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第十九卷战丹谷阵亡伯凤 缩黄河天破洛阳 内容: 话说孝庄帝惧尔朱余党反乱,赦罪加爵,先遣朱元龙安抚关西。 又闻世隆至建州,刺史陆希质闭城拒守。 世隆攻拔之,屠杀城中人民无遗,惟希质走免。 乃召杨昱将募士八千,出东道讨之。 先是高敖曹放归田里,复行抄掠,荣诱而执之,拘於晋阳。 及入朝,带之来京,禁於驼牛署。 荣死,帝引见,劳勉之。 高乾闻帝诛荣,亦自东冀州驰赴洛阳。 帝以乾为河北大使,敖曹为直阁将军,使归招集乡曲,纠合义勇,为表里形援。 帝亲送之河桥,举酒指水曰:「卿兄弟冀部豪傑,能令士卒致死。 日后京城有变,可为朕河上一扬尘也。」乾垂泪受诏,敖曹拔剑起舞,激昂慷慨,誓以死报。 帝壮之,二臣辞去。 帝还朝,入见后,时太子生十八日。 后体已健,与帝并坐於御榻之上。 帝问曰:「尔家叔姪弟兄谁强谁弱?」后曰:「世隆、天光辈皆庸才,惟万仁雄武难制,又刚暴好杀,若有变动,东师诸将皆非其敌。 不惟陛下不免,恐妾亦难保,窃为陛下忧之。」帝歎曰:「人事如此,未识天意若何? 朕闻卿素晓天象,今夜同往一观可乎?」后应曰:「可。」宫中自有高台一座,以备观星望气之用。 於是夜宴过后,待至三更时分,帝与后同登台上。 万里无云,星月皎洁。 后指谓帝曰:「此文昌星也,色甚暗,主大臣有灾。 此中台星也,其光乱,主朝纲不静。 紫微星,帝座也,光尚明而位已失,奈何?」帝少时亦曾习学天文,略识星象,细视之,果然。 又见东方一星,豪光烁烁,紫气腾腾,其上有云成龙虎状。 后大惊曰:「此天子气也! 不知谁应之。」看罢,长歎一声。 帝亦知之,曰:「我不久矣!」相与欷歔泣下。 明日,帝召司天太史问之,言与后合,心益不乐。 今且按下不表。 且说朱元龙过了潼关,行至泾州,其时天光、侯莫陈悦皆在泾州与贺拔岳商议进退。 闻元龙至,邀接入城相见。 天光谓之曰:「汝事天柱不终,改事帝室,来此何干?」元龙因述朝廷赦宥之恩、招徕之意,「欲其免生疑惧,臣附王家」。 天光闻之,大怒曰:「汝忘天柱大德,乃以利口诱我耶?」欲拔剑斩之。 贺拔岳急起,止之曰:「将军勿性急,元龙乃君家故人,有话细商。」天光会意,遂复坐下。 岳曰:「天子既加恩我等,自当拱手归顺。 今夜就修文表,烦兄转达便了。」因留元龙私署住下。 天光退而问计,岳曰:「吾闻汾州万仁已据晋阳,必引兵问阙。 俟朝廷北御万仁,吾等暗袭京师,便可得志。 若杀元龙,彼必严备西路,未可长驱入洛也。 吾阳为臣服,按兵不动,以弛朝廷之备。」天光、陈悦皆称善,於是厚待元龙。 其实岳之意,不欲天光起兵,假言止之也。 再说尔朱兆闻荣死,自汾州率轻骑三千,进据晋阳,以为根本。 闻北乡公主及世隆军至长子城,飞骑来见,询问天柱被害之由,切齿怒曰:「彼既酷害天柱,宁得复为之臣? 不如另立新君以令天下,然后举兵复仇。 但元氏子孙不知何人可立?」世隆曰:「并州行事、太原太守长广王晖,可奉以为帝。」乃回并州,共推晖即皇帝位。 改元建明,立尔朱氏为后,即兆长女也。 大赦。 兆与世隆俱进爵为王。 於是建立义旗,传檄属郡,整率六师,为直取洛阳之计。 又欲征发晋州人马,虑欢不从,乃以新主命,封欢为平阳郡公,赐帛千段,召其同来举兵。 欢不欲往,遣长史孙腾诣晋阳,致书於兆曰:欢承太原王厚恩,待我以国士,与我以富贵,虽粉身碎骨,不足以报。 辄闻大变,痛心疾首,欲兴师问罪,自惭力弱。 足下风驰电掣,举兵犯难,雪不共之仇,伸家门之怨,欲以欢为前驱,肝脑涂地亦何敢辞? 特山寇未平,今方攻讨,不可委去,致有后忧。 寇平之后,定当亲率三军,隔河为犄角之势。 万仁见书不悦,谓孙腾曰:「远语高晋州,吾得吉梦。 梦与吾先人登高丘,丘旁之地耕之已熟,独余马兰草。 先人命吾拔之,随手而尽。 以此观之,往无不克。 今晋州不能自来,当遣一将来助,庶见同盟之义。」腾还报。 欢曰:「兆狂愚如是,敢为悖逆,吾势不得久事尔朱矣。 如不遣将相从,彼必觉吾有异。」谓尉士真曰:「必得君去,方免兆疑。」士真领命,即日起行,来到晋阳,见兆曰:「晋州不暇随征,特命仆居麾下,稍效奔走。」兆大悦曰:「士真来,吾无忧矣。」於是万仁自领精骑五千为先锋,北乡公主同了世隆权主中军,度律彦伯为后队,催起人马,即日进发。 