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第一○三回 陆小英道观显绝技 白芸瑞客店施银两 内容: 玉一面小达摩白芸瑞在三仙观遇上了一位名叫诸葛山的邋遢老道,这老道找出了一个破烂本子,一打开就念出白芸瑞的名字,还说什么写在本子上的人,只要来到三仙观,一个也别想活。 白芸瑞听他这么一说,不但没有害怕,反倒哈哈大笑:“诸葛道爷,你这人真会开玩笑。 三仙观又不是阎王殿,你也不是勾命判官,怎么还拿出生死簿呢? ”白芸瑞说着话往前凑了凑,瞧诸葛山的本子,见第一面写着八个人名,头一位是徐良,二一个就是自己,往下排,房书安、蒋平、艾虎、钟林等等,不用问,后边也是他们的人。 白芸瑞嘴说不怕,心里吃惊:这个诸葛山到底是干什么的? 诸葛山见白芸瑞不相信自己的话,似乎有点生气,小本子一合说道:“施主,你姓白,这没关系,只要不叫白芸瑞就行。 我劝你还是赶快离开此地,免得招惹麻烦。 ”白芸瑞眼珠一转说道:“诸葛道爷,我走倒可以,但不能白白打扰您这么一会儿呀,给你,这是十两银子,你不是喜欢喝酒吗? 拿去买碗酒吃。 明天我若再经过这里,给你带块狗肉,咱们俩痛饮三杯。 ”白芸瑞说着话把一块银子塞给了诸葛山,然后转身要往外走。 诸葛山接过银子,嘿嘿一笑,拦住了白芸瑞:“施主,您刚才不是问我手里哪来的生死簿吗? 这件事您还想不想知道? ”“这事确实新鲜。 你要乐意说了,我就听听;不乐意说呢,就拉倒。 ”“对别人我不说,你要问不能不讲。 为啥呢,因为你这个人太好了,又是给我银子让我买酒,又是给我捎狗肉——我可等着你啊。 因此呢,我就乐意对你说。 ”诸葛山说到这儿,又到山门外看了看,转身插好门,用杠子顶上,对白芸瑞神秘地说道:“施主,你若想听,我对你从头说起。 我们这儿三仙观虽然只有一个,但是分上院、下院,你没看着吗? 我这儿的匾额上,还有两个小字:下院。 上院离这儿还有十里地,那儿才是总院。 我们的观主,一个叫肖道成,一个叫李道安,还有一位张道远。 一个月前,三仙观来了一伙人,为首的叫什么金灯剑客夏遂良。 他们到这儿之后,三仙观就紧张起来了,整天练习打仗,还到处设下消息埋伏,说什么要与开封府的办差官和上三门的人作对。 ”诸葛山说到这儿,喝了一口水,又说:“因为我这个下院正当去上院的要道,肖当家的就给了我一个本子,就是你刚才看过的,要我照着上边的名单拿人。 ”白芸瑞冷笑道:“这么说你也是一位武林高手了? ”“施主,不怕您笑,我除了会喝酒,别的啥也不会。 看着没,肖道爷让我一靠这个拿人。 ”诸葛山一伸手,指了指墙角的一个木箱。 “那里边装着十瓶配好的药酒,还有几十包蒙汗药。 只要徐良、白芸瑞他们来到这里,无论是讨水喝,还是要酒吃,一准把他们蒙倒,然后我就去上院报告。 ”“是吗? 你拿住了几个? ”“一个也没有。 我这个人虽然不会念经,也知道应该行善,不能作恶呀。 我又惹不了肖道成他们,因此呢,就天天关上大门,一个人喝酒,喝醉了就睡。 我是这么想的,徐良、白芸瑞他们,最好别到三仙岛来,即使到了这儿,我不开门,他们也进不来,我也少做点恶。 ”“哎呀道爷,没看出你还是个好人呢,我代表开封府的人谢谢你了。 ”“施主,你与他们无亲无故,谢我干什么? ”“道爷,告诉你吧,我就是白芸瑞! ”突然,大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开门,快开门! 