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皇宋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第八十七 内容: 神宗皇帝讨交趾熙宁三年十一月乙卯[1],翰林学士承旨王珪言经制交趾事宜。 上以珪所进文字付参知政事王安石,安石言:『伏奉手诏赐示王珪所进文字,且论及交趾事[2]。 窃承圣主以丰财靖民为事,此生民之福也。 然万里之外,计议于初,不容不审。 臣闻先王知足以审是非于前,勇足以断利害于后,仁足以宥善,义足以诛奸。 阙廷之内,莫敢违上犯令,以肆其邪心,则天下可以不诛而自服,即有所诛,亦何忧而不克哉? 中世以来,人君之举事也,初常果敢而不畏其难,后常为妨功害能之臣所共沮坏,至于无成,而终不寤。 忠计者更得罪,正论者更见疑,故大奸敢结私党,托公议以沮事;大忠知事之有败,而难于自竭。 如此,则虽唱而孰敢和? 虽行而孰敢从? 彼奸人取悦于内而诞谩于外,愚人冒利徼幸于前,而不图患之在后,皆不足任此。 如此而以举事,则事未发而智者前知其无事矣。 盖天下之忧,不在于疆场,而在于朝廷;不在于朝廷,而在于人君方寸之地。 故先王详于论道而略于议事,急于养心而缓于治人。 臣愚不足以计事,然窃恐今日之天下,尚宜取法于先王,而以中世人君为戒也。』四年正月癸卯,诏管勾麟府路军马萧注于太原府听旨。 会有言交趾为占城所败,众不满万,可计日取也。 因命注桂州。 《潘夙传》云:夙陈交趾可取。 此云众不满万,或是夙所陈也。 当考。 上问注攻取之策,注辞曰:『臣昔者意尝在此,方是时,洞溪之兵一可当十。 器甲犀利。 其亲信之人,皆可指呼役使。 今兵甲无当时之备,腹心之人死亡大半,而交人生聚教训之,又十五年矣。 谓其众不满万,恐传者之妄也。』五年八月甲辰,罢诸路转运司勾当公事官,内广西经略司勾当公事一一员,检会差置月日取旨。 时枢密院已罢诸路经略安抚勾当公事,而温泉在广西,实上所命,且方有意图交州,故不即罢也。 六年正月,注罢桂州。 四月戊寅,新知桂州沈起乞自今本路有边事,依陕西四路,止申经略司专委处置,及具以闻。 从之。 起又乞差人出外界勾当。 上顾安石曰:『如何指挥?』安石请依所乞札与监司。 上曰:『可。』安石私记又云:『上令起密经制交趾事,诸公皆不与闻,凡所奏请,皆报听。』陈瓘论曰:安石入告之言曰:『兵无时不可用。』神考曰:『用兵安可无名?』安石曰:『陛下若果欲用兵,何患无名?』于是七年执政而四作边事。 神考垂拱仰成,任其所为,事成则归功于安石,事不成则引咎于己。 韩绛西事既败,神考降诏罪己,未尝责安石也。 熙河奏功,则解玉带以赐安石,曰:『非卿主谋于內,无以成此。』梅山用兵,章惇受旨于安石。 及其奏功,则神考擢惇而骤用之。 广西之事,沈起亦受旨于安石。 及其败也,神考掩护中书生事之过,曲从安石,贷起之死,而亦未尝责安石。 神考之于安石,可谓厚矣,安石之所以报上者,宜如何哉? 臣今考《日录》,安石于熙河、梅山,先书李若愚妄沮王韶;而神考崇长若愚,又先书经制成算,已付章惇,而神考为人游说,即欲改授蔡烨,然后言王韶、章惇必可任使之意,以谓能知王韶者,安石也,非神考也。 矜王韶之功,反复张大,至于数千万言,自谓『有天地以来,无此功矣。』至于韩绛败事,则曰:『陛下于一切小事劳心,于一切大事独误。』