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卷第二下 内容: 二先生语二下附东见录后今许大西事,无一人敢议者。 自古举事,不能无可否是非,亦须有议论。 如苻坚寿春之役,其朝廷宗室,固多有言者,以至宫女有张夫人者,犹上书谏。 西晋平吴,当取也,主之者惟张华一人而已。 然当时虽羊叔子建议,而朝廷亦不能无言。 又如唐师取蔡州,此则在中国容其数十年恣睢,然当时以为不宜取者,固无义理,然亦是有议论。 今则庙堂之上无一人言者,几何不一言而丧邦也! 元丰四年,用种谔、沇括之谋伐西夏。 今日西师,正惟事本不正,更说甚去就! 君子于任事之际,须成败之由一作责。 在己,则自当生死以之。 今致其身,使祸褔死生利害由人处之,是不可也。 如昨军兴事务繁伙,是亦学也;但恐只了佗纷纷底,则又何益? 如从军者之行,必竟是为利禄,为功名。 由今之举,便使得人一城一国,又是甚功名? 君子耻之。 今日从宦,苟有军事,不能免此,是复蹈前事也。 然则既如此,曷为而不已也? 胎息之说,谓之愈疾则可,谓之道,则与圣人之学不干事,圣人未尝说着。 若言神住则气住,则是浮屠入定之法。 虽谓养气犹是第二节事,亦须以心为主,其心欲慈惠安一作虚。 静,故于道为有助,亦不然。 孟子说浩然之气,又不如此。 今若言存心养气,只是专为此气,又所为者小。 舍大务小,舍本趋末,又济甚事! 今言有助于道者,只为奈何心不下,故要得寂湛而已,又不似释氏摄心之术。 论学若如是,则大段杂也。 亦不须得道,只闭目静坐为可以养心。 「坐如尸,立如齐」,只是要养其志,岂只待为养这些气来,又不如是也。 浮屠之术,最善化诱,故人多向之。 然其术所以化众人也,故人亦有向有不向者。 如介甫之学。 佗便只是去人主心术处加功,故今日靡然而同,无有异者,所谓一正君而国定也。 此学极有害。 以介甫才辩,遽施之学者,谁能出其右? 始则且以利而从其说,久而遂安其学。 今天下之新法害事处,但只消一日除了便没事。 其学化革了人心,为害最甚,其如之何! 故天下只是一个风,风如是,则靡然无不向也。 今日西事要已,亦有甚难? 前事亦何足耻? 只朝廷推一宽大天地之量,许之自新,莫须相从。 然此恐未易。 朝廷之意,今日不得已,须着如此。 但夏人更重有所要,以坚吾约,则边患未已也。 一本通下章为一段。 范希文前日西举,以虚声而走敌人。 今日又不知谁能为希文者。 关中学者,以今日观之,师死而遂倍之,却未见其人,只是更不复讲。 馈运之术,虽自古亦无不烦民、不动摇而足者。 然于古则有兵车,其中载糗粮,百人破二十五人。 然古者行兵在中国,又不远敌,若是深入远处,则决无省力。 且如秦运海隅之粟以馈边,率三十锺而致一石,是二百倍以来。 今日师行,一兵行,一夫馈,只可供七日,其余日必俱乏食也。 且计之,须三夫而助一兵,仍须十五日便回,一日不回,则一日乏食。 以此校之,无善术。 故兵也者,古人必不得已而后用者,知此耳。 目畏尖物,此事不得放过,便与克下。 室中率置尖物,须以理胜佗,尖必不刺人也,何畏之有! 横渠墓祭为一位,恐难推同几之义。 同几唯设一位祭之,谓夫妇同牢祭也。 吕氏定一岁疏数之节,有所不及,恐未合人情。 一本作吕氏岁时失之疏。 两露既濡,霜露既降,皆有所感。 若四时之祭有所未及,则不得契感之意。 一本作疏则不契感之情。 今祭祀,其敬齐礼文之类,尚皆可缓,且是要大者先正始得。 今程氏之家祭,只是男女异位,及大有害义者,稍变得一二,佗所未遑也。 吾曹所急正在此。 凡祭祀,须是及祖。 知母而不知父,狗彘是也。 知父而不知祖,飞鸟是也。 人须去上面立一等,求所以自异始得。 自古治乱相承,亦常事。 君子多而小人少,则治;小人多而君子少,则乱。 