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第34章 曾参出妻冉求助纣 内容: 孔子归鲁不久,杏坛的面貌便又焕然一新了,不仅除去了荒草,清扫了污垢,砌上了花坛,坛里栽满了各色鲜花异草,而且听讲的人数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不仅整个杏坛被围得水泄不通,连孔宅门外、墙头上、墙外,周围的树上都是听讲的人们,犹如赶庙会看山戏一般。 这已经是孔子集中讲学的第三个时期了,这期间,孔子又收了一批弟子,如曾参、子张、子夏等,都是极有才干,极有造就的,对后世有着深远的影响。 曾参,鲁国南武城人,字子舆,是孔子早期弟子曾点的长子。 他虽是在孔子遍访诸侯各国十四处归鲁后才拜师入门墙,其实,早在十四年前,他的父亲就已经常带他来听夫子讲学了。 他曾穷居卫国,絮衣破烂,面色浮肿。 因为常干粗活,手脚都生出老茧。 往往是三天不煮饭,十年不添制新衣服。 他注重自身的修养,曾倡导“吾日三省吾身”。 他以孝道出名,相传著有《孝经》和《大学》。 孔子的孙子孔伋,字子思,便是曾参一手教导成长起来的,子思又传孟子,可见他是儒家学派的主要传道者之一,所以被后人尊称为曾子。 曾参少年丧母,继母是个母老虎式的刁妇,对曾参十分苛刻,百般虐待,致使曾参夏无单,冬无棉,在辛酸与泪水中成长。 因不堪继母的折磨,小小年纪的曾参便逃到卫国去靠卖苦力为生。 但他天性纯孝,归国后,对他上了年岁的继母却以德报怨,万分地恭顺与孝道。 齐国曾闻他的贤名,用厚礼相聘,欲封为上卿,但为了不使年迈的继母凄苦冷清,无依无靠,便坚决辞退不肯就职,后来有朋友责怪他失坐良机,他解释说:“自古养儿为防老,如今父亲过世,母亲年迈,参何敢远离呢? 况且食人之禄,忧人之事,故我不忍离母远去,受人役使。 ”所以,一直没有出仕做官。 春天的一日,,曾参到野外去采来鲜嫩的藜藿,这是他继母春天最愿吃的一种野菜,相传吃了能去火却寒,健脾强胃。 第二天一早,曾参要出门办事,临走之前嘱咐妻子中午要做上等的藜藿奉侍母亲。 说来也巧,曾参出门不久,妻子的小腹便痛疼难忍,额上的汗珠大如黄豆,在床上翻滚不已。 这一切,她的婆婆是亲眼目睹的。 儿媳由于病疼的折磨,午饭的藜藿竟没有煮熟。 所谓不熟,不过是欠一把火而已,并非无法下咽。 谁料,这一下竟惹下了塌天大祸,傍晚曾参回来后,继母竟大诉其苦,胡说什么儿媳趁丈夫不在家,有意与她为难,只怕存心不良,而且还边诉边哭,涕泪交流。 曾参是以孝闻名于遐迩的,这样以来,岂不坏了他的名声! 将来有何脸面见先父于地下? 一怒之下,便写下了休书,欲将妻子休掉。 妻子要辩解,要申明原委,曾参不让张口。 曾参之妻也并非等闲之辈,她要去找孔子评理,要听听这位圣人的意见。 不提找孔子评理倒还罢了,提起找孔子评理,不禁使曾参想起了一件十四年前的往事,浑身冒出了涔涔冷汗。 曾参家是一户不太富裕的自耕农,父亲曾点一边跟孔子上学读书,一边种着几亩园圃,生产的菜蔬既供自己食用,也到集市上去卖些钱币,以资灯油炭火的开销。 一天,曾参父亲正在执锄耘瓜,瓜地里的草很盛,高过了瓜秧。 七岁的曾参见父亲独自一人在耘瓜苗,躬身弯腰,通身汗流,很是过意不去,便不声不响地拿了一把小锄,来到父亲身后,也锄起草来。 七岁的孩童,哪里会务庄稼,越是卖力,闯祸越大,不大一会儿,竟锄断了许多瓜秧,他全不觉。 