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第三十六回专诸巷罗成认舅母 贾柳店秦琼待宾 内容: 第三十六回 专诸巷罗成认舅母贾柳店秦琼待宾朋上回书正说到单雄信追问劫皇杠的事。 尤俊达一想,我决不能认这事。 老程这才明白单雄信是为头一拨儿皇杠来的,他拿这个假皇杠把我哥儿们招出来,好追问那头一拨儿的皇杠。 尤俊达说:“单二哥,您说这个话可没有,我已然洗手不干啦,不要说六十四万,就是六百四十万,我也不能瞧着眼热。 您问我这个咬金哥哥,我们是不是冤枉。 也不知道是谁,把这拨儿买卖给抄过去啦,愣报名字叫程达尤金。 我这个哥哥叫程咬金,我叫尤俊达,他们这叫成心给我们哥儿们栽赃,我们实属是被屈含冤哪! ”单雄信说:“这个,不对吧? ”“没错儿,您只管打听去吧。 不管听谁说是我们做的,要是有证据,我情愿领咱们绿林的处罚! ”“要按我想,非是你们不可,你们硬拽,还拽得出去吗? 依我说,你说出来是便宜! ”这么说吧,单雄信追根追底地这么一问,尤俊达是至死不认这回事情,两个人没节骨眼儿! 老程一把将尤俊达推开,对着单雄信说:“姓单的! 你不是问吗,我叫你明白明白劫皇杠的是谁! ”“好,你说。 ”这时尤俊达在旁边听了一哆嗦。 就听老程说:“这个皇杠啊,可不是我们劫的。 你要是一死儿没结没完,不依不饶地问,这个皇杠就算是我劫了,你怎么办吧? ”“啊! ”尤俊达赶紧接过来说:“哥哥,您就少说两句吧! 单二哥,我再说一句,您想想,我们要是真把六十四万的皇杠劫了,还不在家里忍了,能够劫第二拨儿的来吗? 这是因为我这个咬金哥哥,生气有人给我们哥儿们栽赃,故此他每天夜里出来,寻找劫皇杠的那伙子人,没想到今天遇见您啦,这不是双方面闹误会了吗! ”单雄信一听,说:“嗯,你说的也算有理。 我再问你,秦伯母的寿日,你去不去? ”“我哪能不去呀! 是日准到。 ”“好啦,这皇杠是不是你劫的,将来我也能对得出来。 ”“您请到家歇一会儿吧? ”“不去啦,我还要赶路呢,你不差什么,也得动身,不要误了日子! ”齐彪等人也说:“俊达哥哥,你可不要误了哇! ”尤俊达说:“不能够,哪儿能误了呢。 ”单雄信又换了匹马,吩咐众人押着驮子,往东北济南的大道去了。 尤俊达看单雄信众人都走了,说:“哥哥,你天天儿晚上出来,究竟是什么意思呀? ”老程想:我要单人斗杨林,能告诉你说吗! 叫你糊涂着点吧。 就说:“俊达,我想成天吃饱了蹲膘,没有多大的意思。 既然咱们这日子是伙着过,我想出来找点嘛儿。 万一弄两号儿呢,咱们不就找个零花吗! ”“嘿! 这真是我的好哥哥。 无奈一节,您得分劫谁呀,怎么劫到他这儿啦。 今儿我要是不出来,这个事不就糟了吗! ”“什么,糟啦? 再说今儿你就不应该来。 你这一来不要紧,把我的财给截啦。 你要是不来,这些个驮子就全是我的啦。 ”尤俊达说:“成了,成了! 我是甘心佩服啦! 这您也算是不白出来,还落一匹死马呢。 ”老程说:“也就是这样儿吧,咱们天亮该嫩马肉喝酒了! ”这两个人回去,命人把死马拉回庄去不提。 再说单雄信一边往下走着,一边儿生气,没想到今儿我又闹一肚子的窝心气! 