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第一百零二回浪迹江湖罗春寻父病栖东岭老母示 内容: 第一百零二回 浪迹江湖罗春寻父 病栖东岭老母示儿书接上回。 罗艺为了避嫌,向陈太宰秦旭谎说自己孤身一人。 秦旭竟要把他招为女婿,罗艺不得已,只得嗑头认了岳父;忽然想起家中贤妻姜佩芝,心里很是不安,又苦无脱身之法。 他眉头一皱,眼中落泪:“哎,净顾跟太宰爷说话了,我忘了一件大事,看来这门亲事也只好罢休了。 ”“有什么大事! ”“不瞒您说,我打死人啦! ”接着就把地方敲诈勒索被他一掌打死的事说了一遍。 他的心思是我成了罪犯,你还能把姑娘许给我吗? 这时候,秦福赶紧帮腔:“老爷,姑爷误伤人命,您得给想个办法。 刚才我出去瞧那人还没死,让地方馋起来遛遛,遛出老远去,还不知死活泥! ”秦旭说:“你去打听打听,那人死了没有? ”“是啦! ”秦福假装疯魔出去打听,一会儿工夫回来说:“老爷,遛出去好几十步,结果还是断了气啦! ”这时罗艺巴望太宰爷救他一命,同时退了这门亲事。 忽听秦太宰哈冶一笑:“小小的地方竞敢敲诈勒索,这也是罗艺一时不慎,福儿,唤我的徒儿金吾将军张梦麟火速来见本爵。 ”秦福领命去了。 罗艺说:“此事还望太宰爷为孩儿作主。 ”秦旭说:“哎,罗艺呀这是小事一段,算不了什么。 你随我到后堂见过你岳母。 ”罗艺心说,死罪没了,亲事难退,只得跟着秦旭来到后堂。 见到岳母,行礼已毕。 老太太非常高兴,让儿子秦彝也来见过。 正说着话,金吾将军张梦麟来了,给老师、师娘叩头见礼。 秦旭又让他和罗艺彼此见礼,然后对他说了罗艺闯祸之事,嘱咐说:“下面小小的地方竟敢敲诈勒索,应当查办。 罗艺误伤人命,这事你给了了,花多少钱没关系,你看着办吧! ”张梦麟说:“老师,这事交给我,您就放心吧! ”死者本来有错,金吾将军出头,后头又有太宰爷作主,多给了些银两,这事就算了结啦! 简短截说,秦太宰择定吉期让罗艺与秦蕊珠成了亲,满朝文武齐来祝贺。 因为秦旭有儿子承继香烟,所以罗艺虽是入赘,却没有更名改姓。 秦蕊珠聪明贤慧,夫妻感情很好。 只是罗艺时刻挂念着家乡原配夫人姜佩芝,又不敢明言,也只好得过且过吧,秦旭在南陈天子陈叔宝面前保举门婿罗艺,说他武艺高强,木领出众。 陈叔宝传罗艺上殿,封他为宁武大将军。 隋朝开皇天子杨坚亲率二十万大军头次伐南陈,陈叔宝命秦旭起兵四十万迎敌,罗艺为前部正印先锋宫。 当山洼一仗,罗艺挥动五钩神飞槍,连挫隋朝八将。 几员名将上去,都不是他的对手。 韩擒虎一上阵就挂了彩。 贺若弼家传的春秋刀法施展不开,受了轻伤。 伍建章这条槍也敌他不过。 靠山王杨林手使一对水火囚龙棒,号称天下无敌,结果被罗艺用一招滚手槍把腕子挑破了。 隋军连遭败北,在当山洼被陈朝大军团团围住。 幸亏伍建章将军白告奋勇,避开罗艺,杀出重围,直奔长安城。 大元帅高顺闻报,带领四十万救兵解了当山洼之围,反过来又将陈军困住。 罗艺献计,用上诸葛亮发明的一种火器,名叫木人火马天雷炮,在木人肚子里装上硫磺炭硝,马身上擦上油,点起火来,冲向敌阵。 隋军敌挡不住,大败而回。 又过了三年,隋朝大军二伐南陈,被秦旭、罗艺顶回了黄河北岸。 秦旭重整人马,派自己的儿子秦彝守马鸣关,又派程泽臣守长春关,宁禄臣守寿春关。 