又曰:『若陛下详虑熟计,则必无可悔之事。』夫安石自作可悔事,而恣为诬诞归过之言。 神考爱民之志孚于天下,此等诬辞,何累天德? 但臣子之心不能平尔! 沈起引惹蛮事,致令交趾犯边,围陷邕州,钦、廉失守。 生事者起,人皆知之;造谋者安石,人不尽知也。 边事未作之时,神考有贬起之诏曰:『熙河用兵,未有息期,沈起又于南,万妄作引惹。』欲治起罪,以安中外。 安石不肯奉诏。 明年,果有事宜,三方之民,肝脑涂地,数路骚动,一人焦劳。 当时诏语以谓:『一路生灵,横遭屠戮。』职其致寇,罪悉在起。 然起之所以得不死者,良以王安石护起,神考重违其情,不欲尽行尔。 安石退而著书,追记其事,则谓沈起经制,皆上密谋[3],诸公皆不与闻。 起所奏乞,上皆许之。 呜呼! 四作边事,二败二胜,二胜则掠美于己,二败则敛怨于君。 吕诲之言,辨之早矣! 壬辰,新知桂州沈起乞以邕州五十一溪洞丁排成保甲,遣官教阅。 从之。 据沈起,六年拜天章阁待制、知桂州。 先是,议者言交趾可取,朝廷命萧注守桂州经略,注盖造谋者也。 至是复以为难,起言:『南郊小丑,无不可取之理。』乃以起代注,遂一意事攻讨。 妄言受密旨,擅令强吏诱讷羁縻州侬善美,即融、宜溪洞强建城寨,奏云內附。 板筑才兴,皆忿怒而叛,杀官吏、丁民千计。 神宗责其生事南方,开蛮貊隙,命刘彝代之。 彝施置复缪戾,奏罢北来屯兵,殴新招土人枪杖手以守广,造戈船,禁与吏趾互市,且遏绝其表疏。 于是交人疑惧,率众犯境,连陷廉、白、钦、邕四州,民死者数十万。 事闻,贬起、彝团练副使,起安置郢州,徙越,又徙秀而卒;彝安置随州,又除名为民,编隶涪州,徙襄州,元祐初,复以都水丞召还,病卒。 八年十二月癸丑,诏曰:『眷惟安南,世受王爵,抚纳之厚,实自先朝,涵容厥愆,以至今日。 而乃攻犯城邑,杀伤吏民,干国之纪,刑兹无赦。 奉天之讨,师则有名。 已差赵卨安南道行营马步军都总管、经略招讨使,兼广南西路安抚使;李宪充副使;燕达充马步军副都总管,须时兴师,水陆兼进。 天示助顺,既兆布新之祥;人知侮亡,咸怀敌忾之气。 然王师所至,弗迓克奔。 咨尔士庶,久沦涂炭。 如能谕王内附,率众自归,执虏献功,拔身效顺,爵赏禄赐,当倍常科,旧恶宿员,一皆原涤。 乾德幼稚,政非己出,造廷之日,待遇如初。 朕言不渝,众听毋惑。 比闻编户,极困诛求,已戒使人,具宣恩指:暴征横赋,即为蠲除,冀我一方,永为乐土。』王安石之辞也。 时交趾所破城邑,即为露布,揭之衢路,言所部之民亡叛入中国者,官吏容受庇匿,我遣使诉于桂管,不报。 又遣使泛海诉于广州,亦不报。 故我帅兵追捕亡叛者。 又言桂管点阅峒丁,明言欲见讨伐。 又言中国作青苗、助役之法,穷困生民,今出兵欲相拯济。 安石怒,故自草诏。 安石最不信《洪范》灾变之说,于彗星,乃推之交趾云。 是年十月乙未夕,有星出轸。 丙申而长三尺。 丁酉,长五尺。 乃以彗闻。 戊戌,长七尺,斜指太辖。 至丁未夕,始没。 九年春正月己卯,交贼陷邕州,苏缄死。 初,张守节败生获于贼者数百人。 贼知北军善攻城,啖以厚利,使为云梯。 既成,为缄所焚。 又为攻濠洞,蒙以生皮。 缄候其既度,纵火焚于穴中。 贼计尽,稍欲引去,而知外援不至,会有能土攻者,教贼囊土数万,向城山积,倾刻高数丈。 贼众登土囊以入,城遂陷。 缄犹领伤卒驰骑苦战,力不敌。 缄曰:『吾义不死贼手!』