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第百二十二回装神灵大念消灾咒求师傅险尝闭门羹 内容: 话说泥金刚小溲既罢,回到甬道中,忽然失了小茂的踪迹。 当时见不这种情形,惊讶虽是惊讶,却还不当作怎么一回事,以为小茂或者恐被人家瞧见,又走回先前的囚室中去咧,于是他也赶到那间囚室中,可是不要说寻不见小茂的人了,连小茂的影子也不见一个。 然他的浑主意,却偏偏比别人来得多,又疑心是小茂故意和他闹着玩咧。 便又叫着小茂的名字,在这小小的一间室中,四下找寻起来。 为求周到起见,几乎连榻缝中都要张看—下。 这样的找寻了半天,依旧下有—点影踪,他这才有些着急起来了。 便把两足一跺,说道:“朋友,这是什么时候,岂是和人家闹得玩的? 你如果再躲着不出来,我不但要咒骂你,并连你的祖宗三代,都要咒骂到了。 ”在他的意中,以为小茂一定不让他咒骂自己和自己的祖宗的,如果真是故意躲着,和他闹着玩的,如今他这们的一说,一定要忙不迭的走了出来咧。 谁知,他的希望竟是成空。 尽是由他这们虚声恫吓着,连小茂的影子都不见有一个出来呢。 于是,他方知道事情有些重大,形势有些紧张起来了。 正在这个当儿,忽又灵机一动,想到了一桩事,不觉跺足说道:“我真是一个呆子,现放着这班人在这里,我何不拷问拷问他们? 在他们的口中,或者不难得到一点消息咧。 ”他的所谓这班人,所谓他们,当然是指着被神灵捆缚着的一群狱卒了。 当下主意想定,立江刻走了出去。 总算第一个被他瞧见的那个狱卒,不知交了什么坏运。 他一眼瞧见之后,连忙走上前去,便不问情由的,俯下一身来,先把那狱卒结结实实的打了几下耳光,然后问道:“你可瞧见那个犯人么? 他究竟是同着何人走的,并是走往何处去的? 快些替一我说来。 ”那个狱卒听了,只眼睁睁的望着他,并不回答一句话。 这一来,更加使他动怒了,不免又是重重的几下耳光。 一边骂道:“俺老子和你说话,你怎么一句话也不回答? 莫非是瞧俺老子不起么? 好,好! 俺老子如今已起了火了,定要打得你开了口。 ”可是,尽他这们的骂着打着,这狱卒仍旧是一个不言不语,只把嘴微微呶动着。 这把嘴一呶动,倒又使他恍然大悟了。 原来是口中絮着东西,怪不得这小子开不得口来呢。 不免暗笑自己粗心,便又说道:“你口中既絮着东西,俺也不来强迫你说话了。 不过,这个犯人究竟已经出走,还是没有出走,你总该有点知道的,你不妨点点头,或是摇摇头,用来表示一下罢。 ”那狱卒一听这话,便把头连连摇着。 泥金刚一见他摇头,以为他是表示不知道,忽又动怒道:“怎么说,他出走不出走,你竟没有知道么? ”那狱卒却又作怪,依旧把头摇着。 这一来,泥金刚里大大的有些不高兴起来了,便厉声说道:“你这么连连的把头摇着,莫非是说我那朋友没有出走,仍在这里么? 那么他现在又在那里呢? 好,好! 我如今就向你要人,如果交不出人来,誓不和你甘休。 ”说完这话,又举起粗一大的拳头,在那狱卒的浑身上下,重重的打上许多下。 正在这纠缠不清的当儿,忽在相距不远的地方,传来了一种极清朗的声音道:“薛小三听者,这件事完全与他们不涉,你不要再和他们厮一缠罢。 他们今晚失去了狱卒之尊,这们的被人捆缚着,已是怪可怜的呢。 ”这几句话,却又把他立时提醒了,暗想:如今在说话的,定是那位神灵。 只怪我一时粗心,倒把他老人家忘记了。 大概是怪我没有身离险地,就撇下我那朋友,管自前去小溲,作事太无诚心了,所以把我那朋友摄了去,小小示警于我呢。 也罢,我如今就跪下来求求他罢。 说不定他立刻又会把我那朋友送了回来呢。 想到这里,他也顾不得什么了,立刻跪在地上,喃喃的祷告起来,无非是一派悔罪求恕的说话。 可是说也奇怪,这神灵竟是灵验无比的。 当他没有祷告得许多时,头还俯向地上没有抬起来,陡觉有一件重甸甸的东西,向他身上一压,好象有一个人驮在背上了。 接着,便听得和先前一样的那种清朗的声音,又在后面发了出来道,‘薛小三听者:如今你的朋友已驮在你的背上了,赶快向狱门外走去。 我神一面佑护你们,一面替你们在前引导便了。 ”说完这话,只见一个黑影一晃,那神灵就篼动着伟大的身躯,向前疾驰而去。 泥金刚一见,便身不由主的立了起来,飞也似的追蹑在后。 这样的出了狱门,经了大街,又相率缒城而下,顷刻间已到郊外。 