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二十三 拆炮楼 内容: 沙沟鬼子丢一了两车布匹,惹起了上级鬼子的愤怒,责令临城、沙沟的鬼子一定要把布匹追回。 就这样,临城、沙沟的鬼子,加上枣庄、峄县据点的支援,向湖边进行搜布的扫荡了。 各路鬼子到湖边的村庄,就找伪保长,四下抓老百姓,把他们吊起来,追问飞虎队把布埋在什么地方,到处是一片拷问的哭叫一声,可是还是一摸一不着布的下落。 扫荡的鬼子不甘心,竟驻在湖边较大的村庄土,利用地主的炮楼,修起临时据点,不分昼夜的四下搜索。 可是铁道游击队的布,并没有埋藏在湖边的村庄里。 李正事先已估计到敌人搜索这一点,他和老洪商量着,不但没有把布藏在湖边,甚至也没有在微山岛着陆。 他知道这三十多船布,就是山里上万部队的棉衣,布已到手,要是丢失了,再搞就不容易了,部队就没法过冬了。 所以他和老洪,秘密的叫长一槍一队一警一戒着,押着布船,划向微山岛西南湖的深远处去了。 那里是方圆数百里的水面,临城、沙沟敌人没有水上设备,是不容易到那里去的。 就是搞来汽艇也很难找到,因为这布船,不固定在一个地方,今晚在这里水面过夜,天亮又划向另一个地方了,有时候他们还分散着。 就在敌人扫荡湖边搜索布的时候,冯老头飘着雪白的胡子,拄着枣木棍,迈着矫健的脚步到山里去报信了。 到司令部,一见张司令,像家乡发生了大喜事一样,笑着说:好了! 搞到了什么? 布! 一搞就是两火车,快去驮吧! 张司令一听说铁道游击队搞到布匹,马上去找王政委报告好消息,这些时一直在担心的部队的棉衣问题解决了。 他命令参谋处把司令部所有能够集中的牲口,都集中起来,又向一团一里调来一批,派了两个连,带了七十匹骡马,连夜赶到微山湖边去。 山里派来的人马,乘着黑夜,秘密的越过铁道,穿过湖边,载布船靠近岸,卸下布打上驮子,可是七十匹牲口只驮了一小半。 李正站在船头,对山里来的带队人说:连队的战士也每人背一点吧! 山里等着棉衣穿,早运走一些,就早有一批战士穿上棉衣,在这里还是不保险的! 两个连的战士又背了一批,只运了一半。 老洪望着已经离去的人马,向带队人喊着:还得来一趟呀! 敌人搜布的扫荡还在进行,为了免受损失,第二天晚上李正从地方上动员了一批老百姓,由长一槍一队护送着,送往山里。 第三夜,司令部就派了一个营来背,才把布最后运回山里了。 这次搞布车是胜利的,整个解决了山里部队的棉衣问题。 司令部来信,奖励铁道游击队,山里部队的指战员也都写信给他们,表示感谢和祝贺。 老洪和他的队员们,像孩子给自己家里做了一件好事,而受到家人的夸奖那样,感到兴奋和喜悦,通过这次搞布,他们发动和组织了一群一众,在搞布和战斗的过程中,使湖边人民认识到自己队伍的力量。 这一批布里边有一小部分带一色一的花布,铁道游击队都分给运布的一群一众。 每个男人都能分到两三丈蓝布,女人们都能分到足够做两身衣服的花布。 当他们接到这些报酬时,都以极欢乐和感激和心情望着铁道游击队员。 芳林嫂也分到两丈花布,她很高兴的找到老洪,坐在他的身边,用手抚一摸一着布上的花朵,不时抬起喜盈盈的眼睛,望着老洪坚毅的面孔,她是想和老洪商量,怎样来使用这些花布。 给凤儿裁一身衣服吧! 老洪说。 芳林嫂本来想给自己做一身衣服,可是老洪先说给凤儿做了。 老洪的打算,温暖了她作为母亲的心,老洪比她先想到自己的孩子,这点特别使芳林嫂感动。 她计算了凤儿一身衣服的尺寸,觉着用不了这些布,就说:剩下的布我还可以做一个褂子! 行么? 想到自己要穿花褂子,芳林嫂望着老洪的眼睛,就马上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来了。 不知怎的,自从认识老洪,她也很想打扮一下自己了。 可以么! 老洪笑着点头说,不过再做一条一裤一子就不够了。 芳林嫂看出,老洪在为自己着想了。 她看老洪一转身到里屋里,不一会拿一迭蓝布,放在她的膝头上。 这是队上发给我的三丈布,每个队员都经上级批准奖励一套新棉衣。 我穿着这身旧的就能过冬,你拿去剪条一裤一子,剩下的给凤儿姥姥做身衣服吧! 