诸葛山你在里边干什么? ”诸葛山吓得颜色更变,颤声道:“白……白将军,上院来……来人了,你看怎么办? ”“刷”,白芸瑞拽出了金丝龙麟闪电劈,诸葛山慌忙止住道:“不不,千万别动手,他们人多,动手您非吃亏不可。 这么办,那儿有个小库房,里边有点脏,您先进去躲避一时,让我来对付他们。 ”白芸瑞不知道来的都是什么人,为了做到心中有数,便按照诸葛山的指引,钻进了小库房。 诸葛山带好屋门。 芸瑞一看,屋子的上方还有个三尺见方的窗户,必要时可以由那里出去,于是手提宝刀,瞪眼瞧着当院。 诸葛山把屋子里的东西都放回原处,又喝了几口酒,这才装着醉态,口里答应着,趔趔趄趄,走到大门口,打开了山门。 山门外走进来二十几个人,一个个摆刀仗剑,面带杀气,先封锁了大门。 站在前排的,是三个老道,中间这位,身高体胖,面如锅底;左边这位,穿青挂皂;右边那位背背拂尘。 三个人都拎着长剑。 芸瑞一看,两边这两位,原是莲花观的道士,一个叫袁充,一个叫宽仁,噢,他们都跑到这儿了,诸葛山说的不假,夏遂良他们确实在此。 中间这位恶道,乃是肖道成的得意门徒,人送绰号麻面无须狠毒虫,姓刘名春宝。 这家伙剑术一精一奇,更兼力大绝伦,三仙岛的人没有不怕他的。 刘春宝用剑一指诸葛山,喝道:“你这个酒鬼,一点正经事都不干。 我且问你,庙里来了一个白衣小伙,到哪儿去了? ”诸葛山带着醉态说:“小道这会儿还没睡醒呢,被你们的敲门声给惊动了,才开的山门,没有见到什么白衣小伙啊! ”“胡说,要没一点消息,我们能来吗? ”“确实没有哇,我怎么就不知道呢? ”“嘿嘿,不怕你不说实话,要让我搜出来,看你怎样向观主交代! 搜! ”三个小老道守着大门,其余的五个一伙,散开搜索。 前文书已经说过,这个下院并不大,不一会儿就搜到库房这儿了,三个恶道也仗剑围了过来。 一个小老道正要上去开门,忽听脚步声响,众人转身一看,由殿后走来一位白衣女子,冲着刘春宝他们说道:“别搜了,我在这儿呢! ”白芸瑞一看,这个女子正是陆小英。 只听陆小英道:“你们要找的白衣小伙就是我! 我是翻墙而入的,与诸葛道爷毫无关系。 ”刘春宝道:“你,你是陆小倩? 跑到这儿来干什么? ”陆小英两眼一瞪:“胡说,我不是陆小倩,是陆小英! 在这儿是等着要你的命的! ”他们俩的对话,简直把白芸瑞给闹糊涂了:怎么又出了个陆小倩? 这位到底是小英,还是小倩? 刘春宝道:“陆小倩,别开玩笑了,再要胡说,我回去告诉你一娘一,看她不揍你! ”“嘿嘿,你呀,进了这个院,就别想回去了。 看着没,我这儿有个生死簿。 ”陆小英说着话,从身上掏出了一个小本本,翻开念道:“无极子袁充,太极术士宽仁,麻面无须狠毒虫刘春宝,死在三仙观下院。 ”她把本子一合说:“怎么样,上面注的明明白白,你们还打算活着回去吗? ”仨老道一看,气得哇哇怪叫,各仗长剑,奔陆小英便刺。 他们刚刚迈出一步,就见袁充和宽仁身一子一歪,“扑通”,栽倒在地,嘴角淌血,绝气而亡。 刘春宝见势不妙就想逃走,身一子刚刚跃上墙头,“扑通”一声,又栽落下来,随着袁充、宽仁一道去了。 余下的小老道像中了疯魔一般,嚎叫着夺门而逃。 白芸瑞真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没料到这个白衣女打暗器的手法这样高明,看着她动都没动,对方就死了。 想起了望海楼曹世彪的死,同袁充等人死的一模一样,芸瑞心想:当时我怎么就没看出是她干的呢? 陆小英见小老道跑光了,便面对库房喊道:“白将军,请出来吧,那儿能藏得住吗? 