乃还州廨,阖门,命其家三十六人皆先死,藏尸于坎,纵火自焚。 贼至,求缄及其家遗骸,皆不能得,杀吏卒、土丁、居民五万余人,以百首为一积,凡五百八十余积。 并钦、廉州所杀,无虑十万余人。 并毁其城以填江。 邕州被围凡四十二日,缄率厉将士固守。 粮储既竭,又岁旱,井泉皆涸,人饥渴,汲沤麻伫水以饮,多病下痢,死者相枕,而人无叛者。 缄愤沈起、刘彝致寇,彝又坐视城覆不救,欲尽疏以闻,属道梗不通,乃列起、彝罪榜于市,冀达朝廷。 初,缄子元为桂州司户参军,挈家往省父。 将还,适闻有交贼,缄以郡守家属出城,见者必以为避贼,则人有去心,独遣子元还桂州,而留其妻孥,至是俱死。 缄既死,交贼谋复寇桂州,前锋行数舍,或见大兵自北而南行,呼曰:『苏皇城领兵来报交趾之怨!』贼师惧,遂引归。 其后邕人为缄立祠,岁时祷之。 二月丁亥朔,宣徽南院使、雄武军留后、判太原府郭逵为安南道行营马步军都总管、招讨使,兼荆湖广南路宣抚使,改赵卨为副使,仍罢李宪。 先是,赵卨上言:『朝廷置招讨使、副,其于军事,并须共议。 至于节制号令,即乞归一。』于是李宪衔之。 已而语卨:『今边事止奏禀御前指挥,更不经中书、枢密院。』卨对以:『朝廷兴举大事,若不经二府,恐类墨敕,于是未便。』宪又言:『将来若至军中,御前有指挥事,当如何?』卨曰:『事若未便,军中不闻天子诏,当从便宜尔。』二人由是交恶,屡纷辩于上前。 王安石白上:『中人监军,唐叔世弊事,不可踵。』上因问卨:『若宪不行,谁可代宪?』卨言:『逵老边事。』上曰:『卿统师,令副之,奈何?』卨曰:『为国集事,安问正副? 臣愿为裨赞。』上诺之。 始,吴充与安石争伐交趾利害,安石言必可取,充谓得之无益。 上竟用安石言,罢宪而遣逵及卨。 安石雅不喜逵,乃有是命,亦充所荐也。 乙未,安南招讨司言:行营九军合用铁蒺藜三十二万四千,以山险减半。 从宣抚司请也。 广南西路经略司以苏缄死事闻,上嗟悼,为之不食。 诏赠缄奉国军节度使,谥忠勇,赐京城甲第一区,乡里上田十顷,听其家自择,官其亲族七人。 以其子前桂州司户参军子元为西头供奉官、閤门祗侯,夺服充召募舟师副将。 赐对便殿,上抚谕甚至,且曰:『邕州若非卿父守御,如钦、廉二州,贼至而城破,乘胜奔突,则宾、象、桂州,皆不得保矣! 昔唐张巡以许远守雎阳,蔽捍江淮,较之卿父,未为远过也。』改授子元殿中丞、通判邕州。 交趾之围邕州也,王安石言于上曰:『邕州城坚,必不可破。』上以为然。 既而城陷,上欲诏两府会议于天章阁,安石曰:『如此则闻愈彰,不若止就东府。』上从之。 安石忧沮形于辞色。 王韶曰:『公居此尚尔,况居边徼者乎? 愿少安重,以镇物情。』安石曰:『使公往,能办之乎?』对曰:『若朝廷应副,何为不能办?』安石由是与韶有隙。 三月庚申,郭逵辞,宴垂拱殿,赐中军旗物、剑甲以宠之。 壬午,诏均州团练副使、随州安置刘彝追毁出身以来诰敕,送涪州编管。 以御史中丞邓绾言沈起、刘彝虽已降责,尚未有尽,乞治彝张皇之罪,重行诛戮故也。 四月,永兴军掌机宜官范育从郭逵辟,为安南道掌机宜官。 至潭州,奏论交趾事势,略曰:『朝廷宜讲所以轻治缓救之策,制胜于万全,不当为重且急之谋。』又曰:『治大以重,虽无事不可缓者,西北守边是也。 救缓以轻,虽有警不可急者,征讨安南是也。』遂辞疾。 五月戊寅,知辰州[4]、皇城使陶弼以本官充康州团练使、知邕州,如京副使张述权发遣宜州。 