那神灵行走如飞,倒累得泥金刚出了一身臭汗。 正在气喘如牛的当儿,忽闻那神灵止步说道:“如今我们总算已经出了重围,就在这里休息一下罢。 ”泥金刚巴不得有这一句话,忙停了步,把小茂放了下来,却又向那神灵请问道:“不知大神是何神号,乞即示下? 让小子等以后可制位供奉。 ”那神灵听了这话,忽哈哈大笑道:“你以为我真是神灵么? 那你未免差若毫厘,谬以千里了。 ”泥金剐追:“既不是神灵,那恩公又是什么人,也请明白诏示? ”那人又哈哈大笑道:“你不认识我么? 我的道号,唤作笑道人。 因为知道周小茂是孝子,特地前来保护他的。 至于乔装作这般模样,不过使狱卒们疑神疑鬼,认不出我的真面目罢了。 ”停了一会,又顾着泥金刚,带笑地说道:“你过小子虽嫌傻了一点,但是为着朋友,却能实心实意,煞是令人可一爱一的,有了这一点基础,将来无论学习什么,不怕不成大器。 不过你现在还有自己妹一子的事情没有了,须赶快去料理着。 等到了清以后,可来到华山上面,那时我自会会着你,倒很想把你收作一个徒弟呢。 ”好一个傻小子,居然福至心灵。 一听这话,立时口称一声:“师傅在上,弟子有礼。 ”爬下一身去,恭恭敬敬的叩了三个头。 可是立起身来,还顾着小茂,露出恋恋不舍的样子,似乎不肯就去干他自己的私事。 笑道人却早已瞧出了他的心事,又笑上一声道:“傻小子,别这般的恋恋不舍了。 你们将来自有会合之期,现在你且去干你自己的私事。 只要向着东南方行去,自会和你的妹一子会见。 至于他这里,不但有我在暗中随时保护,并有两位侠士随后即到,可以结伴同行。 这一路去,大约可以安抵云南,不致再有什么危险发生罢。 ”这傻子这才没有话说,和笑道人,周小茂互订后约而别。 这边周小茂既有笑道人保护着,云南指日可到,他的事情也就暂时告一段落,不必再枝枝节节的写下去。 可是在上文中,曾说到赵五被余八叔挫败以后,即偃旗息鼓而去,只是在临去的时候,还对余八叔说上一句“十年后再见”的话。 后来因为由赵五叙述到他的师傅李成化,复由李成化叙述到长春道人身上,一个大岔岔了开去,竟写了好几万字的闲文,对于此事却始终没有一个交代。 在下也自知这支笔太散漫了,现在且收转笔锋,再从这里写下去罢。 且说赵五在余八叔手中,跌了这们一个大斤斗,既折了自己的威风,又断了生财之遣,心中当然是十分不甘心的,所以在当场就说了一句“十年后再见”的话。 在他的心中想来:他的本领并不算怎样的低弱,余八叔现在虽是比他高强,居然把他挫败了。 但他如能再下十年的苦功,一定可反把余八叔打败,复了此仇呢。 可是他方离开了这个场所,向前走了几步,却又有些踌躇起来,不禁暗自想道:就算是我肯下这十年的苦功,但是不得名师指点,这十年的工夫也是白费的,恐怕依旧是无济于事呢。 那玄帝现的老道李成化,虽是我的师傅,并有不少的惊人的本领,但我们师生之间,感情并不见佳。 那一次分手的时候,现象更是恶劣,差不多象披他撵了出来的。 如今我铩羽归去,他能把我留在观中,已是万幸了。 如果再要求他传授高深的本领,不见得能够做到罢。 但是忖了一会,丢一了这条现成的门路不走,却再要去访求名师,未免是个傻角了。 而且无沦双方的感情是怎样的恶劣,师生究竟是师生。 一旦听得自己的徒弟忽地披人打败,这在任何人都要跳了起来的,下面就自然要联带的讨论到复仇的问题。 在这上头,说不定反可改变了师傅平日的心理,得到他的怜悯呢。 他这们的一想,胆子也就大了起来,立即离了湖南,向着山东潍县进发。 不一日,已到了玄帝观前。 却也作怪,李成化好象是预知他要到来,并知他是十分狼狈而归的,早在观门之前,贴上一张示谕似的东西道:“凡不肖门徒,在外行为不端,辱及师门者,可弗在此逗留,即进谒亦拒不相见。 此谕。 ”赵五虽是一个粗人,也曾读过几年书,这张手谕上的几个字是识得的。 看了之后,不觉为之气沮,暗道:坏了,坏了! 这张手谕,不是明明为我而发的么? 早知如此,我倒不该有此一行了。 既而又转念一想道:不对,不对! 这恐怕只是我的一种过虑罢? 我在湖南所干的那桩事,在长沙湘陰一带,虽是闹得人人皆知了,然这里离开湖南究竟很远,那里会传播过来? 师傅又那里会知道呢? 而且这张手渝,看是口气十分严厉,其实也是普通得很,为一般门徒说法,不见得是专为我一人而发罢? 