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第七十六回 普风师宝珠打宋将诸葛锦火箭破驼龙 内容: 诗曰:胜败军家事本常,请从邪正别妖祥。 普风空倚驼龙术,难免今朝箭下伤! 却说牛皋被粘得力紧紧追赶下来,正在紧急之际,却来了一个救星。 你道是那一个? 却是那大刀关胜之子关铃,自从在朱仙镇上散伙回家之后,心中忿忿不平,欲待要兴兵与岳元帅报仇,却又孤掌难鸣。 此时闻得高宗驾崩,新君即位,赦了岳氏一门,拜了岳雷做元帅,兴兵扫北。 打听得的实,就出门上路,来到长沙府、潞安州、金门镇各处,邀请陆文龙、樊成、严成方、狄雷四人,一同往朱仙镇上来助阵。 那四个人自然是同心合意的,俱各欢欢喜喜的,一路望朱仙镇而来。 那一日,离镇不远,正值牛皋败陈下来。 关铃见了,高叫:“老将军,请住马! ”牛皋耳朵里听见,却不细看是何人,随口道:“休管闲事,番将厉害哩! ”关铃又叫:“牛老将军! 休得惊慌,小侄关铃在此! ”牛皋勒住了马,定睛一看,方定了神,在马上对陆文龙等四人道:“恕不下马了! 那个番将十分了得,杀他不过,已追将来了。 ”言之末已,只见那粘得力骆驼已到,大叫:“牛南蛮! 你待走到那里去? 快快下马受缚。 ”牛皋不敢回头,把马加上一鞭就走。 关铃让过了牛皋,把青龙刀横在马背上,迎上前来,大喝一声:“你是什么人? 这等逞能,小爷在此! ”粘得力大怒道:“你这小南蛮! 是何等之人? 擅敢阻我去路,放走某家败将。 ”关铃道:“我不说,你也不知。 小爷姓关名铃,乃是汉朝义勇武安王之后人。 今日你遇着小爷,只怕要活也不能够了。 ”粘得力大怒,举起紫金锤,登开骆驼,照头便打。 关铃把青龙刀劈面相迎。 一来一往,战了三十余合。 狄雷在一边见关铃战他不下,把坐下青鬃马一提,舞锤上前助战。 粘得力毫无惧怯,三个人又战了十余合。 樊成正待向前,陆文龙大叫一声:“二位贤弟少歇,某来也! ”拍马上前,耍的一枪,粘得力把身子一闪,恰中了骆驼的眼睛。 那骆驼负痛,把头一蹲,被严成方举起八棱紫金锤,上前一锤打去,把那骆驼头颅打得粉碎,一轱辘把粘得力跌下驼来。 樊成手起枪落,粘得力已是不活了。 关铃下马来,取了首级。 后面番兵一哄逃散。 牛皋大喜,转马来,同了五人一齐回转大营,来见岳雷,将遇小弟兄五人、斩了粘得力细细说了一遍。 岳雷大喜,下帐来与五人见过了礼,各诉衷情。 岳雷就写本,差官入朝启奏,请封五人官职。 又命将粘得力首级,号令营前,已毕。 到了次日,探子来报:“河间府守备解送粮草三千石,将近朱仙镇,却被金将尤可荣截住抢夺,望元帅速遣大将救应。 ”元帅便问:“那位将军前去接救军粮? 功劳不校”牛皋便道:“这个大差。 别人却是不中用的,须得我为叔的去,方保无事。 ”岳雷道:“牛叔叔! 粮草是要紧的,须要小心! ”牛皋道:“包你稳稳的就送了来。 ”岳雷就火速的点起三千兵卒。 牛皋上马提锏,一路迎将上去。 那河间守备孙兰,正与金将尤可荣厮杀,正在危急,牛皋上前大喝一声:“呔! 你是那里来的野种? 敢抢我们的粮草,且先来尝尝我的铁锏。 ”耍的就是一锏,那金将举刀招架相迎。 不上三四合,战不过牛皋,回马败走。 牛皋道:“不要走! 粮草虽然还了我,你这颗头,一发送了来罢! ”便拍马追去。 这里孙兰同众军士,将粮草护送回营。 那牛皋一直追去,有一二里远近。 金将转过山坡,便不见了。 只见山坡之上,立着一位道人,叫声:“牛皋! ”牛皋抬头一看:“啊呀! 原来是我的师父。 ”慌得牛皋连忙下马,上坡跪下,叫声:“师父何来? ”鲍方祖道:“那番将命不该绝,放他去罢! 