这哪行呢! ……芳林嫂的眼睛里充满着感情,望着老洪,很久没有离开他的脸。 他不但想到凤儿,想到自己,甚至连凤儿姥姥也想到了。 他是个打仗勇敢的人,可是处理家事上,竟也这样周到。 自家的一切,他都想到了。 自己也应该为他着想啊,想到这里,芳林嫂就说:我还是给你做件棉袍穿吧! 不! 老洪指着身上那件深灰棉袍说,这不还好好的么! 可以过冬的,打仗用不着穿好的! 我这样安排,你就这样作就是了。 这怎么……怎么? 你还要来一套客气话! 谁给你说客气话呀! 难道我还不知道你的脾气么! 说着芳林嫂给他放下一双已缝好的袜子,就笑着走了。 他们把带一色一的布匹,除了分给运布的一群一众,还存半船黑布。 这是司令部指示他们留下,要分给活动在附近的几支小游击队的。 司令部已经指定那些游击队,到微山湖来领布做棉衣,同时命令他们,配合铁道游击队,打掉一逼一近湖边搜索的敌伪据点,暂时坚守这一带地区。 整批白布已经运走了,只留这半船黑布,就用不着再划向湖的远处去隐蔽,只悄悄地划到湖边,由一个分队一警一戒着。 其他的部队都到岸边活动了。 有三支小游击队过来,领了布,和长一槍一队一道,打退了进一逼一湖边的据点,他们就撤进湖里,准备在这里过年。 可是,就在这半船黑布上,出了一件事情:一个队员偷了布携一槍一逃亡。 李正听说有个队员携一槍一逃跑,认为这是件大事,马上找到林忠、鲁汉来谈话,因为这事情就发生在他们那个分队。 林忠这个沉默的分队长,看到政委,眼睛露出难过的神情,他在这次搞洋布的工作上,深入沙沟,立了一功,可是,在自己分队上,竟发生了逃亡,给这次胜利造成不应有的损失。 他详细的对政委汇报了情况,并恳切的检讨:我太疏忽了,逃跑的叫黄二,只怪我对他的认识不够,平时又缺乏掌握和教育,……鲁汉却在旁边怒吼道:像这种偷布人,少了他不是铁道游击队的损失。 一奶一奶一个熊,政委! 你让我带两个队员到湖边去,我一定要把他抓回来一槍一毙! 李正了解下情况,才知道这事的具体过程。 原来他们这个分队负责一警一戒那半船黑布,这一天检查,发现丢一了两捆黑布。 林忠和鲁汉商量,这样传出去,一定要被其他分队耻笑,就没有声张,下决心要在分队上搞出。 可是开了几个会,都没有结果,谁都说不知道。 大多数队员都在猜疑着,有些人发现黄二的脸一色一有点不对,他们就查丢布的那一一夜是谁值班站岗,查出正是黄二,可是黄二一口咬定:我没有偷! 我站岗时布还是好好的! 由于接班人没有点布,所以谁也没有敢肯定布就是黄二偷的,可是大家都怀疑他,他是铁道游击队拉到微山湖以后参加的,后来才知道他过去干过顽军,平时好吃喝,生活腐化。 鲁汉却压不住心头的怒火了:不是你是谁? 有错误就承认,把布交出来,没事。 不然! 查出来一槍一毙! 铁道游击队不要这种人丢脸! 不相信有什么办法呢! 查出来,一槍一毙就是! 事情还在进行侦察,有些队员看到黄二有些神魂不定,就对他说:小黄二,你别作孽呀! 是你就承认,不然,可小心你的脑袋瓜呀! 第三天,在湖边搜索的鬼子,从一个村庄上搜出两捆黑布。 鲁汉听到这个消息,带着两个队员,连夜到那庄去了。 他到存布的那家,查问布的来源,才知道这布果然是黄二存的,他就气呼一呼的进湖,可是找黄二却不见了,四下找,找不到,到第二天,还不见面,就知道是逃跑了。 到这时候,林忠和鲁汉也不得不向队部报告了。 李正听过黄二逃跑的情况以后,心情一阵阵的激动。 队上竟发生这样严重的事件,不能不说是他政一治工作上的漏洞。 他一方面批评了林忠、鲁汉,不该事先不报告情况,缺乏纪律一性一;同时,他也感觉到今后要加强各队的政一治工作。 这些日子,他只忙着往山里运布,而没有注意到这一警一戒半船布的分队,想不到竟出了这样大的事。 这事情使刘洪的脸一色一发白了,心像被什么揪着似的痛苦着,但是他却没有暴跳起来。 自从苗庄阻击敌人以后,他深切的记取了教训,以后他对待问题是冷静得多了。 他随时都记着政委在那个事件上最后对他的谈话,使他认识到作为一个指挥员,一旦失去了理智,会给部队和战斗造成多么大的损失。 如果在过去,他听到这气人的逃亡事件,一定会暴跳如雷,抡着匣一槍一,带着队员冲出湖去,拚死也要把黄二抓回来一槍一毙,因为这丢脸的事,发生在他的英雄部队里,他是受不了的。 