再说呆的时间长了,也不舒服啊。 ”白芸瑞听了这几句话,羞得满面通红,由库房出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看了陆小英一眼,转身就走。 陆小英身形一晃,挡住了去路:“你打算往哪里去? ”“你管得着吗? ”“白将军,何必这么大气呢,我知道你要去三仙观。 不管你对我态度如何,我还要奉劝一句,请你悬崖勒马,赶快回头,真要上三仙观,可是凶多吉少! ”“陆小英,我与你无亲无故,你又何必替一我一操一这份闲心呢! 我白芸瑞无论遇到什么难处,哪怕是粉身碎骨,也用不着你出面帮忙! ”“好个白芸瑞,说出话伤人心哪! 我心里明白,公孙家发生的事,你还记在心中,认为肯定是我干的,因此你就拿我当坏人了。 我再次告诉你,我陆小英行的端,立的正,以前算你误会,以后不准再拿这些肮脏话往我头上套! 这件事自有水落石出的时候,等到抓住真正的凶手,我看你冤屈好人,该怎么解说! ”白芸瑞似有所动,嘴唇张了张,又闭上了。 陆小英转换了一下口气,长叹一声,说道:“白将军,自从在望海楼上初次见面,我对你就产生了好感;后来恶奴对我无礼,不管我能不能对付得了他们,你在素不相识的情况下,敢出面痛斥恶贼,这种男子汉大丈夫敢做敢为的英雄气慨,更使我佩服;五杨观我夤夜相访,你意念不乱,知道你不欺暗室,是个正人君子;公孙家发生了那件事,虽然你做事莽撞,拿刀扎了我,我知道你嫉恶如仇,不但不恨你,反而更加一爱一你。 我还是那句话,既然说过要嫁给你,就泼水难收,非得办成不可。 只要你答应了我的要求,我愿与你并肩作战,共破三仙观。 如其不然,你可是寸步难行。 白将军,你能答应吗? ”白芸瑞一蹦三尺高,怒斥道:“呸! 陆小英,任凭你口吐莲花,我也不能答应此事。 一,你到底是陆小英,还是陆小倩,是人,还是鬼,我还没弄清楚。 你若是鬼,我还要拉你打官司,怎么能答应婚事? 二,我对你讲过,家中已有妻室,我们感情还甚好,哪能做出喜新厌旧之事? 因此,你即便是个人,不是陆小倩,我也不能娶你! 至于说到破三仙观,你若肯帮忙,并且立下功劳,我一定禀明包相爷,让皇上重重封赏于你;再想别的,一点门儿都没有! ”白芸瑞刚说到这儿,只听墙头上一声怪叫,随着跳进来一个老头儿,在两人中间一站,手指陆小英喝道:“丫头,你都把我给气死了。 白芸瑞扎了你一刀,说明对你恩断意绝,你不在屋里养伤,还帮着他干什么? 他要有本事,就去斗夏遂良,要没本领,把命扔到这儿,活该! 这种无情无义之人,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你刚才说了那么多,他还是铁石心肠,一点都不肯改变,我看有他在,非把你给气昏了不可。 干脆,他遇着肖道成也是个死,我就在这儿把他废了得了! ”老头子说到这,猛一转身,一招饿虎扑食,直奔白芸瑞。 白芸瑞一看到这位老者就憷头。 这人的能耐太大了,自己的本领在人家面前就施展不出来。 可是,老头儿扑过来了,也不能站着不动等死啊,白芸瑞一转身,躲过了这一招,老者晃双掌还要动手。 陆小英一把拉住了老者的胳膊:“伯父,您老人家何必生这么大气呢,您还是回店房休息去吧。 ”“丫头,难道说我看着你受人欺负,也不该管吗? ”“伯父,这是我们俩的私事啊! 再者说这种事也是强求不得的,必须他心里真正乐意才成。 ”“既然他不乐意这事就算拉倒。 我就不相信,我女儿这么大的能耐,还长这么漂亮,就不能找个漂亮的、有出息的小伙。 