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兵八 内容: 孙子曰:‘锐卒勿攻。 强而避之,[避其所长也。 彼府库充实,士卒强盛,则当备避以待其虚。 欲以弱制强,不若变也。 ]少而逃之,[高壁垒,勿与战也。 彼众,我之师寡,不可敌,则当自逃,守匿其形。 ]不若则能避之。 [引兵备之,强弱不敌,势不相若,则引军避,待利而动。 ]故小敌之坚,大敌之擒。 [小不能当大也。 言小国不量其力,敢与大邦为仇,虽权时坚城固守,然后必见擒获。 春秋传曰:‘既不能强,又不能弱,所以败也。 ’]无邀正正之旗,无击堂堂之阵,此理变者也。 [正正者,整齐也。 堂堂者,大也,威盛貌。 正正者,孤特之象也。 言敌前有孤特之兵,后有堂堂之阵,必有倚伏诈诱之谋,审察以待,勿轻邀截也。 此理变诈。 ]是故朝气锐,昼气墯,暮气归。 善用兵者,避其锐气,击其墯归,此理气者也。 ’[避其精锐之气,击其懈墯、欲归,此理气者。 故曹刿曰:‘夫战,勇气也。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彼竭我盈,故克之。 ’]【避锐】战国魏武侯问吴起曰:‘暴寇卒至,掠吾田野,取吾牛马,则如之何? ’起曰:‘暴寇之来,必精且强。 善守勿应,潜伏路傍。 暮去必卒,朝乘重装。 骁骑逐击,势必莫当。 遇我伏内,如雪逢汤。 ’后汉末,袁尚据邺,率兵围击兄谭于南皮,留苏由、审配守。 曹公围邺,尚还救邺,诸将皆以为‘此归师,人自为战,不如避之’。 公曰:‘尚从大道来,当避之;若循西山来者,此成擒耳。 ’尚果循西山来,临滏[音父]水为营。 夜遣兵犯围,公逆击破走之,城中崩溃。 东晋末,宋武帝伐南燕慕容超,岭南贼卢循、徐道覆乘虚袭建业。 循多疑少决,每欲以万全为虑,谓道覆曰:‘大军未至,晋吏部尚书孟昶便睹风自裁,大势言之,自当计日溃乱。 今决胜负于一朝,既非必定之道,且杀伤士卒,不如按兵待之。 ’宋武奔还拒守。 宋武曰:‘贼若新亭直上,且当避之;回泊蔡洲,乃成擒耳。 ’于是登石头城以睹循军,初见引向新亭,宋武顾左右失色。 既而回泊蔡洲。 道覆犹日日欲上,循禁之。 使羸老悉乘舟舰向白石。 宋武虑其从白石步上,乃率刘毅、诸葛长民北出拒之。 贼遂率众数万屯丹阳郡。 宋武率诸军驰归。 众虑贼过江,咸谓当迳还拒战。 宋武乃先引军还石头,众莫之晓。 是日大热,三军疲顿,既入城,解甲息士,洗浴饮食,久之,乃出列阵于南塘。 参军褚叔度、朱龄石率劲勇千余人过淮。 贼数千,皆长刀矛鋋,精甲耀日,奋跃争进。 龄石所领多鲜卑,善步槊,并结阵以待之。 贼短兵弗能抗,死伤者数百人,乃退走。 【坚壁持久,候隙破之】蜀先主率大众东伐吴,吴将陆逊拒之。 蜀主从建平连围至夷陵界,立数十屯,以金帛爵赏诱动诸夷,先遣将吴班以数千人于平地立营,欲以挑战。 诸将皆欲击之,逊曰:‘备举军东下,锐气始盛,且乘高守险,难可卒攻,攻之纵下,犹难尽克,若有不利,损我大势,非小故也。 今但且奖励将士,广施方略,以观其变。 若此闲则是平原广野,当恐有焱[音标]沛交驰之忧。 今缘山行军,势不得展,自当疲顿于木石之闲,徐制其弊耳。 ’备知其计不行,乃引伏兵八千人,从谷中出。 逊曰:‘所以不听诸君击班者,揣之必有巧故也。 ’诸将并曰:‘攻备当在初,今乃令入五六百里,相衔持经七八月,其诸要害已固守,击之必无利矣。 ’逊曰:‘备是猾虏,更尝事多,其军始集,思虑精专,未可干也。 今住已久,不得我便,兵疲意沮,计不复生,犄角此寇,正在今日。 ’乃攻一营,不利。 逊曰:‘吾已晓破之之术。 ’乃令各持一把茅,以火攻拔之。 俄尔势成,遂率诸军同时俱攻,破四十余营。 备升马鞍山,陈兵自绕。 逊督促诸军四面蹙之,土崩瓦解,死者万数。 备因夜遁。 【坚壁挫锐】春秋时,晋将栾书伐楚。 将战,楚晨压晋军而阵。 [压窄其未备。 ]军吏患之。 裨将范[音盖]趋进,曰:‘塞井夷灶,阵于军中,而疏行[户郎反]首。 [疏行首者,当阵前决开营垒,为战道。 ]晋、楚唯天所授,何患焉? ’书曰:‘楚师轻窕,[土凋反。 ]固垒而待之,三日必退。 退而击之,必获胜焉。 ’终败楚师。 秦将王翦率兵六十万击楚,楚王悉国中兵以拒之。 王翦至,坚壁而守之,不肯战。 楚兵数出挑战,终不出。 王翦日休士洗沐,而善饮食拊循之,亲与士卒同食。 久之,王翦使人问军中戏乎? 对曰:‘方投石超距。 ’于是王翦曰:‘士卒可用矣。 ’楚又数挑战而秦不出,乃引而东。 翦因举兵追之,令壮士击,大破楚军鄿南,因而灭其国。 汉景帝初,吴王濞反,总兵渡淮,与楚战,遂败棘壁,乘胜前,锐甚。 梁孝王恐,遣六将军击吴,又败,梁两将士卒皆还走。 梁数使使报汉大将周亚夫求救,亚夫不许。 又使使恶[乌路反]亚夫于帝,帝使人告之救梁,亚夫复守便宜,不行。 梁使韩安国及楚死事相弟张羽为将军,[楚相张尚,谏吴王而死。 ]乃得颇败吴兵。 吴兵欲西,梁城守坚,不敢西,即走亚夫军,会下邑。 吴师欲战,亚夫坚壁,不肯战。 吴粮绝,卒饥。 数挑战,遂死奔亚夫壁,亚夫终不出。 军中夜惊,内相攻,扰乱至帐下,亚夫卧不起,顷之,复定。 吴士卒多饥死,遂以叛散。 后汉更始初,光武在河北击铜马贼于鄡,吴汉将突骑来会清阳。 贼数挑战,光武坚营自守;有出卤掠者,辄击取之,[卤与虏同,掠夺取之。 ]绝其粮道。 积月余日,贼食尽,夜遁去,追至馆陶,大破之。 受降未尽,而高湖、重连贼从东南来,与铜马余众合,光武复与大战于蒲阳,悉破降之。 魏末,吴将诸葛恪围新城,司马景王使镇东将军毌丘俭、扬州刺史文钦等拒之。 俭、钦请战,景王曰:‘恪卷甲深入,投兵死地,其锋未易当。 且新城小而固,攻之未可拔。 ’遂命诸将高垒以弊之。 相持数月,恪攻城力屈,死伤太半。 景王乃令钦督锐卒趣合榆,要其归路,俭帅诸军以为后继。 恪惧而遁,钦逆击,大破之,斩首万余级。 十六国前赵刘曜遣将讨氐羌,大酋权渠率众保险阻,曜将游子远频败之。 权渠欲降,其子伊余大言于众中曰:‘往日刘曜自来,犹无若我何,况此偏师自欲降乎! ’遂率劲卒五万人,晨压子远垒门。 左右劝出战,子远曰:‘吾闻伊余有专诸之勇,庆忌之捷,士马之强,人百匪敌;其父新败,怒气甚盛;且西戎劲悍,其锋不可拟也。 不如缓之,使气竭而击之,此曹刿之胜也。 ’乃坚壁不战。 伊余有骄色。 子远候其无备,夜分,誓众秣马蓐食;先晨,具甲扫垒而出;迟[直吏反]明,设覆而出战,擒伊余于阵,尽俘其众。 宋桂阳王休范举兵于浔阳,已发东下,宋朝惶骇。 宋相齐高帝议曰:‘昔上流谋逆,皆因淹缓,至于覆败。 休范必远惩前失,轻兵急下,乘我无备。 今应变之术,不宜在远,若偏师失律,则大沮众心。 宜顿新亭、白下,坚守宫掖、东府、石头以待。 贼千里孤军,后无委积,求战不得,自然瓦解。 