然在古,亦须朝廷之中君子小人杂进,不似今日剪截得直是齐整,不惟不得进用,更直憔悴善类,略去近道,则须憔悴旧日交游。 只改节者,便于世事差遂。 此道理,不知为甚? 正叔近病,人有言之,曰:「在佗人则有追驳斥放,正叔无此等事,故只有病耳。」介甫今日亦不诛杀,人人靡然自从,盖只消除尽在朝异己者。 在古,虽大恶在上,一面诛杀,亦断不得人议论,今便都无异者。 卜筮之能应,祭祀之能享,亦只是一个理。 着龟虽无情,然所以为卦,而卦有吉凶,莫非有此理。 以其有是理也,故以是问一作心向。 焉,其应也如响。 若以私心及错卦象而问之,便不应,盖没此理。 今日之理与前日已定之理,只是一个理,故应也。 至如祭祀之享亦同。 鬼神之理在彼,我以此理向之,故享也。 不容有二三,只是一理也。 如处药治病,亦只是一个理。 此药治个如何气,有此病服之即应,若理不契,则药不应。 古之言鬼神,不过着于祭祀,亦只是言如闻叹息之声,亦不曾道闻如何言语,亦不曾道见如何形状。 如汉武帝之见李夫人,只为道士先说与在甚处,使端目其地,故想出也。 然武帝作诗,亦曰「是耶非耶」。 尝问好谈鬼神者,皆所未曾闻见,皆是见说,烛理不明,便传以为信也。 假使实所闻见,亦未足信,或是心病,或是目病。 如孔子言人之所信者目,目亦有不足信者耶。 此言极善。 今日杂信鬼怪异说者,只是不先烛理。 若于事上一一理会,则有甚尽期,须只于学上理会。 师巫在此,降言在彼,只是抛得远,决无此理。 又言留下药,尤知其不然。 生气尽则死,死则谓之鬼可也。 但不知世俗所谓鬼神何也? 聪明如邵尧夫,犹不免致疑,在此尝言,有人家若虚空中闻人马之声。 某谓:「既是人马,须有鞍鞯之类皆全,这个是何处得来?」尧夫言:「天地之间,亦有一般不有不无底物。」某谓:「如此说,则须有不有不无底人马,凡百皆尔,深不然也。」风肃然起于人心恐怖。 要之,风是天地间气,非土偶人所能为也。 汉时神君,今日二郎庙,皆有之。 人心作主不定,正如一个翻车,流转动摇,无须臾停,所感万端。 又如悬镜空中,无物不入其中,有甚定形? 不学则却都不察,及有所学,便觉察得是为害。 着一个意思,则与人成就得个甚好见识? 一作「无意于学,则皆不之察,暨用心自观,即觉其为害。 存此纷杂,竟与人成何见识!」心若不做一个主,怎生奈何? 张天祺昔常言,「自约数年,自上着床,便不得思量事」。 不思量事后,须强把佗这心来制缚,亦须寄寓在一个形象,皆非自然。 君实自谓「吾得术矣,只管念个中字」,此则又为中系缚。 且中字亦何形象? 若愚夫不思虑,冥然无知,此又过与不及之分也。 有人胸中常若有两人焉,欲为善,如有恶以为之间;欲为不善,又若有羞恶之心者。 本无二人,此正交战之验也。 持其志,便气不能乱,此大可验。 要之,圣贤必不害心疾,其佗疾却未可知。 佗藏府,只为元不曾养,养之却在修养家。 一作「持其志,使气不能乱,此大可验。 要之,圣贤必不病心疾,佗藏府有患,则不尝专志于养焉」。 仁祖时,北使进言,「高丽自来臣属北朝,近来职贡全缺,殊失臣礼,今欲加兵。 又闻臣属南朝,今来报知」。 仁祖不答,及将去也,召而前,语之曰:「适议高丽事,朕思之,只是王子罪,不干百姓事。 今既加兵,王子未必能诛得,且是屠戮百姓。」北使遂屈无答,不觉汗流浃背,俯伏于地,归而寝兵。 佗都不言彼兵事势,只看这一个天地之量,亦至诚有以格佗也。 人心缘境,出入无时,人亦不觉。 人梦不惟闻见思想,亦有五藏所感者。 天下之或寒或燠,只缘佗地形高下。 如屋阴则寒,屋阳则燠,不可言于此所寒,于此所热。 且以尺五之表定日中一万五千里,就外观未必然。 人有寿考者,其气血脉息自深,便有一般深根固蔕底道理。 一作气象人脉起于阳明,周旋而下,至于两气口,自然匀长,故于此视脉。 又一道自头而下,至足大冲,亦如气口。 