可是现在他却能够压制住自己的沸腾的情感,望着政委的脸,他发亮的眼睛仿佛在对李正说:你看咱们怎样来处理吧? !这时,李正正堕入长久的沉思里,他要从这个事件上来吸取经验教训,并通盘的考虑今后的政委工作。 当天晚上他们召开了一党一的会议,对这事件作了分析和检讨以后,他便坐下来给司令部写报告,在报告的最后,他请求组织上给他派几个政一治工作干部来,他们准备把长一槍一队和短一槍一分队都配备上指导员,作为他政一治工作的助手,训练和教育部队。 在分析这里的情况时,他谈到现在的铁道游击队已经和枣庄时期不同了。 在枣庄活动时,队员都是工人成份,可是到了微山湖边已经有农民队员,随着局面的开展,部队数次扩大,其他成份也参加了。 新参加的成员,虽然大多数都是经过教育有了一定觉悟的队员,但也有少数是看到打开局面后的铁道游击队,扒火车生活比其他游击队好,带着个人愿望而积极要求参加的。 同时由于部队长期分散活动,缺乏应有的训练和教育,这就是黄二事件产生的基本起因。 事实上,他的逃跑是从物资上引起,而又遇到不适当的教育方式所造成的。 李正写罢报告,交冯老头送往山里。 不久,侦察员报告,黄二已经进临城了。 问题更严重了。 当晚老洪和李正,带了几个队员出湖,连夜插一进古汀,想了解些黄二进去后的情况。 他们秘密的潜入古汀,找到谢顺的门,门关着,可是却听到屋里有搬弄东西的动静。 李正轻轻的敲了两下,门就开了,谢顺一看是他们,忙让进屋里,又把门关上,回来就说:我正想去找你们呢! 你们就来了。 刚才我还在揣一摸一着,要是今晚见不到你们,就只有留给你们个信了。 老洪生起气来是不大一爱一讲话的,闷闷的坐在那里,李正听谢顺的口气,就问:怎么! 有什么事发生么? 谢顺摇着头说:临城站不能待了,我要马上离开这里。 说到这里,他指着屋里已经打好的铺盖卷:你看! 我正收拾东西! 直到这时,李正和老洪才发觉屋里一切重要东西都在打包了。 里间屋里也有收拾东西的声音,两个小孩不时探头来望望,已半夜了,孩子还没睡觉,想是谢顺家也在里间拾掇家当了。 屋里的一切,确实像马上要搬家的样子。 李正想问谢顺为什么要搬家,可是一想到黄二的事,就马上问:黄二的事,你知道么? 黄二? 谢顺愤愤的反问了一声,他仿佛被这提起的名字激怒了。 想到问话者就是黄二的领一导一人时,他眼睛里就流露出不满的神情。 接着他冷冷的说:不是他,我还搬不了家哩! 一奶一奶一! 这小子投鬼子了! 啊? !李正的头脑为之一震。 直到现在李正才理解刚才为什么一提到黄二,谢顺就流露出不满。 是的,他作为领导者,是应该受到这曾经多次帮助过他们的工人的责备的。 他控制住自己的情感,慢慢地问谢顺:你谈谈黄二的情况吧! 我们来找你正为了这件事。 好吧! 谢顺说,过去他到我这里来,我都把他当同志看待,可是现在我一提到他就感到牙疼了。 他第一天跑到松尾那里,松尾还不相信他,反把他绑起来。 他向松尾报告了铁道游击队几个秘密线索,松尾马上就把他放了。 请他吃酒,还把这次扫荡湖边搜去的两捆布当场赏了他。 松尾说:这布是你的,还是送给你! 他认为有了黄二,今后对付飞虎队就有办法了。 把他编进松尾直接掌握的特务队,并送他一条洋狗。 就这样,黄二就作了临城很红的日本特务。 松尾所布置的岗哨、行动都和他秘密商量,他在松尾面前说一句算一句,所以人人都怕他! 他就是这样投了鬼子……说到这里,谢顺望了老洪和李正一眼,埋怨地说:咱队上怎么收留这样的人呢? 看看! 不小心,这不坏了大事! 李正点了点头说:你的事他告发了么? 你就为这事搬家么? 还没有! 要告发,还不早抓走了。 可是他已跟我打了个招呼,我就得马上偷偷的搬。 怎么个招呼? 今天上午,我在站上值班,他见了我,我打了一个寒战。 打冈村的事,他是知道的,要是他报告了,我不就完了么? 他把我拉到一个僻静处,对我说:老谢! 咱可是老熟人呀! 你看! 第一句话就点到这上头了。 我心里虽在嘀咕,可是脸上却装得没事,我说:是呀! 老弟! 你到站上来了么? 他说:可不是! 到站上你可得关照点呀! 我说:有啥困难我当然得帮忙! 