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第三部(2)萧瑟洋场第七章 (2) 内容: 第三部(2) 萧瑟洋场 第七章(2)最后这句话,弦外有音,螺蛳太太不但诧异,而且有些气愤,“这旁人是哪一个? ”她问:“旁人的想法,同大先生啥相干? 你为啥要去听? ”古应春不作声,深深地吸了口烟,管他自己又说:“小爷叔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我想替小爷叔尽心尽力做点事,心里才比较好过。 上次好不容易说动小爷 叔,收买新式缫丝厂,自己做丝直接销洋庄;哪晓得处处碰钉子,到今朝一事无成。 尤五哥心灰意冷,回松江去了。 四姐,你说我哪里会有心思来想瑞香的事? ”这番话说得非常诚恳,螺蛳太太深为同情;话题亦就自然而然地由瑞香转到新式缫丝厂了。 “当初不是筹划得好好的? ”她问;“处处碰钉子是啥缘故;碰的是啥个钉子? ”“一言难尽。 ”古应春摇摇头,不愿深谈。 螺蛳太太旁敲侧击,始终不能让古应春将他的难言之隐吐露出来。 以致于螺蛳太太都有些动气了。 但正当要说两句埋怨的话时,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激将法。 “姐夫,你尽管跟我说,我回去决不会搬弄是非;只会在大先生面前替你说话。 ”一听这话,古应春大为不安。 如果仍旧不肯说,无异表示真的怕她回去“搬弄是非”。 同时听她的语气,似乎疑心他处置不善,甚至怀有私心,以致“一事无成”。 这份无端而起的误会,亦不甘默然承受。 于是,古应春抑制激动的心情,考虑了一会答说:“四姐,我本来是打落牙齿和血吞,有委屈自己受。 现在看样子是非说不可了! 不过,四姐,有句话,我先要声明,我决没有疑心四姐会在小爷叔面前搬弄是非的意思。 ”“我晓得,我晓得。 ”螺蛳太太得意地笑道:“我不是这样子逼一逼,哪里会把你的话逼出来? ”听得这话,古应春才知道上当了:“我说是说。 不过,”他说:“现在好象是我在搬弄是非了。 ”“姐夫,”螺蛳太太正色说道:“我不是不识轻重的人。 你告诉我的话,哪些能说,哪些不能说,我当然也会想一想。 为了避嫌疑不肯说实话,就不是自己人了。 ”最后这句话,隐然有着责备的意思,使得古应春更觉得该据实倾诉:“说起来也不能怪老宓,他有他的难处----”“是他! ”螺蛳太太插进去说,“我刚就有 点疑心,说闲话的旁人,只怕是他,果不其然。 他在阜康怎么样。 ”“他在阜康有情形我不清楚,我只谈我自己。 我也弄不懂是什么地方得罪了老宓,有点处处跟我 为难的味道。 ”原来,收买新式缫丝厂一事,所以未成,即由于宓本常明处掣肘、暗处破坏之故。 他放了风声出去,说胡雪岩并无意办新式缫丝厂,是古应春在做房地产的生 意上扯了一个大窟窿,所以买空卖空,希图无中生有,来弥补他的亏空。 如果有缫丝厂想出让,最好另找主顾;否则到头来一场空,自误时机。 这话使人将信将疑,信的是古应春在上海商场上不是无名小卒,信用也很好。 只看他跟徐愚斋合作失败,而居然能安然无事,便见得他不是等闲之辈了。 疑的是,古应春的境况确实不佳;而更使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胡雪岩一向反对新式缫丝,何以忽然改弦易辙? 大家都知道,胡雪岩看重的一件事是:说话算话。 大家都想不起来,他做过什么出尔反尔的事。 因为如此,古应春跟人家谈判,便很吃力了,因为对方是抱着虚与委蛇的态度。 当然只要没有明显的决裂的理由,尽管谈判吃力,总还要谈下去,而且迟早会谈出一个初步的结果。 其时古应春谈判的目标是公和永的东主黄佐卿。 