他一想到这里,胆气又为之一壮,也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向观门内走了进去。 刚刚走得没有儿步,即有一个道童模样的人从里面走了出来,拦住了他,大声斥道:“你是什么样人? 胆敢不得观主的许可,擅自走进现来。 咄,还不止步,还不替一我赶快滚出去么? ”赵五听了这话,忙向那道童一瞧时,却早已认识出他就是师弟丁凡。 便道:“嘿,了凡师弟,你怎么连我都认识不出,竟用这般的声口来对付了? ”这话一说,了凡这才又向他的脸上仔细一瞧,却仍淡淡的说道:“哦,原来是师兄回来了。 怪不得师傅这几天曾吩咐我,说是如遇师兄来时,不必与他通报,并不准在观内逗留片刻。 他大概是预料到你日内定要到来的呢。 ”赵五料不到师傅竟会预先有这们一番的吩咐,不觉大吃一惊道:“师傅真是这般的吩咐你么? ”了凡愠声道:“不是他这般吩咐,难道还是我捏造出来的么? 而且为了此事,观门外还贴上一道遣手谕,你难道也没有瞧见么? ”这一来,可把这事加倍的证实了。 可是,路远迢迢的来到此间,竟连师傅的一面都不能见,就立刻退出观去,这是无论如何不能甘心的。 所以他只得象恳求似的,又向了凡说道:“这恐怕是他老人家一时的误会。 只要我能和他见上一面,很详细的说上一说,一定可以解释明白的。 如今请你可怜我,替一我进去通报一声罢。 ”丁凡连连摇头道:“这可不能。 师傅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他既这般的吩咐我,这还有什么话说。 我就有天大的胆,也不敢替你通报。 不立时撵你出观,容你在这里逗留片刻,巳算是我们师弟兄的一番情分了。 ”正在这个当儿,又听得师傅李成化在里面怒卢说道:“了凡,你在外面和什么人说着话? 如有那些不相干的人,硬要走进观来,你只要把他撵出观去就是了,又何必和他多说呢。 ”了凡听师傅已在发怒,忙向赵五连连摇手,一壁即走了进去。 赵五这时倒已横了一颗心,暗道:既来之,则安之。 无沦他们怎么的驱逐我,我是一定不走的了。 倘能再和师傅见上一面,就是教我死也甘心。 当下在门内地上坐了下来,表示一种不走的决心。 但是,依旧没有人来瞅睬他。 就是那些李成化的门徒,在观门内出出进进,内中还有几个是和他相识的,也连正眼都不向他瞧一瞧,似乎没有他这个人坐在地上似的。 这明明是受着师傅之教了。 还亏了凡时常偷偷的拿出些食物来给他吃,方始能使他坚持下去。 这样的已过了两天。 当他在十分失望的时候,也屡次想要拂袖而去,不必再等着在这里了。 心想,难道除了李成化之外,便没有别的名师可从么? 不过转念一想:我那师傅本是十分古怪的一个人,今次这般的见待,或者是故意试试我的忍耐工夫的,否则他如果真的不要和我见面,那见我到来,把我撵了出去就完了,又怎会仍许我在这里逗留呢? 所以我勿如果一个小不忍,竟然拂袖而去,不免反堕在他的计中了。 而且外面有本领的人虽是很多,然有几个真能及得上我的师傅的。 我如欲实践十年后复仇的这句话,非得苦苦的缠着他,要他再传授我一些本领不可呢。 这天的下午,他又听得李成化在里边说话,并且似乎就在那院子中,和他距离得很近的。 他这时也顾不得什么了,立刻立起身来,向里边奔了进去。 只见师傅果然立在院中,和着一个门徒谈着天。 一见他奔进院来,马上把头摇了几摇,露着十分厌恶的样子。 待要躲避时,赵五却早已赶上一步,抱着他的腿,跪了下来。 只气得李成化连连跺足道:“这算什么,这算什么! ”然躲避着不要见他的一种意思,显然已在这时取消了。 赵五乘此机会,便向他哀声恳求道:“请师傅可怜我,容我尽情一说。 等到说完之后,师傅就是马上赐我一死,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不知李成化听了这话怎样说? 且待第一百二十三回再说。 --------------------------------------------------金山人扫描,zhuyj OCR 独家连载 发布时间:2025-03-28 22:41:14 来源:番茄文学网 链接:https://www.kuansang.com/book/115949.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