曾点直腰擦汗,回身见曾参正在辛勤地劳作,不觉暗暗地心疼,待走过去欲劝他休息玩耍时,不觉火冒三丈,茁壮的瓜秧竟让他锄断了不少,禁不住斥道:“这是异种瓜秧,瓜种是从吴国觅来的,如今被你连根斩断,如何开花结瓜? ”曾参答道:“可以把根接牢了,培以基肥,何愁不能结瓜呢? ”曾点大怒道:“将你的头斩下来,还可以接起来继续生长吗? 做错了事情,尚敢出言顶撞,这还了得! ”说着,手握锄柄,没头没脑地向曾参打来。 人在暴怒时,手下哪有准数,不想一柄下去,竟将曾参打昏在地,长时不醒人事。 曾点害怕了,扑上去,摇呀,晃呀,哭呀,叫呀,半天才将曾参摇晃苏醒过来。 曾参醒过来之后,微笑着对父亲说:“往日儿有过失,父亲用力扑责。 但今日参罪该杖责,父亲竟手下无力,莫非年高力衰了不成? ”曾参说罢,退入卧室,弹琴唱歌,以此告诉父亲,自己的身体并未受伤。 不久,孔子便得知了这一消息,曾批评说:“七岁顽童,不懂农事,耘断瓜秧,系情理中之事,点何以要如此暴怒杖责呢? 禽兽尚知慈爱雏幼,点身为人子,岂不知乎? 参既受杖致昏仆地,生命并非儿戏,为何要鼓琴作歌,表示身体安康呢? 昔者虞舜有顽父瞽瞍,舜尽孝道于瞽瞍,瞽瞍溺爱次子象,误听象之诈言,欲使舜临险地,舜并未远避他方,受小棰则忍受,受大杖则逃走,故瞽瞍不曾犯不父之罪名,舜亦不失为孝子。 如今参委身以待暴怒,昏死而不逃避,倘若真为尔父杖死,岂不陷尔父于不义吗? 是为最大之不孝! ……”曾参知道,去找孔子评理,夫子是不会答应他出妻的,而且要严厉地批评他,所以他执意不肯。 邻人纷纷来劝解说:“藜藿小事,并未犯七出之条,为何竟要休妻呢? ”曾参回答说:“藜藿确系小事,不在七出之例。 小事尚且违逆我旨,何况大事呢? 如此不孝不从之妻,留她何用? ”曾参不听邻人劝诫,还是将妻子休了。 在那妻子为丈夫所私有的封建社会里,其妻欲反抗,欲挣扎,自然是徒劳的。 曾参的继母也未出面讲情。 看来曾参是个虚荣心很强,看问题偏颇而又固执己见的人。 为出妻一事,孔子曾批评他说:“结发夫妻,情深意厚,为一藜藿小事而休之,人伦何在? 禽兽尚知恩爱,吾弟子难道不知? 妻子藜蒸不熟,可以教诲,人非神仙,熟能无过? 有过则休之,仁义安在? ”经夫子的一番批评教训,曾参很是后悔,然而水已泼出,木已成舟,饭已做熟,无法挽回。 曾参出妻之后,终身不再续弦。 他的儿子元劝其续娶,他向儿子说道:“高宗因有了后妻而杀孝巳,尹吉甫因为有了后妻而放逐伯奇,我上不及高宗,中不足以比拟尹吉甫,一旦娶了后妻,又岂能保不为非呢? ”曾参没有谈及自己,他虽没有被杀、被放逐,但吃的苦头何尝少呢? 娶了后妻,前窝子女算是掉进冰窟窿里去了! 曾参总算是没有脱了疮疤忘了疼,这也许能弥补一点他出妻的过失。 在季氏那宽大空旷的议事厅里,季康子正在眯目品茶,冉求陪坐一边。 他颇似其祖父季平子,喜欢静静地想心思。 半晌,他对冉求说:“冉将军,我欲出兵伐颛臾,你看如何? ”自从哀公十一年冉求率部却齐之后,便一直被尊为将军,但仍做季氏家臣。 冉求闻听,先是一怔,然后彬彬有礼地问道:“颛臾乃鲁之附庸,一向俯首帖耳,言听计从,为何要出兵征伐呢? ”季康子呷了一口茶,抿了抿厚嘴唇,将双眼睁得稍大一些说:“颛臾地处东蒙山下,邻近多山,为剧盗啸聚之所,出没无常;费邑富家,时遭盗劫,不得安枕,将谋远避。 为保民安全起见,不得不伐颛臾,以绝盗踪。 ”冉求听季康子说得似乎有理,不再提出异议,只是为难地说:“仓廪空虚,军费不足,如何敢兴师动众呢? ……”季康子的双眼又眯成了一条线,脸上弥漫着阴云,拖腔拉调地说:“冉将军,您身为季府总管,难道还需肥给你想办法吗? 你就不会改丘赋为田赋,以充仓廪吗? ”季康子又将改革的精神叙说了一遍,让冉求去具体实施。 