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第九十二回 贪女色吞针欺僧侣 戕妇翁拥众号天主 内容: 却说卢循侵掠海滨,连年未已,虽前应桓玄招抚,受职永嘉太守,仍然未肯敛锋。 见八十九回。 当时为刘裕堵击,一再败循,循弃去永嘉,浮海南走。 及裕起义讨玄,循复转寇南海,攻陷番禺,执住广州刺史吴隐之,自称平南将军,摄广州事,使姊夫徐道复往袭始兴,掩入城中,把始兴相阮腆之拘住,于是,循据广州,道复据始兴。 及安帝反正,得平逆党,循亦未免畏忌,乃使人入贡晋廷,窥探虚实。 晋廷方欲休兵息民,无暇南讨,因令循为广州刺史,道复为始兴相。 实属不当。 循复贻刘裕益智粽,裕报以续命汤。 前琅琊内史王诞,时在广州,为循所迫,令为平南长史。 诞因说循道:“诞未习戎旅,留此无用,不若遣诞北上。 诞与刘镇军素来友善,前去必蒙委任,倘与将军交际,定当从中相助,仰答厚恩。 ”循颇以为然,正要使诞启行,忽接刘裕来书,令循释还吴隐之。 循尚不肯从,诞复语循道:“将军今留吴公,实非良策。 孙伯符即孙策。 岂不欲留华子鱼? 即华歆。 但一境不容二主,所以纵还,将军独未闻此义么? ”好口才。 循乃释出隐之,使与诞同还建康。 裕因隐之既归,得休便休,奈何忘却阮腆之。 且暂时羁縻卢徐,容后再图。 小子亦暂搁循事,到后再表。 且说后秦主姚兴,自收纳吕隆后,应八十八回。 闻西僧鸠摩罗什,道行甚高,也即遣人迎入,尊为国师,鸠摩罗什散见前文。 令居西明阁及逍遥园,翻译佛经。 罗什博通经典,所有西域梵音,无不熟诵,及见关中通行诸佛书,多半错谬,乃召集沙门僧睿僧肇等八百余人,传授奥旨,笔述经纶三百余卷。 沙门慧睿,才识高明,尝随罗什传写,罗什每与慧睿详论西方辞体,商榷异同,且云:“天竺国俗,甚重文制,大约以宫商声韵,可入管弦,最为美善,所以臣民觐见国王,必有赞德经中偈颂等,语皆叶调,无不谐音。 惟因中土流传,多非大乘教旨。 ”因特撰实相论二卷,呈诸姚兴。 兴奉若神明,亲率朝臣及沙门千余人,肃容静听。 罗什登座谈经,从容演讲。 一日讲了多时,忽下座白兴道:“有二小儿登我肩上,致生欲障,不得不求御妇人。 ”兴欣然道:“大师聪明超悟,海内无双,若一旦入定,怎可使法种无嗣呢? ”因即罢讲还宫,拨遣宫女一人,使伴罗什住宿。 罗什一与交媾,果生二子,嗣是不住僧房,别立廨舍。 兴敬礼不衰,优加供给,更拨女使十名,为充服役。 罗什得了众女,索性肉身说法,与结大欢喜缘。 高僧亦如是耶。 僧徒等从旁艳羡,免不得互相效尤,作狭邪游。 罗什乃持出一钵,召语僧徒道:“汝等能将钵内贮物,取食净尽,方可蓄养妻妾,否则不得效我。 ”僧徒听了,都向钵中瞧着,不禁咋舌。 原来钵中并非他物,乃是七大八小的绣花针,当下无人敢食,面面相觑。 罗什却举匕箝针,一一进食,好似食韭一般,到口便软,自然熔化。 恐怕是遮眼术。 僧徒等不禁叹服,方才敛迹,相戒淫游。 佛子佛孙,想已有许多传出了。 后来,罗什居秦九年,年已七十有四,自觉不适,因口出三番神咒,令外国弟子传诵,意图自救。 偏是大命该绝,诵祷无灵,到了病危时候,与众僧诀别,但言“传译诸经,俱系真旨,当使焚身以后,舌不燋烂”云云。 西俗向用火葬,故罗什留有此语。 罗什既死,姚兴令在逍遥园中,依西域法,用火焚尸,薪灭形碎,唯舌尚存。 僧肇为作诔文,说得罗什非常神悟,共计有数千言。 小子不忍割爱,特节录诔词如下:先觉登遐,灵风缅邈,通仙潜凝,应真冲漠。 丛丛九流,是非竞作,悠悠盲子,神根沈溺。 