他跟怡和、公平两洋行,同时建厂,规模大小相仿,都有上百部的丝车,买的是意大利跟法国的丝车;公平洋 行的买办叫刘和甫,提议三厂共同延请一名工程师,黄佐卿同意了,由刘和甫经手,聘请了一个意大利人麦登斯来指导厂务、训练工人,此人技术不错,可是人品甚 坏,最大的毛病是好色。 原来那时的工人,以女工居多,称之为“湖丝阿姐”。 小家碧玉为了帮助家计,大多以帮佣为主;做工是领了材料到家来做,旧式的如绣 花、糊锡箔;新式的如糊火柴匣子、缝军服。 但做“湖丝阿姐”,汽笛一响,成群结队,招摇而过,却是前所未有,因而看湖丝阿姐上工、放工,成了一景。 这些年 轻妇女,抛头露面惯了,行动言语之间,自然开通得多;而放荡与开通不过上下床之别,久而久之便常有荡检逾闲的情事出现;至于男工,“近水楼台先得月”,尤 其是“小寡妇”,搭上手的很多。 当然这是“互惠”的,女工有个男工作靠山,就不会受人欺侮;倘或靠山是个工头,好处更多,起码可以调到工作轻松的部门。 相 对的,工头倘或所欲不遂,便可假公济私来作报复,调到最苦的缫丝间,沸水热汽,终年如盛暑;盛暑偶尔还有风,缫丝间又热又闷,一进去要不了一顿饭的工夫, 浑身就会湿透,男工可以打赤膊,着短裤,女工就只好着一件“湿布衫”,机器一开就是十二个钟头,这件火热的“湿布衫”就得穿一整天。 夏天还好,冬天散工, 冷风一吹,“湿布衫”变成“铁衣”,因而致病,不足为奇,所以有个洋记者参观过缫丝间以后,称之为“名副其实的活地狱”。 工头如此,工程师自然更可作威作福,麦登斯便视蹂躏湖丝阿姐为他应享的权利,利用不肖工头,予取予求,黄佐卿时常接到申诉,要求刘和甫警告麦登斯, 稍为好几天,很快地复萌故态,如是几次以后,黄佐卿忍无可忍,打算解雇麦登斯,哪知刘和甫跟人家订了一张非常吃亏的合约,倘或解雇须付出巨额的赔偿。 为此 黄佐卿大为沮丧,加以生意又不好做,才决定将公和永盘让给古应春。 条件都谈好了,厂房、生财、存货八万银子“一脚踢”。 古应春便通知宓本常,照数开出银票;哪知所得的回答是:“不便照拨。 ”“怎么? ”古应春诧异,“不是有的款存在那里的吗? ”当初汇丰借出来的五十万银子,除了左宗棠所借的二十万以外,余数由胡雪岩指明,借给尤五出面所办的茧行,作为收买新式缫丝厂之用,这一点宓本常并不否认,但他有他的说法。 “应春兄,死店活人开,大先生是有那样子一句话,不过我做档手的,如果只会听他的话,象算盘珠一样,他拨一拨、我动一动,我就不是活人,只不过比死人多口气。 你说是不是呢? ”古应春倒抽一口冷气,结结巴巴说:“你的话不错,大先生的话也要算数。 ”“我不是说不算数,是现在没有钱,有,钱又不是我的,我为啥不给你。 ”“这钱怎么会没有? 指明了做这个用途的。 ”“不错,指明了作这个用途的。 不过,应春兄,你要替我想一想,更要替大先生想一想。 几次谈到缫丝厂的事,你总说难,难,不晓得啥辰光才会成功? 如果你说:快谈成功了,十天半个月就要付款,我自然会把你这笔款子留下来。 你自己都没有握,怎么能怪我? ”“你不必管我有没有把握,指明了给我的,你就要留下来。 ”这话很不客气;宓本常冷笑一声说道:“如果那时候你请大先生马上交代,照数拨给你,另外立个折子,算是你的存款,我就没有资格用你这笑钱。 没有归到 你名下以前,钱是阜康的。 阜康的钱是大先生所有;不过阜康的钱归我宓某所管。 受人之禄,忠人之事,银根这么紧,我不把这笔钱拿来活用;只为远在杭州的大先 生的一句话,把这笔钱死死守住,等你不知道哪天来用,你说有没有这个道理? ”这几句话真是将古应春驳得体无完肤,他不能跟他辩,也不想跟他辩了。 可是宓本常却还有话:“你晓得的,大先生的生意愈做愈大,就是因为一个钱要做八个钱、十个钱的生意。 大先生常常说:“八个坛子七个盖,盖来盖去不穿 帮,就是会做生意。 以现在市面上的现款来说,岂止八个坛子七个盖? 顶多只有一半,我要把他搞得不穿帮,哪里是件容易的事。 老兄,我请问你,今天有人来提 款,库房里只有那二十几万银子,我不拿来应付,莫非跟客户说:那笔银子不能动,是为古先生留在那里收买缫丝厂用的? 