非只一日,这一天来到了济南城的西门外,直奔贾柳店而来。 贾润甫、柳周臣听说单雄信等人到了,赶忙接进来,安置好了住所----西跨院一所四合房儿。 院儿里没有别的客人,把众位弟兄安置到上房,其佘跟随的人等分住在东西厢房。 单把单雄信安置在尽后院三间花厅里。 单雄信脱去了行装,换好了便服,跟贾润甫说了会子话,随后说:“明天就到正日子了,今天我先到城里看一看二哥,见见老太太去。 ”说罢辞别了贾润甫,一个人出店,奔了专诸巷,暂时不说。 这时咱们返回来再说一说罗成。 由打那一天离开了大羊山,他率领众人往下走。 这一天正往前走,瞧见了济南城的西门了,心里高兴。 驮子人等进了西门,已然快到专诸巷了。 巷口这里,秦琼派了两个家人轮着班儿等着接待客人。 有人来找专诸巷,他们瞧样子像是绿林的英雄,就迎上去了。 先问您找谁,问明白是找秦家的,这再低声问您是哪山哪寨的,这个一说他是某山某寨的,来给老太太上寿来了。 就告诉他,因为家里地方狭窄,外来的宾朋多,暂时先奔西门外贾柳店里,那儿有人招待。 到了正日子,再请您到家里拜寿。 这两个家人就为的是干这个的。 现在一看由西边来了这么些个驮子,就迎上来了。 罗成一瞧路北巷口标着是专诸巷,率领众人将要进巷口,这个家人过来,说:“您是到秦家行人情的吗? ”“是呀。 ”“我是秦家的家人,您请下马来,跟您有话说。 ”“好。 ”罗成下了马,这个家人说:“您低点儿头,把耳朵递过来。 ”罗成就把耳朵递过来了,这个人低声儿地说:“请问爷,您是哪山哪寨的? 您告诉我说,好给您回禀。 ”罗成一听,这个气就大啦,就说:“好,你也把耳朵递过来,我慢慢儿地告诉你。 ”这个人傻瓜似地把耳朵就递过去了,这个时候罗成把右手就预备好啦,低声儿说:“我是可鸪山,可鸪寨的…………”说着说着冲这个人的脸上,叭! 就是一个嘴巴。 这个家人说:“哎哟! 好,你打人,你等着,我去报告去。 ”捂着左边腮帮子,噔、噔、噔,就跑回去了。 进了门,来到上房,秦琼正陪着秦老太太说话呢,家人一指腮帮子,说:“二爷! 您瞧,把我打的! ”“啊,谁把你打了? ”“我正在巷口站着呢,瞧西边来了好些个驮子,十几匹马,有一个年轻的,瞧那样子是个为首的,我过去一问您是哪山哪寨的,好吗! 他叫我把耳朵递过去,稳住了我,他说是可鸪山可鸪寨的,伸手就是一个嘴巴。 您瞧瞧,打得我脸都肿了。 ”“噢,此人是不是不过二十岁? ”“对。 ”“白脸膛,一身儿素罗袍,马上有槍? ”“对、对,您越说越对。 ”“我一早就嘱咐过你们,我想我姑爹决不能来,必得叫我表弟来。 什么穿著,什么打扮,什么模样儿,我都告诉过你们。 就他那人性,你问他是哪山哪寨的,那还不打你! ”“哟! 对了,我忘啦! ”秦母说:“这必是你表弟到了,你快瞧一瞧去吧! ”秦琼赶紧跑出来,这个时候罗成已经到门前了,见着秦琼,说:“表哥,您好呀? ”跪倒行礼,后面的张公瑾、杜差人等,都说:“二哥,二哥,…………我们给您行礼啦。 ”“表弟,诸位兄弟们,远路风尘的真不容易,我这儿谢谢了! ”这时候秦安出来了,说:“二弟,我听说表弟来啦,你给我见一见。 ”“表弟,这就是咱们大哥秦安。 ”罗成过来说:“大哥在上,我得规规矩矩地给您磕三个头。 