他就说了:我刚到站上,想安个家,虽然有那两捆洋布,可是还没换成钱,我就想到你了。 说到这里,他把手指一伸:借这些! 一百块! 竹杠敲上来。 为了说明这钱非借不可,他还说:老谢! 这个忙你得帮! 话不用多说,啥事心里都有个数,反正你明白、我明白,能借钱才算好朋友! 我一听这话里有话,要说不借,当天我就会被捕。 所以我连个噎嗝都没打,很爽一快的说:好兄弟! 要用钱么! 这个忙为哥的还帮得起,一百块! 行! 可是有一点,兄弟,你得缓两天,我的钱多数借在别人手里,我得讨还过来,后天给你怎样? 他说:可以等你两天。 你要帐时,遇到谁不想给钱,告诉我一声,抓他到宪兵队就是! 就这样才算分手了。 下班后,我就和家里商量,这一百块钱,得我四五个月的薪水还不够,我往哪里弄? 话又说回来,我就是有钱,也不能给这个龟孙! 说到这里,谢顺气愤的叫骂了一声,又低低的说下去:有什么法呢! 想想只有偷偷溜走利索。 我和他说两天时间,就有这个意思,想一抽一个空在夜里偷偷把家眷送上车,到别处去混。 我在铁道上的熟人倒多,到别处可以托人找个事做,可是,携家带眷到一个新地方也并不简单呀,既然摊上这个事,那又有什么办法呢! ……说到这里,谢顺难过起来了。 到微山湖去吧! 老洪豪爽的说,你为我们的事受累,我们应该照顾你的! 谢顺说:这条路,我也想了,我是个单身汉倒可以,跟着你们干就是了,可是携家带眷,老婆孩子一大堆,去干队伍也不是个事。 想了想,还是到别处去吧! 今晚我就想去和你们告别,要是来不及就给你们留下信,想不到你们正好来了。 说到这里,谢顺沉默了一阵,心里很难过。 按道理他是应该留下和老洪一道抗日的,可是家属连累着他,又不得不分手了,这一点特别使他难过。 正因为这一点,他仿佛感到很对不起老洪和李正,所以他没大抬眼皮,又说:咱们在一起好一场,我虽然不和你们在一起了,可是到别处去,遇到能帮助抗日的工作,我还要干。 因为我是个工人。 你们以后在这里活动可要小心啊! 这黄二不除,将来可要吃他的亏的! 现在你们来了,我给你们再介绍几个好工友,我虽不在这里了,将来你们找到他们,他们也会像我一样的帮助你们的,这几个关系黄二是不知道的! ……听到谢顺一番谈话,刘洪完全被这工人的忠实和正义所感动了。 他过去是那么勇敢的送情报、打信号,帮助铁道游击队消灭了冈村特务队,并帮助搞一药一车及其他物资。 现在受了连累,不但毫无所怨,还为这里今后抗日的斗争担心,出主意。 直到这时,他才感觉到谢顺刚才的责备,并不是出于个人的得失,而是从一爱一护铁道游击队而发出的。 不过李正听到谢顺不能进微山湖,曾沉默了一下,他一方面觉得他舍不得家,还不能坚决参加革命。 另一方面,他也怪自己预见一性一不高,如果事先能估计到眼前的情况,一切都作好准备工作,谢顺也许现在能留下了,不过现在仿佛一切都晚了。 李正握住了谢顺的手说:你对我们的帮助,我们永远不会忘记的! 你的话我们也牢牢记着,黄二这个家伙,我们会对付他! ……老洪和李正想的一样,他没等政委说完,就走到谢顺的身边,低声而很果断的说:你放心! 我们一定把黄二杀掉! 老洪和李正商量了一阵就到外边去了。 老洪在外边找到彭亮,彭亮正带着几个队员在附近一警一戒。 老洪见到他就低低地问:带款了么? 彭亮是全队的经济委一员,钱款都存在他那里。 彭亮说:有! 老洪从彭亮手里,要了一笔款子,又走回来,坐在李正的身边。 这时,李正问谢顺:准备几时走? 谢顺说:我想乘下半夜北去的车。 夜里不容易被人看见,我请假说是到上海去的,可是我坐的却是上天津去的车,黄二告发后,也不会找到我的。 老洪再一次走到谢顺的身边,他发亮的眼睛有点一湿一润,他虽是个刚强的人,但对同志和朋友,却是多情的。 他对谢顺说:你要走了,我们也不能留你了,说着就递过去一迭票子,这是三百块钱,你留着作路费和安家的费用吧! 这哪行呢! 谢顺对这慷慨的帮助,感激得好久说不出话。 这是应该的! 李正说,你帮助铁道游击队作了不少工作,因此,无论你出发或回家,是应该像一个队员一样得到路费的! 收下吧! 李正详细记下了谢顺所介绍的几个关系,看看表已下两点,就和老洪起身告别了。 临分手时,谢顺很久的紧一握着李正和老洪的手不放。 