古先生啊古先生,我老宓跟你,到那时 候,不要说本来就是阜康的钱,哪怕是两江总督衙门的官款,明天要提了去给兄弟们关饷,我都要动用。 客户这一关过不去,马上就有挤兑的风潮,大先生就完完大 吉了。 ”“四姐,老宓的说法,只要是真的,就算不肯帮我忙,我亦没话说。 因为虽然都是为小爷叔办事,各有各的权限,各有各的难处,我不能怪他。 ”“那末,”螺蛳太太立即钉一句:“你现在是怪他罗? ”古应春老实答道:“是的。 有一点。 ”“这样说起来,是老宓没有说真话! 不然你就不会怪他。 ”螺蛳太太问道:“他那几句话不真? ”“还不是头寸。 ”话到此处,古应春如箭在弦,不发不可,“他头寸是调得过来的,而且指定了收买缫丝厂的那笔款子,根本没有动,仍旧在汇丰银行。 ”一听这话,螺蛳太太动容了,“姐夫,”她问,“你怎么知道他没有动过? ”“我听人说的。 ”“是哪个? ”“这----”古应春答说:“四姐,你不必问了。 我的消息很靠得住。 ”螺蛳太太有些明白了,阜康管总帐的周小棠,跟宓本常不甚和睦,也许是他透露的消息。 “姐夫要我不问,我就不问。 不过我倒要问姐夫,这件事现在怎么办? ”“收买缫丝厂的事,已经不必再谈了。 现在就有八万银子,也买不成功;人家黄佐卿看我拿不出现银,另外寻了个户头,卖了九万五千银子。 ”古应春说到这里,摇一摇头,脸色非常难看,“四姐,我顶难过的是,在上海滩上混了几十年,听了一句教人要吐血的话。 ”“噢! ”螺蛳太太大为同情,“你说了出来,我来替你出气。 ”“出气? ”古应春连连摇头,“那一来变成窝里反了,不好不好。 ”“就算我不响,你也要说出来;心里有委屈,说出来就舒服。 ”古应春沉吟了说:“好,我说。 那天----”那天----螺蛳太太到上海的前两天,黄佐卿发了个帖子请古应春吃花酒。 买卖不成,朋友还是朋友,古应春准时赴约;场面很热闹,黄佐卿请了有近二十位的 客,两桌麻将,一桌牌九,打了上千大洋的头。 接下来吃花酒,摆的是“双双台”;客人连叫来的局,不下五十人之多,须将整楼三个大房间打通,才摆得下四桌 酒。 主客便是收买公和永的潮州帮“鸦片大王”陈和森;古应春也被邀在这一桌坐。 笙歌嗷嘈之余,黄佐卿举杯向古应春说道:“应春兄,我特为要敬你一杯酒; 如果十天之前不是你头寸不便,我就不会跟陈大王谈公和永,也就少卖一万五千银子了。 说起来这一万五千两,是你老哥挑我赚的,我是不是应该敬杯酒。 ”说 完哈哈大笑,管自己干了酒。 讲完了这一段,古应春又说:“四姐,你想,这不是他存心给我难堪? 当时,我真正是眼泪往肚子里流。 ”螺蛳太太亦为他难过,更为 他不平,“这件事,大先生晓不晓得? ”她问。 “这件事,我怎么好告诉大先生? 不过收买公和永不成这一节,我已经写信给大先生了。 ”“我在杭州没有听说。 ”古应春想了一下说:“算起来你从杭州动身的时候,我的信还没有到。 ”“好! 这一节就不去谈它了。 至于老宓勒住银不放,有意跟你作对,这件事我一定要问问他。 ”“不! ”古应春说:“请四姐一定要顾大局,现在局势不大好,全靠大家同心协力,你一问他,必生是非,无论如何请你摆在心里。 ”“你晓得的,我也同七姐一样,有不平的事,摆在心里,饭都吃不下的。 ”螺蛳太太说:“我只要不卖原告,他哪里知道我的消息是哪里来的。 看她态度非常坚决,古应春知道无法打消她的意向;考虑了一会说:“四姐,你以为不提我的名字,他就不会疑心到我,那是自己骗自己。 你总要有个合情理的说法,才可以瞒得过他。 ”“你讲,应该怎么个说法? ”“在汇丰银行,你有没有认识的人? ”螺蛳太太想了一下说道:“有个张纪通,好象是汇丰银行的。 ”“不错,张纪通是汇丰银行二写。 ”古应春问:“四姐跟他熟? ”“他太太,我们从前是小姊妹。 去年还特为到杭州来看过我。 ”“好! 那就有说法了。 