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红阁子-第六章 内容: 且说马荣回到客店店堂,找了一个小伙计,塞了他一串铜钱,由他领了绕到红阁子的露台外。 他细心地在密树丛中搜索半日,果不见可疑之迹,乃罢休。 小伙计道:“这条小径一头通大酒楼、汤池,一头通花魁一娘一娘一秋月的宅邸再东折还可插到隔壁桃花客店。 ”马荣又问藏春阁方位。 小伙计依实告知,在白鹤楼后背,有一节路。 马荣谢过,吹起口哨,径直向白鹤楼而去。 这时虽已午夜,一路南来,大街依然热闹。 经恒丰庄赌局门口,更见灯火煌耀,赌客如云。 一直过了温文元的古董铺“龟龄堂”,才稍稍冷落。 白鹤楼早已打烊,后背正是花街柳巷,连绵十几家青一楼行院。 马荣依门牌读去,果见“藏春阁”字样,夹在“逍遥宫”与“海棠院”之间,门面较窄,不甚惹眼。 马荣轻轻叩门,没人答应。 檐角一盏小小红灯早熄灭了。 一推门,竟应掩着。 ——门里一片漆黑,见是一个轩厅,也没灯火。 后院一排房栊,似有烛火闪出,月光下分外静谧。 马荣轻步蹑足。 穿过轩厅,径摸后院。 突然他听得一声声轻微的呻一吟,从轩厅的右边角落传来,时断时续。 及再走近,果见一个女子捆一绑在一根圆柱上,衣裙撕一破,头发披散,满身紫伤,已哭干了眼泪,正微气呻一吟。 马荣赶紧上前,从腰间一抽一出匕首割断了绳索。 那女子蓦地倒地,昏厥过去。 马荣一摸,尚有热气,也不惊慌。 见地上一根荆条已损皮折枝,粘有血迹。 “只不知这姑一娘一受谁荼毒,如此手狠。 ”马荣自语。 半晌女子挣扎醒来,见是一个军官搭救,心中害怕,轻叫道:“你不要管我,无需惊动官府。 ”马荣犹忿忿:“你叫什么名儿,缘何被捆一绑这里挨打? ”“奴家叫银仙,吃师父教训,家常便饭,军爷旦勿喧嚷。 ”马荣一听是银仙,正中下怀,又问:“姑一娘一原籍可是泗州临淮郡? ”“军爷如何晓得奴家籍贯? ”银仙惊愕。 “我叫马荣,正是同乡。 今日有缘,特来救你。 ”银仙听了,果是家乡方言,十分亲一热,不由“哇”地哭出声来。 “今夜白鹤楼侍宴,酒席上那个温先生几番刮涎,老不正经。 奴家害怕躲闪,不小心时竟泼翻了酒,弄污了温先生衣襟。 师父将我悄悄弄到这里,要施家法。 先扇了我几个巴掌,奴家强辩几句,又揪我头发往柱上碰撞。 奴家不该挣扎。 抓伤她手臂。 师父盛怒之下便将我捆一绑在这柱上了。 ——马军爷,这本是常有的事,事后师父心软便来放我,并不记仇。 谁知……谁知今夜至今仍不来松绑,该是将奴才忘了。 ”马荣不屑道:“你那师父是叫秋月么? 你还是将她忘了吧。 她怎能来为你松绑,自己都被阎王一爷捆一绑了去。 ”“什么? 我师父秋月她怎么了? 被谁捆一绑了去? ”“告诉你吧,秋月死了。 ——则死了没一个时辰。 终是人心歹毒,逃不过阎王一爷眼睛,也有报应。 ”银仙这里还要问详里,马荣道:“看你一身是伤。 吃了许多艰难苦楚,还怜悯你师父哩。 秋月死时比你幸运。 并没人用荆条一抽一打。 。不过也死得蹊跷,内中详情我家狄老爷明日便要开审。 日后便会知道。 ——你从此也摆脱师父的管束,自自在在做人了。 ”银仙一面点头一面饮泣,不知是自伤还是悲悼秋月。 马荣道:“银仙小一姐,你住哪个房间? 