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第九回 避公位牛岭赋新诗 劫囚车韩庄遭烈火 内容: 谁知追来的不是可军,乃玉吉人、玉凌云、玉大用,及桃花乡云桐荣、绣旗乡梅伏熊、端木乡端木兴、猪头乡袁应星,黑齿乡章用威、五柳乡陶菊泉。 六位乡长,招集残兵,来夺碣门。 闻玉公已出碣门,因此追来。 于是合兵一处,共回绍庄,为其英发丧。 时其英之子绍平,年幼,玉公聚诸庄勇酌议,欲立其杰为庄公。 其杰泣曰:“败衄之余,宜择英武之主,某何人,敢辱斯位。 ”拂袖竟出。 是夜,其杰私见绍夫人,哭曰:“我们新与可庄-衅,祸结兵连,骤难得解,以先兄神武,纠合诸乡,犹丧于强虏之手,今阿平幼弱,某与诸庄勇,皆碌碌无短长,会见仇不能报,家不能保,嫂嫂呵,怎了也。 ”言着,嗥啕哭个不止。 绍夫人拭着泪曰:“我儿幼弱,诚不足御强邻。 今叔叔英明,不减先庄公。 况以弟继兄,于理为顺乎,叔叔复欲诿谁? ”其杰曰:“如嫂嫂言,是死某也。 某固无足重轻,但庄人何罪。 倘遭蹂躏,何以见先人于地下。 某以为不必同姓异姓,择有才望克负荷者主之。 彼必感激励图,我辈可高枕而卧矣。 ”夫人曰:“叔叔以为谁堪此任,乞明言。 ”其杰曰:“黄石乡长玉廷藻,先兄在时,推为盟主,若得此人主我绍庄,报仇之事,一以诿之,某与嫂嫂母子,稳眠安吃,不胜似昼夜惴栗,食少事繁乎。 ”夫人曰:“这廷藻是曾举进士作天朝官的么,人人都说他好,恐不肯抛了自己室家,来作我们庄公,如肯时,任叔叔为之。 ”其杰喜而出。 明日私与颜少青、玉无敌等议其事。 少青曰:“此事重大,我丈人又最古板的,必先集贵庄庄勇,陈以利害祸福,使合庄之人,无别议。 然后讽令扶老携幼,喧嚷着,硬行拥立。 见此意出自下面,不由他不肯。 ”其杰深然之。 时绍庄庄勇,绍太康、绍镇山、绍孟卿、绍金翅、绍昌符等二十余人,皆鄙劣无振作,悉惟其杰命。 惟已退庄勇绍崇文,家最富,雄豪多气概,娶庄韩庄韩陵之女,生二子皆殇,一女名龙飞,是梦吞五色石而生的。 生时,紫光满室,鬼哭四郊,三昼夜乃止。 长得兰姿玉质,慧丽能文,又多力善射。 六七岁时,与群娃戏于野,遇一白额吊睛大虎,咆哮逐人,群娃号奔,龙飞从石磴上,腾身跨虎脊,颜色不动。 解所佩刀,剜虎眼,虎负痛腾跃,去地五六尺,又滚地成坑,几尺余,而龙飞跨虎脊如故。 须臾、虎睛、虎鼻、虎耳、虎须,割拔殆尽,再腾身去虎脊,立石磴上看虎,虎触崖而死,人遂呼骑虎姐儿。 是日正与群婢较射而归,见崇文怒现于色,细询之,崇文曰:“我绍庄自恭公,创业数百年于兹,何曾许异姓主吾庄。 今诸庄勇欲奉黄石乡玉廷藻为庄公,正欲与儿商议,起兵攻之。 ”龙飞曰:“先庄公为可明礼所害,正吾庄卧薪尝胆之时,爹看我庄谁堪此任。 廷藻谙炼老成,虽不得志于可庄,非战之罪也。 同仇义切,必能捍外寇,庇我家室,不犹胜于为可人虏乎。 爹爹无患事异姓为羞,而患廷藻不肯,事不成耳。 ”崇文曰:“吾儿之言,开为父的茅塞。 ”乃往见其杰,愿献千金,为玉公造庄公府。 其杰大喜,密约八月十五日卯时,集众于故庄公府,强挟玉公受贺。 令牌田籍,打点交卸;同来的诸乡长,亦暗暗地打点贺礼,只瞒着玉公一人。 却说庄中有耕民绍知进,知了这个消息,欲向玉公处讨个庄勇的前程。 三更时,携着女儿梨花,至玉公寓报喜,兼送梨花为婢。 玉公询问备细,惊得呆了。 以好言回了知进,令权带女儿回家。 送出门时,见满地月光,照着一匹白马,迎风嘶着,是不知何处啮断缰绳逃出的。 玉公见鞍桥皆备,遂将马跨上,加鞭望东南小路跑去。 这条小路名无那径,是绍庄的后路,七曲八折,最难认识。 谁知那马是走熟的,驮着玉公,一溜烟跑出庄来。 时。 胧的景日,渐渐亮了。 遇见几个早行的,问了路,加上鞭,又走了一程。 见林木里,一群鸦约有数百,冲将起来,盘着晓日,哑哑的投西去了。 停鞭看那林光山色,正是前日歃盟之处,地名牛岭。 触动前情,不觉抚膺痛哭。 想当日登将台执牛耳,二庄三十乡,咸听指挥,破碣门,败可兵,何异曹孟德一世之雄哉。 今直弄得单骑回乡,何面目见乡中父老。 虽感绍庄人的好意,怜而公我。 但绍公新死,妻寡儿孤,我又无功于绍庄,取土地于寡妇孤儿之手,纵不图后灾,亦为千载唾骂。 