时邕州新破,遗民逃山谷不敢归。 弼单骑从百余人先入左江峒招谕,民始翕然归业。 因点集旧所籍丁壮,得二万七千余人,分三等,以二万隶诸将,凡踏白开道及辇辎重,皆峒丁也。 余以自随。 六月壬子,富弼言:『蠢尔蛮獠,犯我封疆,二广搆灾,五岭严备。 虽为手足之患,谅烦宵旰之忧。 窃闻淮南累岁尤为荒歉,南方乡村城郭重叠,逋欠官司钱物、诸处兴修水利之类,役人甚众。 伏愿陛下深诏有司,并下诸道,窃以宽民为务。 况所逋欠,可蠲者与蠲放,理难蠲放者,多分料次,且令迤逦输纳,及权罢诸般兴作,完聚民力,一意专以破贼为急,俟岭南宁息,岁时稍丰,然后别上图议,以称朝廷有为之心。』张方平言:『交趾自李日尊以来,贡职已废。 往时遣使,例抵其国,见城中无居民,府舍湫陋,茅竹屋数十百区,以为军营,兵器有弓弩、木牌、梭枪、竹枪,弱不堪用,势不能为中国患,故远而易之。 至景德中,李氏窃此疆域,及今七十余年。 王人久不涉其地,不复知其虚实。 今闻其城栅隍堑乃有数重,兵力民众,必益充足,颇略旁近占城等诸小国。 事势施设。 比前为强大。 而岭南长吏,犹习故常,本非经远之才,又忽不虞之戒,狂妄轻脱,为国生事。 谨条九事,列于左方。 愚者千虑,尚须有得。 采择所长,不为无补也。』七月乙亥,诏谕郭逵等:『谍言交贼既归巢穴,日聚其党,教其战陈,及搜集象、马,阅习奔冲。 此蛮素狡狯,今又操危心,虑大患,其于奸智,必有出人意外者。 深恐八月中果来犯邕州,见在彼将官,伤于忠勇,便与接战,虑误大事。 盖深入之师,利于速战故也。 仰更切审为处置,严与戒约。』是月,安南行营次桂州,郭逵遣广南东路钤辖和斌及杨从先等督水军涉海,自广东进;诸将九军自广西进。 八月,卫尉少卿、直昭文馆石鉴知桂州。 鉴初罢桂州,非缘罪戾,改知虔州,寻又改知桂州。 鉴登对,具言交贼机智奸巧,极不可轻。 上即令李舜举谕郭逵等曰:『如鉴所说,贼勇锐致死,或在夏国之右。 缘此举近系二广安危,远关四方观望,若不万全致胜,于国计深为不便。 切宜稳审,过为支准也。』九月甲寅朔。 乙丑,诏安南宣抚招讨总管司:『应四路宣布德泽、安抚军民等事,属宣抚司;谋敌机策等事,属经略招讨司;行营将校、军马等事,属都总管司。 往来文字,并相关牒。』上闻郭逵与赵卨不相能,故有是诏。 十二月癸卯,郭逵等次富良江(此据《会要》)。 初,逵遣燕达先破广源,复还永平,与大兵会。 赵卨以为广源间道距交州十二驿,趣利掩击,出其不意,川途并进,三路致讨,势必分溃。 逵不从。 广源既降,逵议还赴逵约,时下连古弄洞败兵犹万余众。 逵恐去则彼必来袭,乃留曲珍将轻骑三千,阳言由二洞人交州,纵二蛮俘使归,贼果自守不敢动。 贼始设伏于夹口隘,以待我师。 逵知之,乃由间道兜项岭以进,遂抵富良江。 未至交州三十里,贼舣战舰四百余艘于江南岸,我师不能济,欲战弗得。 逵请示弱以诱,贼果轻我师,数万众鼓噪逆战。 前军不利,逵率亲兵当之,逵等继进,贼少却。 叱骑将张世矩、王慜合斗,诸伏尽发,贼大败,蹙入江水者不可胜数,水为之三日不流。 杀其大将洪真、太子禽、左郎将阮根。 乾德惧,奉表诣军门乞降,纳苏茂、思琅、门谅、广源五州之地,仍归所掠子女。 于是逵与诸将议,帅大兵济江。 诸将曰:『九军食尽矣!』凡兵之在行者十万,夫二十余万。 冒暑涉瘴,死亡过半,存者皆病瘁。 