你儿子有难,我有丹药一颗付汝,可半服半敷,救他性命。 再有一颗,可救何凤之命。 你一路去,倘有妖人用宝伤人,你只将‘穿云箭’射去,便可破得。 好生立功会罢! ”说罢,把双足一登,驾起祥云,霎时不见。 牛皋又望空拜谢了,下坡上马,慢慢的回来。 且按下不表。 且说粘得力手下败军,报进牛皮帐中。 兀术听报粘得力战死,又气又恼:“这一班小南蛮,比前番的老南蛮更加厉害,叫某家怎能抢得宋室江山! ”正在心中愁闷,忽见小番报进帐来:“启上狼主,国师普风爷到了。 ”兀术大喜,忙叫:“请进来! ”小番得令出帐。 不一会,只见普风来到牛皮帐中,兀术连忙起身迎接,见过了礼。 普风坐定,便问道:“太子与南蛮开兵几次了? 胜败若何? ”兀术叹口气道:“不瞒国师说,这一班小南蛮十分厉害,比前那些老南蛮更加凶狠! 开兵几次,连败了几阵,伤了十余员上将。 不能取胜,如何是好! ”普风道:“太子放心。 待僧家明日出阵去,拿几个南蛮来,与太子解闷。 ”兀术道:“全仗国师! ”当夜设筵款待,普风吃得大醉,方才安歇。 到了次日,普风也不带多人,独自一个,叫取匹马来坐了,提了禅杖,直至宋营讨战。 小校报进大营:“启上元帅,营门外有一个番僧讨战。 ”岳雷便问:“那位将军出马? ”旁边闪过牛通、何风二人,一齐上前道:“小将愿往。 ”岳雷道:“二位将军,大凡僧道、妇女上阵,都有妖法,须要防他暗算! ”遂命汤英、吉成亮、余雷,一同出阵,随机接应。 众将一齐得令,出营上马,带领人马来到阵前。 看那来的番僧,怎生模样? 但见他:牛通大喝一声:“呔! 我太岁爷不斩无名之将,你这秃驴,快报名来! ”普风道:“佛爷乃大金国国师普风爷爷是也! ”牛通道:“我太岁爷也管什么古风时文! 只叫你这秃驴,把脖子伸长些,等太岁爷砍了去报功,省得费力。 ”普风大怒,骂声:“小南蛮! 好生无礼,照佛爷的禅杖罢! ”举起手中铁禅杖,当脑门打下。 牛通叫声:“来得好! ”量起泼风刀,当的架开,复一刀砍来。 普风架开刀,还杖又打。 两上回合,一场好杀:一个黑煞,新从天上降;一个怪僧,久已产金邦。 铁禅杖,降龙伏虎;泼风刀,耀目闪光。 杖打来,犹如毒龙喷紫雾;刀砍去,好比柳絮逞风狂。 恶战苦争拚性命,舍身出力为君王。 两个斗了三十余合,普风力怯,战不住牛通,便暗想打人先下手为强,假意说道:“佛爷战你不过,饶你去罢! ”拨转马头就走。 牛通道:“你这秃驴! 便走上天,也要取了头来,便放你去! ”紧紧的追将下来。 那普风暗暗的将手向豹皮袋中取出一颗“混元珠”来,有酒杯大小,拿在手中,叫声:“小南蛮,休要赶,送你一件宝罢! ”便把宝珠抛起。 牛通抬头一看,只见米筛一般物件,滴溜溜的在天上转。 牛通道:“你这秃驴! 弄什么玄虚? 倒也好耍子。 ”正说未完,呼的一声响,望着牛通顶门上打将下来。 牛通叫声:“不好! ”慌忙一闪,却打着左边肩膀,翻身落马。 普风收了宝珠,量起禅杖,来打牛通。 恰好何凤同众将刚刚赶到。 何凤吃了一惊,大叫一声:“休要动手,我来也! ”舞动金鞭,慌忙接住普风厮杀。 众将将牛通救回。 何凤与普风战不到十来合,普风又把“混元珠”抛起。 何凤晓得厉害,回马便走;走得快,已打在背上,翻身落马,跌问地下。 普风正待下马来取首级,这里汤英、余雷、吉成亮各举兵器,冲上前来,把普风围住混战。 众军士将何凤抢回。 普风见人众,料敌不过,又把“混元珠”望空抛去,犹如乌云黑雾盖将下来。 那三人慌忙跑马转身,吉成亮的马屁股已着了一下,将吉成亮颠将下来。 幸亏得众军士喷筒弩箭,一齐乱发,吉成亮爬起身来,飞跑逃回营去。 