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第三部(3)烟消云散一、甲申之变(2) 内容: 第三部(3) 烟消云散 一、甲申之变(2)“槍价是小事,只要快。 应春,你今天就去办。 ”古应春依他的要求,奔走了两天,总算有了头绪,急于想要报告胡雪岩,哪知寻来寻去,到处扑空,但到得深夜,古应春正要归寝时,胡雪岩却又不速而至,气色显得有点不大正常。 “老爷只怕累坏了。 ”瑞香亲自来照料,一面端来一杯参汤,一面问道:“饿不饿? ”“饿是饿,吃不下。 ”“你去想想看,”古应春交代,“弄点开胃的东西来消夜。 ”等瑞香一走,胡雪岩问:“七姐呢? 睡了? ”“是的。 她睡得早。 ”“那就不惊动她了。 ”胡雪岩又问:“听说你寻了我一天。 ”“是啊! 古应春很起劲地说:“我有好消息要告诉小爷叔,槍有着落了。 ”“这好! ”胡雪岩也很高兴,“是哪里弄来的? ”“日本。 说起来很有意思,这批槍原来是要卖给法国人的。 ”“那就更妙了,怎么个来龙去脉? ”原来法国仓卒出兵增援,要就地在东方补充一批槍支,找到日本一个军火商,有两千支槍可以出售。 古应春多方探查,得到这么一个消息,托人打电报去问,愿出高价买一千五百支。 回电讨价二十五两银子一支,另加水脚。 “那么,敲定了没有呢? ”“敲定了,照他的价钱,水脚归我们自理,已经电汇了一万银子去了。 ”古应春又说:“半个月去上海交货。 ”“二十五两就二十五两,总算了掉一桩心事。 ”胡雪岩忽然问道:“应春,你有没有听说,老宓瞒住我私底下在做南北货? ”古应春稍一沉吟后说:“听是听说了,不晓得详细情形。 ”“据说有一条船碰到法国人的水雷沉掉了,损失不轻。 ”“损失不会大。 ”古应春答说:“总买了保险的。 ”胡雪岩点点头,脸上是安慰的神情,“应春,”他问,“你看我要不要当面跟老宓说破? ”这一点关系很大,古应春不敢造次,过了好一会却反问一句:“小爷叔看呢? ”“只要风险不大,我觉得不说破比说破了好。 俗话说的横竖横、拆牛棚。 一说破了,他索性放手大做,那一来,我就非换他不可! 苦的是,找不到合适替手。 ”接下来,胡雪岩谈他的另一个烦恼,应还洋商借款的第二期本金,期限即在十月底,宓本常是十月初就不断到上海道衙门去催问,所得的答复是:备省尚未汇 到。 及至胡雪岩一到上海,去拜访上海道邵友濂,答复如旧,不过邵友濂多了一句话:“老兄请放心,我尽力去催,期限前后,总可以催齐。 ”“只能期前,不能期后。 邵兄,你晓得的,洋人最讲信用。 ”“我晓得,不过钱不在我手里,无可奈何。 ”邵友濂又说:“雪翁,五十万银子,在你算不了一回事,万一期前催不齐,你先垫一垫,不过吃亏几天利息。 ”一句话将胡雪岩堵得开不出口,“他的话没有说错,我垫一垫当然无所谓,哪晓得偏偏就垫不出。 ”胡雪岩说:“不巧是巧,有苦难言。 ”何为“不巧是巧”? 古应春要多想一想才明白,不巧的事凑在一起,成为巧合,便是“不巧是巧”。 细细想去,不巧的事实在很多,第一是市面不景气,银根极紧。 第二是屯丝屯茧这件事,明知早成困局,力求摆脱,但陰借陽差, 他的收买新式缫丝厂,为存货找出路的计划,始终未能成功,目前天津、上海都有存丝,但削价求售,亦无买主。 