隋朝君臣领着残兵败将撤回长安城。 罗艺带领十万训练有素的亲兵,内有三万铁骑,直捣河北,一直杀到北平府,占据了幽燕九郡。 跟着他又派人把夫人秦蕊珠接到北平城。 陈后主荒婬无道,坐失战机。 隋朝开皇天子杨坚调动十三路人马,一边挡住北平府罗艺不让他南下,一边三伐南陈,连破马鸣、长春、寿春三关,大军直抵长江北岸。 在邗江口,靠山王杨林说服了陈朝水军都督、双槍将定彦平,使他献江归顺。 几路隋军齐集金陵,一举破城。 南陈太宰秦旭拔剑自刎,夫人悬梁自尽。 陈后主被俘,陈朝灭亡,南北统一。 罗艺在北平府闻说岳父岳母殉难,秦彝兄弟在马鸣关阵亡,与秦氏夫人连日痛哭。 为报国仇家恨,罗艺率领大军三犯中原,头次打到石门镇,二次打到太原府,三次打到潼关东北的霍州城。 杨坚无法,只好命颖州王杨义臣和昌平正邱瑞、双槍将定彦平等几名南陈降将出面,与罗艺言和,许给罗艺自立北平王,听调不听宣,在北平府生杀自主,王位世袭罔替,生下儿子先授燕山公之爵。 这样,罗艺才罢兵休战,领兵返同北平府。 单说这一日,罗艺在北平府内宅又想起原配夫人姜佩芝,愁眉不展,暗自落泪。 秦氏夫人进屋,罗艺强作笑脸请她坐下。 秦氏说道:“老爷,这些日子你饭不正经吃,酒不正经喝,愁云满面,令人费猜。 我爹的事,连我都不想它了,你怎么还难过? 不对,难道你还有别的心事不成吗! ”罗艺说:“夫人,我还能有什么别的心事。 ”“哎,你我夫妻朝夕相处,患难与共,还能有什么隔心的地方。 你的心事,怎么就不能对我说呢? ”说到这里,就听罗艺哇的一声哭了,说道:“我心里难受啊! ”秦氏心里一惊,忙问:“嗐,有什么不好说的话,你就都说出来吧! ”罗艺叹了一口气,这才把姜家屯招亲、赌气离家、金陵卖艺,直到秦府入赘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话还没有说完,秦氏早已痛哭失声。 罗艺问:“夫人你怎么这么难过呀? ”秦氏说:“我同情我这个苦命的姐姐呀! 这事你怎么不早说呢! ”“夫人呀,这事很对不起你,你知道了,岂能宽恕于我。 ”“你把我看成甚等样人! 哎呀,你离家时,这位姐姐尚未分娩,也不知生下来是儿是女,怎不叫人挂心啊! 我一定要派人把姐姐接到北平府来。 ,罗艺听到这里,噗通跪下了:“夫人如此大贤大德,请受罗艺一拜,秦氏急忙搀起:“老爷,万万不可。 你既把话讲明,为妻不怪罪你就是了。 ”当下罗艺选了两名旗牌官,把这件事情交代请楚,派他们急速遘奔中原卫州府姜家屯,去接姜氏夫人。 两位旗牌官不敢耽搁,骑上快马,昼夜兼程,非止一天,来到了卫州府姜家屯。 他们向村里一位老人说明来意,打听姜员外家住址,老人说:“噢,有这样的事。 二位来得不巧,自打罗艺走后,这位贤德夫人生下了个男孩。 直到把孩儿拉扯到十四岁,她带着孩儿离开了本乡,万里寻夫,走了多少年啦! 你们到哪儿找去呀! ”“哎哟! ”两位旗牌官闻听此言都愣在那里了。 书说到这里,咱们再返回头来说说姜家屯的事。 罗艺离家出走,姜文、姜武这俩小子不知道,每天照样骂咧子。 那天几姜佩芝到东院来了“我说二位兄弟,别骂了。 ”姜武说:“姐姐,我们说的是道理,不是骂街。 ”“告诉你们说,你姐夫是个有志气的男子汉,你们天天数落他,他已经出门奔前程去了。 ”姜文说:“姐姐,咱们一母所生,说话不截心。 我这姐夫老瞧不上我,我还瞧不上他呢! ”“得了,两位好兄弟,什}么事都冲着我,打这儿就别骂了。 ”姜文、姜武听说把他姐夫给骂走了,心里觉着怪对不起姐姐的,不但不骂街了,早啊晚啊还常过来看看,地里收下什么东西,也给姐姐送来尝尝鲜。 到了冬天腊月十几,姜佩芝安要娩了。 她家亲戚多,什么三姑二姨大舅妈都来帮忙,一会儿一问:有信没信? 过了陰历年,立春这天,姜佩芝生下了个又白又胖的大小子,遵照丈夫的嘱咐,春天生的,就叫他罗春吧! 斗转星移,寒来暑往,一晃儿工夫,这孩子长到四、五岁了。 自打添了罗春,这孩子天天跟他妈这么一找麻烦,姜佩芝就把丈夫出门在外杳无音信这事放下了。 小罗春机灵得很。 教什么会什么。 他妈妈教他读书识字,一点就透。 俩舅男还是真疼外甥,罗春七、八岁上,就教他弯腰折腿,打拳练槍。 到了十岁开外,罗春就把俩舅舅从外祖父那儿得来的本事都学到了。 每天白天到学堂念书,晚上妈妈给补课,一早一晚还要练练武艺。 这孩子从小爱打个抱不平,在街上看见大孩子打小孩子,他就要说:“你多大了? 他多大了? 你比他大,为什么欺侮他呀? ”大孩子说:“你管得着吗? ”“你以大欺小我就要管! ”“你管不着! ”罗春过去头一拳,底下-脚,把那孩子打得哇哇直哭。 这些孩子打不过罗春,就故意气他:“别看你胳膊顶,我打不过你。 我到家有爸爸,爸爸疼我,你倒是横,你没爸爸。 ”罗春一听,心里磨不开了:我长这么大,怎么没有爸爸呀? 我爸爸哪儿去了? 那天他回到家里,见妈妈正在收拾屋子,就问道:“妈妈,我跟您说点事。 ”“儿呀,你说吧! ”“究竟我有爸爸没爸爸呀? ”一说这话不要紧,姜佩芝噗通就坐到炕上了,差点没背过气去。 怎么? 把她合甩的烦事勾起来了。 罗春瞧他妈两眼发直,急着问:“妈妈,您怎么啦? ”“儿阿! ”姜佩艺缓过这口气来,可就哭开了。 罗春见奶妈哭,自己心里也难过:“妈呀,您别难过,我长大了,我到底有没有爸爸,您跟我说说吧! ”姜佩芝止住悲声:“傻孩子,你没有爸爸,你打哪儿来呀! ”“那我爸爸到哪儿去了? ”“春儿,你不要嚷,听我漫漫跟你说说咱家的家务事。 ”姜佩芝这才把当年罗艺四岁丧父、八岁丧母,入府为仆、偷艺招亲所有经过对儿子一五一十、掰开揉碎讲了个明白。 一直讲到姜文、姜武跟罗艺不和,天天骂街,罗艺愤然出走。 罗春说:“妈,我明白了,不知我爸爸走了多少年啦? ”姜佩芝说:“你爹走的时候我正怀着你,他留下有话,按四时给孩子取名。 你是打春那天生的,所以取了个春字。 ”“噢,妈妈,敢情我这俩舅舅这么不地道呀! ”“不许胡说,你留个心眼就是了。 当初你老爷就为你俩舅舅不正经学艺,临终时把五分槍、槍母子和祖子留下的兵书战策背着他们都传给我了。 现在你已经跟舅舅学会了五钩槍,晚上关上门,咱们娘儿俩再对着槍谱琢磨这五分槍、槍母子,你安心下意练好这两种槍就比你舅舅强了。 这事可不能让你俩舅舅知道。 懂吗? ”“妈,我懂,我太懂了。 ”打这儿以后,这娘儿俩天天晚上看槍谱。 罗春抓早抢晚在院里练槍,有五钩槍的底子,这五分槍、槍母子受慢也就熟悉了。 到了这年,他整整十四岁,忽然有一天娘儿俩闲说话。 罗春说:“妈,我跟您商量点事。 ”姜佩芝问:“你有什么事呀? ”“我想把所有老亲老友都请来,象当初老爷给您和舅舅分家时一样,这回把咱分的家产交出去,我跟您走。 ”“儿呀,把家产交出去,咱白娘儿俩靠什么活呀? ”“这我自有办祛。 要走,我可不跟我爸爸似的,偷偷摸摸,要当着众亲友的面说明白,然后用一辆小车推着您,带上刀槍家当我要万里寻父。 ”“你爸爸居无定所,又无音信,就这样去找,不是海里摸锅吗? ”“妈,甭管多难,我也得找我爸爸。 这事要不依着我,我非死在您头里不可。 ”姜佩芝见他人小志大,又知道他生就的驺脾气,要不依着他,他再有个一差二错,自己还怎么活呀! 她含着眼泪说:“儿呀,妈就指着你了,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我跟我爸爸学,打把式卖艺养活您,您就放心吧! ”定规好日子,罗春指着他俩舅舅的名儿,把村里的老亲老友、当家世户都请到家来了。 姜文、姜武也被他请来。 姜文一进门就愣住了:“呦,爷爷,大爷,叔叔,大哥,老弟,你们怎么全来啦? ”有位老者说:“姜文啊,你不是让我们过午到这儿来吗? ”“我没请诸位呀! 这是谁说的? ”“是你那外甥罗春说的”姜文问罗春:“你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罗春说:“舅舅,您沉住气,先坐下。 ”两位舅爷落了坐。 罗春冲大伙说:“诸位老人家,我请您到我家来,是要说点事。 ”大伙说:“有什么事你自管说吧! ”“哎,村里的孩子都说我没有爸爸,我问过我妈才明白,敢情当初我俩舅舅跟我爸爸不和美,天天骂街,说我爸爸没志气,头顶着脚跐着都是岳父家的。 我爸爸是个奇男子大丈夫,这才离家出走。 这个事兴许都知道,我提个头,就不必细说了。 ”“罗春啊,这过去的事你就甭提它啦! ”“当初我老爷生前给我妈和俩舅舅分家的时候,也是当着众家亲友,把家产一劈三份,立了字据。 ”说着他取出个包袱,打开,把分家单、房契、地契都摊在桌上,转脸对姜文姜武说:“二位舅舅,这是姜姓的财产,我爸爸姓罗,我是罗家之子,? 受这姜姓的财产,好比是趴着位屎----没多大劲头。 现在归本还原,交给您。 说实话.我就没把祖上的财产看在眼里。 就是趁千间房子万顷地,也备不住出点逆事吧,也许来把天火,也许家宅不和出两条人命,结果还得家破人亡。 ”姜文、姜武一听,心说好小子,真会骂街,骂了你,还叫你说不出什么来。 众亲友听罗春讲出这样一番话,小声嘀咕开了。 这个说:“好,这话说的有点意思。 当初罗艺就横啊! 有其父必有其子。 ”那个说:“这孩子五、六岁的时候,我就瞧他有骨气。 ”有位老者出面说:“罗春呀,听你说这话,我心里高兴。 可是你把家产、文书都交出来,下一步打算怎么办呢! ”罗春说:“我明天就挂上一辆小车,推着我娘走。 我爸爸让人家驾跑了,离家十几年,至今无有音信。 我今年十四了,要子承父志,接茬儿打把式卖艺,养活我娘,找我爸爸,哪怕千里万里,非把我爸爸找到不可。 ”这俩舅舅一听,连忙说:“春儿啊,你可走不得呀! 姐姐,人海茫茫,你们可到哪儿找我姐夫去呀! ”那位老者也说:“常言说,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 你个十几岁的孩子未必能伐到你父亲。 