季康子像他的父亲、祖父一样,只要拖长腔调说话,便是在责备,在下命令,便是勿需置疑,无相商的余地。 冉求两为季氏家臣,这点常识还会不知道吗? 于是唯唯应命,开始作那讨伐顺臾的筹备工作。 第一步自然是解决“仓廪空虚,军费不足”的问题。 冉求不愧是孔门弟子中最多才与艺的一个,经过一段煞费苦心的思索,拟订出一分改丘赋为田赋的计划交季康子审批。 季康子阅后大加赞赏,称颂不已。 鲁国一直实行的是丘赋(实行每一个丘出一定数量的军赋)之法。 “丘”是一个行政单位,“方里为井,四井为邑,四邑为丘。 ”每一丘根据其田地和财产,每年出马一匹,牛三头。 现将田地与财产分开,各为一赋,所以叫作“田赋”。 改成“田赋”之后,每一丘每年要出马二匹,牛六头。 其实质就是农民将增加一倍的负担,季氏将增加一倍的收入。 听了季康子的赞誉,冉求沾沾自喜。 因为自己又为季氏立了一功。 但令冉求难堪的是,季康子命他将伐颛臾和改田赋的事一并去与孔子商议,因为孔子是国老,有了他的支持,实行起来就会容易得多。 冉求来到杏坛,拜见了夫子,说明了来意。 孔子说:“求啊,此乃你之过失! 当初先王封颛臾于东蒙山下,使主旅祭,且在鲁疆之内,乃社稷之臣,何用征伐呢? ”冉求颇为委屈地说:“此乃季氏一人的主意,求并未与谋。 ”孔子叹息说:“鲁之邦域已被三家瓜分,季孙氏取其二,孟孙氏与叔孙氏各取其一,只颛臾为附庸,尚算公臣,季氏又欲霸为己有,不嫌过分吗? 求啊,你乃季氏两代家臣,肥且倚你作心腹,你又有大功于季氏。 安有不与谋之理? 昔周任云:‘陈力就列,不能者止。 ’周任乃古之良史。 这两句话是说,人臣在位,应尽力陈辞进谏;谏而不听,应去其位。 臂如瞎子用人引路,跌倒不相扶,蹈险不引避,引路者何用呢? 又如虎逃出栏外,珠玉坏于匣中,岂不是看管人之过失吗? ”冉求说:“颛臾城固,且近季氏费邑,如今不取,必为子孙后患! ”“求已不打自招矣,伐颛臾原为私室,怎说你未与谋呢? ”冉求低垂了头。 孔子继续说:“丘闻有国有家者,不患民少,只患不均;不患贫困,只患不安。 因为均则不会贫乏,和则不会民少,安则不会灭亡。 远方之人不服,宜修义德,远人自来。 如今你相季氏,远人不服,不能招来;疆域分崩离析,不能保全,却谋动干戈。 吾恐季氏之患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矣! ”谈到田赋问题,孔子说:“丘非富家儿、理财家出身,不懂田赋。 ”冉求说:“夫子前为鲁司空,别五土之性,使全国无荒废之田地,如何说不是理财家呢? 如今身为国老,国家政事,待夫子一言而定,何故不发一言呢? ”冉求恳求再三,孔子只是不答,弄得那冉求留也不是,走也不好,处境十分尴尬,只是恭立一旁,动也不动。 孔子徐徐地说道:“君子施行政事,需合礼法,然后颁行。 苟有施与必求厚,行事无偏倚,取赋但求薄,鲁国旧有丘赋之法足矣。 若然不合礼法而妄行,贪得财利而无厌,那么,虽分田财各为一赋,百姓无法负担,取者尚嫌不足,这便如何? 季氏欲行合法的政令,周公之典法尚存,何必问丘? 若欲逞私意妄行加赋,何必来访问我呢? 求啊,你专为季氏聚敛私财,公室田地,半数已归季氏,欲壑难填,何时是个尽头呢? ”冉求此番拜访夫子,不仅没讨得一言半语的支持,反而遭到一顿训斥,灰溜溜地离去了。 发布时间:2025-10-17 22:10:18 来源:番茄文学网 链接:https://www.kuansang.com/book/128081.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