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小钻石追问北风 内容: 小钻石追问北风我的读者将不会奇怪,在这以后,我尽力做到让小钻石和我很好。 做到这一点也不难,这孩子是那么容易相信人。 只有一个话题他不愿意谈,就是他和北风的关系。 我想他还 象不定主意,这件事该怎么想才对。 反正过了一些时候他才放心把这件事告诉我,以后就什么都跟我说了。 如果我不能准确地按照他的看法看待这件事,我可以毫不虚夸地说,我实在充满了同情,他也觉得很满意,没有要我对疑点说出看法。 我让他清楚看到,这神奇经历的解释不管可能是什么,我自己做出的解释只能是相近而已。 一天傍晚在雷雨之后,半个月亮高高悬在天上,我在暮色中来到小钻石这里,正赶上他要爬他的小绳梯上山一毛一榉树。 你老上去干什么,小钻石? 我听到南妮问他,我觉得挺不客气的。 有时候千这个,有时候干那个,南妮。 小钻石回答说,望着天空只管爬他的绳梯。 有一天你会摔断脖子的。 南妮说。 今天晚上我上去看月亮。 小钻石又说,不理她的话。 你在下面看月亮也一样嘛。 南妮说。 我想不一样。 你在那上面离它也不会近一点。 噢,近了! 我会近一点。 你知道,我必须离它近一点,我希望像你一样做个关于它的美丽的梦,南妮。 你真傻! 你从来不做那种梦。 我从来也就只做过那个梦,我认为它傻透了。 它不傻。 这是个美丽的梦--而且好玩,又美丽又好玩。 你明明知道这只是个梦,这样谈它有什么意思呢? 梦又不是真的。 那一个梦是真的,南妮。 你知道它是真的。 你做了叫你不要做的事,你不是觉得难过吗? 那不是真的吗? 我真没法让他有脑子,南妮说,样子有点失望。 你真桕信月亮上有座房子吗,小钻石,还 有一位漂亮的太太和一个弯腰屈背的小老头和扫帚? 如果那里没有这些,会有更好的东西。 他回答了一声,钻到我们头顶上的叶丛中不见了。 我到房子里去,傍晚我是常客。 出来时有点风,热了一天,这点风让人感到很舒服,现在虽然是夏末,可还 是很热。 树帽在风中摇晃。 我经过那棵山一毛一榉,朝上面叫,要看看小钻石是不是还 在这棵树摇晃的顶上他那个窝里。 你在上面吗,小钻石? 是的,先生。 传下来他清脆的回答声。 是不是太黑了,你下来不安全? 噢,没事,先生--只要我慢慢爬下去。 我太熟门熟路了,一只手不拉牢,不放另一只手。 要好好小心。 我坚持说--看到这孩子那么小心,这话说得有点傻。 我来了,他回答说,今天晚上我得到了我要的整个月亮。 我听到沙沙声越来越近。 过了三四分钟,终于看到他爬下他的小绳梯。 我抱住他,把他放到地上。 谢谢你,先生,他说,吹的是北风,对吗,先生? 我没法说,我回答,它凉快舒服,我想是北风。 不过我也说不准,除非它更强一些,可是微风在树干之间也会撞来撞去。 等我回到我自己的房间,我就知道了,小钻石说,我想我听到了女主人的铃声。 再见,先生。 他跑回房子,我也回家了。 他的女主人拉铃,只为了叫他上一床一睡觉,因为她很关心他,我猜想她认为他面色不大好。 他到了自己房间以后,打开两个窗,一个窗朝北,一个窗朝东,想要知道吹什么风。 风直接吹进北窗。 小钻石很高兴,因为他想,也许北风本人现在会来,自从他离开伦敦以来,真正的北风还 没有吹过。 不过这位北风要来就来,自己会来,从来不在他找她的时候,说实在的,几乎也从来不在他想她的时候。 他于是关上东窗,上一床一去了。 也许我有些读者会奇怪,他带着这样一种期待心情会上一床一睡觉;说实在的,要不是我熟悉他,我自己也会奇陉;可这是他的一个怪癖,这样做似乎毫不奇陉。 他太安静了,几乎任何时候都能去睡,只要他静下心,让睡梦来就行。 这一次他照常躺下就睡着。 可他在微弱的蓝光中醒来。 月亮没有了。 他觉得像听到敲他房门的声音。 有人找我。 他心里说着,跳下一床一去开房门。 可门外没有人。 他重新把房门关上,可吵声还 在继续,是房间另一扇门在格格响。 他想,那是一个柜子的门,可他从来打不开。 一定是从窗子吹进来的风在摇动它。 他要去看看是不是这么回事。 这一回这扇门一下就打开了,可让他吃惊的是,里面不是个柜子,却是个窄长房间。 西沉的月亮从它尽头上开着的窗子照进来。 这房间很矮,有个穹形天花板,直接在屋顶底下,布满整个屋顶。 房间是空的,半月的黄色月光洒在黑暗的地板上面。 他发现这月光照亮的奇匿荒凉地方紧一靠他自己舒服的小房间,高兴得在地板上手舞足蹈。 