罗春呀,听我们大家伙的,还是别去吧! ”大伙又你句,我一句,对着姜佩芝,有叫姑娘的,有叫姑奶奶的,都劝她不要走。 姜佩芝眼泪在眼圈里转,说道:“诸位老人家,这孩子是我生养的,他的脾气秉性我知道。 这事要是不由着他,他再有个一差二惜,我就没法活了。 既是他下了横心,也就这么着吧! !我们娘儿俩为难受罪,就是死在外头,落个外乡鬼也是命该如此。 ”罗春寻父之志已定,大伙左拦右拦拦不住。 姜文、姜武又去央告姐姐,也无法留住他们。 事已至此,大伙只好告辞了。 众人走后,罗春把家中金银珠宝细软之物收拾收拾,刀槍把子、铺盖卷、祖传兵书战策捆把捆把,都放在一辆独轮小车上。 第二天清早,他把小车推出大门,横梁上垫得软软和和请妈妈坐在上面,绳绊往肩上一挂,吱扭吱扭,把小车推上了大道。 这时候,忽听前边人声嘈杂,就见合村男女老少,直顶七、八岁懂点事的孩子全都来了。 有的说:“罗春呀你别走哇! ”有的说:“你们娘儿俩留下吧,出门有罪受啊! ”姜佩芝眼泪扑簌簌往下掉,说道:“诸位乡亲们,你们也甭拦了,咱们有缘再会吧! 我们娘儿俩找到他爹,还有回村那天。 ”合村的人都哭了。 罗春说:“爷爷、奶奶、叔叔、大爷,老少乡亲们,大伙这份心,我们娘儿俩领情了。 请借个光让我们走吧! ”大伙只好闪开一条路,罗春推起小车,吱扭吱扭出了村。 乡亲们远远望着这娘儿俩,都为他们心疼,简直哭乱营了。 从此以后母子俩浪迹天涯寻访罗艺。 前文书罗艺卖艺叫做大卖艺;下文书罗春卖艺,叫做小卖艺。 简短说吧,罗春走乡串镇打把式卖艺,跟他爸爸当年一样,练真功夫,不会卖口,到哪儿也嫌不了多少钱。 好在娘儿俩有点积蓄,慢慢花着吧! 花了半年来的,这钱可就花得差不多了。 只剩下姜佐成留给佩芝的那一小包珠宝还没有动。 想不到住到一座店里,遇到贼人,丢了包裹。 这个贼看到里面这一小包是珍宝,其他东西都不值钱,就只把小包偷走,大包仍旧包好,放在原处。 过了些日子,姜佩芝见银钱花没了,就对罗者说:“儿呀,你把小包打开,拿件珠宝去卖吧! ”打开包袱一看,里面小包没了,姜佩芝登时就急背过气去了。 罗春把他妈撅醒过来,劝说道:“不知哪个店里闹贼,咱这东西不定丢多少日子了。 丢了也就丢了,就当我老爷当初没给您留下这包东西,您不要着急啦! ”“儿呀,你打把式卖艺挣不了多少钱,往后咱娘儿俩日子怎么过呀! ”“妈,我想办法,您甭管了。 ”罗春为生活所逼也跟他爸爸似的,偷偷向别人学生意经。 这小子机灵,一学就会,慢慢也就能挣俩钱,够娘儿俩糊口了。 娘儿俩遍走各地,大江南北,黄河上下,长城内外,到处打听罗艺的下落。 日月穿梭,转眼就过了十六、七年。 单说这一天,娘儿俩来到燕山脚下。 罗春卖艺时听人说北平王姓罗名艺字表彦超,心里就琢磨这会不会是我爸爸呀? 回到店里,问他妈:“妈,当初我爸爸起过号吗? ”姜佩芝说:“没有啊! ”他们哪儿知道,罗艺的号是当了北平王以后才起的呢! “妈,我可听说北平土姓罗名艺。 ”“儿呀,世上同名同姓的很多,你爸爸是打把式卖艺的,怎么能当上北平王呀! ”“咱们还是奔北平府走一趟,万一要是呢! ”这样,娘儿俩就进了北平府,到城里打个店住下。 罗春逢人便问北平王的老根,普通老百姓哪能知道王爷的根底呀! 那一日他见鼓楼前贴着官府的告示,走近了一看,上边写着:“北平王罗义…………”心说不对呀! 