您为我舅妈家里,这些年可真不容易。 ”秦安说:“表弟,您太客气啦,老人家全好呀? ”“全挺平安。 ”秦琼说:“诸位兄弟们,大家暂时先奔贾柳店吧,赶到是日再请来拜寿。 表弟,跟我进去先见见老太太去。 ”领着罗成来到了二房,说:“妈呀,我表弟来了。 ”罗成说:“舅妈,您好哇? 我给您磕头啦。 ”“瞧瞧,我这个宝贝儿,长得够多么俊啊! 咱们娘儿俩还是初次见,我是真高兴。 孩儿呀,起来吧! ”秦琼又把贾氏以及阖家人等,都给他见了一见。 见完了礼,落座有人献茶,秦母说:“你爹爹跟我那个老姐姐都好哇? ”“全挺好的,我妈跟我爹爹也问您好呢。 这次叫我来给您拜寿,就是特为让您瞧一瞧我。 ”“自从你舅父阵亡,两家谁也不知道谁家的信息了,要不是你表哥发配北平,还始终不知道你们在哪儿呢! ”“是。 ”秦母老太太这才命人摆洒款待罗成。 过了几天,秦琼正陪着罗成跟老太太说话儿呢,家人进来报说:“二爷,单儿员外到了。 ”秦琼说:“表弟,单雄信这个朋友,你还记得,我在北平不是跟你说过吗? ”“啊,说过。 ”“我再跟你说呀,我从北平回来才知道,就连我这所房子,都是他给盖的。 要说他对待我,可真是天高地厚了。 你帮着我迎接迎接,替我应酬应酬。 ”这个时候,罗成也没把在大羊山闹误会的事情告诉秦琼,却乐着说:“您的朋友,就如同是我的朋友一样,我帮着您迎接迎接。 ”哥儿俩出来,将走到二门,单雄信已然进来了,说:“二哥,我这儿给您行礼啦! ”“哎呀兄弟,这是怎么说的,为这件喜事,可叫你费心了! 我应当怎么谢你哪! ”“二哥,您说这话,要叫外人听见,那就笑话咱们啦! ”“兄弟,这儿不是没外人吗。 ”“对呀! ”秦琼一闪身,单雄信然见后头的小罗成,挺喜欢的脸儿,登时眉毛就立起来啦。 秦琼说:“兄弟,我给你们哥儿俩见一见,这是我的表弟,燕山公罗成。 表弟呀! 我不是跟你说过吗,这就是小灵官单雄信。 过去见一见,是你的单二哥。 ”单雄信心说:小子,今儿当着你表哥,我瞧你这个头磕不磕! 罗成把嘴儿一撇,眼睛一眯缝,这个气派可大啦! 冲着单雄信扭头甩脸一抱拳,连腰都没弯,说:“请了! ”单雄信说:“啊,小罗成,我不认识你! ”上前就要扑他。 罗成双手一封门儿,也把架子亮出来,心说:你过来! 要是过来,我就叫你尝一尝我的厉害。 秦琼说:“你们这是怎么回事情? ”上前一横把单雄信就给拦住了,说:“兄弟,这是怎么啦? ”单雄信说:“二哥您不用管,我跟他完不了! ”“你们哥儿俩究竟在哪儿见过,你跟我说一说,我先明白明白。 ”单雄信这才把怎么在大羊山误会的事,学说了一遍。 秦琼说:“哦。 ”一转身,罗成见他表哥是面沉如水,心里一惊。 秦琼说:“表弟,今天把你们的事先搁在一边,我有两句话,跟你要交代交代。 ”罗成心说:坏了,坏了! 就说:“是。 ”“想当初秦、罗两家的关系也不用提了。 就说我爹爹在马鸣关阵亡之后,我母亲逃到了山东,把我养大成人。 我母子娘儿俩落在哪儿,我姑爹不知道。 我姑爹后来做了北平王了,我母子在山东,可也不知道。 这门子亲戚呀,就算是断绝了,…………”“是。 表哥,您干什么说这个呀? ”“嗳! 我得说。 我在山西被困潞州天堂,当锏卖马,初交单雄信,他对待我是恩重如山,就算我结草衔环也难以报答。 