想至此,因下马,拾残煤题二诗于石壁曰:万骑连云伐可庄,谁令子弟丧沙场。 重经牛岭登坛地,白棘黄花满夕阳。 孤儿寡妇念争差,读史难将玉掩瑕。 读到陈桥兵变处,千秋人恨赵官家。 题毕,跨马而去。 行不上五六里,腹中正饥,恰在一小乡经过。 那乡名缘木乡,乡长春大观,是未曾与盟的。 见玉公匹马入其乡,留住宴饮。 玉公满腹的牢愁,借酒一浇,不觉大醉。 不料那春大观,是可明礼的姑表兄弟,又是韩卓的女婿。 这乡与韩庄贴近,遂将玉公缚了,送至韩庄,求转送可庄,为明礼报仇。 那韩卓得了明礼的贿赂,正思寻事相报,遂将玉公监下,着人飞报可庄。 明礼大喜,教用囚车钉固。 十七日是祭阵亡兵将的日期,着令得力庄勇护解,勿使途中有失。 韩卓正选人解送,庄勇韩杰谏曰:“庄公新与联盟,拔营而遁,已无以示信于山中,今口血未干,无故又害盟主,何以对神明,何以对 衾影? ”韩卓大怒,拍着案曰:“汝与廷藻通谋,辱骂我乎,早晚取汝性命。 ”韩杰亦努着目曰:“无信之人,天必厌之,且看谁的性命牢固。 ”言着,大踏步而出。 韩卓于十六日,使韩刚、韩威,带步军五百押护囚车,取路往可庄进发。 刚至钩镰坡,见一黑汉横大斧拦住去路。 大呼曰:“欲过去的,留下买路钱。 韩威以为疯癫,喝人拿下。 众军欲动手时,早被黑汉斫翻了几个。 韩威挥军将那汉围住,那汉的斧,左斫右斫,正斫得痛快。 猛闻韩威牾的一声,倒在地下,成了肉泥。 是一个黑和尚,舞椎打翻。 韩刚慌着,看那囚车,只不见了。 拖着枪,正走得几步,一个青面的,骑匹怒马,挥三尖刀迎面一晃,韩刚用枪一格,转身斗了十余合,无心恋战,虚影枪头,正待回马,那马已跪在地下,四只蹄各剩半只,跌下马时,那三尖刀白闪闪已从耳下飞过,韩刚刚颤得一颤,左腕已断,被个小卒割了头去了。 可怜超杰刚威,素称韩氏四虎,而刚与威,不料俱丧于此。 那押囚车的五百军士,走脱的约四五十人,皆带重伤,欲逃回庄。 忽一个少年书生,提口剑,领着百余人拦住归路,那三四十人,只得跪在地下乞降。 书生教降的军卒,引路拨刺刺地杀进韩庄。 时韩庄绝无准备,进得庄时,逢人便杀,凡有草堆处,尽放起火来,庄人大乱,又不知军马多少,众降军见椎韩威的黑和尚,又在这里椎屋,一屋一椎,尽椎塌了。 这使大斧的,从火里蹲将出来,拿着几颗人头掷人。 又见韩卓的府门,已着了火。 韩卓的儿子韩水、韩木、韩土,引着韩卓,十余个庄勇押后,走登星台避火。 一个使刀的,与韩超斗做一团。 恰韩卓的大儿子韩金,引着一队妇女,斜刺里欲奔星台。 这使刀的,弃了韩超,来取韩金。 韩超正欲来助韩金,背后一人大叫曰:“韩超不要走,认得斗腾骧么。 ”言着,这枝蛇脊长矛,早从脑后搠将过来。 韩超挥双刀,转身迎斗,那韩金斗使刀的不过。 正欲走时,回顾妇女尽变作一盘儿肉脍,心里一慌,那刀从顶上直劈下来,分做两个韩金了。 韩超不敢恋战,将刀向长矛下倒格一格,打个转,乘势走上星台。 赶来的,尽被台上的乱箭射回。 斗腾骧正在这里骂着,猛得一声雷吼。 一个朱脸蓝髯的,挺着大刀,一个白脸细眉的,挥着双鞭,从星台后转到前面,来战腾骧。 腾骧见来得势猛,挺着长矛,且战且退,韩卓从台上看得分明。 朱面的是韩杰,白面的是第四儿韩火。 腾骧被斜阳曜着眼,正斗二人不过,不提防长矛下,蹲出一个小女娃,拿枝单头铁棒,向韩杰的脚下一扫,将韩杰扫倒,早有军士活捉去了。 韩火退几步据住一个闸门,不敢出。 韩卓正打发韩超下台救韩火,骤闻四面锣声响,知是收军的号锣。 时天色渐昏,教人打听得敌军远去,韩卓才敢下台。 这一场,大儿子斫死,妻妾诸媳皆亡,庄勇庄民,死者无算。 除民房外,聚财宝的府库,尽遭烧毁。 可公赂的金罗汉,珠侧注,亦不知何处去了。 于是抱着四子,放声大哭。 正哭得没声,忽然起立,向南指曰:“廷藻廷藻,与汝誓不两立。 ”言着吐血一口,倒在地下,诸子扶回烧不尽的府里去了。 发布时间:2025-01-22 00:18:41 来源:番茄文学网 链接:https://www.kuansang.com/book/112624.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