我爸爸的名讳是技艺的艺,不是义的义呀! 这是怎么回事呢? 原来罗艺当上了王爷,王府里一些狗苟蝇营之辈觉得王爷名字用技艺之“艺”降低了身份,应当改用仁义之“义”,方显出高贵孺雅。 他们有时写告示就给改了。 罗艺对这类事本来不计较,看过告示,也就默许了。 没想到“艺”字一改,可害苦这娘儿俩了。 母子二人见告示写明北平王叫罗义,而不叫罗艺,不敢冒认官亲,进北平没几天,又出了北平。 娘儿俩找了二十年,还没找到罗艺。 姜佩芝心里难过,可就中了病。 她一犯这心疼病,罗春得在店里伺候着,就不能出门卖艺了。 罗春闯荡江湖这么多年,要论打把式卖艺,够上头牌了。 可是母亲一病,不能出买卖,手里的攒项漫慢也就花光了。 等他妈病好了,还得再去苦奔苦拽。 这一日,罗存架车子推着妈妈来到东岭关,到了一座客店,名叫“全义店”,想给他妈找个单间。 管事的说,这里单间没有了,可以到南门外总店去。 他又推着他妈来到全义店的总店。 这里后院北房有个单间,娘儿俩住下了。 第二天,姜佩芝又犯病了,罗春请医熬药,在旁边伺候着。 没有几天光景,手头的余钱就花完了。 他说:“娘啊,您吃完这剂药,我给您盖好被子,先忍一忍,我得到城里出趟买卖,要不然咱们没花的了。 ”姜佩芝说:“不用惦记我,你就去吧! ”罗春扛着刀槍把子来到城里,打开场子。 这地方人还真买他这门子,一会儿工夫就阔了好几层,风雨不透。 罗春技艺精熟,江湖口又满清楚,还真是赚钱。 大伙说:“你还得练,我们爱瞧。 ”罗春说:“各位,不怕您笑话,我母亲有病,就住在南门外全义店里,孤儿寡母,放心不下。 大伙这么瞧得起我,我准让您瞧够了,才离开此地呢! 眼下我得赶紧看看我妈去! ”看热闹的一听这话,都很赞成他。 他把钱敛起,收拾家伙,回到店里,给他妈做了点爱吃的。 有了钱,吃饭、住店、看病又接济上了。 简短说吧,姜佩芝的病好两天坏两天,罗春的买卖作两天歇两天,手头的钱也是松两天,紧两天。 有一天,店里头老掌柜的对罗春说:“罗春呀,为给你妈看病,钱不够就到我柜上去拿,算我借给你。 你是万里寻父,跟你妈走遍天下二十余载,很不容易。 你妈忧虑成疾,得这病也不是一天了,想吃点什么又不敢说,怕儿子手里没钱。 你甭为难,先从柜上拿钱,让老太太吃口喝口赚口,也算你孝心尽到了。 ”罗春说:“老掌柜的我叫您声大爷吧,您这个情我领了。 可是钱我不能拿,真要是欠下多少钱,我还不起您呀! ”“啥! 这有什么。 各诉你说我这店是总号,由东岭关往南到余杭,往北到洛陽,沿途七十二座分店,都是我的。 常言说,忠臣孝子人人可敬。 因为你是个大孝子,这钱你能还就还,不能还我也不找你要。 千万让你母亲临危别受罪,我有个朋友是名医,过两大我把他请来给你母亲看看,要真能把病治好了,也算积下份德。 ”罗春一听,赶紧给老掌柜跪下磕头:“大爷我这儿谢谢您了。 ”罗春回到住房,把掌柜的意思跟他妈一说。 姜佩芝说:“仁人君子处处皆有,咱们真是遇见好人了。 ”过了两天,老掌拒的把大夫请来了。 这位大夫姓李,听说他们母子的事,内心也很赞佩。 他先向罗春问了问老太太的病清,跟他来到后院。 罗春喊:“妈,掌柜的给本地名医李大夫请来了。 ”他妈已经有二十多天不下炕,李大夫进屋瞧,五官都塌陷了,知道病得可以。 