汤英、余雷不敢恋战,亦败回本营。 普风得胜,转回番营。 兀术接进牛皮帐中,说道:“国师辛苦了! ”连忙置酒款待。 普风道:“不是增家夸口,这几个小南蛮,只算得个瓮中之鳖,不消费得僧家大力,管教他一个个束手就缚。 ”兀术大喜,当晚吃得大醉,方各安歇。 且说宋营众将败阵进营,牛通、何凤叫疼唤痛,看看待死。 岳雷正在愁闷,忽见小校来报:“牛老将军回来了。 ”岳雷传令请进。 只见牛皋摇摇摆摆,进帐来缴令。 岳雷道:“恭喜叔父得了大功! 但是牛哥哥今日出阵,被番僧用什么妖法打伤,病在危急,请叔父速往后营看视。 ”牛皋听了,随到后营来,只见牛通正睡着叫疼。 何凤躺在一边,口中只有出的气,没有入的气,已是九死一生了。 牛皋道:“不妨事! ”叫军士:“快取些水来。 ”身边取出丹药,将一半磨了,命牛通吃下,一半敷在伤处,霎时全愈。 再将一颗拿来,照样与何凤磨敷。 何凤大叫一声:“疼杀我也! ”睁开眼来,见是牛皋救他,连忙就爬起来谢了。 一时平复。 二人跟了牛皋出来,见了岳雷。 岳雷便问缘故。 牛皋将鲍方祖赠药之事说了一遍。 岳雷大喜,举手谢天。 牛通、何凤咬牙恨道:“多蒙鲍方祖赐下仙丹,救了性命。 明日必要去拿那秃驴报仇! ”岳雷道:“二位将军,今日吃苦,且自将息几天。 这妖僧厉害,且将‘免战牌’挂出,再思良计擒他便了。 ”牛皋道:“我为叔的,当年跟你老子横冲直撞,杀得那些金兵、湖寇,丧胆亡魂。 你们这班小后生,做了将官,动不动挂出‘免战牌’,真正羞杀人! 明日仍叫我儿子同弟兄们出去,待我做叔父的压阵,包你就把这秃驴拿了来。 ”岳雷道:“且待明日再议。 ”当夜,各自归帐歇息。 到了次日,岳雷升帐,聚集众将商议。 忽小校来报:“番僧在营外讨战。 ”牛通、何凤气愤愤的上来,要领命出战。 岳雷正要止住,旁边军师诸葛锦道:“元帅可仍听他五人出战! 只消牛老将军压阵,万无一失! ”岳雷听了,便叫五人出阵,嘱咐:“须要小心! ”向牛皋道:“就烦牛叔父压阵! ”五人得令,出营上马,牛皋在后,一同带领军兵,来到阵前。 牛通见了普风,也不答话,大吼一声,举起泼风刀,望着普风顶门上便砍。 何凤咬着牙齿,骂声:“好秃驴! 敢使什么妖法来伤我老爷! 不要走,且吃我三百鞭! ”双鞭并举,没头没脸的打来。 汤英、余雷、吉成亮亦各举兵器,上前助战。 那普风看见不搭对,复取出“混元珠”,喝一声:“南蛮看宝! ”那五人见头上一片黑打来,正在慌张,不道那牛皋在后看见,说道:“这是什么东西,且赏他一箭看。 ”随即取出那枝“穿云箭”来,搭在弓弦上,望着这一段黑气上飕的一声射去。 那团黑气便随风四散,扑的一声响,那颗“混元珠”坠在地下转。 牛通见了,便道:“好耍子! 好耍子! ”就跳下马来,将那颗珠枪在手中。 重复上马,对普风道:“秃驴! 也看着我太岁爷的宝来了。 ”也照着样向空中一丢。 那晓得这个宝贝,经着箭射了窟窿,便不灵了,被普风一手接去。 正想再抛起来打宋将,早被余雷赶上去一锤,正中普风肩膀,一交跌下马来。 牛通举刀来砍,那普风在地上化作一金光逃去。 众将也不追赶,掌着得胜鼓,回营报功,不提。 再说普风借金光逃回营中,将丹药敷了伤痕,一时便不疼痛,进帐来见兀术道:“僧家今日与南蛮交战,被他破了宝珠,故此败回。 ”兀术道:“似此屡屡失利,何日方能抢得宋室江山! ”普风道:“太子放心! 看今晚僧家必将这些南蛮杀一个尽绝,方泄我今日之恨。 ”兀术道:“这些小南蛮十分凶恶,国师怎能杀得他个干净? ”普风道:“僧家当日投师披剃,吾师曾赐我一件法宝,有五千四百零八条驼龙,能大能小,收在葫芦内,专一吃人精髓。 