以后我在皂荚林锏伤了人命,遭了官司,是单雄信也遭了官司了吗? ”“没有。 ”“没有哇,他在监里陪着我住了两个月,要不是单雄信替我托人情,杀人就得偿命,是不是我就得命丧潞州啦? ”“是。 ”“因为他的力量,这才发配北平,要不是他,咱们能够见面吗? ”“哪能够哇! ”“跟你这么说吧,我秦琼是先有的朋友,后有的亲戚。 你的心意我明白了,觉着你是国家的燕山公,能够给一个绿林人磕头吗? 那太失身份啦。 表哥比不了你,我仗着朋友活着,咱们这么办,您把压来的寿礼带了走,您回您的北平,我也不巴结这门子高亲了。 ”单雄信心说:嘿,小罗成,我二哥的这个话真地道,叫你也听听! 此时罗成一想:好! 今天当着我表哥先服个软,搁着这个碴儿,咱们是日后再见啦! 就笑着说:“唉,表哥,您这是干什么呀! 我准知道单二哥他是这个脾气,我是成心气着他玩儿呢。 单二哥,我给您跪下了,我给您磕头啦,我再给您磕一个! 如同我跟您撒娇儿呢,再饶一个,我给您磕仨,还不成吗? ”单雄信一瞧是眼泪在眼圈儿里头直转,说:“兄弟,您这个头,可真不容易。 这不是当着二哥吗,我心里要再记恨着你,那我就不是个人啦! 我完了,你请起吧! ”罗成站起来,三个人这才进了上房,见了老太太以及阖家大小,行礼已毕,落座叙话。 单雄信说了会子话儿,才说:“我要回去了,店里有好些人等着我呢,明天带领他们众人,再来给伯母磕头祝寿来吧。 ”秦琼说:“好,兄弟你先回去,我随后就到。 ”秦琼、罗成把他送出来,单雄信自回贾柳店去了。 回到了屋中,秦琼才对罗成说:“兄弟,刚才的事情你可别过意。 你把单雄信可给气着了! 他是个热肠子的人,不许这样。 我要不瞪眼,说这片话,你瞧你把他撅的那个样儿,他怎么下台呀! ”罗成一笑,说:“表哥,我决不能过意,您这是给他台阶,若不然,今天他怎么出这个门呢! ”秦琼说:“兄弟,咱们走了,一块儿到贾柳店去吧,当初在北平你不是跟我说过,要学这个外场外面交朋友吗,今天差不离我这外省的朋友,也就全到了,我都给你见一见。 ”罗成说:“好,咱们走。 ”秦琼说:“妈,我同我表弟去啦。 ”秦母说:“你们去吧。 ”哥儿俩出来,走出了巷口,将往西一拐,就瞧对面来了一匹马,单人独骑。 罗成注目一瞧,从心里喜欢这人。 见此人跳下马,平顶身高八尺开外,细腰奓臂膀,双肩抱拢,头戴鹦哥绿的扎巾,相衬二龙斗宝,三枝软翅朝天,密匝匝横着三排紫绒球,突突地乱颤。 青缎子条缠头,鹦哥绿箭袖,外罩紫缎子跨马服。 大红中衣,厚底靴子。 再往脸上观看,是面如重枣,浓眉、朗目、直鼻、阔口,大耳有轮,三绺墨髯胸前飘洒,根根见肉,根根透风。 再配上他坐下这匹红马,名唤赤炭火龙驹。 鸟式环、得胜钩上,挂着一杆三挺刀。 罗成说:“表哥,这人长得又魁梧又大方,要说是关云长复生,有人信吧? ”“哈哈,兄弟,这个还不是外人,跟我最有交情。 ”“噢! ”“这是咱们哥儿俩说,就凭你这眼光,你瞧他像干什么的? ”“表哥,就凭他这个气派,起码也是个总兵官。 您得给我见一见,我们哥儿俩得近乎近乎。 ”秦琼噗哧一笑,说:“兄弟,你就知道当官的威武,今天你可输了眼啦! ”“怎么? ”“这主儿专劫当官的! ”“嘿,这响马里头,会有这么个好样儿的! ”正这儿说着呢,这人已然看见秦琼了,吁! 