第三是左宗棠先为协赈借了二十万银子,如今又要 拨付王德榜二十五万两,虽说是转运局的官款,但总是少了一笔可调度的头寸。 第四是十一月初五的吉期在即,场面大,开销多,至少还要预备二十万银子。 最后就 是窗本常私下借客户的名义,提取存款去做南北货生意,照古应春的估计,大概是十万银子左右。 “今天十月二十五了。 这个月小建,到十一月初五,十天都不到。 ”胡雪岩说:“这笔头寸摆不平,怎能放心去办喜事。 ”“小爷叔亦不必着急,到底只有五十万银子。 再说,这又不是小爷叔私人的债务,总有办法可想的。 ”“要想就要早想。 ”古应春沉吟了一下说:“如今只有按部就班来,一面催上海道,一面自己来想法子调头寸,如果这两方面都不如意,还有最后一着,请汇丰展期,大不了贴利息。 ”“这一层我也想到过,就怕人家也同邵筱村一样,来一句你先垫一垫好了。 我就没有话好说了。 ”“不会的。 洋人公私分明,公家欠的债,你们不会叫私人来垫的。 如果他们真的说这样的话,小爷叔回他一句:我垫不如你垫,以前汇丰要放款给阜康,阜康不想用,还是用了,如今仍旧算阜康跟汇丰借好了。 看他怎么说。 ”“这话倒也是。 ”胡雪岩深深点头。 “小爷叔愿意这样做,我就先同汇丰去说好了它。 小爷叔不就可以放心了? ”“慢慢、慢慢! ”胡雪岩连连摇手。 原来他有他的顾虑,因为请求展期,无异表示他连五十万银子都无法垫付。 这话传出去,砸他的金字招牌,不但左宗棠对他的实力与手腕,会生怀疑,十一月初五那一天,盈门的贺客少不得会谈论这件事,喜事风光,亦将大为减色。 “我们先走第一步同第二步。 ”胡雪岩说:“第一步我来,第二步托你。 ”第一步就是到上海道衙门去催问,第二步“自己想法子来调度”。 这一步无非督促宓本常去办。 古应春因为有过去的芥蒂,不肯作此吃力不讨好,而且可能徒劳无功的事,因而面有难色。 “怎么样? ”“我想跟小爷叔调一调,头一步归我,第二步小爷叔自己来。 ”古应春说:“小爷叔催老宓,名正言顺,我来催老宓,他心里不舒服,不会买帐的。 ”“也好。 ”胡雪岩说:“事情要快了。 ”“我明天一早就去,上海道衙门我有熟人。 ”古应春说:“小爷叔明天中午来吃饭,听消息。 ”“好。 ”胡雪岩说:“这几天我们早晚都要碰头。 ”第二天中午,古应春带来一个极好的消息,各省协助的“西饷”,已快收齐了,最早的一笔,在十月初便已汇到。 “有这样的事! ”胡雪岩大为困惑,“为啥邵筱村同我说一文钱都没有收到? 你的消息哪里来的? ”“我有个同乡晚辈,早年我照应过他,他现在是上海道衙门电报房的领班。 “那就不错了! ”胡雪岩既喜且怒,“邵筱村不晓得在打什么鬼主意? 我要好好问他一问。 ”“小爷叔不必如此。 我想最好的办法是请左大人打个电报给邵筱村。 ”原来古应春从他同乡晚辈中,另获有很机密的消息,说是李鸿章正在设法打击左宗棠,因而想到,邵友濂对胡雪岩有意留难,是别有用心。 但这个消息,未经 证实,告诉了胡雪岩,反而会生出是非,只有用左宗棠出面,措词严厉些,带着警告的意味,让邵友濂心生顾忌,在期限之前拨出这笔代收的款子,了却胡雪岩的责 任,最为上策。 但胡雪岩又何从去了解他的用心,他仍旧是抱着在左宗棠面前要保持面子的用心。 在江宁时,左宗棠原曾问过他,有什么事要他出面,意思就是指上海道代收 “西饷”这件事,当时如说请他写封信催一催邵友濂,是很正常的回答,左宗棠不会想到别的地方去。 