风从他开着没关的门吹进来,在跳着舞的他的周围吹,他一直向它转过去,要让风吹他的脸。 他一个劲在想象着许多可一爱一又荒凉的地方,山边,农场院子,树顶,草原,风正是一路吹过它们上这里土岗庄来的。 他跳着,越来越喜欢这么打转,喜欢这风;他的腿更结实了,他的身一体更轻了,好像被带到了空中,几乎可以飞。 他的感觉变得如此强烈,最后他开始怀疑不是在一个他经常做的,可以在空中随意飞翔的好梦里。 他不觉朝上看,一下子真说不出地高兴,原来他高举的双手正在北风的手里,她和他一起在空荡荡的长房间里跳舞,转啊转,她的头发一会儿落到地上,一会儿散开在穹形的天花板上,她的眼睛像沉思的星星那样向他闪耀,她美丽的嘴上荡漾着最甜的庄重微笑。 她和过去一向那样,是高个子太太的身高。 她不是弯下腰来和他跳舞,而是把他的手高高拉起来握住。 他看见她时乐得蹦起来,双臂够到她的脖子,她一下子把他抱在胸前。 与此同时,她抱着他飞出月亮照进来的那个开着的窗子,像只鸟起飞时那样飞了一圈,然后跟他一起停在那棵大山一毛一榉顶上的窝里。 到了那里,她把他放在膝盖上,开始安一抚他,好像他是她自己的小宝宝,小钻石满心欢喜,话也不想说。 最后他觉得自己要睡着了,这一来他就要失去机会,尽管满心欢喜,机会可不能放过。 对不起,亲一爱一的北风,他说,我太高兴了,我怕这只是一个梦。 我怎么知道这不是梦呢? 那有什么关系? 我要哭的。 小钻石说。 你为什么要哭? 这个梦,如果是梦的话,是个快活的梦--对吗? 正因为这缘故,我希望它是真的。 你忘了南妮的梦,你是怎么对她说的? 那不是因为梦本身--我是说,不是因为梦带来的快乐,小钻石回答说,因为不管这是梦不是梦,这种快乐我已经有了,那是因为你,北风。 我发现这是梦的话,我将受不了,因为这一来,我就要失去你。 这一来你就没有了,正是这个我受不了。 你不是个梦,对吗,亲一爱一的北风? 快说声不是吧,要不然我要哭了,要醒了,你永远走掉了。 如果你不是真的,我再也不敢梦见你了。 我既不是梦,或者有什么东西不是梦,但是更好,小钻石。 北风说,用一种十分悲伤的口气,他觉得是这样。 可我要的不是什么更好的东西--我要的是你,北风。 他坚持说,已经有点哭起来了。 她没有回答,不过抱着他站起来,飞过树顶,一直来到一个草原上,那里有羊在吃草。 你记得你一星期前唱的那支歌吗,讲小波皮的--她怎么丢一了她的羊,可得到了加倍的小羊羔? 北风坐在草上,照旧把他放在膝盖上,说。 噢,是的,我记得,记得好清楚,小钻石回答,不过我不顶喜欢那支歌。 为什么呢,孩子? 因为它似乎在说,这个和那个一样好,两个新的还 比失去了的一个好。 关于这支歌我想了很多,觉得这个六便士硬币跟那个六便士硬币是一样好,可是二十只小羊羔不能代替一只你认识的羊。 反正你一旦望进什么人的眼睛,我是说一直望到里面,可就没有人再能代替那一个了。 没有人,哪怕再美丽再好,能够弥补那个离开不见了的人。 因此你看,北风,想到我也许只是做梦,你根本不是真的,我就不由得害怕。 请对我说你是我的、真的、美丽的北风吧。 她再一次起来,飞进空中,好像因为不能回答他这个问题而觉得不自在,小钻石静静地躺在她的怀里,等着看她会说什么。 他试图抬头看她的脸,因为他深深害怕:她不回答他只因为她不能说她不是梦,可是她让头发垂下来遮住了脸,因此他看到这张脸。 这就让他更加害怕。 请说话吧,北风。 他最后说。 我没话就从来不说话。 她回答。 那我真认为你一定是个真的北风,可不是梦了。 小钻石说。 可我一直在找话说。 我不要你说很难找到的话。 如果你说出一个字只为了安慰我却不是真实的,我就会知道一定是个梦,因为像你这样一位美丽贵夫人是永远不会说假话的。 不过她可能不知道该怎样说她要说的话,好让一个像你这样的小孩明白,北风说,好了,让我们重新下去吧,我来试试看把我的想法告诉你。 不过你千万不要以为我能回答你所有的问题。 有许多事情我不比你懂得更多。 她降落到一个长满青草的小冈上,在一片野荆豆牧地中间。 底下兔子窝很多,许多兔子在月光中从它们的洞里出来,样子十分机一警一聪明,就像族长站在他们的帐篷门口,在上一床一前巡视一下。 它们一看到北风,不是转身一蹭脚跟不见了,却是慢慢地向她跑来,用它们长长的上唇动个不停,在她身上嗅来嗅去,这是它们亲一吻她的方式,她一面乖钻石说话,一面抚一摩它们一毛一茸一茸的背,或者拉起它们的长耳朵玩玩。 