请顿新亭以当其锋。 ’休范果败。 大唐武德中,太宗领兵征薛仁杲于折[思历反][之恕反]城。 贼有十余万,兵锋甚锐,数来挑战。 诸将咸请战,太宗曰:‘我士卒新经挫衄,锐气犹少,贼骤胜,必轻进好斗。 我且闭壁以折之。 待其气衰而后击,可一战而破,此万全计也。 ’因令军中曰:‘敢言战者斩! ’相持者久之。 贼粮尽,军中颇携贰,其将翟长孙、梁胡郎率所部相继来降。 太宗知仁杲心腹内离,谓诸将曰:‘可以战矣。 ’令行军总管梁实营于浅水原以诱之。 贼大将宗罗自恃骁悍,求战不得,气愤者久之,及是尽锐攻梁实,冀逞其志。 梁实固险不出,以挫其锋,罗攻之愈急。 太宗度贼已疲,复谓诸将曰:‘彼气将衰,吾当取之必矣。 ’申令诸军,迟明合战。 复令将军庞玉阵于浅水原南,出贼之右,以先饵之。 罗并军共战,玉军几败。 太宗亲御大军,奄自原北,出其不意。 罗回师相拒,我师表里齐奋,呼声动天。 罗气夺,于是大溃。 武德中,太宗率师往河东讨刘武周,江夏王道宗时年十七,从军。 太宗登玉壁城睹贼,顾谓道宗曰:‘贼恃其众,来邀我战,汝谓如何? ’对曰:‘群贼锋不可当,易以计屈,难与力竞。 今深壁高垒,以挫其锋。 乌合之徒,莫能持久,粮运致竭,自当离散,可不战而擒。 ’太宗曰:‘汝意见暗与我合。 ’后贼果食尽夜遁,追及介州,一战败之。 【不战挫锐】大唐武德中,李靖随河闲王孝恭讨萧铣,师至于清江,克铣,遣其将乘胜入北江,铣悉兵以拒之。 孝恭将战,李靖止之曰:‘楚人轻锐,难与争锋。 今新失荆门,尽兵出战,此救败之师也,非其本图,势不能久。 一日不战,贼必两分,留轻兵以抗我,退羸师以自守,此即势隳力弱,击之必捷。 ’孝恭不从,遣靖按营,自以锐师水战。 孝恭果败,奔于南岸。 [河闲违之而败。 ]【敌饥,以持久弊之】后汉初,河南贼董宪招诱五校余贼步骑数千人屯建阳,去昌虑三十里。 光武亲征,至蕃,[音反。 ]去宪所百里。 诸将请进,帝不听,知五校乏食当退,敕各坚壁以待其弊。 顷之,五校粮尽,果引去。 帝乃亲临,四面攻宪,三日,大破之。 后汉王霸、马武既破周建、苏茂营,贼复聚众挑战,霸坚卧不出,军吏皆曰:‘茂前日已破,今易击也。 ’霸曰:‘不然。 苏茂客兵远来,粮食不足,故数挑战,以徼[吉尧反]一切之胜。 [徼,要也。 一切,犹权时也。 ]今闭营休士,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茂、建既不得战,乃引还营。 其夜,建兄子诵反,闭城拒之,茂、建遁去,诵以城降。 后汉末,青州黄巾众百余万入兖州界,刺史刘岱欲击之,鲍信谏曰:‘今贼众百万,百姓皆震恐,士卒无斗志,不可敌也。 观贼众群辈相随,军无辎重,唯以钞掠为资。 今不若畜士众之力,先为固守,使彼欲战不得,攻则不能,其势必离散,然后选精锐据其要害,击之可破也。 ’岱不从,遂与战,果为所杀。 [刘岱违之而败。 ]后汉末,荀攸从曹公征张绣。 攸言曰:‘绣与刘表相恃为强,然绣以游军仰食表,表不能供也,势必离。 不如缓军以待之,可诱而致也。 ’不从。 表果救之,军不利。 曹公谓攸曰:‘不用君言至是。 ’[曹公违之而败。 ]隋炀帝征高丽,九军已渡鸭渌水,粮尽,议欲班师。 诸将多异同,又不测帝意。 会高丽国相乙支文德来诣其营,都将宇文述不能执,文德逃归。 述内不自安,遂与诸将更进追击。 