放着排列整齐的图表与收在天鹅绒布盒里的航海仪器。 桌子旁有一个铁柜,我猜是保险柜,跟我的几乎一模一样。 我在一个角落偷瞄到一面棋盘,棋子摆放得井然有序。 最后是一张大桌子,桌上摆着整套的银质茶具。 旁边还 放着数把椅子。 如果没有船只摆动的嘎吱声,索具与铁链的尖促抖音,以及海浪的起伏声,我还 真有理由忘记如今人已在海上。 完成这幅优雅画面的最后一片拼图的是谢克利船长。 房里有一对扶手椅,他坐在其中的一把上,身着华服盛装,膝上摊着一本打开的书。 事实上,那是本《圣经》。 我一走进来,他就站起身,优雅地鞠了个躬。 回想起刚才与老查的聚会,真是天壤之别啊! 我不禁心醉神迷。 “陶小姐,”他说,“你真好心来拜访我。 ”我全心全意想表现出最好的一面,于是连忙走向前,伸出一只手。 他优雅地握住,然后转向大副。 “哈林先生,”他利落地说,“没别的事了。 ”哈林先生行了个礼,告退出去。 “陶小姐,”谢克利船长继续露出优雅的微笑,并小心合上《圣经》,放到别处说,“请坐。 ”他帮我移出另一把罩有布套的扶手椅。 “谢谢。 ”被当成淑女招待,使我又紧张又兴奋。 “你似乎很惊讶,”他说,“我的舱房里有这些好东西。 ”他的发现真令我脸红。 “这个房间很棒。 ”我承认。 “你称赞这个房间,可见品位很优雅。 ”他柔和地说道,“我的船上不常有知识分子来访,譬如像陶小姐这样的人,所以房间的美丽也就很少有人注意了。 我的船员们都是些不太有品位的人,唉,这都是观念的缘故,他们对这些东西是不屑一顾的。 不过,你和我――我们这个阶层的人就不一样了――我们了解生命中有更美好的事物,不是吗? ”我的脸又红了起来,这次是愉悦的红晕。 “可以让我为你倒杯茶吗? ”他说。 我满肚子都是茶水,但我不打算拒绝他。 “吃些饼干? ”他递给我一盒苏格兰薄片饼干。 我拿了一片,开始细细品尝。 酥脆奶香,美味极了。 “像海鹰号这种船,”他说,“舒适并不是它的设计重点,通商与赚钱才是它的使命。 不过,我还 是尽可能保持舒适。 ”他也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我听说,”他回到座位上,“你已经康复了,我很高兴知道这个好消息。 陶小姐,我建议你多散步,多呼吸新鲜的空气。 你马上就会和从前一样健康――甚至更加健康。 ”“谢谢你,先生。 ”“真遗憾其他两家人不能与我们同行。 他们原本能够为你的海上之旅增添不少欢乐,于我亦然。 ”“是的,先生。 ”他微笑着说:“你知道吗,我有个女儿。 ”“真的? ”他起身从墙上拿下一张小小的肖像画,高举着好让我瞧个仔细。 画上是一个可爱的小孩的脸蛋,大大的眼睛,甜甜的嘴巴。 “她名叫维亚,才五岁,我希望有一天能带她和她的上船。 不过,目前这孩子还 太纤弱了些。 ”“她长得好甜,先生。 ”我说着伸手想把那张小画拿起来。 他却退开了一步,好像片刻都不愿与之分离。 “如果你不嫌我太大胆唐突,陶小姐,我认为你和她会是一对人见人爱的姐妹。 我真的好想她。 ”他温柔的眼神在画上流连不去。 然后他细心地把画挂回墙上,从头到尾目光都没有离开那小孩的脸庞片刻。 “你的房间住得舒服吗? ”他问。 “噢,舒服,先生。 ”我向他保证。 “毫无疑问,是有些窄小。 ”“只有一点点儿。 ”“陶小姐,我准许你自由使用这艘船。 