再见吧! 我们今后要用战斗的胜利,来回答过去你对我们的帮助! 他们走后,谢顺在门口的暗处站了很久。 从谢顺家出来,李正和老洪一直在深沉的思考问题。 他们想到一年多来,在湖边和敌、伪、顽以及顽固地主的斗争,由不熟悉而渐渐能一摸一到了规律,掌握主动,打开了这里的局面,可是现在又遇到新的情况,就是又要和叛徒作斗争了。 这后一种敌人是最一奸一险毒辣的,和这种敌人进行斗争,是尖锐而复杂的事,需要动脑子。 因为他了解我们在敌区的线索,知道我们活动的方式。 要对付他,首先一点是应该把这叛徒所了解的我们在敌伪据点里的一内一线,来个隐蔽和暂时撤退。 对敌斗争和方式也不能老一套了。 一路上,他们考虑了应该撤退的名单。 他想到临城站,又想沙沟站。 越想越觉得问题严重,之即决定派人把黄二叛变的情况通知有关人员。 李正对老洪说:可能已经晚了,但是必须尽力通知到,并设法把黄二马上除掉。 李正和老洪带着队员,到了湖边,湖边的夜是静的,冷月映着湖水,深处枯草梗里,不时传出一水鸭的鸣叫。 彰亮打了一个口哨,一艘小船,从枯草丛里驶进水道,冲着近岸的薄冰过来。 他们上了船,小船就静静的向湖里驶去,水上发出有规律的橹桨拨水的声响。 老洪和李正静静地坐在船帮上。 继续思考着问题。 果然不出李正所料,当他们一到微山,天傍亮,张站长就慌慌张张的进湖了。 一见面,张站长就说:事情暴露了,昨天夜里,鬼子突然包围了我的房子,幸亏我早有准备,鬼子一打门,我就从后窗口跑了,鬼子打了一阵一槍一,也没打着我,我就窜到湖边坐船到这里来了。 大一嫂子早出来了吧? 前些时带着小孩到芳林嫂那里去了。 不然我虽跑得出,她们也会被抓去的! 李正听着这消息,知道黄二叛变的情况,没有及时通知到每个有关人员。 他紧紧的握着张兰的手,以慰问和欢迎的口气说:好吧! 我代表铁道游击队,欢迎你参加到革命队伍里来,咱们一道和鬼子展开殊死的斗争。 我只有这一条路了。 干吧! 李正和老洪为了特别欢迎这新参加者,全队会了顿餐。 李正很高兴,因为铁道游击认里,不但有司机、挂钩、打旗、搬道等工人,现在也有站长了。 铁道上各种业务他们都能一精一通,并且可以掌握了。 同时张兰又懂得日本文,又会说日本话,这点对今后的斗争是很有用的。 天黑以后,林忠和鲁汉带着他们的分队,到东洼去,要到这个庄子拆炮楼。 因为敌人这次扫荡,到湖边搜布,曾利用湖边村庄里的炮楼,修起临时据点,鬼子据守在地主的炮楼里,使游击队很难攻打。 铁道游击队配合来取布的各游击部队,把这一带临时据点一逼一退以后,李正曾召集了各庄的士绅开了个会,动员他们把炮楼拆除,以免被敌人利用。 现在林忠和鲁汉就是奉命到东洼村督促拆炮楼的。 其他各分队也分头到别庄去了。 这庄有两座炮楼,一座土炮楼是一家富农的,另一座大砖炮楼是一家地主的。 这些炮楼是抗战前修起来防土匪的,现在鬼子却利用它来对付游击队了。 炮楼有两三层楼高,几里外,就望到炮楼高高的在庄子上边矗一立着。 他们先找那家富农,动员了一会,富农开始不乐意,以后看看不拆不行,就答应了。 鲁汉到村公所去动员了庄上的老百姓就到富农家拆炮楼了。 林忠再去动员地主,这个地主总哼哼呀呀的不愿意。 你不是说愿意帮助抗日么? ……林忠耐心说服对方,讲抗战的大道理。 这炮楼还关连着抗日呀! 费好大事修起来,现在拆了多可惜! 太关系抗战的事了! 林忠慢悠悠的说,鬼子守在上边,我们不好攻打,增加伤亡,这就是它帮助鬼子,破坏抗日的地方。 这些我们政委已给讲得很详细了,你应该明白,还是拆掉吧! 对鬼子有利的事,我们就反对。 要不关抗日的事,俺黑更半夜还来麻烦你么! 这荒乱的年月,有个炮楼总可以躲躲,壮壮胆啊! 地主还是舍不得拆。 鬼子你能挡住了么! 上次鬼子扫荡,你躲在炮楼没下来么? 你不敢吧! 可是鬼子占住炮楼,增加了游击队攻打的困难,鬼子却可以壮胆了。 …………地主没有话说,可是看样子,他还是不大愿意。 这时,鲁汉提着一槍一匆匆的进来了,看到林忠还在那里不紧不慢的说服动员,就瞪着眼珠子愤愤的对地主说:你怎么还不拆炮楼呀? 你还有什么心思呀? 地主看这新进来的黑大个子,气势汹汹,手里的匣一槍一在摆一弄着,像随时都要打人的样子,就有几分胆怯了。 