时文德见军中多饥色,欲疲述众,每斗便北,述一日之中七战皆捷,既恃骤胜,又内逼群议,于是遂进逼平壤城。 文德伪降,述料攻之未可卒拔,因而班师,文德随击之,大败。 [文德七战七北,迁延令敌饥疲,亦同持久之义。 ]隋末,宇文化及弑炀帝后,率兵来攻李密于黎阳。 密知化及粮且尽,因伪与和,以弊其众。 化及弗之悟,大喜,恣其兵食,冀密馈之。 会密下有人获罪,亡投化及,具以告密情。 化及大怒,其食又尽,乃渡永济渠,与密战于童山之下,自辰达酉。 密为流矢所中,[丁仲反。 ]顿于汲县。 化及掠汲郡,北趣魏县。 其将陈知略、张童仁等率所部兵归于密者,前后相继。 大唐武德初,刘武周据太原,使其将宋金刚屯于河东。 太宗往征之,谓诸将曰:‘金刚悬军千里,深入吾地,精兵骁将,皆在于此。 武周自据太原,专倚金刚,以为捍蔽。 金刚虽众,内实空虚,虏掠为资,意在速战。 我坚营蓄锐,以挫其锋,分兵汾、隰,冲其心腹,彼粮尽计穷,自当遁走。 当待此机,未宜速战。 ’于是遣刘弘等绝其粮道,其众遂馁,金刚乃遁。 【因敌饥,乘其弊而取之】汉王以项籍约中分天下,汉欲西归,张良、陈平说曰:‘汉有天下太半,而诸侯皆附之。 楚兵疲食尽,此天亡之时也,不如因其饥而遂取之。 今释之不取,所谓养虎自遗患也。 ’从之,终灭羽。 【因敌三鼓气衰,败之】春秋时,齐师伐鲁。 鲁庄公将战,曹刿请从,公与之同乘。 战于长勺,公将鼓之,刿曰:‘未可。 ’齐人三鼓,刿曰:‘可矣。 ’齐师败绩。 公问其故,对曰:‘夫战,勇气也。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彼竭我盈,故克之。 ’晋将毌丘俭、文钦反,司马景王遣邓艾督太山军屯乐嘉,钦将攻艾,景王衔枚径造乐嘉。 钦子鸯,年十八,勇冠三军,谓钦曰:‘及其未定,请登城鼓噪,击之可破也。 ’既谋而行,三鼓噪而钦不能应,鸯退,相与引而东。 景王谓诸将曰:‘钦走矣。 ’发锐军以追之。 诸将曰:‘钦旧将,鸯少而锐,引军内入,未有失利,必不走也。 ’王曰:‘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鸯三鼓而钦不应,其势已屈,不走何待。 ’钦将遁,鸯曰:‘不先折其势,不得去也。 ’乃与骁骑十余推锋陷阵,所向皆披靡,遂引去。 王遣骁骑八千翼而追之,钦父子与麾下走保项。 俭闻钦败,弃众宵遁淮南。 安风津都尉追俭,斩之。 【致敌力疲,夹攻败之】后汉初,光武遣将王霸、马武击河南贼周建于垂惠。 贼帅苏茂将五校兵四千余人救建,而先遣精骑遮击马武军粮,武往救之。 建从城中出兵夹击武,武恃霸之援,战不甚力,为茂、建所败。 武军奔过霸营,大呼求救。 霸曰:‘贼兵盛,出必两败,努力而已。 ’闭营坚壁。 军吏皆诤之。 霸曰:‘茂兵精锐,其众又多,吾吏士心恐,而马武与吾相恃,两军不一,此败道也。 今闭营固守,示不相援,贼必乘胜轻进;马武无救,其战自倍。 如此,茂众疲劳,吾承其弊,乃可克也。 ’茂、建果悉出兵攻武。 合战良久,霸军中壮士路润等数十人断发请战。 霸知士心锐,乃开营后,出精骑袭其背。 茂、建前后受敌,惊乱败走。 【阵久疲致败】大唐武德中,太宗围王充于东都,窦建德悉众来救,太宗顿武牢拒之。 建德阵于汜音祀水东,弥亘数里。 诸将有惧色,太宗将数骑登高丘以观之,谓诸将曰:‘贼起山东,未见大敌,今渡险而嚣,是军无政令;逼城而阵,有轻我心也。 