此等事最切于身,然而人安然恬于不知。 至如人为人问「你身上有几条骨头,血脉如何行动,腹中有多少藏府」,皆冥然莫晓。 今人于家里有多少家活屋舍,被人问着,己不能知,却知为不智,于此不知,曾不介意,只道是皮包裹,不到少欠,大小大不察。 近取诸身,一身之上,百理具备,甚物是没底? 背在上故为阳,胸在下故为阴,至如男女之生,已有此象。 天有五行,人有五藏。 心,火也,着些天地间风气乘之,便须发燥。 肝,木也着些天地间风气乘之,便须发怒。 推之五藏皆然。 孟子将四端便为四体,仁便是一个木气象,恻隐之心便是一个生物春底气象,羞恶之心便是一个秋底气象,只有一个去就断割底气象,便是义也。 推之四端皆然。 此个事,又着个甚安排得也? 此个道理,虽牛马血气之类亦然,都恁备具,只是流形不同,各随形气,后便昏了佗气。 如其子爱其母,母爱其子,亦有木底气象,又岂无羞恶之心? 如避害就利,别所爱恶,一一理完。 更如狝猴尤似人,故于兽中最为智巧,童昏之人见解不及者多矣。 然而唯人气最清,可以辅相裁成,「天地设位,圣人成能」,直行乎天地之中,所以为三才。 天地本一物,地亦天也。 只是人为天地心,是心之动,则分了天为上,地为下。 兼三才而两之,故六也。 天地之气,远近异像,则知愈远则愈异。 至如人形有异,曾何足论! 如史册有鬼国狗国,百种怪异,固亦有之,要之这个理则一般。 其必一作有。 异者,譬如海中之虫鱼鸟兽,不啻百千万亿,卒无有同于陆上之物。 虽极其异,要之只是水族而已。 天地之中,理必相直,则四边当有空阙处。 空阙处如何,地之下岂无天? 今所谓地者,特于一作为。 天中一物尔。 如云气之聚,以其久而不散也,故为对。 凡地动者,只是气动。 凡所指地者,一作损缺处。 只是土,土亦一物尔,不可言地。 更须要知坤元承天,是地之道也。 古着百亩,今四十一亩余。 若以土地计之,所收似不足以供九人之食。 曰:「百亩九人固不足,通天下计之则亦可。 家有九人,只十六已别受田,其余皆老少也,故可供。 有不足者,又有补助之政,又有乡党赒捄之义,故亦可足。」后世虽有作者,虞帝不可及也。 犹之田也,其初开荒莳种甚盛,以次遂渐薄,虞帝当其盛时故也。 其间有如夏衰,殷衰,周衰,有盛则有衰,又是其间之盛衰,推之后世皆若是也。 如一树,方其荣时,亦有发生,亦有雕谢。 桑榆既衰矣,亦有发生,亦有雕谢。 又如一岁之中,四时之气已有盛衰,一时之中又有盛衰,推之至如一辰,须有辰初、辰正、辰末之差也。 今言天下之盛衰,又且只据书传所有,闻见所及。 天地之广,其气不齐,又安可计? 譬之一国有几家,一家有几人,人之盛衰休戚未有齐者。 姓之所以蕃庶者,由受姓之祖,其流之盛也。 内则谓请盥请浴之类,虽古人谨礼,恐不如是之烦。 古人乘车,车中不内顾,不亲指,不远视,行则鸣环佩,在车则闻和鸾,式则视马尾,自然有个君子大人气象。 自五胡乱华以来,惟知鞍马为便利,虽万乘之尊,犹执鞭上马。 执鞭非贵人事。 使人谓之哑御史犹可,且只是格君心。 正叔尝为葬说,有五事:相地,须使异日决不为路,不置城郭,不为沟渠,不为贵人所夺,不致耕犁所及,此大要也。 其穴之次,设如尊穴南向北首,陪葬者前为两列,亦须北首,各于其穴安夫妇之位。 坐于堂上,则男东而女西,卧于室中,则男外而女内也。 推此为法观之。 葬,须为坎室为安。 若直下便以土实之,则许大一块虚土,压底四向,流水必趋土虚处,大不便也。 且棺椁虽坚,恐不能胜许多土头,有失比化者无使土亲肤之义。 心所感通者,只是理也。 知天下事有即有,无即无,无古今前后。 至如梦寐皆无形,只是有此理。 若言涉于形声之类,则是气也。 物生则气聚,死则散而归尽。 有声则须是口,既触则须是身。 其质既坏,又安得有此? 乃知无此理,便不可信。 