赶紧甩镫离鞍,翻身下马,赶步进前,跪倒行礼,说:“二哥在上,小弟有礼。 ”“哎呀贤弟,免礼请起吧,你倒好哇? ”“好,我恐怕误了日子,这个主儿来了吗? ”秦琼一瞧他伸出两个手指头一比,就知道他说的是单雄信,说:“他来了,他领着众人在西门外贾柳店呢,咱们一块儿去吧。 ”秦琼就觉着后头有人拽衣裳,又听有人小声儿地说:“给我们见见哪。 ”回头一瞧,原来是罗成,一闪身,说:“咳,咱们净顾说话了,我给你们见一见。 贤弟,这是我的表弟,燕山公罗成。 ”这人说:“哦。 ”秦琼说:“表弟,他是我的至友,姓王名宣,字君可,有个绰号叫:绿袍帅、美髯公,你们哥儿俩多亲多近。 ”罗成赶紧进前就要行大礼,说:“哥哥在上,小弟罗成参拜。 ”王君可连忙用手相搀,说:“哎呀! 罗公爷,我王宣实在担当不起! ”罗成说.“哥哥,这话不对。 肩膀齐为弟兄,借我表哥的光儿,咱们哥儿俩还得多多亲近呢。 ”秦琼在旁边这个乐,心说:表弟,你好人性啦! 交朋友也拉漂亮的。 秦琼说:“咱们先奔贾柳店吧。 ”哥儿仁往前走,王君可牵行马,罗成跟在后边。 将要出西门,就见对过又来了一骑马,秦琼说:“表弟,你看。 就是马上的这个人,要说跟你是亲兄弟,有人信吧? ”罗成一看这个人,是雪亮银装一身白,像貌清秀,神采照人。 哥儿俩正说着呢,这个人已然看见了秦琼,赶紧勒住了坐骑,下了马,说:“二哥,好哇? ”将要行礼,秦秦琼赶紧搀住,说:“兄弟免礼吧。 ”秦琼说:“李侯爷好啊? ”“好,问您好呢。 接到了您的请帖,真是您赏脸赐光。 因为我岳父留守太原,责任很大,不敢擅离职守,故此命我前来,替我岳父给老太太祝寿。 ”秦琼说:“哎呀! 我谢谢了。 前者,咱们在长安逛灯,哥儿们没盘桓够,常常想念兄弟你,现在借着我母亲办寿的机会,把兄弟你请来,咱们聚会聚会。 ”跟着给王君可见了见,又把罗成叫过来说:“我给你们见一见,你们的长像,真好像亲弟兄似的。 这位是太原侯李渊的门婿,姓柴名绍字嗣昌,表弟你叫他一个柴大哥吧。 柴贤弟,他是北平王之子,燕山公罗成,是我的表弟,你们哥儿俩多亲多近。 ”罗成过来说:“柴大哥在上,小弟罗成有礼啦。 ”柴绍连忙用手叫搀说:“罗贤弟免礼吧。 ”秦琼说:“咱们到贾柳店去吧,明天再请到家里,给我母亲拜寿去。 ”大家一起出城,过了吊桥,一瞧对面来了两个老道:一个紫脸儿的,身体魁梧;一个白脸儿的,面如冠玉,细挑身材。 二人唱着道情,得意洋洋地往前走着。 就见这白脸儿的老道看见了秦琼,赶紧上前行礼,说:“二哥您好,小弟徐勣有礼。 ”秦琼一看,正是徐勣徐茂功,那一个是魏征魏元昌。 说:“兄弟你好哇? ”又对魏征说:“魏大哥,我这儿给您行礼啦! ”魏征说:“二弟,免礼吧。 ”徐茂功说:“我们是闻风而来,给老太太祝寿来了。 我们来得晚不晚哪? ”秦琼说:“不晚,不晚! 听单二弟说,你们哥儿俩没在潞州,怎么得到了信呢? ”徐茂功说:“二哥,我们哥儿俩云游各处,拜访朋友,出来些日子啦。 由这儿往东有个天灵寺,庙里的方丈道宽老和尚是我们的朋友,我们正在那儿住着呢,听旁人传说您给老太太办寿,故此我们来了。 ”秦琼说:“哎呀,大哥、贤弟太赏脸啦! ”彼此哈哈大笑。 秦琼说:“我给你们哥儿几个都见一见。 ”除了王君可是熟人之外,彼此都通了姓名,见了见礼,徐茂功伸出两个手指头来,对着秦琼说:“二哥,这个主儿来了吗? ”秦琼说:“来了,他们都来了,在贾柳店呢。 咱们一块儿找他们去吧! ”惟有罗成心里纳闷,一想,我表哥这朋友,也交得太宽了,连出家人都有哇! 正往前走,秦琼一瞧,说:“得,又来了两位! ”这两个人已然也瞧见秦琼啦,过来说:“二哥您好哇! 我们来给老太太磕头来啦。 ”来者非是别人,正是潞州天堂县的两个班头,一位是金甲,一位是童环。 众人见礼己毕,秦琼就说:“二位兄弟,一块儿到贾柳店吧,单二哥也在那儿呢,咱们一同走吧。 ””好。 ”大家一齐往贾柳店而来。 众人来到贾柳店,进了大门,有人把马匹、物件都接过去。 柳周臣迎出来,同着奔了楼梯,来到楼下一喊,说:“秦二哥同着诸位朋友到啦。 ”就见由楼上下来四个人,说:“二哥,我们四个人来啦。 ”秦琼一看原来是本县的四个班头:樊虎、连明、铁魁、任忠,说:“你们哥儿四个是什么时候来的? ”樊虎说:“我们哥儿四个给您当知客来了。 因为您外省的朋友是多的,还不帮着您张罗张罗吗! ”“噢,那就是啦,你们哥儿四个替我多受累吧。 ”众人上楼,楼上的人一瞧秦琼到了,都说:“秦二哥来了,二哥来了…………”秦琼作了个罗圈揖说:“诸位兄弟们,我来晚啦! ”这个时候秦琼把四位知客叫过来,又重给大家伙儿一见,都是谁,都是谁。 这是怎么个意思呢? 虽然说这四个人是衙门口里的人,可都是秦琼知己连心的朋友。 给他们一见,这分明就是叫他们四个,知道知道来的这些人,都是干什么的。 虽然没把这些个绿林人说明白了,可是这么一见,这四个人也就全明白了。 等待会儿入席的时候,就好分着让了。 见完之后,这些个人,什么我给你引见个朋友啦,你再给我引见个朋友啦,他又给他引见个朋友啦,这么说吧,楼上是乱乱哄哄地这么一引见。 正在这儿见着呢,就听楼下有人说:“来客啦。 ”楼梯儿一响,秦琼迎上来一看,原来是单雄信手下的二位朋友:袁天虎、李成龙。 两个人见了秦琼说:“二哥您好! ”“好。 兄弟,这一回全给你们惊动来啦! ”又给人家引见。 见礼完毕,大家喝水谈话。 这个时候,已然要日没西山了,秦琼说:“哥哥兄弟们! 压住声音,我交代两句话。 ”大家都异口同音地说:“二哥有话,请说吧! ”“诸位弟兄们! 远路风尘,隔山越岭的,给我母亲拜寿来都很不容易,诸位真是把我看得太重了,叫我实在担当不起! ”大家都说:“二哥太谦了。 ”秦琼说:“大家既然到啦,都要避屈受罪。 这个贾家店跟这个饭馆子贾家楼,都是我内弟贾润甫开的。 诸位哥哥兄弟,吃得好不好的,住得合适不合适,尽管说话,不要客气。 ”大家一听,异口同音,说:“二哥是您客气啦。 ”秦琼告诉那四位知客开席让坐,今天是每位一桌。 这楼上是东西长条儿,勾连搭十二间。 把单间儿的隔扇打开了,十二间一通连大敞脸儿。 楼口在西边,是以东为上,上首里两桌,下边左右一边一排,雁翅排开,一桌一桌的,摆了足有顶四十多桌。 四个知客说:“咱们先尽上首这两桌让,哪位坐? ”这么一让,可是哪一位也不好意思上边坐,都是谦谦让让的。 