他慢慢的回答:我不是不愿拆呀! ……那就马上拆! 我……你什么? 鲁汉火了,你想帮助鬼子跟中国人作对么? 你不拆炮楼,鬼子才高兴! 是中国人都应该同意拆炮楼! 好话给你说得太多了。 你乐意听熊话还不现成么? 说到这里,鲁汉对地主像下着严厉的命令:马上拆,今天不拆炮楼就不行! 他又回头对林忠说:这些人脑子顽固得像石头一样,你还跟他罗嗦个啥! 我去找人来! 说罢就气呼一呼的出去了。 林忠望着鲁汉的背影,不由得摇了摇头。 有些怪鲁汉太粗一鲁,可是又感到他这么一阵暴风雨,也真解决问题,地主再不敢说不拆了。 林忠知道鲁汉一性一情粗一暴,不善于说服动员,对顽固地主特别恼。 同时由于最近黄二的事,他也很容易上火。 林忠想过鲁汉的问题,又对着面前的地主说:刚才这个同志说话急躁了些,可是你为什么在这个抗日道理面前,这么不带劲呢! 还是拆了吧! 不要心痛那个! 为了打鬼子,我们不知牺牲了多少好同志哩! 快回去收拾炮楼里的东西,一会拆炮楼的人就要来了。 地主到家去收拾炮楼里的东西了。 不一会,那高高的炮楼上已站满了人,吧喳吧喳的镢头咬着石灰缝,人们在拆上边的砖石了。 将到下半夜了,炮楼已拆了大半截,林忠集合了队员,准备转移地方休息。 因为临来时政委曾交代他到下半夜转移湖边某庄宿营。 因为他们在这个庄上呼一呼隆隆的拆了半夜炮楼,敌人如发觉,会遭到袭击。 这时王虎从家里出来,他家就在这庄,搞了些饭菜,想邀分队长到家去喝一气再走,但是林忠坚决不肯,他们就趁着月一色一离开东洼向西去了。 听到王虎约去喝酒,鲁汉是乐意的,一方面是感到疲劳,想喝两盅提提一精一神;另方面为黄二的事,确实感到心闷,想痛快的喝一气。 可是林忠坚决要走,而且李正又曾派人来通知他们转移,所以也只得作罢。 走出两三里路,他们经过一个小庄子,这时,队员们拆了半夜炮楼,已很疲劳,肚子也饿了。 鲁汉想到这个庄子里有个老梁,是他们的熟关系,就对林忠说:老林哥! 到老梁家去弄点吃的吧! 夜又这么冷,已经离开东洼,大概不会有什么事了。 去吧! 不行呀! 林忠说,政委不是说过么! 我们过去的关系,现在都得少去,重新建立新的关系才行。 我们原有的关系,说不定敌人都知道了。 你又提起黄二的事么? 提起来我可憋死了,说实话,我真闷得慌! 走! 去吃点东西,就马上离开还不行么? 可是要快吃快走呀! 林忠就和鲁汉他们进这小庄了,为了慎重起见,林忠特地在庄边放了岗,鲁汉跳进了墙,从里边开了门。 林忠和王虎几个队员都进去了。 老梁起来,点了灯,生起了火,队员们也都有些饿了,帮着烧火做菜。 老梁拿一瓶酒,鲁汉一见酒就想喝一气,可是被林忠阻止了。 老林哥,少喝一点不行么? !鲁汉央求着。 不行! 喝酒会误事呀! 我看你近来时常发火,再喝两盅就更不冷静了! 我哪发火来? 刚才动员拆炮楼,看你那一阵冲撞……冲撞! 对地主就应该这样对待。 像你那样慢悠悠的说服动员,他一辈子也不愿叫拆炮楼啊……我是说你以后对待事情要多用些脑子,总是有好处的,遇事就火,是容易坏事的! 不火! 不火! 可是你知道,自从发生了黄二那个事,我心里真像塞了块砖头似的! 我一想起这事来,心里的火就往上冒……事情已经发生了,还火干啥? 正像政委在一党一的会议上说的,接受教训就是了,今后要冷静的对待问题才对。 冷静! 这事别人可以冷静,我能冷静下来么! 你说说,事情发生在咱分队上,处理这个事情我的方式又不好,竟造成这么大的恶果。 一奶一奶一个熊,他当了叛徒! 对咱们的革命工作破坏多大呀! 好心的谢顺被一逼一走了! 张站长几乎被捕,说不定临城还有被捕的人! 为这事,政委批评了我们,这是应该的。 可是这样就算完了么? 我心里就松快了么? 这哪能呢? 老林哥! 你知道我的为人,我过去怎么样? 林忠看到鲁汉由于激愤,黑黑的脸上已变成紫一色一了。 他是了解对方的心情的,鲁汉是在为着黄二的事而有着沉重的思想负担。 林忠想安慰他一下,所以当鲁汉问他过去怎么样时,就说:不错呀! 咱们自从枣庄炭厂拉起来,搞洋行,打票车,一摸一临城,揍松尾,打遍临枣线,威震微山湖,历次战斗,你都参加,而且表现很好,这还有说的么? 