逵曰:『吾不能覆贼巢,俘乾德,以报朝廷,天也。 愿以一身活十万余人命。』乃班师,以乾德降表闻,约交人听旨。 十年二月己亥,枢密副使、礼部侍郎王韶知洪州。 韶时以母老旬外,因抗疏言决里广源州之事,以为:『大臣图国事不当,贪虚名而忘实祸,舍远业而先小数。 执政莫肯听用,每闻臣言,则必以熙河事折臣云云。』上不悦,故出之(余见《取洮河》)。 丙午,宰臣吴充等上表贺安南平。 曲赦广南西路诸州军,以广源州为顺州。 己酉,知邕州陶弼为西上閤门使、知顺州。 初,郭逵以重兵压贼境,使弼将精锐殿后。 李乾德既纳款,逵欲班师,恐为贼所袭,不先号令,而中军夜起,兵夫争前,自相蹂践。 贼隔江对垒阴伺之,弼命帐下无辄动,迟明,整队徐引还。 逵方筑广源城,又使弼往视,即奏用弼知顺州。 贼数人寇,复据桄榔县,扬声欲攻州城。 弼率厉将士固守,素得人心,贼动息皆知之。 获觇者,因令谕贼以祸福,不则来战。 贼始惧,顺州以宁。 四月甲辰,诏:『已差徐禧会计安南兴师费用。 闻广西民自供大役之余,极为殚弊,令禧具可以宽恤振补事以闻。』后禧上振恤事,一曰蠲赋税、减役钱;二曰除欠负,养孤遗;三曰罢折变,禁科买;四曰放铺夫,省役人;五曰计地里,省私拨。 并从之。 十一月己巳,广南西路转运司言:『九道白衣李聚明等探到交趾事状。』诏:『自今如九道白衣至,令经略司优加抚纳,嘉其向化之意。』十二月丁酉,知桂州赵卨乞专委横山寨主监押招诱蛮人[5],买特磨道等战马,从之。 元丰元年二月辛未,诏权桂州司理参军徐伯偕、摄廉州石康县尉徐伯准并除名勒停,百姓徐建安等并杖脊编管,以不知觉徐伯祥赦前通书交趾特断也。 伯祥初以布衣募众击交贼,授右侍禁,为沿边巡检。 王师抵富良江,乾德遣人以伯祥熙宁六年书至。 其书自称『巨宋游士臣伯祥』,教以扰边,且以朝廷为负其功,故积怨,欲舍坟墓、弃亲戚而归彼。 于是诏捕伯祥,伯祥自经死。 而伯偕者,其同母兄;伯准,其同堂弟;建安,其子也。 五月丙申,前守化州文学赵世卿进《安南边说》五篇,及自陈安南战棹司差使有功。 诏世卿与正官,注荆湖南路主簿。 八月癸丑,知桂州赵卨为天章阁待制、知太原府。 先是,上以手札问萵交人逆顺之情。 彼将入贡于新疆,降民必有邀求,应之缓急、与之多寡宜如何? 卨对贼势未敢动者三。 时或议再举,上得奏罢之,而赦乾德,岭表遂安。 二年四月丙辰,广南西路经略司言:『顺安州贡峒等旧隶邕州。 昨宣抚司因收复广源,分隶顺州。 乞还旧隶。』从之。 七年六月壬申,朝散郎、龙图阁待制熊本试吏部侍郎。 初,宜州蛮扰边,以本知桂州。 始至,即戒边吏毋辄生事,劳问溪洞酋长,人人得其心,乃请选将练土兵,以代戍卒;益市马以足骑兵,宜州遂无事。 而朱崖黎人之围解,土人蔡宝珍导降蕃,引兵与熟户讼,欲取以为功。 本问之色动,缚宝珍投海上,交人以为神。 谍者云:『交人将以明年入寇。』使者实其言,诏问本,本曰:『安南使人在道,不应有此。 藉令有谋,不应先使人知。』后果妄。 初,郭逵宣抚安南,刘几以广源郡建为顺州。 朝廷以为不足守,诏给赐李乾德。 疆画未明,而交人狃窥宜州之隙,欲并取侬智会勿阳地,捣虚掠归化,逐智会,智会窜右江乞师。 本遣使问状,交人为敛兵,乾德谢罪。 本请赐以宿桑八峒不毛之地,岭表遂安。 十月戊子,敕交趾郡王乾德:『省广南西路经略司奏,昨准朝命,安南奏以溪峒勿恶、勿阳等州峒疆至未明[6],令本司计会。 