有的就说:“咱们三面儿为上,不要客气了。 ”秦琼说:“大家既然都不好意思上坐,我出个主意,请这两位道爷上坐。 ”大伙儿说:“对。 ”这两个老道说:“那可没有那么坐的,我们可不敢当。 ”秦琼说:“你们二位年长,就不要客气啦! ”又有大伙说着,这两个老道无法,在上边两桌落座。 右边的头一桌,秦琼说:“单二弟,你落座。 ”单雄信说:“二哥,我忙什么,没有这么坐的。 ”“兄弟,今天所来的,都没有外人,你就坐下吧! ”单雄信说:“对,我就依实啦。 ”这边儿樊虎把罗成就让到左边的头一桌啦,再往下排,柴绍紧挨着罗成。 由单雄信的下边儿,秦琼所让的一桌一桌,都是绿林里的人。 由罗成的下边儿一桌一桌的,都是什么官宦子弟啦,衙门里当差的啦。 大家都落了坐,秦琼说:“咱们不候人了,叫茶房,上菜喝酒啦,哪位来了。 叫他补席坐吧。 ”大伙说:“好。 ”摆好了杯盘,跟着菜上来了,每桌一盘,大家一瞧,是一个四拼八凑的大攒盘。 秦琼拿起壶来,说:“诸位哥哥兄弟们! 远路风尘的来了会子,我就斟一轮儿酒,就算是我谢席啦,咱们打上首里来。 ”一桌一桌的这么一斟酒,大伙说:“二哥您歇着吧。 ”斟齐了,秦琼在尽下边的这张桌子后落座,端起杯来,说:“诸位喝呀! ”大家也都端起杯来,异口同音地说:“请啊! 老太太的寿酒,得要多喝。 ”喝着洒,单雄信一正面,正看见罗成,心说:我怎么又跟这小子碰到一块儿啦! 罗成一边喝着酒,一边儿冲单雄信撇嘴,摇头晃膀子,心说:绿大脑袋,你不是不爱看我这个撇嘴吗? 今天你家小爷非得撇出个样儿来,叫你看一看不可。 正在这工夫,就听楼下有人喊了声:“来客。 ”楼梯噔噔一响,上来了两个人,大家有认识的,就有不认识的。 这两位乃是绿林的好汉,头里走的是勇三郎王伯当,后头紧跟的是神射将谢映登。 秦琼一看,说:“哎呀,我这两个兄弟可来了。 ”王伯当、谢映登上前行礼:“二哥在上,小弟们有礼。 ”“几位贤弟。 不要客气啦。 ”是凡绿林人都打招呼,谢映登说:“诸位! 我们哥儿俩晚啦。 ”众人说:“不晚,不晚。 ”秦琼对大伙说:“这是我两个兄弟,王伯当、谢映登二位。 ”大家伙儿都起身抱拳见过了。 罗成想,是那边儿的都招呼这两个,想必也是绿林人了,怎么柴大哥也认识他呢? 可是这么着,这两个长得有点儿意思,可以说是像貌堂堂、仪表不俗。 秦琼给这两个人安座入席。 酒菜上来,大家是开怀畅饮,你跟我说着,我跟你聊着,全挺高兴。 又听楼下喊:“来客了。 ”就听楼梯噔噔噔的一边响,一边儿有个尖嗓门的嚷嚷说:“楼上的诸列位! 把好朋友刨开,唯有单老二喝酒嘴急,你要是不等我的话,可别说我拿你的绿大脑袋当冬瓜熬! ”单雄信一听,心里轰的一下子,心说:这是谁呀? 人家伙往楼口上一瞧,上来这个人身躯矮小,不满六尺,骨瘦如柴,类如病夫。 头戴平顶牛尾透风巾,顶门搓打慈姑叶,青缎子条缠头,鬓边斜插一朵白绒球,布散着黑点,突突地乱颤。 身穿一身青缎子的紧袴紧袄,胸前通上到下一溜寸排股白颜色的钮袢,紫颜色的十字袢,宝蓝色的丝鸾带煞腰,双搭蝴蝶扣,细走灯笼穗。 脚下穿的是窄靿兜跟青缎子薄底快靴,外罩一件青缎子的英雄氅,上绣团花朵朵。 