已经回答没有什么事要他费心,而结果仍旧要他出面,这等于 作了垫不出五十万银子的表示是一样的。 因此,他这样答说:“不必劳动他老人家了,既然各省都快到齐了,我去催他。 ”胡雪岩一向沉得住气,这一次因为事多心烦,竟失去了耐性,气冲冲地去看邵友濂,门上回答:“邵大人视察制造局去了。 ”吃了个闭门羹,心中越发不快, 回到制造局命文案师爷写信给邵友濂,措词很不客气,有点打官腔的味道,而且暗示,邵友濂如果不能如期付款,只好请左宗棠自己来料理了。 这封信送到江海关,立即转送邵友濂公馆,他看了自然有些紧张,因为“不怕官,只怕管”,自太平军被平息后,督抚权柄之重,为清朝开国以来所未有,左 宗棠是现任的两江总督,如果指名严参,再有理也无法申诉,而况实际上确也收到了好几省的“西饷”,靳而不予,也是件说不过去的事。 因此,他很不情愿地作了 个决定,将已收到的“西饷”开单送交转运局,为数约四十万两,胡雪岩只需垫十万银子,便可保住他对洋人的信用。 但就在写好复信,正待发出之际,来了一个人,使得他的决定整个儿被推翻。 这个人便是盛宣怀,由于筹办电报局大功告成,不但成了李鸿章面前有数的红人,而且亦马结上了醇亲王的关系。 此番是衔李鸿章之命,到上海跟邵友濂来商量,如何“救人”? “救火”是盛宣怀形容挽救眼前局势的一个譬喻,这也是李鸿章的说法,他认为由越南危局引起的中法冲突,他有转危为安的办法,但主战派的行动,却如“纵火”,清流的高调,则是火上浇油。 但如火势已灭,虽有助燃的油料,终无所用。 意思就是打消了主战的行动,清流便不足畏。 那么,谁是“纵火”者呢? 在李鸿章看,第一个就是左宗棠,第二个是彭玉麟。 至于西南方面如云贵总督岑毓英等,自有办法可以控制,即使是彭玉麟,倘无 左宗棠的支持,亦可设法让他知难而退。 换句话说,擒贼擒玉,只要将左宗棠压制住,李鸿章就能掌握到整个局势,与法国交涉化干戈为玉帛。 “筱村兄,你不要看什么主战自强、大奋天威、同仇敌忾,这些慷慨激昂的论调,高唱人云,这不过是听得见的声音,其实,听不见的声音,才是真正有力量的声音,中堂如果不是有这些听不见的声音撑腰,他也犯不着跟湘陰作对一一湘陰老境颓唐,至多还有三、五年的富贵而已,何必容不得他? 反过来说,如果容不得他,就一定有非去他不可的缘故在内。 筱村兄,中堂的心事,你先要明白。 ”中堂是指李鸿章。 盛宣怀的词令最妙,他将李鸿章对左宗棠的态度,说得忠厚平和,一片恕词。 但在邵友濂听来,是非常明白的,李、左之间已成势不两立,非拼个你死我活不可了。 “是的。 ”邵友濂矍然警觉,“我明白。 不过,我倒要请问,是哪些听不见的声音? ”“第一是当今大权独揽的慈禧皇太后,她辛苦了大半辈子,前两年又生了一场死去活来的大病,你想,五十岁的老太太,有几个不盼望过几年清闲日子的,她哪里要打什么仗? ”“既然大权独揽,她说个和字,哪个敢不奉懿旨? ”“苦就苦在她什么话都好说,就是这个字说不出口。 为啥呢? 洪杨勘定大乱,从古以来,垂帘的太后,没有她这样的武功,哪里好向廷臣示弱。 再说,清流的论调,又是如此嚣张,只好表面上也唱唱高调,实际上全不是这么回事。 ”“我懂了,这是说不出的苦。 ”邵友濂又问:“第二个呢? ”“第二个是当政的恭王,他一向主张跟洋人打交道,以和为贵,如今上了年纪,更谈不上什么雄心壮志了。 ”“英法联军内犯,恭王主和,让亲贵骂他是汉奸、难怪他不敢开口。 可是,醇王一向主战,怎么也不作声呢? ”“这就是关键所在。 如今的醇王,不是当年的醇王了,这几年洋人的坚甲利兵,”盛宣怀停下来笑一笑说:“说起来倒是受了湘陰的教,西征军事顺手,全靠槍炮厉害,这一点湘陰在京的时候,跟醇王谈得很详细。 醇王现在完全赞成中堂的主张,师夷之长以制夷,正在筹划一个辟旅顺为军港,大办海军的办法。 醇王对这件事,热中得不得了,自然不愿小不忍而乱大谋。 ”“嗯! 嗯! 有这三位,中堂足足可以择善固执。 ”“提到择善固执,还有个人不能忽略。 筱村,你是出过洋的,你倒说说看,当今之世,论洋务人才,哪个是此中翘楚? ”“那当然是玉池老人。 连曾侯办洋务都得向他请教。 ”“玉池老人”是郭嵩焘自署的别号,“曾侯”指驻法钦差大臣曾纪泽。 事实上不仅曾纪泽,连李鸿章办洋务亦得向他请教,因为李鸿章虽看得多,却不如郭嵩 焘来得透彻,同时亦因为李鸿章虽然亦是翰林,而学问毕竟不如郭嵩焘,发一议,立一论,能够贯通古今中外而无扞格,以李鸿章的口才,来解说郭嵩焘的理论,便 越觉得动听了。 “现在彭雪琴要请款招兵,王阆青已经在湖南招足了四千人,这就是湘陰派出去纵火的人,一旦祸发,立刻就成燎原之势。 中堂为此,着急得很,不说别的,只说法国军舰就在吴淞口外好了,人家已经亲口告诉中堂了,随时可以攻制造局,这是北洋的命脉之一,你想,中堂着急不着急。 ”听得这话,邵友濂大吃一惊,他总以为中法如有冲突,不在广西,便在云南,如果进攻高昌庙的制造局,便是在上海作战,他是上海道,守土有责,岂不是要亲自上阵跟法国军队对垒。 转念到此心胆俱裂,结结巴巴地说:“上海也有这样的话,我总以为是谣言,哪知道人家亲口告诉了中堂,是真有这回事! ”“你也不要着急。 ”盛宣怀安慰他说:“人家也不是乱来的,只要你不动手,就不会乱挑衅,你要动手了,人家就会先发制人。 ”这话说得再明白不过,邵友濂立即答说:“无论如何不可让湘陰把这把火烧起来。 放火要有放火的材料,没有美孚牌煤油、没有一划就来的火柴,火就放不起来。 杏荪兄,你说是不是? ”“一点不错,这就叫釜底抽薪。 ”“要釜底抽薪,只有一个办法。 ”邵友濂说:“煤油、火柴都在胡雪岩手里,没有胡雪岩,湘陰想放火也放下成。 江宁官场都不大买湘陰的帐,他说出话去,多多少少要打折扣,只有一个人,他说一是一,说二是二,就是胡雪岩,譬如”譬如山东火灾助赈,江宁藩座无法支应,左宗棠向胡雪岩借银二十万,如响斯应,这一回王德榜募兵援越不但四千杆洋槍由胡雪岩筹划供给,补助路费亦雪岩负责等等,邵友濂举了好些实例。 结论是要使得左宗棠“纵火”不成,非除去胡雪岩不可。 “本常,”胡雪岩指着邵友濂复他的信说:“你看了这封信就晓得了,人家说得很明白,各省的款子收齐了,马上送过来,限期以前,一定办妥当,误了期限,一切责任由他来负。 他到底是上海道,说话算话,不要紧的。 ”宓本常看完了信问:“洋人的限期是哪一天? ”“放宽十天,只要十一月初十以前付款,就不算违限。 ”“呃,”宓本常说,“大先生预备啥辰光回杭州? ”这句话问得胡雪岩大为不悦,“十一月初五的好日子。 ”他说:“今天是十月二十九,你说我应该啥辰光动身回杭州? ”由水路回杭州,用小火轮拖带,至少也要三天,喜期以前,有许多繁文缛节,即便不必由他来料理主持,但必须由他出面来摆个样子,所以无论如何,第二天----十月底一定要动身。 宓本常碰了个钉子,不敢再多说一句,心里却七上八下,意乱如麻。 但胡雪岩不知道他的心事,只看重在洋债的限期上。 “这件事我当然要预备好。 ”他说:“限期是十一月初十,我们现在亦不必催邵筱村,到了初五、六,你去一趟,看有多少银子先领了回来,照我估计,没有九成,也有八成,自己最多垫个十万两银子,事情就可以摆平了。 ”“是的。 ”“现在现款还有多少? ”问到这话,宓本常心里又是一跳。 胡雪岩已经查过帐了,现款还有多少,他心里应该有数,如今提出来,不是明知故问? 这样想着,便忘了回答,胡雪岩便再催问一句:“多少? ”“呃! ”宓本常说:“大先生不是看过帐了,总在四十万上下。 ”全上海的存银不过一百万两,阜康独家就有四十万,岂能算少? 不过胡雪岩也知道他挪用了一部分,心想,四十万虽不足,三十万应该是有的,垫上十万两银子还不足为忧。 话虽如此,也不妨再问一句:“如果调度不过来,你有什么打算? ”这话就问得怪了! 宓本常心想,现银不足,自然是向“联号”调动,无所谓“打算”。 他问这话,是否有言外之意? 一时不暇细想,只有先大包大揽敷衍了眼前再说,“不会调度不过来的。 上海、汉口、杭州三十三处的收支情形,我都很清楚,垫十万银子,不算回事。 ”他又加了一句,“宁波两个号子,经常有十几万银子在那里。 ”这是为了掩饰他利用客户的名义,挪用存款。 “光棍一点就透”,胡雪岩认为他是在暗示,承认他挪用了十几万银子,必要时他会想法子补足。 这样就更放心了。 但他不知道,市面上的谣言已很盛了;说胡雪岩摇摇欲坠,一说他跟洋人在丝茧上斗法,已经落了下风,上海虽无动静,但存在天津堆栈里的丝,贱价出售,尚无买主。 又一说便是应付洋债,到期无法清偿。 这个传说,又分两种,一种是说,胡雪岩虽好面子,但周转不灵,无法如期交付,已请求洋人展限,尚在交涉之中;又一种说法是,上海道衙门已陆陆续续将各省协饷交付阜康,却为阜康的档手宓本常私下弥补了自己的亏空。 谣言必须有佐证才能取信于人,这佐证是个疑问:胡雪岩十一月初五嫁女儿,而他本人却一直逗留在上海,为什么? 为的是他的“头寸”摆不平。 否则以胡雪岩的作风,老早就该回杭州去办喜事了。 这个说法,非常有力,因为人人都能看出这是件大出情理之外的事。 但胡雪岩是“财神”,远近皆知,所以大家疑忧虽深,总还有一种想法,既名“财神”,自有他莫测的高深,且等着看一看再说。 看到什么时候呢? 十月底,看胡雪岩过得了关,过不了关。 这些消息----一半假、一半真,似谣言非谣言的传言,大半是盛宣怀与邵友濂通过汇丰银行传出来的。 因此众所瞩目的十月三十那天,有许多人到汇丰银行去打听消息,但更多的人是到阜康钱庄去察看动静。 发布时间:2024-09-08 22:08:15 来源:番茄文学网 链接:https://www.kuansang.com/book/104709.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