本道差职官辨正,今准安南报[7],差黎文盛等至边界以辨正。 乞降诏旨付安南遵守。 向观奏牍陈叙封疆[8],待命边臣计议辨正。 卿保膺宠禄,世载忠纯,钦奉诏旨,申饬官属,分画州峒,本末已明。 勿恶、勿阳二峒已降指挥,以庚俭、邱矩、叫岳、通旷、庚岩、顿利、多仁、勾难八隘为界外,保乐、练苗、丁放近六县(六县下恐有脱字,《时政记》亦然)、宿桑二峒,并赐卿主领。 卿其体此眷私,益怀恭顺,谨遵封约,勿纵交侵。』初,熙宁十年,乾德言:『乞诏回大兵,即遣使谢罪奉职贡。』诏从其请,令安抚司遣人画定疆界。 而宣抚使郭逵以为:『昨大军至富良江,交趾纳款日,伪文思使矫文膺已尝议定:大兵所至,即是封疆,令太平寨主成卓往分画。』元年[9],乾德遣陶宗元入贡,乞四州土。 诏令交趾尽归所虏邕、钦、廉三州人口,即给广源等州。 而交趾所送人口二百有六,年十五以上,额刺曰天子兵;二十以上,面刺曰投南朝;妇人左手刺曰官客。 安抚司复索三州官吏、妇人,而交趾固称无有,以故久之不决。 五年九月,交趾知上源州杨寿安寇归化州,宿兵谋人顺安等七州峒。 归化州,故勿阳峒穴也,而知邕州、西京作坊使刘初以为皆广源州故地,开宝中,广源道坦绰侬民富愿以管下古、耽、覆、和十州比七源蛮内附输纳。 朝廷授民富以官,知广源州事。 后虽因刘纪纳土,朝廷以通侬州赐智会。 智会,民富之宗也。 交人无厌,失信妄动,不若因此处置,以息将来边患。 而交人以为:昨采铜于勿阳峒,即不知有归化州也。 经略使熊本亦言:『嘉祐中,侬宗旦以勿恶等峒归明,赐名顺安州。 治平中,侬智会以勿阳峒归明,赐名归化州。 今侬氏所领州峒,初不隶南平,而归化等州,系右江控扼咽喉之地,制御交趾、大理九道白衣诸蛮之要路。 乞诏交趾,诘其侵犯归化州之故,及令尽还虏去生口,绝其长恶未萌之心。』是岁,成卓、邓辟乃与南平使黎文盛、阮陪定议如十月己巳诏书,而黎文盛寓书熊本曰:『成卓言上电下雷,温润英遥,勿阳、勿恶、计城、责渌、频任、峒景、思苛、纪县十八处,从南画界,以为省地。 陪臣小子,惟命是听,不敢争执。 然侬氏所纳土,皆广源之属也。 幸遇圣明,万政更张,何爱此硗确瘴疠之地,不以回赐本道,存庇外臣?』或曰:『昨王师所取者,当还其守吏,挈而归明者,难复也。』文盛以为:『土有主属,守吏挈而逃去,盗主之物也。 主守自盗,不赦之赃;盗物寄赃,法亦不许,况可污于省籍乎?』而本及卓以文盛虽有求地之言,然又言『惟命是听,不敢争执』,以为大意已定,故降诏焉。 校勘记[1]乙卯 原本无此二字,据《长编》卷二一七补。 [2]论及 原本作『论攻』,据《长编》卷二一七改。 [3]密谋 原本脱『谋』字,据《长编》卷二五四补。 [4]辰州 原本作『皇州』,据《长编》卷二七五改。 [5]寨主 原本作『寨至』,据《长编》卷二八六改。 [6]疆至 原本作『疆土』,据《长编》卷三四九改。 [7]今准 原本作『今惟』,据《长编》卷三四九改。 [8]向观 原本『向』上衍一『事』字,据《长编》卷三四九删。 [9]元年《长编》卷三四九无此二字,亦不详是何元年。 发布时间:2025-11-23 22:24:21 来源:番茄文学网 链接:https://www.kuansang.com/book/130300.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