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第07节 内容: “您看,”公爵夫人补充说,“医生先生,您要骂她一顿。 她整天喝冰水——她的身一体很弱,这对她的健康难道有好处吗? ”“您为什么要这样做? ”卢申问道。 “这会出什么事吗? ”“出什么事? 您会受凉,还 会死去。 ”“确实吗? 难道真会这样? 那又怎么样呢——活该呗。 ”“原来这样,”医生埋怨地说了一句。 公爵夫人走出去了。 “原来这样,”齐娜依达也说了一遍。 “难道活着就这么开心吗? 请瞧瞧四周……怎么——很好吗? 或许您以为我连这一点都不懂,也觉察不出来? 我感到喝冰水很舒服,您可以一本正经地告诉我,为图一时快乐而拿我的生命去冒险是不值得的,——可我已经没有幸福可言了。 ”“可不是,”卢申说,“任一性一和自以为是——这两个词儿是对您的一个总结:这两个词儿充分表达了您的全部一性一格。 ”齐娜依达神经质地笑了起来。 “您的意见过时了,亲一爱一的医生。 您的观察力太差——您落后了。 请您戴上眼镜吧。 现在我哪里顾得上任一性一呢;我愚弄你们,也愚弄我自己……那是非常快乐的吗! ——至于说到自以为是……monsieur沃尔杰马尔,”齐娜依达忽然补充说,并跺了一下小脚,别装出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我可受不了人家对我的怜悯。 ”她倏地走开了。 “这里的空气对您是有害的,有害的,年轻人,”卢申又一次对我说。 十一那天傍晚,常客们都聚集在扎谢金家里。 我就是其中的一个。 话题转到马依达诺夫的长诗上去了;齐娜依达真诚地称赞这首诗。 “不过,您可知道,”她对他说,“假如我是个诗人,我会采用别的题材的。 也许,这一切都是一胡一言乱语,有时我的头脑里会出现一些奇怪的念头,尤其是天亮前,我睡不着的时候,那时天空开始呈现出粉一红色和灰白色。 我就会,比方说……你们不会嘲笑我吧? ”“不! 不会的! ”我们都异口同声地扬声叫道。 “我就会描写,”她继续往下说,把两手一交一叉在胸前,眼睛凝视着一边,“一群妙龄少女夜里乘坐一艘大船,在静静的河面上行驶着。 月色皎洁,她们也都穿着白色衣服,头戴白色花冠,唱着歌曲,听我说,好象唱着赞美一类的歌曲。 ”“我懂,我懂,请继续往下说吧,”马依达诺夫仿佛已经沉入幻想似的,意味深长地低声说。 “忽然——岸上起了一片喧闹声和欢笑声,出现了火把,飘来了咚咚鼓声……一群酒神的女祭司们①奔跑着,又唱歌,又喊叫。 描写景色可是您的事了,诗人先生……不过,我倒很想把火把描绘成红色,冒着浓烟,让女祭司们的眼睛在花冠下面闪闪发光,而花冠应当是深色的。 可您也不要忘记虎皮和酒杯,还 有黄金,好多好多的黄金。 ”“黄金应该放在哪儿呢? ”马依达诺夫问道,一边把他那平直的头发朝后甩去,还 张了张鼻孔。 “放在哪儿吗? 在她们的肩上、胳膊上和脚上,哪儿都行。 据说,古代妇女的踝骨上都戴着金脚环。 女祭司们招呼船上的姑一娘一到她们那儿去。 姑一娘一们不再唱赞美诗了,她们无法再唱下去,但少女们一动也不动:大家顺流往岸边驶去。 这时她们之中有个姑一娘一突然间悄悄地站起来……这可要好好地描写一番:她怎样在月光下悄悄地站起来,她的女伴们又怎样地吃惊……她跨过了船舷,女祭司们把她一团一团一围住了,迅速地把她拉进黑夜里,拉到黑暗中去了……这儿您可要想象一下那缭绕的烟雾,以及一片混乱的情景。 