草木,土在下,因升降而食土气;动物却土在中,脾在内也。 非土则无由生。 礼言「惟天地之祭为越绋而行事」,此事难行。 既言越绋,则是犹在殡宫,于时无由致得斋,又安能脱丧服衣祭服? 此皆难行。 纵天地之祀为不可废,只一作则。 消使冢宰摄尔。 昔者英宗初即位,有人以此问,先生答曰:「古人居丧,百事皆此有阙字。 如常,特于祭祀废之,则不若无废为愈也。」子厚正之曰:「父在为母丧,则不敢见其父,不敢以非礼见也。 今天子为父之丧,以此见上帝,是以非礼见上帝也,故不如无祭。」「万物皆备于我」,此通人物而言。 禽兽与人绝相似,只是不能推。 然禽兽之性却自然,不待学,不待教,如营巢养子之类是也。 人虽是灵,却椓丧处极多,只有一件,婴儿饮乳是自然,非学也,其佗皆诱之也。 欲得人家婴儿善,且自小不要引佗,留佗真性,待他自然,亦须完得些本性须别也。 勿谓小儿无记性,所历事皆能不忘。 故善养子者,当其婴孩,鞠之使得所养,全其和气,乃至长而性美,教之示以好恶有常。 至如养犬者,不欲其升堂,则时其升堂而扑之。 若既扑其升堂,又复食之于堂,则使孰从? 虽日挞而求其不升,不可得也。 养异类且尔,况人乎? 故养正者,圣人也。 极,须为天下之中。 天地之中,理必相直。 今人所定天体,只是且以眼定,视所极处不见,遂以为尽。 然向曾有于海上见南极下有大星十,则今所见天体盖未定。 虽似不可穷,然以土圭之法验之,日月升降不过三万里中。 故以尺五之表测之,每一寸当一千里。 然而中国只到鄯善、莎车,已是一万五千里。 若就彼观日,尚只是三万里中也。 天下之或寒或暖,只缘地形高下。 如屋阴则寒,屋阳则燠,不可言于此所寒矣,屋之西北又益寒。 伯淳在泽州,尝三次食韭黄,始食怀州韭,次食泽州,又次食并州则知数百里闲气候争三月矣。 若都以此差之,则须争半岁。 如是,则有在此冬至,在彼夏至者。 虽然,又没此事,只是一般为冬为夏而已。 贵姓子弟于饮食玩好之物之类,直是一生将身伏事不懈,如管城之陈醋瓶,洛中之史画匣是也。 更有甚事? 伯淳与君实尝同观史画,犹能题品奈烦。 伯淳问君实:「能如此与佗画否?」君实曰:「自家一个身,犹不能事持得,更有甚工夫到此?」电者阴阳相轧,雷者阴阳相击也。 轧者如石相磨而火光出者,电便有雷击者是一作甚。 也。 或传京师少闻雷,恐是地有高下也。 神农作本草,古传一日食药七十死,非也。 若小毒,亦不当尝;若大毒,一尝而死矣,安得生? 其所以得知者,自然视色嗅味,知得是甚气,作此药,便可攻此病。 须是学至此,则知自至此。 或以谓原壤之为人,敢慢圣人,及母死而歌,疑是庄周,非也。 只是一个乡里粗鄙人,不识义理,观夫子责之辞,可以见其为人也。 一本此下云:「若是庄周,夫子亦不敢叩之责之,适足以启其不逊尔,彼亦必须有答。」古人适异方死,不必归葬故里,如季子是也。 其言骨肉归于土,若夫魂气,则无不之也。 然观季子所处,要之非知礼者也。 古人之法,必犯大恶则焚其尸。 今风俗之弊,遂以为礼,虽孝子慈孙,亦不以为异。 更是公方明立条贯,元不为禁:如言军人出戍,许令烧焚,将骨殖归;又言郊坛须三里外方得烧人,则是别有焚尸之法。 此事只是习惯,便不以为事。 今有狂夫醉人,妄以其先人棺榇一弹,则便以为深仇巨怨,及亲拽其亲而纳之火中,则略不以为怪,可不哀哉! 英宗欲改葬西陵,当是时,潞公对以祸福,遂止。 其语虽若诡对,要之却济事。 父子异官者,为命士者以上,愈贵则愈严。 故父子异官,犹今有遂位,非知异居也。 发布时间:2024-09-29 22:19:02 来源:番茄文学网 链接:https://www.kuansang.com/book/105937.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