可是我竟在黄二这件事上作错了,给部队造成这么大的损失! 这也不能完全怪你,黄二本人品质不好,走到投敌的道路也是他自己造成的! 话虽这样说,可是事情真弄得窝囊人啊! 要是早发觉,把他活逮住,逮不住活的,打死这龟孙也好呀! 一奶一奶一! 竟叫他跑了! 你说说,这怎么能叫我甘心! ……一谈到黄二的事,鲁汉就喋喋不休了。 就在这时,黄二领着松尾的特务队扑到刚才拆炮楼的东洼。 敌人扑空后,又向西搜索,到了这个小村边,黄二悄悄地对松尾说:这村有个姓梁的,是飞虎队的关系,咱们去看看,可能在那里。 松尾指挥特务队去包围小村,被黄二拦住说:如在那里,他们一定在村边设有岗哨,最好化装,偷偷的一摸一进村里。 松尾就叫特务队都披上在雪地作掩护的白一色一斗篷,分散向小村爬去。 林忠他们吃过饭,时间已经不早,离天亮不远了。 他站起来,想在拂晓前离开这里,外边突然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王虎进来了。 林忠知道他在村边站岗,就站起来问:有情况么? 在岗哨上我看见有些白东西,慢慢向庄边靠近,说是狗吧! 没那么多,又都是白的,这里边一定有事,快作准备! 别吓唬人了! 那一定是早起放羊的! 鲁汉说。 快回去! 林忠对王虎说,接着他就推醒身边已经睡着了的队员。 等王虎出去后,林忠走出了屋门,鲁汉在后边说:不会有啥事的! 就在鲁汉的话刚落地的一瞬间,林忠听到外边砰砰两一槍一,他掏出一槍一,回头叫:快出来! 有情况! 当他往大门奔去的时候,王虎匆匆的跑进来报告:鬼子进庄了,快! 王虎说罢,就回头出大门,可是刚一跨上门槛,就被一阵乱一槍一打倒了。 鬼子蜂拥的从大门里拥进来,一个特务看到林忠就喊:捉活的! 捉活的! 林忠一举一槍一,二十响嘟嘟的向拥进门的鬼子扫去,鬼子像撂倒的谷个子似的仰跌在门槛里外。 他把一槍一往后划了一个半圆形,向前一挥,就对队员们叱呼着:突围! 冲出去! 他就跃过门槛,踏着门边鬼子的一尸一体冲出去了。 冲到胡同口上,又有一一群一敌人拥过来,他隐蔽在墙角,掷出个手榴弹,鬼子一群一里轰隆了一声,他就乘着一阵烟雾,窜过嚎叫着的敌一群一到街上去了。 这时,全庄上一槍一声已经响乱,间杂着敌伪的嚎叫一声。 他看看街上敌人太多,就折进另一个黑黑的夹道里,越过一道短墙,从南边出庄了。 在夹道时,他听到老梁门前的一槍一声像炒料豆似的,在敌人喊着捉活的! 叫一声里,有着一奶一奶一的骂声,这是鲁汉冲杀着敌一群一在叫骂,嘟嘟! 嘟嘟! 二十响不住的在清脆的叫吼。 东方已经显出鱼肚一色一,天已灰苍苍的亮了,林忠冲到庄边,看到庄四周也被敌人封锁了,他打倒了两个敌人,冲开了一个缺口,就向西南湖边奔去了。 林忠在向前跑着,后边敌人用火力追击,子弹像雨点样向他身边撒来,可是子弹都嗖嗖的落在他四周的脚边爆炸,并没有打着他。 他跑得心焦舌干,脸上的汗水滚滚的往下流。 他已跑出半里路了。 听着后边的一槍一声,已不集中向他射击了,有的在东边,有的在西边响着,他知道这是他的队员在突围。 他略微一停,往回一看,在朝雾里看到一个人影也向这里跑来。 开始他认为是敌人,可是仔细看,原来是鲁汉,他摇摆着身一子在跑着,子弹像刮风样向他扫射着。 他看到鲁汉就叫:快! 快跑! 可是鲁汉并没有来得及答应,他不时回头打着一槍一。 显然是后边敌人还在紧紧的追着他。 他又跑了一阵,再回过头来,喊鲁汉:快! 可是一阵激烈的机一槍一子弹扫过,他看到鲁汉突然倒下了,林忠像被一盆凉水从头上浇下来,哀叫道:完了! 可是当他这慨叹声还没有落地,他就听到鲁汉低低而嘶哑的呼声:老林哥! 快来! 我不行了! 你把我的一槍一摘去! ……林忠的眼睛里滚出了泪水,他感到失掉最亲密的战友的沉痛,他顾不得四下射一向鲁汉身边的弹雨,和源源扑向那里的敌一群一,他只想到要抢救自己的战友,以及完成战友牺牲前对他的嘱托,把一槍一带走,所以他折回头来,飞箭一样向鲁汉跑来。 他在鲁汉的身边俯下,想把他背着走,可是好几颗机一槍一子弹从鲁汉后一胸一穿过,血从他的身上流一出,染红了身边的麦苗,已经不行了,鲁汉已不能说话了,但是他却感到林忠在他旁边了,他想微微的抬抬头,可是没抬起来,就又垂下来了,只握着林忠的手,就静静的死去了。 