行至丹谷,有都督崔伯凤领兵守把,兆攻之,关上矢石交下,不能前进。 兆令军士辱骂以激之,伯凤怒,亲自出战。 方排开阵势,兆大喊一声,单骑冲入,将伯凤一枪刺死,兵众乱窜。 遂乘势杀进谷口,守兵尽逃。 源子恭闻谷口已失,亦率众退走。 兆於是倍道兼行,一日夜行七百里,直至黄河渡口。 先是半月前,渡口有一居民梦人谓之曰:「尔朱兵马将到,命汝为灅波津令,缩黄河之水,以利其济。」梦觉,逢人言之,人皆以为妄。 不三日,其人遂死。 兆至河口,正因洪流阻住,无计可施。 忽有一白衣人来至军前,高叫道:「大兵欲渡,须随我去。」兆召而问之,其人曰:「灅波津河流极浅,徒步可涉。 我为引路,以济大军。」兆奇其言,便引众随至津边。 其人一跃入水,俄而云雾四塞,狂风大起,良久风息,水势大退。 令人试之,水不及马腹。 兆大喜曰:「此天助我也。」策马竟渡,大众尽济。 忽焉狂风又起,黄沙蔽地,大雾遮天,日黑如夜。 兵至洛阳,城中全不及觉,遂入城,兵围大内,擂鼓呐喊。 天忽开朗,宿卫人始知敌至,仓猝之际,枪不及持,箭不得发。 见杀伤数人,遂皆散走。 时帝在宣政殿,正忧丹谷失守,与群臣商议拒敌之策,欲自帅军讨之。 华阳王鸷曰:「黄河阻隔,兆安得渡? 帝不必轻出。」忽闻外面喊声如沸,遣侍者出视,无一回报。 帝知有变,自带内侍数人,步出云龙门观望,见城阳策马从御街过,连呼数声不应,回头一看而去。 急欲退步,贼骑已至,执帝送至永宁寺,锁於楼上。 帝失头巾寒甚,就人求之,人莫之与。 兆入宫纵兵大掠,搜获临淮王彧、范阳王诲、青州刺史李延宾等数人,皆斩之。 进至后宫,后闭门拒之。 兆出坐殿上,用天子金鼓,设刻漏於庭。 命尔朱智虎入见皇后,假言欲立太子为帝。 智虎进内,扣宫求见,述兆之言。 后信之,命乳保抱出太子,至显阳殿见兆。 时太子生二月矣。 兆怒目视之,即将太子扑杀阶下,并乳保杀之。 是夜宿於宫中,污辱嫔御、妃主。 次日,下令百官不许一名不到,如违立斩。 於是文武皆集,俯首惟命。 兆素恶城阳王,知已逃去,着各处严捉。 城阳走至南山,茫无所投,想起洛阳令寇祖仁,一门三刺史皆己所引拔,定念旧恩,必能庇我於难。 遂往投之。 尚有黄金百斤、马五十匹,祖仁利其财,外虽容纳,私谓子弟曰:「闻尔朱兆购募城阳王,得之者封千户侯,今日富贵至矣。」乃假言怖之云:「风声已露,官捕将至,王不如逃於他所,以待事平。」城阳惧,单骑而走。 祖仁使人邀於路杀之,送首於兆。 兆亦不加功赏。 一夜梦徽谓己曰:「我有黄金二百斤、马百匹在祖仁家,卿可取之。」兆既觉,以所梦为实,即掩捕祖仁,征其金、马。 祖仁只道被人首告,望风款服,实供得金百斤、马五十匹。 兆疑其故意匿半,依梦征之,严刑拷问。 祖仁惧死,将家中旧有金三十斤,尽以输兆。 兆犹不信,发怒,执祖仁悬首高树,以大石坠足,捶之至死。 又抄掠其家资,并其子弟杀之,方罢。 未几,世隆及北乡公主至,意兆必远接,而兆自恃功高,竟不出迎。 世隆不悦,入城安营於教场地面,乃与度律彦伯、司马子如、刘贵等一齐入朝。 兆见世隆,全不加礼,责之曰:「叔父在朝耳目应广,如何今天柱受祸?」北乡公主知后已回宫,欲要进宫看望,又恐万仁夺去军马,更何倚赖,只得住守营中。 忽报仲远、天光来见,忙即请入。 你道二人何以至京? 盖前此天柱死,仲远反於徐州。 敬宗命郑先护为主将,贺拔胜为副将以讨之。 先护疑胜党与尔朱,屏之营外,故屡战不利。 及洛阳已失,先护奔梁,胜遂降於仲远,於是仲远入洛。 天光从岳之计,按兵不出。 后闻兆已入京,故轻骑来见,同到营中参谒北乡。 北乡见后,亦令劝兆勿杀天子。 二人曰:「事势如此,恐言之无益。」二人辞退。 未几,各还旧任。 兆屡欲杀帝。 一日,得高欢书,为陈祸福,不宜害天子受恶名。 兆不悦,谓司马子如曰:「贺六浑何反作此言语?」子如曰:「六浑征天柱之难,欲大王行宽仁以结人心耳。」因亦劝兆宜从六浑之言。 兆曰:「汝勿言,吾思之。」但未识兆果不害帝否,且听下回分解。 发布时间:2024-12-29 23:40:11 来源:番茄文学网 链接:https://www.kuansang.com/book/111412.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