小钻石想,要不是他已经在她的膝盖上,它们会跳到她的膝盖上来的。 我想,他们默默坐了一会儿以后,她说,如果我只是一个梦,你不可能这样一爱一我。 你不跟我在一起时很一爱一我,对吗? 当然是哕,小钻石摸一着她的手说。 我明白了! 我明白了! 如果你根本不存在,我怎么能这样一爱一你呢,对吗? 再说,从我自己的头脑里,我不可能想出任何东西有一半这样美丽。 我不可能这样一爱一我自己的幻想,对吗? 我想是不可能。 那样的话,你可能在梦中蒙蒙咙咙地一爱一我,可是我想,你一醒过来就把我给忘了,不会像你现在一爱一一个真实的人那样一爱一我。 即使这样,我认为你不可能梦见任何东西没有一点像这样的真实东西在内。 可你见过我变成各种模样,小钻石,你记得我有一次变成一只狼--对吗? 噢,是的--一只善良的狼,它吓退了一个喝醉了的该死保姆。 那么,假使我变丑了,你还 宁愿我不是梦吗? 是的,因为我知道你内心还 是同样美丽的。 你会一爱一我,我也会同样一爱一你。 自然,我不希望你变丑,你知道。 不过我一点也不相信你会变丑。 你亲眼看见了也不相信吗? 不相信,我亲眼看见了也不相信。 你真是我的好小钻石! 那么我要告诉你关于这件事我所知道的。 我认为我不是你想象中的样子。 我在各种不同的人面前,必须变成各种不同的形状。 可我的心是不变的。 人们用各种难听的名字叫我,以为知道我的一切。 可是他们并不知道。 有时候他们叫我厄运,有时候叫我灾星,有时候叫我祸根,他们还 给了我一个他们认为最可怕的名字。 那是什么? 小钻石在她面前微笑着问道。 这个名字我不告诉你。 你还 记得你曾经穿过我的身一体到我的背后去吗? 噢,是的,我记得。 当时你多么冷啊,北风,你多么白啊,只有你的眼睛还 是那么可一爱一! 我的心变得像一块冰,当时我一下子什么都忘记了。 那么你接近于知道他们叫我什么了。 如果你要再穿过我的身一体一次,你会害怕吗? 不会。 我为什么要害怕呢? 如果这只是再去看一眼你背后的世界,我只有高兴。 你还 没有见过它。 我没有见过,北风? 噢,对不起,我想我见过了。 那么我见到的是什么呢? 只见到它的图像。 我真正背后的真正世界比那要美丽得多。 有一天你会看到的--也许不用过很久。 他们在那里唱歌吗? 你不记得你那个梦了吗,那些小男孩掘星星? 是的,我记得。 我原想你一定跟那梦有关系,它太美了。 对,是我给了你那个梦。 噢! 谢谢你。 你也给了南妮她那个梦吗--那个梦见月亮和蜜蜂的梦? 不错,我就是坐在月亮窗口的那个太太。 噢,谢谢你。 我原先就几乎断定你和那个梦也有关系。 雷蒙德先生那个小日光公主的故事是你告诉他的吧? 对那个故事,我相信我也做了些什么。 总之,一天夜里他睡不着,他想出了这个故事。 不过我想问问你,你还 记得你在梦里听到男孩天使们唱的那支歌吗? 不,我记不得了,我曾经尽力想记住它。 那都怪我。 这怎么会呢,北风? 因为我自己也识不透,因此不能教你。 我只能大致猜想是怎么回事,也就不能让你深深地梦到它从而把它记住。 如果我做得到,我就不会这样做,因为这样做是不对的。 不过我还 是让你梦到了它的大意。 你自己会听到那原曲的,等你真到了. .. .. .到了我亲一爱一的北风背后。 小钻石替她把话说完,亲一亲她抱住她的手臂。 现在我们把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至少暂时算解决了。 ,北风说。 可我还 说不准。 小钻石说。 这你必须等上一阵。 眼前你可以抱着希望,暂时满足于还 说不准。 好了,我来把你再送回家,因为不能让你太累。 噢,不,不,我一点儿也不累。 小钻石求她。 不过回家更好。 那好吧,如果你要这样。 小钻石叹了口气服从。 你这孩子好极了,北风说,明天晚上我再来看你,带你出来更长的时间。 我们一起去作一次小小旅行。 月亮一出来,我们早点动身,这样我们一路上有月光。 她站起来,掠过草原和树梢。 转眼土冈庄就在他们下面。 她沉下去一点,飞进小钻石房间的窗子。 她把他放在他的一床一上,盖上被子,转眼问,他已经沉入了无梦的睡眠中。 发布时间:2024-10-17 20:50:27 来源:番茄文学网 链接:https://www.kuansang.com/book/106997.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