时无指南,谁识冥度? 大人远觉,幽怀独悟。 冲恬静默,抱此玄素,应期乘运,翔翼天路。 既曰应运,宜当时望,受生乘利,形标奇相。 襁褓俊远,龆龀逸量,思不再经,悟不待匠。 投足八道,游神三向,玄根挺秀,宏音远唱。 又以抗节,忽弃荣俗,从容道门,尊尚素朴。 有典斯寻,有妙斯录,弘无自替,宗无拟族。 霜结如冰,神安如岳,外迹弥高,内朗弥足。 恢恢高韵,可模可因,愔愔冲怀,惟妙惟真。 静以通玄,动以应人,言为世宝,默为时珍。 华风既立,二教亦宾,谁谓道消? 玄化玄新。 自公之觉,道无不弘,灵风遐扇,逸响高腾。 廓兹大力,燃斯慧镫,道音始唱,俗网以崩。 痴棍弥拔,上善弥增,人之寓俗,其徒无方。 统斯群有,纽兹颓,顺以四恩,降以慧霜。 如彼维摩,迹参城坊,形虽圆应,神冲帝乡。 来教虽妙,何足以臧? 伟哉大人,振隆圆德。 标此名相,显彼冲默,通以众妙,约以玄则。 方隆般若,以应天北,如何运邅,幽里冥克。 天路谁通? 三途谁塞? 呜呼哀哉! 至人无为,而无不为,拥网遐笼,长途远羁。 纯恩下钓,客旅上摛,恂恂善诱,肃肃风驰。 道能易俗,化能移时,奈何昊天,摧此灵规? 至真既往,一道莫施,天人哀泣,悲恸灵祗。 呜呼哀哉! 公之云亡,时维百六,道匠韬斤,梵轮摧轴。 朝阳颓景,琼岳颠覆,宇宙昼昏,时丧道目。 哀哀苍生,谁抚谁育? 普天悲感,我增摧衄。 呜呼哀哉! 昔吾一时,曾游仁川,遵其余波,纂承虚玄。 用之无穷,钻之弥坚,跃日绝尘,思加数年。 微情未叙,已随化迁,如何赎兮? 贸之以千。 时无可待,命无可延,惟身惟人,靡凭靡缘,驰怀罔极,情悲昊天。 呜呼哀哉! 自从鸠摩罗什讲经以后,尚有道恒道标道融昙无成等,具为罗什高徒广传佛法。 西僧佛陀耶舍,弗若多罗,及觉贤法明,亦开关入秦,与罗什辩疑析难,多所发明。 秦人沿为风气,佞佛唪经,十居八九。 姚兴迷信释氏,煦煦为仁。 关中臣民,颇免刑虐。 但小信未孚,大体已失,姚氏国运,已启衰机。 佛教是一种哲学,究非治平之道。 晋十六州都督刘裕,因桓氏余孽,奔入关中,恐他引秦入寇,特遣参军衡凯之,诣秦通好。 秦亦遣吉默报聘,由是使节往来,东西不绝。 裕复求南乡诸郡,兴慨然许诺。 廷臣多半谏阻,兴遍谕道:“天下善恶,彼此从同。 刘裕拔萃起微,匡辅晋室,乃能讨平逆党,修明政治,这正是当世英雄,我何惜数郡土地,不成彼美呢? ”这也是信佛所致。 遂将南乡顺阳新野舞阴等十二郡,割与东晋。 惟仇池公杨盛,附魏抗秦,兴乃遣陇西公姚硕德,及冠军将军徐洛生等,往伐仇池,连得胜仗。 盛穷蹙乞降,遣子难当及僚佐等数十人,入质长安。 兴因署盛为征南大将军益州牧,都督益宁二州军事,召硕德等还师。 硕德为姚氏勋戚,独具忠忱,兴亦特别待遇,每见硕德,必具家人礼,语必称字,车马服御,赏给甚丰。 至此硕德凯旋,顺道入觐,兴盛筵相待,欢宴数日。 待硕德辞行返镇,兴亲送至雍,然后与别,这也是兴优礼勋戚的好处。 一节之长,不忍略过。 是时,南凉王秃发利鹿孤,已早去世,由弟广武公傉檀嗣立,傉檀少时机警,颇有才略,乃父思复鞬,尝语诸子道:“傉檀器识,非汝等所及。 ”因此乌孤传位利鹿孤,利鹿孤传位傉檀,兄终弟及,有吴子诸樊兄弟遗意。 谁知傉檀竟至亡国,可见小时了了,大未必佳。 傉檀既嗣兄位,自号凉王,迁居乐都,改元弘昌。 他见姚秦势盛,不能不与为联络,因此上表秦廷,报称嗣立。 秦主兴遣使册拜傉檀为车骑将军,封广武公。 已而,傉檀欲得姑臧,特向秦格外输诚,自去年号,罢尚书丞郎官,乃遣参军关尚诣秦入贡。 