一巴掌宽的白护领,白绸子甩袖,未系通领带儿。 左手一撕英雄氅,正瞧他这件大氅衬的是葱心绿的里儿,下摆绣的是百蝶闹梅。 再往脸上观看,是一张刮骨脸儿,白脸膛、窄脑门、嘬腮帮、高颧骨、细眉毛,就是眼睛有点儿精神,皂白分明,眼珠儿是滴溜溜地乱转。 小鼻子、薄片嘴、细米银牙。 嘴唇上留着是燕尾髭须。 这时候后头跟着又上来了一位,人家一看,身量略微比这位高一点,可也高不了多少,长像跟这位也差不了哪儿。 头戴马尾透风巾,就好比脑袋上顶着一个蛐蛐罩子似的,穿著打扮就不用细说了,跟这位是一个样。 秦琼一看,来者非是别人,乃是绿林之中蹿高纵矮、陆地飞腾的这么两个奇人。 头戴牛尾透风巾的是姓侯名春字君集,有个绰号叫:神偷赛白猿。 后头戴马尾透风巾的这个,姓尚名智字怀忠,他的绰号叫:地里飞星。 单雄信一瞧,心说:原来是他们哪,我说的呢,刨了这两个诙谐鬼,谁敢开这个玩笑呢。 罗成一看,是掩鼻儿一笑,冲着柴绍小声儿说:“柴大哥,您看这俩人的穿著打扮了没有,准是个提溜腰就上房的飞贼。 ”柴绍也小声儿地说:“没错儿。 罗贤弟,叫我说呀,咱们喝酒吧,少说话。 ”秦琼说:“哎呀! 把我这二位兄弟也惊动来了,这是怎么说的呢! ”这俩人说:“二哥,我们给您磕头啦,我们是忙着直往这儿赶,晚不晚哪? ”“兄弟,明天的正日子,一点儿也不晚。 ”两个人站进来,走到每个人的桌子头里,说:“诸位早来啦,我们哥儿俩晚啦,我们哥儿俩晚啦…………”就见右边的这些人都说:“侯二爷,尚二爷,不晚,不晚。 ”这戴牛尾透风巾的,走到了单雄信的桌儿前,说:“单老二! 你怎么喝酒就不等我呢? ”单雄信说:“你怎么老玩笑呢! 以后咱们把这免了行不行? ”秦琼跟着接过来,说:“兄弟,你们别开玩笑啦,来、来、来,我给你们见一见。 ”对着左边这一排的人说:“这是我两位朋友,侯贤弟,尚贤弟,今天所来的都没有外人,你们诸位见过了吧。 ”人家彼此抱了抱拳,这俩人一瞧魏征、徐茂功,说:“你们这两个牛鼻子老道也来了,坐在这儿充圣人呢! ”这俩人说:“得了,别拿哥哥开心啦,那边空着座呢,坐下喝酒吧。 ”“好,喝酒啦! ”秦琼给他们安了座,端上酒菜。 正在这个时候,又听楼下有人喊,说:“秦二爷,来客啦。 ”就听楼梯儿噔噔噔的声响,有人喊着,嗓音如雷地说:“冒唔,我来喽! 谁喝酒要是不等我,我拿大斧子掏他! ”单雄信一听,心说:这又是谁? 大家注目一看,上来了两个人。 秦琼见来的正是程咬金、尤俊达。 心说:这程达尤金可来了! 再说徐茂功一瞧老程这个像儿,一身的鹦哥绿,身体魁梧,大锛儿头,靛脸朱眉,眼珠搭于眶外,咧腮颚、大嘴岔,连鬓络腮的红钢髯,实有个威风。 徐茂功就低声跟魏征说:“大哥! 您看,这个主儿可有点儿意思。 ”魏征也看愣啦。 这时大家伙儿一瞧老程这个像儿,是无不吃惊。 到现在是四十六友,完全来到了贾家楼啦。 这才要群雄大聚会,引起二劫皇杠,下回交代。 发布时间:2025-04-21 20:05:09 来源:番茄文学网 链接:https://www.kuansang.com/book/117355.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