我按兵不出,待彼气衰,阵久卒饥,必将自退,追而击之,何往不克。 ’建德列阵,自卯至午,兵士饥倦,皆列坐,又争饮水。 太宗令宇文士及率三百骑经贼阵之西,驰而南,诫之曰:‘贼若不动,止宜引归。 如其觉动,宜引东出。 ’士及才过,贼众果动。 太宗曰:‘可击矣。 ’乃命骑将建旗列队,自武牢城乘高入南山,循谷而东,以掩贼背。 建德遽引其阵,却上东原,未及整列,太宗率轻骑击之,所向披靡。 程□音咬金等众骑缠幡而入,直突出贼阵后,齐张旗帜,表里俱奋,贼徒大溃,生擒建德。 武太后初,徐敬业起兵于扬州,武太后令将军李孝逸讨之,敬业拒于高邮之下阿溪。 敬业置阵既久,士卒多疲怠,皆顾瞻,阵不能整。 孝逸遂率众击之,因风纵火,敬业惧烧而退,孝逸进击,大破之。 孙子曰:‘出其不意。 ’[攻其空虚,出其不意之涂也。 故太公曰‘动莫神于不意,胜莫大于不识’也。 ]【出其不意】后汉初,光武遣将邓禹西征,至河东,禹击更始将王匡,禹军不利。 战罢,明日癸亥,匡以六甲穷日不出,禹因得更整兵勒众。 明旦,匡悉军出攻禹,禹令军中无得辄动,既至营下,因传发诸将鼓而并进,大破之。 魏末,遣将钟会、邓艾伐蜀,蜀将姜维守剑阁,钟会攻维未能克。 艾上言:‘请从阴平由邪径经广汉德阳亭趣涪,[音浮。 ]出剑阁西百里,去成都三百余里,奇兵冲其腹心。 剑阁之守必还赴涪,则会方轨而进;剑阁之军不还,则应涪之兵寡矣。 军志有之曰:“攻其不备,出其不意。 ”今掩其空虚,破之必矣。 ’冬十月,艾自阴平行无人之地七百余里,凿山通道,造作桥阁。 山高谷深,至为艰险,又粮运将匮,濒于危殆。 艾以自裹,推转而下。 将士皆攀木缘崖,鱼贯而进。 先登至江由,蜀守将马邈降。 诸葛瞻自涪还绵竹,列阵相拒,大败之,斩瞻及尚书张遵等首,遂进军至成都。 蜀主刘禅面缚舁榇,诣军门降。 晋将镇南将军杜元凯伐吴乐乡城,晋牙门管定、周旨等伏兵乐乡城外。 吴都督孙歆先遣军出拒晋将王浚于上流,大败而还。 旨等发伏兵,随歆军而入,敌不觉,直至帐下,虏歆。 于是进逼江陵。 吴督将伍延伪请降,而列兵登陴,晋师攻克之。 晋末,河闲王颙在关中,遣将张方讨长沙王乂。 方率众自函谷入屯河南,乂遣左将军皇甫商拒之而败,张方率兵入洛阳。 乂奉惠帝讨方于城内,方军遥见乘舆,于是引退,方止之不得,众遂大败。 方退壁于十三里桥,人情挫衄,无复固志,或劝方夜遁。 方曰:‘兵之利钝是常,贵因败以为成功耳。 我更前作垒,出其不意,此用兵之奇也。 ’乃夜潜进逼洛阳城七里。 乂既新捷,不以为意,忽闻方垒成,乂师乃出战,遂大败。 西晋末,石勒据襄国,晋将王浚遣督护王昌及鲜卑段就六眷、末柸等部众五万余以讨勒。 时城隍未修,乃筑隔城重栅以待之。 就六眷屯于渚阳,勒分遣诸将连出挑战,频为就六眷所败,又闻其大备攻具,勒顾谓其将佐曰:‘今寇来转逼,彼众我寡,恐攻围不解,外救不至,内粮罊绝,必败不能固也。 吾将简练将士,大阵于野以决之,何如? ’诸将曰:‘宜固守以疲寇,彼师老自退,追而击之,必克。 ’张宾曰:‘闻就六眷克来月上旬送死北城,今以我军势寡弱,谓不敢出战,意必懈怠。 今段氏种众之悍,末柸尤最,其卒之精勇,悉在末柸所,可勿复出战,示之以弱。 速凿北垒为突门二十余道,候贼列守未定,出其不意,直冲末柸帐,敌必震惶,计不及设,所谓迅雷不及掩耳。 末柸之众既奔,余自摧散。 擒末柸之后,王浚指辰而定。 ’勒纳之,即以孔苌为攻战都督,造突门于北城。 鲜卑入屯北垒,勒候其阵未定,躬率将士鼓噪于城上。 会孔苌督诸突门伏兵俱出击之,生擒末柸,就六眷等众遂奔散。 苌乘胜追击,枕尸三十余里,获铠甲马五千匹。 就六眷收其遗众,屯于渚阳,遣使求和,送铠马金银,并以末柸三弟为质而请末柸。 诸将并劝杀末柸以挫之,勒曰:‘辽西鲜卑与我素无怨仇,为王浚所使耳。 今杀一人,结怨一国,非计也。 放之必悦,不复为浚用矣。 ’于是纳其质,而遣末柸。 就六眷等引还,终获其用也。 东魏西荆州为梁将曹义宗所围,东魏召人赴救,慕容俨应募赴之。 东魏北淯[音育]太守宋带剑谋叛,俨乃轻骑,出其不意,直至城下,语云:‘大军已到,太守何不出迎? ’带剑造次,惶恐不知所为,便出迎,俨即执之,一郡遂定。 东魏大将齐神武率兵伐西魏,屯军蒲阪,造三道浮桥渡河,又遣其将窦泰趋潼关,高敖曹围洛州。 [今上洛郡。 ]周文帝出军广阳,召诸将谓曰:‘贼今掎[居绮反]吾三面,又造桥于河,示欲必渡,欲缀吾军,使窦泰得西入耳。 久与相持,必得行其策也。 且高欢用兵,常以泰为先驱,其下多锐卒,屡胜而骄。 今出其不意,袭之必克。 克泰,则欢不战而自走矣。 ’诸将咸曰:‘贼在近,舍而远袭,事若差跌,[徒结反。 ]悔无所及。 ’周文曰:‘欢前再袭潼关,吾军不过霸上。 今者大来,兵未出郊。 贼顾谓吾但自守耳,无远斗意,又忸于得志,有轻我之心。 乘此击之,何往不克。 贼虽造桥,未能径至。 比五日中,吾取窦泰必矣。 公等勿疑。 ’周文遂率骑六千还长安,声言欲保陇右。 辛亥,潜出军。 癸丑旦,至小关。 窦泰卒闻军至,惶惧,依山为阵,未及成列,周文纵兵击破之,尽俘其众,斩泰,传首长安。 高敖曹适陷洛州,闻泰没,焚辎重弃城走。 齐神武亦撤桥而退。 周文初与诸将谋,咸难之。 周文乃隐其事,佯若未有谋者,而独问策于尚书直事郎中宇文深。 对曰:‘窦泰,欢之骁将也,亟胜而轻敌。 今者大军若就蒲阪,则高欢拒守,窦泰援之,内外受敌,取败之道也。 不如选轻锐之卒,潜出小关。 窦泰性躁急,必来决战,高欢持重,未即救之,则窦可擒也。 既擒窦泰,欢势自沮。 [慈吕反。 ]回军御之,可以制胜。 ’周文喜曰:‘是吾心也。 君即吾之陈平也。 ’后周末,隋文帝为丞相,益州总管王谦举兵拒命,隋文遣将梁睿讨之,进至龙门。 谦将赵俨、秦会拥众十万,据险为营,周亘三十里。 睿令将士衔枚出自闲道,四面奋击,破之。 王谦又令高阿那瑰、达奚惎等以盛兵攻利州,闻梁睿将至,惎分兵据开远。 睿顾谓将士曰:‘此虏据要,欲遏吾兵势,吾当出其不意,破之必矣。 ’遣一将趋剑阁,一将诣巴西,一将水军入嘉陵。 睿遣将分道攻惎,自午及申,破之。 惎奔归于谦。 睿进逼成都,谦令达奚惎城守,亲率精兵五万,背城结阵。 睿击之,谦不利,将入城,惎以城降,谦将麾下三十骑遁走,斩之。 大唐武德中,突厥突利、颉利二可汗到原州,太宗率兵拒之。 雨甚,太宗乃召诸将谓之曰:‘虏控弦鸣镝,[音的。 ]弓马是凭。 今雨弥时,弧矢俱弊,突厥人众,如鸟铩[所八反]翮。 我屋宿火食,枪槊侈利,料我之逸,揣敌所劳,此而不乘,夫复何待! 今欲先令劲兵乱其阵,乃率突骑驱其后,虏俗进不相让,退不相救,自此以北,涧谷深长,时有一道,鱼贯以度,因而追之,彼十万骑坑阱中物耳。 追至黄河,纵不尽擒,必当十获八九。 此晓兵者所解,诸君勿疑。 ’于是潜师夜出,冒雨而进,丑徒震骇。 