秦主兴与语道:“车骑投诚献款,为国屏藩,今闻他擅兴兵众,自造大城,究属何意? ”尚答道:“王公设险守国,系是古来成制,预备不虞,试想车骑僻处遐藩,密迩勍寇,南方逆羌未宾,西方蒙逊跋扈,一或有失,不但危及车骑,并且有害大秦,陛下奈何反启猜嫌呢? ”兴闻言始笑道:“卿言甚是,朕不免错怪了。 ”尚归报傉檀,傉檀乘机用兵,使弟文支出破南羌,向秦告捷,并求凉州。 姚兴不许,但加傉檀散骑常侍,增邑二千户。 傉檀再发兵攻北凉,沮渠蒙逊登陴固守,傉檀芟割禾苗,掠得牲畜数千头,引兵退还。 于是再遣使至秦,献马三千匹,羊二万口,复乞给凉州城。 秦王兴以傉檀为忠,始命都督河右诸军事,进车骑大将军,领凉州刺史,镇守姑臧。 召凉州留守王尚还长安。 王尚守姑臧,见八十八回。 凉州人申屠英等,遣主簿胡威赴长安,请留王尚仍守凉州,兴不肯从,威流涕白兴道:“臣州奉戴王化,迄今五年,仰恃陛下威德,良牧仁政,士民戮力固守,才得保全,陛下何故贱人贵畜,以臣等易马羊呢? 若军国须马,但烦尚书一符,令臣州三千余户,各输一马,朝下夕办,并非难事。 昔汉武倾天下财力,开拓河西,截断匈奴右臂,今陛下无故弃五郡士民,俾资暴虏,窃恐虏情狡诈,不但虐我百姓,且劳圣朝旰食呢。 ”说得有理。 兴始有悔意,使人止住王尚,并谕令傉檀缓进,哪知傉檀已率众三万,倍道行至五涧,逼尚出城。 尚不得已让去姑臧,自还长安,傉檀遂入姑臧城,就宣德堂宴集群僚,酒至半酣,仰视建筑,很觉崇闳,便感叹道:“古人谓作者不居,居者不作,今果然了。 ”凉州故吏孟祎进言道:“从前张文王指前凉张骏,张祚尝尊骏为文王。 筑造城苑,缮治宫庙,无非欲传诸子孙,永垂久远,乃秦兵渡河,全州瓦解;梁熙据有此州,拥兵十万,丧师酒泉,亡身彭济,吕氏掩入,势可排山,称王西夏,再传以后,率土崩离,衔璧秦雍。 事并见前。 昔人有言,富贵无常,忽乱易人,此堂建设,已将百年,共历十有二主,大约信顺乃可久安,仁义才能永固,愿大王慎图远久,无间始终。 ”傉檀改容称谢,推为谠言。 先令弟文支镇守姑臧,自还乐都,旋即迁居姑臧城,车服礼仪,统如王制,不过向秦称藩罢了。 先是魏主拓跋珪称帝,暂不立后,前文八十三回,叙述魏事未及立后,至此补足数语。 墦本来好色,所得妃妾,不下十百,大都恃娇倚宠,想做一个正宫娘娘,无如旧不敌新,后来居上,那慕容宝的季女,被虏入魏,竟因年轻貌美,得宠专房。 见八十一回。 魏俗欲立皇后,必先范铜为像,像成乃得册立。 慕容氏铸像适成,遂得立为魏后。 约莫过了三五年,珪又想另选娇娃,特遣北部大人贺狄干,向秦求婚。 秦王兴闻魏已立后,当然不从,且将贺狄干拘留,不令归魏。 珪闻报大怒,便亲自督兵,出攻秦属没奕于诸部。 当时,北狄有柔然国,为东胡苗裔,姓郁久闾氏,始祖名木骨闾,本为代王猗卢骑卒,遁匿广漠。 子车鹿会勇武过人,始纠众立国,号为柔然。 后裔社仑,正与拓跋珪同时,连结后秦,屡侵魏境,至是复援秦拒魏,为珪所破,远徙漠北,夺高车为根据地,自号豆代可汗,不劳琐叙。 惟秦主兴也遣弟姚平,率兵攻魏平阳,陷入乾璧。 珪移众击平,将平围住。 平向兴乞援,兴自统兵往救,被珪邀击蒙坑,杀退兴军。 姚平乃不得出围,粮竭矢尽,投水殉难。 余将狄伯支等,尽被擒去。 兴力不能救,举军恸哭,因遣使向魏请和。 珪尚不许,且进攻蒲坂。 守将姚绪,用了坚壁清野的计策,固垒扼守,珪无从抄掠,方才引还。 嗣因柔然复盛,又为魏患,魏乃与秦通好,放还秦俘。 秦亦遣归贺狄干,释怨罢兵,谁知反恼了一个降臣,恨秦通魏,居然叛秦自立,独霸一方。 看官道是何人? 原来是刘卫辰子勃勃。 