林忠摘下了鲁汉的二十响匣一槍一,这是打冈村缴获的。 他站起来想走,可是已经迟了,天已大亮了,鬼子像狼一群一样向这里集中,一团一团一的把他包围住。 他看看四周已经走不出去了,就把鲁汉拖到旁边的一个小洼坑,就蹲在这里,守着战友的一尸一体,用两支二十响打着冲上来的敌人。 敌人一次冲过去,被他打退,二次又打退,敌人的一尸一体在小洼周围摆成一个圆圈。 可是敌人还是拚命向这里冲,因为他们已经看到这里只有他一个人。 子弹要打完了,林忠一槍一里只有一发子弹了,他已不预备把它打出去了。 当鬼子嚎嚎乱叫的冲过来,明晃晃的刺刀向他刺来的时候,他脑子里闪出李正细长的眼睛和老洪严峻的脸,他又想到在山里灯光下的那面红旗,……就举起一槍一,向自己的额上打去,接着栽倒在战友鲁汉的身边。 这天夜里,李正在湖边的一个村庄里,在计划着深入临城站的工作线索,他安排着谢顺临别介绍的关系,已经有些头绪了。 当他正在考虑问题的时候,东洼方面响起了一槍一声,他知道林忠和鲁汉那边发生敌情了。 各分队都分散出去拆炮楼了,他一边派人去调回两个分队,一边送信到湖边,要老洪把长一槍一队马上拉出来,前去支援。 当队伍集中起来,天已蒙亮。 西北边的一槍一声已渐稀疏起来,就在这时,从那边突出来的王友和小山来到了。 听了他俩汇报的情况,才知道他们被包围了。 他们赶到那个小庄,在庄西南角半里路的麦田里,发现了林忠和鲁汉的遗体。 天一陰一沉沉的,落着纷纷的小雪,雪花飘在遗体上。 队员们都静肃得像铁铸似的伫立在那里,一点也感不到打在脸上的雪片。 老洪的脸铁青,李正细长的眼睛凝望着牺牲的战友,大家的眼睛里都含一着泪水,四下静得像雪片落地的声音都可以听到。 他们进了庄,在老梁的门边有着王虎的遗体,又在街头上发现了另两个队员的遗体。 敌人这次偷袭,使铁道游击队牺牲了五个人,正副分队长和三个队员。 李正到庄里,和村民谈话,调查了这次战斗的前后情况。 他了解到敌人这次出发是漏过了他们的情报网,根本没有走村庄,是绕着田野小道,化装着爬进庄边的。 附近的一群一众听说铁道游击队牺牲了人,有的老大爷、老大一娘一都流着眼泪,从庄上捐献出现成的棺材,把一尸一首盛殓起来。 老洪、李正和队员们,亲自用铁镢刨着湖边冰冻的土地,含一着泪把自己的战友埋葬了。 第二天夜里,彭亮按着李正所布置的新的线索,潜伏进临城站,去搞掉黄二。 临行时,李正对他说:要细心,但一定要想办法完成任务! 老洪却气愤的说:一定要把这叛徒打掉,不然,就别回来见我! 彭亮是深深的理解到政委和大队长的心情的,他也下决心要完成任务。 一想到和自己一道从枣庄炭厂出来的老战友的牺牲,他的眼睛里噙着泪水,又想到鬼子那次出动就是黄二领路,他的牙就咬得咯咯响了。 一奶一奶一! 不打死这个叛徒! 我就不算人。 可是他这夜没找到黄二的下落,他又在一个关系家潜伏了一整天。 天黑了,街上还不见黄二的影子。 他纳闷的坐在这家的门楼底下发怔,不一会,一个替他在门外了望的小孩带着恐慌的神情跑进来了:伯伯! 快进去! 黄二来了! 是么? 彭亮忽的站起来,向门边走去。 好心的小孩拉住彭亮说:他很凶呀! 还牵着洋狗呢! 是人都得躲着他啊! 快躲躲吧! 不要紧,我看看他是个什么样。 彭亮一出大门,就看到黄二瘦瘦的身一子,穿着一身鬼子服装,牵着一只狼狗,正向南走着。 彭亮眼睛里冒火了,叫了一声:黄二! 黄二一回头,见是彭亮,他黄黄的脸上突然布满了惊恐,只见他把狼狗一撒,转头就跑。 彭亮把二十响匣一槍一一举,说了一声;你往哪跑! 当……当当当……一梭子子弹打过去,黄二就应声倒在二十步开外的地上。 彭亮飞跑上去,他看看黄二趴在地上,所有射一出的子弹都从他脊梁上成排的穿过去了,污浊的血从他蜡黄的脑壳下向低处流去。 彭亮趁着渐渐暗下来的夜一色一,溜出了临城。 发布时间:2024-10-07 00:13:11 来源:番茄文学网 链接:https://www.kuansang.com/book/106386.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