我背你去房一中,敷点药膏养两日便好。 ”“我住后院西舍四号。 但今夜我不敢呆在这里。 马荣哥,就住到你那里去吧。 ”“不瞒银仙小一姐,我们今天刚到这金山乐苑,人地两疏。 我家狄老爷住在永乐客店的红阁子里。 惭愧我至今尚未找到个过夜的处所哩。 ”银仙抿嘴一笑:“我倒有个好去处。 离这里不远的天仙巷,开着爿小小丝绸铺。 掌柜的王寡一妇与我极是稔熟,我们可以到她铺子里借宿。 ——你扶我起来,先梳洗一下,这个鬼相如何见得人。 ”银仙梳洗罢,马荣背起便依银仙指点直奔天仙巷。 巷口果见一爿丝绸铺,已没灯火。 马荣轻轻叩门,王寡一妇点火出来。 见是银仙两个,欢喜不迭。 又捧茶,又打汤,果然十分亲一热。 银仙说了借宿之意,王寡一妇一口应允,扫拂了前楼一个空房让他们栖息。 马荣、银仙上楼来,关合了房门。 马荣细心地为她拭洗抹药。 “这个秋月也太狠毒,你这细皮白肉的,岂受得了荆条一抽一打。 我见那荆条都打折了,粘了许多皮血。 ”银仙心头一酸,哭倒在马荣怀中,一抽一泣道:“适才我没吐实情。 ——师父只是捆一绑了我,并没打。 来打我的便是温文元这瘟猪。 先是手掌批颊,后又扯发乱打,又用荆条一抽一得我遍体是伤,血泪交流。 说我酒宴上摸不得,动不得,如今可逞了他的愿,恣意轻薄。 临走时还留话,半夜过后还要再来,故尔我不敢留在藏春阁里。 ”马荣格格咬牙:“原来是这瘟猪的行径。 日后事发,决不轻饶。 不过秋月必是与他串通一气,捆一绑了你,让他来作践蹂一躏。 陰私狠毒,也不得善报。 ”“马荣哥,这事千万隐忍,不可颠腾。 温先生,乐苑的金刚大菩萨,轻易惹不得。 这事一旦泄漏,我银仙死无葬身之地。 ”马荣道:“这个我听你的。 日后自有治他的医方。 这条瘟猪听说与红阁子的李琏案有关涉,我甚而听人说,二十年前他便有过亏心事。 ”银仙笑道:“我才十九岁,如何晓得二十年前事。 对了,我认识一个老婆子,人称凌仙姑。 吹弹歌舞,样样一精一熟,我就是跟她学唱曲的。 这凌仙姑是个瞎子,又老又丑,满面麻子,还患肺痨。 但记忆极好,早年听说便是这里脂粉歌舞场上的行首班头,风一流一时的。 这乐苑的许多往事,可以问问她,或可能知道些眉目。 ——凌仙姑现住在乐苑西南隅荒破下一茅篷里,大门正对着江对岸的码头。 ”“是不是小虾大蟹的南瓜地附近。 ”马荣问。 “正是,正是。 马荣哥也认识小虾大蟹? ”银仙惊奇。 “衙门里做公的,知道的事便多,不然何以今夜偏偏来救你? 这虾蟹两个都是我的朋友。 ”马荣沾沾自喜。 “这小虾大蟹两个可是好汉,侠义心肠。 几番帮我脱逃瘟猪的纠缠。 听说小虾还有一身好武功。 ”马荣不以为然,格格笑了。 王寡一妇又送了夜宵饽饽与一碗甜栗羹。 两个美美地吃了一顿。 银仙疲乏已极,很快就睡倒了。 马荣下楼来塞了一块银了与土寡一妇,干恩万谢.并关照明日一早他要出去勾摄公事,叫银仙等他回来。 王寡一妇答应。 马荣听听已打三更,便回到前楼地板上和农而睡,须臾鼾声雷动。 发布时间:2025-03-09 00:11:00 来源:番茄文学网 链接:https://www.kuansang.com/book/114771.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