因纵反闲于突利,悦而归心焉,二可汗内离。 颉利欲战不可,因请和而去。 贞观中,苏定方率兵讨突厥贺鲁,大雪,平地二尺,军中咸请停兵候晴。 定方曰:‘虏恃雪深,谓我不能前进,必当憩息,追之可及。 若缓以纵之,则渐远难追。 省日兼功,在此举也。 ’于是勒兵凌雪,昼夜兼进,所经收其人众,遂至双河,去贺鲁所居二百余里,布阵长驱,径至金牙山贺鲁牙所。 时贺鲁集众欲猎,定方纵兵击之,尽破其牙帐,生擒数万人。 贺鲁脱走,投石国。 定方于是悉命诸部归其所居,埋瘗骸骨,存问疾苦,复其产业,贺鲁所虏掠者悉检责还之。 于是西域诸国,安堵如故。 令副将萧嗣业往石国以追贺鲁,遂擒,归于京师。 贞观中,突厥诸部离叛,朝廷将图进取,以李靖为代州道行军总管,率骁骑三千,自马邑出其不意,直趣恶阳岭以逼之。 颉利可汗不虞于靖,见官军掩至,相谓曰:‘唐兵若不倾国而来,靖岂孤军而至! ’一日数惊。 四年,靖进击定襄城,破之。 突厥诸部落并走碛北。 突利可汗来奔。 获隋齐王暕之子杨正道及炀帝萧后,送于京师。 颉利可汗大惧,退保铁山,遣使入朝谢罪,请举国内附。 又以靖为定襄道行军总管,往迎之。 颉利虽外请朝谒,而内怀持疑。 靖揣知其意,是时诏遣鸿胪卿唐俭摄户部尚书慰谕之,靖谓副将张公谨曰:‘诏使到彼,虏必自宽。 乃选精骑一万,赍二十日粮,引兵自白道袭之。 ’公谨曰:‘既许其降,诏使在彼,未宜讨击。 ’靖曰:‘此兵机也,非君所及。 如唐俭辈,何足可惜。 ’督军疾进,师至阴山,遇其斥候千余帐,皆俘以随军。 颉利见使者大悦,不虞官兵至也。 靖前锋乘雾而行,将逼其牙帐七里,虏始觉,列兵未及行阵,颉利畏威先走,部众因而溃散。 靖斩首万余级,俘男女十余万,杀其妻隋义成公主。 颉利乘千里马将走投吐谷浑,西道行军总管张宝相擒之以献。 遂灭其国,复定襄、恒安之城,斥土界自阴山北至于大漠。 贞观中,吐谷浑寇边,以李靖为西海道行军大总管,统兵部尚书侯君集、刑部尚书任城王道宗等五总管征之。 军次伏俟城,吐谷浑烧去野草,以馁我师,退保大非川。 诸将咸言春草未生,马已羸瘦,不可赴敌。 唯靖决计而进,深入敌境,遂踰积石山。 前后战数十合,杀伤甚众,大破其国。 孙子曰:‘攻其无备。 ’[击其懈怠不备之处。 ]【击其不备】春秋时,卫人燕师伐郑,[南燕姓姞。 姞,巨乙反。 ]郑将祭[侧介反]足、原繁、泄[私列反]驾以三军军其前,使曼伯、子元潜军军其后。 燕人畏郑三军,而不虞制人。 郑二将以制人败燕师于北制。 君子曰:‘不备不虞,不可以师。 ’魏将李典与程昱等以船运军粮,会袁尚遣将高藩将兵屯河上,绝水道,典与诸将议曰:‘藩军少甲而恃水,有懈怠之心,击之必克。 宜亟击之。 ’昱亦以为然。 遂北渡河,攻藩,破之,水道得通。 十六国北凉沮渠蒙逊率兵伐南凉秃发[内沃反]檀,至显美,徙数千户而还。 檀追及蒙逊于穷泉,蒙逊将击之。 诸将皆曰:‘贼已安营,不可犯也。 ’蒙逊曰:‘檀为吾远来疲弊,必轻而无备,及其垒壁未成,可一鼓而灭。 ’进击,败之,乘胜至于姑臧,夷夏降者万数千户。 檀惧,请和而归。 隋末,李密破宇文化及还,其劲兵良马多死。 隋将王充守东都,欲乘其弊,练精勇兵得二万人,马千余疋于洛水南,密军偃师北山上。 时密新得志于化及,有轻充之心,不设壁垒。 充夜遣二百余骑潜入北山,伏溪谷中;令军士秣马蓐食,既而宵济,人奔马驰,迟明而薄密。 