卫辰为魏所灭,勃勃辗转入秦,奔依秦高平公没奕于。 事见前文。 没奕于妻以爱女,使谒姚兴。 兴见他身高八尺,腰带十围,仪容伟岸,应对详明,禁不住暗暗称奇,便面授骁骑将军兼奉车都尉,所有军国大议,常使参谋。 兴弟邕入谏道:“勃勃天性不仁,未可轻近,愿陛下留意。 ”兴怫然道:“勃勃有济世才,我方欲与平天下,何为见疏? ”这叫做养虎自卫。 寻命勃勃为安远将军,封阳川侯,使助没奕于镇高平。 且令朔方杂夷,及卫辰遗众三万人,拨归勃勃节制,使他伺魏间隙,报复宿仇。 姚邕复与兴固争,力言不可。 兴又道:“卿如何知他性气? ”邕答道:“勃勃奉上慢,御众残,贪暴无亲,轻为去就,如欲过宠,必为边害。 ”兴乃罢议。 未几,复拜勃勃为安北将军,封五原公,配以三交五部鲜卑,及杂虏三万余落,使镇朔方。 勃勃既得专方面,号令一隅,免不得暗蓄雄心,跃跃思逞。 会闻秦魏通和,遂与秦有嫌,起了叛意。 适值柔然部酋社仑,遣使贡秦,有马八千匹,路过大城,竟被勃勃截住,夺为己有。 又复召集部众三万余人,伪猎高平川,诱令没奕于出会。 没奕于以女夫入境,定无歹心,便即坦然相迎。 不料勃勃生成戾性,不顾妇翁,竟暗嘱部众,刺死没奕于,并有高平部曲,众至数万。 晋安帝义熙二年,便僭称天王大单于,建元龙升,署置百官,自谓系出匈奴,乃夏后氏苗裔,因以夏为国号。 也列入十六国中。 命长兄右地代为丞相,封代公,次兄力俟提为大将军,封魏公,弟阿利罗引为征南将军,兼司隶校尉。 异姓依次授任,尊卑有差。 当下出击鲜卑薛干等三部,收降万余人,复进攻三城以北诸戍垒。 三城为秦要塞,由秦将杨丕姚石生等守着,既闻勃勃来攻,当然督兵堵击。 偏勃勃兵锋甚锐,势不可当,杨姚二将,连战失利,相继败亡。 勃勃尚随地侵掠,不肯少休。 部将请定都高平,自固根本,勃勃道:“我新创大业,士众未多,姚兴亦一时英雄,诸将用命,未可骤图,我若专恃一城,彼必并力攻我,亡可立待,不如东西飚突,攻他无备,彼顾后必失前,顾前必失后,劳碌奔波,不战亦敝,我得游食自如,不出十年,岭北河东,可尽为我有。 待兴既死,然后进攻长安,兴子泓庸弱小儿,怎能敌我? 我自有擒他的计策。 古时轩辕氏亦迁居无常,至二十多年,始定国都,何必以我为怪呢? ”确是狡谋。 部将相率拜服。 勃勃遂攻秦岭北诸城,忽来忽去,害得诸城门终日关闭,白昼不开。 种种警报,传入长安,秦主兴方自叹道:“我不用黄儿言,致生此患,今已无及了。 ”小子有诗咏道:狼性难驯本易知,献箴况复有黄儿。 如何不纳忠良语,坐昧先几后悔迟。 欲知黄儿为谁,且看下回便知。 --------------------------观鸠摩罗什之所为,实是一种邪木,不足厕入高僧之列,否则六根已净,何致再生欲障,纳女生男。 食针之举,特借此以欺人耳。 吾尝谓佛图澄之入后赵,无救石氏之亡,鸠摩罗什之入后秦,反致姚氏之敝,释氏子之无益人国,已可概见。 而鸠摩罗什之道行,且出佛图澄下,修己未能,遑问济人乎? 姚兴自佞佛后,割南乡十二州以畀晋,弃凉州五郡以给南凉,皆误会佛氏舍身救人之义。 而轻撤国防,至命赫连勃勃之镇朔方,尤为大误。 勃勃胡种,与秦异族,狼子野心,岂宜重任? 就使秦不和魏,亦必有反噬之忧,及僭号叛秦,侵轶岭北,而姚兴始有不用良言之悔,晚矣。 发布时间:2025-01-12 22:23:11 来源:番茄文学网 链接:https://www.kuansang.com/book/112234.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