至于餐点,只要你愿意,你随时都可与我共餐。 当然,我不认为你会喜欢那些船员,不过对他们和善些是没有坏处的。 事实上,你可以为他们带来无穷的好处。 ”“你这样说真是好心,先生。 ”为了感谢他的称赞,我这样说道。 他的神情充满诚挚,我实在无法抗拒。 “跟他们说说话,陶小姐。 ”他鼓励我说,“让他们知道温柔是什么。 念些道德故事给他们听,向他们宣传福音也可以。 听听他们的故事,我保证,他们会把最稀奇古怪的东西塞进你美丽的小脑袋瓜里。 ”“我相信,先生。 ”我说。 想起老查告诉我的故事,对我来说,船长在饮茶时的表现足以证明他拥有真正的美德。 “据我所知,”他继续说,“查先生已经向你伸出了之手。 ”我挺直身子说:“他这个人有点儿不懂礼貌。 ”“那些水手……”船长懒洋洋地说,“他们的天性中没有温柔,他们需要别人的教导。 ”他打量我片刻,“你今年几岁了,陶小姐? ”“十三岁,先生。 ”“你的父亲,据我了解,是本船公司的职员。 ”“是的,先生。 ”他微笑着说:“你看,所以我更有理由要好好确认,你与我们共处的日子是舒适愉快的,我希望将来你能提出一篇可圈可点的报告。 ”“噢,先生,”我热心地喊着,“我确信我不会吝惜赞美你,你实在太――”“如何? ”“你使我想起家父。 ”我再次红了脸说。 “你太褒奖我了,希望我配得上你的赞美! ”他叫着。 他脸上洋溢着的一目了然的欢乐,使我非常欣慰。 “陶小姐,请原谅我口拙。 不过,既然我们要做朋友――我们已经是朋友了,你同意吗? ”“荣幸之至,先生。 ”“你还 说我让你想起你敬爱的父亲。 ”“的确如此,先生。 ”“那么,我可以对你开诚布公吗? ”“请说,先生。 ”我回答着,再次感觉飘飘然。 “陶小姐,我不得不承认,船上的确不是年轻淑女待着的好地方。 船长的工作也确实不轻松,只要想想归他管的船员天性如何,你就会明白我的意思。 他们的心中没有神,我必须实话实说。 水手常常都是如此。 ”“有时候,”他继续说,“你会觉得我很严厉。 相信我,如果仁慈可以促使船员做好工作,我非常乐意当个仁慈的人。 可是,他们对我的尊敬会荡然无存,他们不了解仁慈是什么,他们认为那是懦弱。 他们需要的是强势的领袖与一顿好打,就像不会说话的禽兽需要人鞭打一样。 我必须为这艘船、为本公司――也包括你父亲――做最好的打算。 我是个一丝不苟的人,陶小姐。 没有秩序的地方等于混乱。 一艘船若陷入混乱,就等于航海没有舵轮一样。 至于危险嘛……”他的手挥向那个铁制保险柜。 “你看到那个柜子了吗? ”我点点头。 “里头摆满了毛瑟枪,全都上膛了。 但已经锁上了,钥匙也安全得很。 我向你保证,陶小姐,船上除了这儿之外,绝对没有别的枪。 ”“我很高兴,先生。 ”我身子颤抖了一下回答说。 “所以说,你和我,陶小姐,我们互相是了解对方的,是不是? ”“噢,是的,先生。 我确定,先生。 ”“你让我开心极了! ”他叫着,“不论你有哪一方面的困扰,我都欢迎你找我商谈,陶小姐。 如果有什么事吓着了你,或者是……你也许会觉得……我该怎么说才好……什么坏的事要发生了。 如果你听到他们之间传的谣言……这些船员,跟天下所有船员一样,总是抱怨来抱怨去的。 你上过? ”他突然问道。 我点点头。 “就算你喜欢学校和师长,我相信你和们也会有批评的话想讲。 ”“我想是的。 ”“这里也是一样的,陶小姐。 