此刻,只听见女伴们的尖一叫一声,她的花冠还 留在岸上。 ”齐娜依达不作声。 (啊! 她堕入了情网了! ”我又想道。)“只有这些吗? ”马依达诺夫问道。 “只有这些,”她答道。 “这不能成为一首完整的长诗的题材,”他俨然说,“不过我可以借用您的构思来写一首抒情诗。 ”“一浪一漫主义的? ”马列夫斯基问道;。 “当然是一浪一漫主义的,用拜伦诗体来写。 ”“依我看,雨果比拜伦强,”年轻的伯爵随口说道,“而且写得更有趣味。 ”“雨果是第一流的小说家,”马依达诺夫表示了异议,“我的朋友东柯什耶夫,在他的西班牙文长篇小说《ELTrovador》①里……”“啊,这就是那本问号都颠倒的书吗? ”齐娜依达打断了他的话头说道。 “是的。 这是西班牙人的一习一惯嘛。 我想说东柯什耶夫……”“嘿! 你们又争论起古典主义和一浪一漫主义来了,”齐娜依达再次打断了他的话头,“还 不如让我们来玩玩……”“玩方特游戏吗? ”卢申接她的话说。 “不,方特游戏玩腻了;来玩比喻吧。 (这是齐娜依达本人想出来的一种游戏:先说出一件东西,然后每个人竭力用另一件东西与之相比,谁比喻得最恰当,谁获得奖。)她走到窗子跟前去了。 太一陽一刚沉下;天空中高高地飘浮着长长的嫣红的云彩。 “这些云彩像什么? ”齐娜依达问道,没待到我们回答,她就说道:“我认为它们像克娄巴特拉①去迎接安东尼②的一艘金船上的朱帆。 马依达诺夫您可记得,不久前您给我讲过这个故事? ”我们大家都像《汉姆莱特》里的波洛涅斯③,都认为这些云彩正和这些朱帆一模一样,还 认为我们谁也没有找到最恰当的比喻。 “当时安东尼有多大年纪? ”齐娜依达问道。 “大概是年轻人吧,”马列夫斯基说道。 “对,是个年轻人,”马依达诺夫肯定地证实说。 “请原谅,”卢申扬声叫道,“他已经四十开外了。 ”“四十开外了,”齐娜依达也说了一遍,目光倏地向他扫了一下。 我不久就回家了。 “她堕入情网了,”我不由自主地低声说。 “可是她一爱一上了谁呢。 ”十二几天过去了。 齐娜依达变得越来越古怪,越来越叫人不可思议。 有一次我去找她,看见她坐在一张藤椅上,头紧一靠着桌子的尖角。 她身一子挺得笔直……满面泪痕。 “啊! 是您! ”她的脸上挂着冷酷的微笑,说道。 “请到这儿来。 ”我走到她跟前;她把一只手放在我的头上,忽然一把揪住我的头发拧了起来。 “好痛啊! ”我终于说道。 “啊! 好痛! 可我不觉得痛吗? 不觉得痛吗? ”她连声说。 “哎哟,”看见我的一小绺头发被她扯下来了,她忽然扬声叫道。 “我干了些什么呀? 可怜的monsieur沃尔杰马尔。 ”她小心翼翼地把扯下的头发弄直,绕在一个指尖上,把它缠成一个戒指。 “我要把您的头发藏在我的颈饰里,挂在脖子上,”她说,眼睛里闪着泪花。 :“这也许会使您稍微得到些安慰……可是现在再见啦。 ”我回家了,在家里碰上了一件不愉快的事。 母亲劝导着父亲:她正为某件事在责备他,可是他跟往常一样,冷冷地,但有礼貌地避不作答,不久就走开了。 我听不清楚母亲在说些什么,而且我也顾不上那种事;我只记得她劝导完毕,就叫我到她的房间里去,她对我常常上公爵夫人家里去极为不满,用她的话说,公爵夫人是unefemmecapabledetout①。 发布时间:2025-05-23 23:49:10 来源:番茄文学网 链接:https://www.kuansang.com/book/119324.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