丫头,你的终身大事包在伯父身上,我必定让你满意。 ”“伯父,经我看上的,就是白芸瑞。 他现在不乐意,是有点疑惑,等把事情弄清了,我相信他会愿意的。 ”老头儿这回不高兴了:“丫头,你怎么死盯着他呀! 难道说世界上再没有比他强的人了? 这件事今天就得拉倒! 你现在就随我走,赶快离开此地,若不然我就先废了他! ”陆小英没有办法,只好随伯父往外走。 到了山门这儿,她又转过身,对白芸瑞说道:“白将军,我伯父一性一如烈火,言语不周之处,还望你能原谅。 另外,我再规劝你一遍:凭你的能耐,决不要去探三仙观! 若硬朝那儿闯,可是自投罗网,有去无回。 你要想破三仙观,抓你要找的人,现在就返回开封府,请来各路英雄,大家共同商议良策。 对了,即使你请来了人,进三仙观也要闯五关:头一关,断魂谷;二一关,落魂桥;三一关,迷仙洞;四一关,绝命台;五一关最厉害,那就是白骨峡! 如果过不了这五关,就休想接近三仙观,即使这五关都被你们破了,还要提防……”“丫头,别说了,已经够了,就这几关他们都无法通过,还说什么呢,快跟我走,稍慢一步就没命了! ”老者说完话,拉起陆小英的胳膊,如飞而去。 白芸瑞看着他们没影了,长出了一口气。 诸葛山道:“白将军,刚才那位姑一娘一说的一点不假,您千万不能去三仙观。 另外呢,您也不能在这儿久呆,说不定马上就会有人把这儿包围,您就快些走吧。 ”白芸瑞一想,陆小英和诸葛山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呀,就凭我的能耐,别说遇到夏遂良,连那位大脑袋老者都对付不了,还能独闯三仙观? 别逞能了,还是转回集贤村,等见着我三哥徐良,再决定怎么办吧。 白芸瑞打定主意,辞别了诸葛山,顺原路回到招商店。 至于诸葛山怎样应付肖道成的责问,这儿不必细说。 玉一面小达摩白芸瑞垂头丧气,转回了集贤村招商店。 那位姓赵的伙计一见,赶忙迎了上来:“哎呀,白将军,你游玩过了? 住在小店吧,后院的两间房子还给您留着呢。 ”“好吧,就住到你这儿。 ”白芸瑞又住进了原来的客房。 晚饭之后,一个人躺在屋里想心事:我和我三哥分手的时候说得清楚,我们俩在三仙岛相聚,然后再决定怎样进三仙观。 是我心高气傲,目中无人,一到这儿就想独闯三仙观,没想到碰了这么个钉子,看来我确实太急躁了。 那么现在怎么办? 对,在这儿等我三哥,待他来了,我把知道的情况都告诉他,看看他的主意。 他要说我们两个人就可以探三仙观,我就陪他去;他要是不同意,提出回三教堂、回开封府请人,那么我俩就一齐返回。 就这么办吧,白芸瑞放下了心事,反倒觉得一身轻松。 一一夜无话。 第二天起来后,就到岛边溜达,一边观看海景,一边在这儿等候徐良。 一连等了三天,也没见到徐良的影子,芸瑞又有点坐不住了:我三哥怎么还没来? 是不是途中摊了什么事? 不会呀,他为人一精一细,武艺又好,不可能出事。 会不会三哥早我一步,先到了三仙岛,情况已经打探清楚了,他不愿贸然动手,已经起身返回中原,或是住在望海镇,在那儿等我? 真要那样,我在集贤村不是白等了吗? 干脆,明天我也回去得了,先到望海镇查看查看,如果我三哥不在那儿,下午就返回中原。 次日清晨,白芸瑞起一床一之后,刚刚洗罢脸,就听前院传出悲悲切切的哭泣之一声,哭得人心烦意乱。 芸瑞一招手,姓赵的伙计过来了:“客爷,您叫我有事? ”“前院何人啼哭啊? ”“客爷,是这么回事。 