今晚待僧家作起法来,将宋营数十员将官,连那二十万人马,吃他一个干干净净,以报今日之仇! ”兀术听了大喜,吩咐小番摆设筵宴,与国师预庆大功。 小番领令,遂即搬上酒肴,兀术与普风对酌,直至天晚。 普风辞了兀术,回到自己营中,摆下香案,桌上供着一个葫芦。 普风口中念动真言,将葫芦上盖揭开道:“请宝贝出来。 ”只听得葫芦内哄的一声响,犹如蚊虫一般,飞将出来,起在空中。 霎时间,每条变成数丈长,栲栳大小身躯,眼射金光,口似血盆,牙如利刃。 这五千四百零八条驼龙,在空中张牙舞爪,直往宋营中冲来。 那宋营军士,看见半天里无数金光,犹如灯火一般,向着营里奔来。 有的军士说道:“这些灯火,莫非是番兵来劫寨么? ”有的说道:“不要管他,且报进大营去再作道理。 ”随即进营报道:“启上元帅,有无数火光在空中,直往营内冲来,不知是何物? ”诸葛锦闻得此报,忙抬头一看,大叫一声:“不好了! ”吩咐各营各哨人马将官,后队作前队,前队作后队,速速退后逃命。 三军一声:“得令! ”俱各慌慌张张拔寨起行。 只听得后军喊声如雷,却被驼龙飞至,将军士乱吃乱咬:也有将腿咬去的,也有将头啮破的,也有吃骨髓的,也有吃血肉的。 吓得那宋营军士,沸反盈天,慌慌往下逃命,败下六十余里。 已是五更时分,那边普风念动真言,将驼龙收去。 宋营中不见了驼龙,军心始定。 天明查点人马,已被驼龙伤了一万八千。 牛皋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如此厉害! ”岳雷便问诸葛锦道:“此乃何物? ”诸葛锦道:“此阵名为‘驼龙阵’。 我未曾防备得,被他伤了许多人马。 我今略施小计,将他此阵破了,普风易擒耳! ”遂吩咐三军,取猪血、狗血、干柴、芦苇、火药等物齐备。 又令三千军士,尽换皂衣,各带火器药箭等候。 又令五千人马,到旧时扎营之处,掘一濠沟,阔一丈五尺,深一丈二尺,长二十五丈,连夜就要成功,不得有误。 三军领了军令,前去挖掘,不消几时,完工交令。 诸葛锦又令军士将火炮藏入沟渠之内,接着引火之物。 上边盖了干柴芦苇,上面再放些引火之物,又将猪羊血放在上面,仍令军士于旧处下营。 三军得令,一齐呐喊到原处下营。 那诸葛锦传令三千军士,换了皂衣,埋伏营前,专候驼龙落入沟渠,即听放炮为号,齐放火箭。 诸事齐备。 看看天色已晚,那金国国师普风又将葫芦盖揭开,放出驼龙。 亲自坐马,手执葫芦,随后来到宋营。 到得沟边,那些驼龙闻着血腥之气,都落沟渠之内来吃血,你压我,我压你。 诸葛锦见了,吩咐放起号炮。 那三千伏兵听得炮响,一齐施放火箭鸟枪,登时烧着芦苇,火光冲天。 埋在地下的火炮一齐发作,乒乒乓乓,打得烟飞灰乱。 普风慌忙作法,想要收转驼龙,那晓得经了污秽血腥,飞腾不起,将五千四百零八条驼龙,尽皆烧死于沟渠之中。 普风在黑暗之中被乱箭射中了三四箭,逃回本营来,拔出箭头,用药敷好,思想:“这场大败,又伤了驼龙,何颜去见兀术! 不如且回山去。 再炼法宝,来报此仇。 ”主意定了,也不去通知兀术,连夜回山去了。 后人有诗赞那诸葛锦道:玄妙兵机六出奇,胸藏韬略少人知。 不施血污深沟计,怎得驼龙尽斩除!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发布时间:2025-01-24 20:56:32 来源:番茄文学网 链接:https://www.kuansang.com/book/112760.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