姜佩芝说:“让先生受累,我起不来了,这儿谢谢您了。 ”李大夫说“您不要客气。 ”上前摸了摸脉,“行了您这病不要紧,敢说我开个方子,药到病除,您可千万别着急。 ”“先生,谢谢,我想我这病瞧不瞧也那么回事了。 ”“您不要说别的,好好歇着吧! ”罗春给妈妈盖好被子,同先生来到前院柜房。 李大夫说:“罗春啊,你母亲的病已然不行了,打今儿起你就别出去卖艺了,好好伺候,别让老人家临危时缺嘴。 老掌柜的关照过,没有钱就到扼上去拿。 ”罗春说:“我谢谢您了。 不管我母亲好与不好,您和老拿柜的这份恩情,我将来必要答报。 ”“哎,不要说那些了,伺候你妈要紧。 ”李大夫给开了方子,罗春抓药煎药,喂他妈吃。 他问妈妈想吃点什么? 人病成这样,什么也吃不下去,想吃口什么不过也就那么回事。 姜佩芝在炕上躺了三个多月,心里满明白,这口气就是舍不得咽。 临死的人都爱胡想,冬天想吃夏天的瓜果,吃口不是味儿就搁下了。 老这么折腾儿女,儿女能不烦吗? 要怎么说久在床前无孝子呢! 这罗春伺候他妈却从不嫌烦,妈想吃什么都变着法儿给找去。 姜佩芝病势一天天加重,有几天人事不知,一点东西都不吃了。 罗春把眼睛都哭肿了,跪在炕头里拍着他妈:“奶妈,我这儿跟您说话呢! ”姜佩芝好容易的开眼睛瞧了瞧,又闭上了。 忽然这一天,老太太精神多了,点手把罗春叫到跟前。 罗春问:“妈,您两、三天没吃东两了,我给您冲点藕粉吧? ”老太太说:“我今天想喝口酒。 ”“好,您想就点什么呢! ”“给我买支藕来,煮得烂烂的.拌上糖,再来个金糕拌梨丝,做个肉末鸡蛋羹。 ”“妈,您等着,我给您买去。 ”一会儿工夫,罗春把一壶酒和这几样菜都预备齐了,在炕前放了一张桌,一样一样摆好。 “妈呀,都齐了。 ”“你给我扶起来。 ”“唉。 ”罗春好容易给他妈扶起来,一手戗住腰,一手架住左胳搏:“妈,您喝酒吧! ”老太太伸出手,哆里哆嗦,就是端不起酒盅来。 罗春赶紧托起妈妈的手,把酒盅送到奶妈嘴边,让她抿一口。 “妈,您吃菜,我喂您。 ”他拿小勺挟菜,一点点往妈嘴里送。 老太太吃了两口秘糖拌藕,又喝了一匙肉末鸡蛋羹,把小盅酒送下去了,住住气。 罗春见妈妈能够喝点酒、吃点东西了,这可是大喜的事,心里觉着高兴。 老太太沉了沉气,说道:“儿呀! 我总然没自芥活你。 咱们娘儿俩出门在外,掐指一算,己经二十年开外了。 我想你在外边卖艺,妈是你坠腿的,我要是死了,剩你一个人就好办了。 我别的话没有,就嘱咐你一件事。 ”“吗,嘱咐我什么,您就说吧! ”“我死之后,你给我寄埋在一个地方,就说埋在这东岭关吧! 你还要继续你的志向,去找你爹。 多咱找到你爹,将来让我跟你爹并葬,别让妈守孤坟。 你记住了没有! ”说到这儿,老太太啪啪直掉泪珠。 罗春说:“妈,我还要继续万里寻父,绝不能让您守孤坟,您甭着急。 ”正说着话,就见老太太直翻白眼,也吃不成了。 “妈! 妈! ”罗春放声大哭,赶紧把妈妈放倒炕上。 这时候,姜佩芝一命呜呼。 罗春在旁边泣不成声。 要知后事如何发落,下回交代。 发布时间:2025-04-22 20:27:41 来源:番茄文学网 链接:https://www.kuansang.com/book/117420.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