有一位山西老客,一家三口,在琼州府开杂货店,前几年生意不错,后来折了本,仅能顾住生活。 谁知道屋漏偏逢连陰雨,上个月一场大火,把他的小店化为灰烬,这位老客一气,得下了重病。 他有位亲戚,前几年在这三仙岛上住过,山西老客就带着老婆、女儿,抱病前来投亲,希望能得到点接济。 你说他有多倒霉吧,十天前他那位亲戚才搬走,回山西了。 这位老客昨晚上住进了我们店,心里一急,病情转重,五更头那会儿,腿一伸,眼一翻,死了,剩下孤儿寡母,举目无亲,又无银钱,能不急吗? 因此就哭起来了。 我们掌柜的看着直挠头,店钱不要了,催她们快把死人抬出去,谁知道这一催,母女俩哭得更痛了。 ”白芸瑞听罢,心中有些不忍,对伙计说道:“你去把她叫来,我有话要问。 ”伙计一听,赶忙来到前院对她们母女说道:“别哭了,有一位善人找你们问话,大概要施舍些银两,快去吧。 ”母女俩擦了擦眼泪,随着伙计来到后院,见到白芸瑞,“扑通”一跪,趴地下就磕头。 云瑞道:“别磕头,快起来吧。 你们家的事,赵伙计都对我说了。 我且问你,要处理你丈夫的后事,再把你们送回原籍,需要多少银子? ”婆子哽咽着道:“能给我丈夫买口薄皮棺材,找块地埋起来,我们一娘一俩就很满足了。 如果加上我们回家的路费,大约得二十几两银子吧。 ”芸瑞伸手由怀中掏出一绽纹银,正好二十五两,往前一递,说道:“我这次出门,带银子不多,这是二十五两,你把它拿去料理后事,剩下的作路费吧。 ”老婆子感动得热泪直流,拉着女儿又跪下了:“恩公,我们与你素不相识,你送我这么多银子,让我怎么感谢你呀? 要不就把我这位姑一娘一送给你,给你铺一床一叠被,做丫头使唤吧。 ”“不不,那怎么行呢,快别说了。 ”“恩公您真是好心人,来生来世我作牛作马,也要报答您的恩德。 ”掌柜的凑过来道:“白将军施恩不望报,人家是救苦救难的菩萨。 你呀,也别哭了。 白将军能出银子周济你,我们也给你帮帮忙,把你丈夫埋了,让他入土为安。 ”母女俩又磕了个头,随掌柜走了。 白芸瑞还没进屋呢,就听一个哑嗓子说话了:“哎呀,今天我算开了眼了,遇上一位肯慷慨解囊、周济穷人的善人,我也凑个趣儿吧。 白大善人,你要还有钱,也赏我俩吧,我这儿穷得叮当响啊! ”白芸瑞顺声音一看,院里站着一个小老头儿,论个儿不满四尺,脑袋像个肉一球。 头戴一顶开花帽,身穿补丁摞补钉的裤褂,腰束一根草绳,脚穿一走七掉的破鞋。 脸上看,全是渍腻,细看那两只眼,虽然眯缝着,也掩饰不住那特有的亮光。 芸瑞心中一动:这是个什么人? 不像真正的乞丐呀! 赵伙计过来了,朝外赶这个花子:“去去,你这个花子,跑这儿干什么? 快滚! ”“赵大哥,你也行点好,积点陰德吗,何必吹胡子瞪眼睛的。 我整天东乞西讨,吃上顿没下顿,好不容易遇上一位善人,就不兴求求帮啊? 她一娘一俩一哭一叫,白善人出手就是二十五两,能给我十两也行啊。 白大爷,我这儿求您了,您看,我可给您磕头了啊! ”花子说着朝地下一跪,磕起了响头。 白芸瑞赶忙止住:“别磕了。 你叫什么名字? ”花子站起身,仰脸说道:“我叫山药蛋。 ”“山药蛋? 怎么叫这样的名? ”“大爷您不知道,我小时候父母双亡,没人管我,谁给我起名啊! 无名就东讨西要饥一顿饱一顿,要不来饭就吃山药蛋,因此乡亲们都叫我山药蛋,您也这么叫我得了。 ”“山药蛋,你想要多少钱? ”“求帮还能说数吗? 不过呢,您问了我要不说,显得不尊重您。 您刚才给她们母女二十五两银子,五两埋人,剩下一人十两,我也取这个数,就要十两吧。 ”白芸瑞伸手掏出一块银子,往前一递道:“山药蛋,这点银子拿去用吧。 把钱换开,买套衣服,剩下的做个小本生意,别再乞讨了。 ”芸瑞用手指一夹,其实比钳子夹得还紧,让山药蛋去拿。 山药蛋嘿嘿笑着,手指轻轻一拨,银子就到了手中。 “白大爷,您说的话都是金玉良言,我活这么大岁数,还没一个人对我这么说过。 我祝您长命百岁,儿孙满堂,眼下呢,祝您万事如意,一帆风顺。 ”山药蛋说罢,哼哼呀呀,唱着小曲,到店外去了。 赵伙计道:“白将军,您上当了,他来这岛上半个多月了,整天东转西逛,一点正经事都不干。 我们掌柜的看他可怜,把他收留在店里,让他劈个柴,挑个水什么的,给他点剩饭剩菜吃。 谁知他得寸进尺,说我们不拿他当人看,非要吃热饭鲜菜不可,赶还赶不走。 您这会儿给他钱,他注定要进赌扬,到不了天黑,就能输个一精一光,说不定还会再向您要。 ”芸瑞不以为然地说:“看样子这人怪可怜的,我给他银子让他学好,他若没有出息,是他的事。 他真要像你说的那样,我也不会再上他的当。 ”白芸瑞办了这两件事,吃了点早饭,就打算结账,离开三仙岛。 他正在收拾行李,忽听前院有人一大声喊叫:“掌柜的,快给我滚出来! ”掌柜一看,吓得连连打躬作揖:“诸位客爷,您有何吩咐? ”“你们这儿住着一位姓白的,叫白芸瑞吗? ”“有啊,住在后院。 ”“头前带路。 ”前院的喊叫,白芸瑞全听到了。 芸瑞心想:是谁找我? 决不是三哥徐良。 是陆小英的伯父? 也不像。 很可能是三仙观的人找上门了。 哼,真要是三仙观的人,我决不客气! 芸瑞想到这儿,倒背双手站在门口,注视着前院。 脚步声响,店伙计领进来三个大汉,看年纪都有五六十岁,一个个身佩长剑,面带杀气。 小伙计一见到白芸瑞,用手一指,对那三人说道:“这位就是白芸瑞白将军。 ”三位老者闻听此言站住了脚步,上一眼下一眼打量着白芸瑞。 芸瑞双拳一抱道:“三位,找我吗? ”一个黑脸的说道:“你就是开封府的玉一面小达摩白芸瑞? ”“不错,正是白某。 ”“好! 有派头! 不愧是锦一毛一鼠白玉堂之子。 白芸瑞,望海楼处死曹世彪,公孙家惊走陆小倩,都是你干的吧? ”芸瑞一听,他这话也对也不对,又不想和他争辩,遂说道:“既然知道,何必多问。 请问三位尊姓大名? ”黑脸老者哈哈一笑说道:“要问,我就告诉你。 这两位是亲一哥儿俩,俱是江南著名剑客。 这位白脸的,人称长青不老,复姓欧陽单字亮;这位红脸的,乃是托天换日欧陽方,堂堂的江南二老,你早有耳闻吧! ”白芸瑞淡淡一笑道:“什么江南二老,没听说过。 ”“好啊,你小子真够狂的,那么我老人家的名讳,你总该知道吧。 ”“你是哪位? ”“人送绰号万里追魂夺命叟,姓韩,名士佩,谁人见我不得敬让三分! ”“哎呀,这个名字太生疏了,都是些排不上号的人,我哪能知道啊。 ”“白芸瑞,你可真能装蒜哪! 这是故意耍笑我们,老人家不同你一般见识。 我且问你,你知道我们找你有什么事吗? ”“不用问,夜猫子进宅,没好事。 ”“你小子别狂,告诉你,我们三位奉了肖观主所差,特来向你取一件东西。 ”“需要什么,你就直说了吧。 ”韩士佩嘿嘿一笑说道:“我们别的不要,单要你项上人头! ”三个老者一声忽哨,拽长剑往上就闯,眼见得招商店内就是一场血战! 发布时间:2025-03-21 23:29:46 来源:番茄文学网 链接:https://www.kuansang.com/book/115539.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