密出兵应之,阵未成列,而两军合战,其伏兵蔽山而上,潜登北原,乘高而下,驰压密营,营中乱,无能拒之者。 即入纵火,密军大惊而溃。 【攻其不整】春秋时,宋襄公及楚人战于泓。 [乌宏反。 ]宋人既成列,楚人未既济,[未尽渡泓水。 ]司马子鱼曰:‘彼众我寡,及其未既济也,请击之。 ’公曰:‘不可。 ’既济而未成列,又以告,公曰:‘未可。 ’既阵而后击之,宋师败绩。 国人皆咎公。 公曰:‘君子不重伤,不擒二毛。 [头白有二色。 ]古之为军也,不以阻隘也。 [不因阻隘以求胜。 ]寡人虽亡国之余,不鼓不成列。 ’[宋,商之后,耻以诈胜。 ]子鱼曰:‘君未知战。 勍敌之人,隘而不成列,天赞我也。 [勍,强也。 言楚在险隘,不得阵列,天所以佐宋也。 ]阻而鼓之,不亦可乎? 犹有惧焉。 [虽因阻击之,犹恐不胜也。 ]且今之勍者,皆吾敌也。 虽及胡耇,[音苟。 ]获则取之,何有于二毛。 [今之勍者,谓与吾竞者也。 胡耇,元老之称。 ]明耻教战,求杀敌也。 [明设刑戮,以耻不果。 ]伤未及死,如何勿重。 [言尚能害己也。 ]若爱重伤,则如勿伤;爱其二毛,则如服焉。 [言苟不欲伤杀敌人,则本可不须斗也。 ]三军以利用也,[为利兴也。 ]金鼓以声气也。 [鼓以佐士众之声气。 ]利而用之,阻隘可也;声盛致志。 鼓儳可也。 ’[儳岩,未整阵也。 儳音谗。 宋公违之而败。 ]后汉末,曹公讨鲜卑,出卢龙塞,塞外道绝不通,乃堑山堙谷五百余里,经白檀,历平冈,涉鲜卑庭,东指柳城。 未至二百里,虏乃知之,将数万骑逆军。 登白狼山,卒与虏遇,众甚盛。 公登高,观虏阵不整,纵兵击之,使张辽为先锋,虏大败也。 孙子曰:‘用兵之法,无恃其不来也,恃吾有能以待之也;无恃其不攻吾也,恃吾不可攻也。 ’[安则思危,存则思亡,常有备。 ]【先设备而胜】周末,荆人伐陈,吴救之,军行三十里,雨十日,夜不见星。 左史倚相谓荆大将子期曰:‘雨十日,甲辑兵聚,吴人必至,不如备之。 ’乃为阵。 而吴人果至,见荆有备,而反。 左史曰:‘其反覆六十里,其君子休,小人为食。 我行三十里,击之,必克。 ’从之,遂破吴军。 魏大军南征吴,到精湖,魏将满宠帅诸军在前,与贼隔水相对。 满宠谓诸将曰:‘今夕风甚猛,贼必来烧营,宜为之备。 ’诸军皆警。 夜半,贼果遣十部来烧营,宠掩击,破之。 晋将罗尚遣广汉都尉曾元、牙门张显等潜率步骑三万,袭蜀贼李特营。 特素知之,乃缮甲厉兵,戒严以待之。 元等至,特安卧不动,待其众半入,发伏击之,杀伤者甚众,遂害曾元、张显等。 十六国北燕冯跋[蒲拨反]据辽东,其弟万泥阻兵以叛,跋遣将冯弘与将军张兴讨之。 弘遣使谕之曰:‘昔者兄弟乘风云之运,抚翼而起。 群公以天意所钟,逼奉主上光践宝位。 列土疏爵,当与兄弟共之,奈何欲寻干戈于萧墙,弃友于而为阏伯。 过贵能改,善莫大焉。 宜舍兹嫌,同奖王室。 ’万泥不从,克期出战。 兴谓弘曰:‘贼明日出战,今夜必来惊营,宜备不虞。 ’弘乃密严备,仍人课草十束,蓄火伏兵以待之。 是夜,万泥果遣壮士千余人斫营。 众火俱起,伏兵邀击,俘斩无遗,遂平万泥等。 发布时间:2025-01-08 21:10:31 来源:番茄文学网 链接:https://www.kuansang.com/book/111978.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