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第十二回化盗辨冤真盛德 判疑拔吏见无私 内容: 于公每巡历二省,从河南抵山西,必由太行山经过。 此山连亘数百里,时常有盗贼出入于中。 当日公巡历夜行过此山,只见前面火炬齐明,枪刀器械无数,吶喊而来。 手下人役,远远看见,相顾惊骇,不敢向前。 于公见了,大声曰:“吾何惧哉! ”喝令左右上前。 手下人役只得耽着惊恐,聚在一处,缓缓前进。 那伙盗贼渐渐将近,公乃大声叱曰:“汝众何为者耶? 知吾巡抚二省于侍郎否? 昔在凶荒,今来稔熟。 汝尚敢如此横行,将欲来劫吾耶? 将欲自寻死地耶? 汝众且听着:吾自莅任以来,莫非有偏私乎? 莫非有剥削重敛乎? 莫非有贪婪污行乎? 莫非有暴虐酷刻乎? 莫非有坐视民饥贫而不赈济乎? 莫非有鳏寡孤独而失于所养乎? 莫非有大兴工作,而役汝劳力乎? 莫非有抚驭乖方而激汝为盗乎? 数者之中有一于此,汝众当明言吾过,甘受尔等之侮。 若其无有,可速散去,即宜改过,学为良民,上不污祖宗之名,下免自己分身之惨,中不留盗贼之名,遗臭于后。 若仍不悛,苍天不佑,国法难容! ”群盗见公威风凛凛,声若洪钟,言词有理,皆感激相顾曰:“果是于爷。 我等不敢为非矣。 ”言讫,尽皆奔散。 自后盗贼绝少,亦于公威德服人之一验也。 于公自叱退群凶,从山西巡历到河南省下。 多日,有布政司左参议刘孔宗,自持廉洁,一毫不染,与人平素寡合。 虽于同僚之中,少有不合,动辄面叱其过,驭手下人役书吏甚严,在任多年,遂为众所排挤。 当时有妻兄,不远千里而来,欲图姐夫济助。 刘孔宗少少与些盘费,令人逐出境外。 其人怀恨,乃佯对众曰:“刘参政是我姐夫,凡事皆重托我,特差人远远接我到此。 ”谣诱月余,赚得一事,得银百两。 假言进内说了,刘姐夫尽允诺矣。 事无不谐,其人同中骗银到手,竟自潜逃。 刘孔宗不知其事,依律问放为事之人。 其人见事不谐,即央亲人前往,半路拿着骗银之人,遂各处讦告。 有平日怪孔宗者,又从而排挤之。 其诓银之人,又恨孔宗逐他。 事连孔宗夫人,众官交章劾论,于公察知其冤,乃上疏力陈孔宗之冤,孔宗方得无罪。 孔宗深感于公之德,其夫人立像,日奉三餐把公。 后孔宗立官为工部侍郎,亦公之疏雪而致之也。 于公一日坐堂,见一后生,告姐夫谋占家产事。 公差人拘其姐夫,审问其故。 姐夫诉道:“小人怎敢谋占他人家产。 岳丈在日,自谓此子非岳丈亲生,有遗嘱令某管其家产,非敢谋占。 ”公曰:“既有遗嘱,取来吾看。 ”其人即呈上。 公看毕,笑语其人曰:“汝岳翁,有智人也。 他当日写遗嘱付汝时,正恐汝害他性命。 他的遗嘱写说‘非吾子也’,一句。 ‘家私田产尽付与女夫’一句。 ‘外人并不得争论’。 观汝岳丈取此子之名为‘非’,就有主见久矣。 岂有自生之子,说非亲生而辱名败门乎! 岂有父取子之名为‘非’,是美名乎! 吾今为汝岳翁点明遗嘱之字句云:“非’,一句。 ‘吾子也’,一句。 ‘家私田产尽付与’,一句。 ‘女夫外人,并不得争论。 ’”公断句读毕,遂判七分与其子,三分与女夫,作为抚长管业之事。 公复谓其小子曰:“汝父在日,取汝之名为‘非’,乃一时之权词耳。 吾今与汝判明家产,‘非’之名不美,吾就与汝改名曰‘衍’。 ‘衍’者,为世世相承之意。 ”小子闻言拜谢曰:“以公祖改父之名,敢不终身佩德! ”遂叩谢而出。 此子因公之德,后来读书领贡,荐授凤阳府教官。 后于公被诬死,衍上疏明公冤与功,乞加建祠祭祀以报之。 此子即储衍也。 于公因院中堂鼓旧损,声音不远,乃令一老吏写牌取鼓。 吏持笔半晌,写牌呈上,看之,不中公意。 公旁立一小吏,公命写牌,小吏承命。 即提笔写云:巡抚二省都察院于,仰造鼓铺户,速办堂鼓一面。 务要紧绷密钉,轻击远闻。 置之军中,三挝令敢勇之士先登。 悬之省下,一鸣使聚敛之官警退。 今欲革故鼎新,尔当用心整饬。 送院验中,随给价银。 如制不堪,定行究治。 小吏写毕呈上。 于公览讫甚喜,遂问小吏何名。 禀曰:“贾瑀,乃是府中拨来伏侍老爷。 ”于公见他敏捷,心中有意抬举他。 一日,于公出巡未回。 贾瑀见院中屏风上有一幅唐人韩干所画《五马归厩图》甚妙,高处露着一条斗方白纸在上。 贾瑀看见笔力甚健,一时乘兴,援笔遂写一诗于上,云:一日行千里,曾施汗血劳。 贾瑀题写毕,既而恐惧,欲涂洗又不可。 不数日,于公回院,贾瑀伏地请罪。 公问其故,贾瑀禀诉其事。 公观诗毕,喜曰:“汝无罪。 不过一时乘兴而作,非有意为之,何罪之有? 吾前日见汝能文,今又能诗,可为小有才者。 自后伏侍上司,当小心谨慎,不可造次。 ”正吩咐间,适值公案桌歪欹。 公遂命贾瑀取一木片衬垫平正,其案桌遂不歪欹。 公因谓贾瑀曰:“汝既能诗,可将衬桌之事为题,作诗一首。 ”瑀不索纸笔,即口占一诗云:寸木原因斧削成,每于卑处建功名。 一朝衬进台端下,能与人间定不平。 公闻贾瑀所吟之诗,极口称赞曰:“观汝才华若此,不宜久处于下。 ”遂即收为本院巡吏。 后考满进京考中,除官经历。 后累官至工部员外,寻升江西参政,与苏州府知府况钟同登三品之职。 况钟亦吏员出身,累升至苏州知府。 在任十九年,食参政俸。 苏州土民仰戴,称为况青天。 若贾瑀与况钟,亦可为吏员中杰出者。 贾瑀若不遇于公,亦不能甄拔到此。 于公在任年久,遇天旱时,公即诚心祷雨,雨随至。 遇年潦久雨,公即虔心祈晴,指日见旭。 所以二省人民安阜,盗贼潜消,家家乐业也。 不期公之父彦昭病故,公闻报,即日斩衰就道而行。 百姓闻之,涕泣固留。 公谓百姓曰:“为人在世,忠孝为先,安有父丧而不奔回守制者? 汝众不必苦留,决不可少住也。 ”公遂换马单骑,急急奔回守制。 百姓随路泣从者千余人,有赴京保留者万余人。 朝廷见百姓等苦保,旨下夺情起复。 公再三哀祈乞终父丧,诏方许之。 二省士庶军民等,合建生祠侍奉,报公之恩。 其时入京官员,俱用在任土宜人事馈送当道。 惟于公巡抚十余年,未尝有分毫土宜人事馈送当道并相知者。 公丁父忧才阕,不期母夫人刘氏又卒。 公复丁母忧。 朝廷遣行人汪琰来,钦赐谕祭营葬毕。 行人奉旨,迫公还朝复任。 公再三乞终丧制,朝廷不允。 公复五上表章,恳乞终制,后朝廷方允。 不谈于公守制终丧。 且谈今日朝廷新命一太监掌理监事。 未知此人行事如何,试阅后卷可知。 发布时间:2025-01-28 22:24:29 来源:番茄文学网 链接:https://www.kuansang.com/book/113020.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