大家都是朋友,但是……有些人还 是会抱怨。 事实上,我想请你助我一臂之力。 你可以在他们之间充当我的耳目,陶小姐。 我能请你帮这个忙吗? ”“我可以试试看,先生。 ”“如果你看到像这样的东西……”他从《圣经》里抽出一张纸,上面画着两个圆圈,小的包在大的里面,两圆之中的空间填着类似签名的涂鸦。 我茫然地看着它。 “圆形陈情书。 ”他说,“这样子签,没人分得出谁的名字在前,谁的名字在后。 这是那些人的典型作风,不肯为自己离经叛道的行为负责。 它可说是一种盟约。 ”“我不懂。 ”“陶小姐,签这个东西――签圆形陈情书的人,是打算制造麻烦的,找我的麻烦,也找你的。 如果你在船上看到这种图案,必须马上告诉我,这样我们的性命就可能因此获救。 ”“好了,”他轻快地说着,阴森的声调随之消失,“我相信你和我很快就会成为好朋友。 ”“噢,当然了,先生。 ”我向他保证。 他喝下最后一口茶,说:“现在,有我可以为你效劳的地方吗? ”“我的箱子放在别的地方了,先生。 我想拿一些衣服和书。 ”“你想把箱子搬上去吗? ”他问。 “我的房间太小了,先生。 我想我去拿就是了。 ”“我会找一个人领你去。 ”“谢谢你,先生。 ”“还 有别的事吗? ”“有,先生。 ”“什么事? ”我从口袋里掏出那把匕首。 他见后惊骇万分。 “你从哪里拿到的? ”他正色质问。 “我不知道我该不该说,先生。 ”他的脸庞变得非常严厉,说:“陶小姐,是我的水手给你的吗? ”我的心中闪过老查的脸,上船的第一晚,他对我是那么仁慈。 说实话,我并不喜欢那个黑人,他的唐突无礼使我非常不快。 可是,船长在问话时眼中浮现的严峻封住了我的嘴。 我不希望给老查带来麻烦,他的用心无疑是好的。 “陶小姐,”船长坚定地说,“你必须告诉我。 ”“是葛拉米先生给的,先生。 ”我冒出声。 “我不认识这个人。 “那位送我上海鹰号的绅士,先生。 家父的生意。 ”“利物浦来的? ”“我想是,先生。 他是位绅士。 ”“确实如此! ”他说。 他看起来放松了许多,手伸向匕首。 我递给他,他试试刀的尖端。 “真的刀锋。 ”他宣布。 然后,出乎我的意料,他把匕首递还 给我。 “如果它能让你有安全感,就把它放到……你的床垫下吧。 ”“我是把它放在那儿的,先生。 但我不想要它。 ”“我想你最好收着。 ”“为什么呢? ”我轻声问道。 “收着吧,不过也祈祷你永远不会用到它。 ”他回答,“好了,我坚持你收着。 ”我把匕首放回衣服的口袋,但下定决心,一有机会就把它扔到海里去。 谢克利船长愉悦地笑着,问了我许多有关家庭与学校的问题,借由这些问题的帮忙,我很快就恢复了轻松与舒适。 五声钟响时,我正在讲韦德女士的事。 船长站起身。 “不好意思,”他说,“我必须回到甲板上。 我会吩咐一个人陪你去找箱子。 你知道它的确实位置吗? ”我摇摇头。 “当时是巴罗先生负责搬运的。 ”我解释。 “跟我来,”他说,“我会叫他陪你。 ”他在敞开的门前停下脚步,夸张地伸出手臂。 我散发出快乐的光芒,挽住他的臂弯,两人自信骄傲地走出船长舱房。 发布时间:2025-12-19 20:32:49 来源:番茄文学网 链接:https://www.kuansang.com/book/131810.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