四姐,你如果一定问这件事,见了老宓就这样子说:你说,古应春告诉我,阜康的头寸紧得不得了;可是,我听张政通的太太说:阜康有廿几万银子,一直存在汇丰没有动过。 看他怎么说? ”“我懂了,我会说得一点不露马脚;明天早晨我先去看张太太,做得象真的一样。 我看他一定没话可说;那时候我再埋怨他几句,替你出气。 ”“出气这两个字,不必谈它。 ”“好,不谈出气,谈你圆房。 ”螺蛳太太急转直下地说:“这件事就算不为你,也不为瑞香,为了七姐,你也要趁我在这里,请我吃这杯喜酒。 ”古应春终于答应了。 于是螺蛳太太便将与七姑奶奶商量好的计划,一一说知;事到如今,古应春除了唯唯称是以外,别无话说。 第二天早饭既毕,螺蛳太太便催瑞香瑞得出门。 这是前一天晚上就说好了;但瑞香因为一出门便是一整天,有好些琐屑家务要安排好,因而耽误了工夫,七姑 奶奶帮着一催再催,快到不耐烦时,方始相偕登车,看表上已经十一点了。 “刚刚当着七姑奶奶,我不好说,我催你是有道理的,先要到张太太家去一趟,稍为坐一 坐到阜康去开银票。 现在,辰光不对了,吃中饭的时候去了,一定留住;下半天等去了阜康,就办不成事了。 看首饰不能心急;不然十之八九要后悔。 现在,没法 子,张家只好不去了。 ”“都是我不好。 ”瑞香陪笑说道:“太太何不早跟我说一句。 ”“我也不晓得你这么会磨! 摸东摸西,忘记掉辰光。 喔! ”螺蛳太太特为关照:“回头我同宓先生说,我们是从张家来,你不要多说什么,免得拆穿西洋镜。 ”瑞香答应着,随同螺蛳太太坐轿子到了阜康;宓本常自然奉如上宾,他的礼貌很周到,从胡老太太起,胡家全家,----问到。 接下来又敷衍瑞香,笑嘻嘻地问道:“瑞姑娘,哪天请我们吃喜酒? ”瑞香红着脸不答;螺蛳太太接口:“快了,快了! ”她说:“今天就是为此到钱庄来的,我想支两千银子,七姑奶奶也有个折子在这。 ”取出七姑奶奶的折子来一看,存银四千五百余两,螺蛳太太作主,也提二千,一共是四千银子,关照宓本常开出数目大小不等的十来张银票,点收清楚,要谈古应春的事了。 “宓先生,”她闲闲问说:“这一晌,上海市面怎么样? ”“不好,不好! 银根愈来愈紧了。 ”“我们阜康呢? ”“当然也紧。 ”“既然紧,”螺蛳太太摆出一脸困惑的神情,“为啥我们有廿几万银子摆在汇丰银行,动都不动? ”一听这话,宓本常心里一跳;正在难于作答时,不道螺蛳太太又添了一句话,让松了口气。 “这笔款子是不是汇丰借出来的? ”“是的。 ”“汇丰借出来的款子,当然要出利息;存在汇丰虽也有利息,不过一定放款利息高,存款利息低,是不是? ”“是的。 ”“借他的钱又存在他那里,白贴利息的差额;宓先生,这把算盘是怎么打的,我倒不太懂了。 ”这时宓本常已经想好了一个很巧的理由,可以搪塞;因而好整以暇地答说:“罗四太太,这里头学问很大,不是我吹,其中的诀窍是我跟了大先生十几年才摸出来的。 我们先吃饭,等我慢慢讲给罗四太太你听。 ”已是午饭辰光,而且宓本常已有预备,螺蛳太太也就不客气了。 不过既无堂客相陪,而瑞香的身分不同,不肯与螺蛳太太同桌,却颇费安排;最后是分了两样菜让瑞香在另一处吃,密本常陪螺蛳太太一面吃、一面谈。 “罗四太太,阜康有款子存在汇丰,想来是应春告诉你的? ”“不是。 ”螺蛳太太从从容容地答说:“今天去看一个张太太,他们老爷也在汇丰,是她告诉我的。 ”“呃,是弓长张,还是立早章? ”“弓长张。 ”“那末是张纪通? ”“对的,他们老爷叫张纪通。 ”宓本常心想,螺蛳太太明明是撒谎。 张纪通跟他也是朋友,前一天还在一起打牌;打到深夜一点钟,张纪通大输家,“扳轿杠”一定要再打四圈。 当时就有人说:“老张,你向来一到十二点,一定要回去的。 今天夜不归营,不怕张大嫂罚你跪算珠珠、顶马桶盖。 ”原来张纪通惧内,所以这样打趣他;哪知他拍一拍胸脯说:“放心,放心,雌老虎前天回常熟娘家,去吃她侄儿的喜酒去了。 ”这是所谓“欲盖弥彰”,愈发可以证实,汇丰存款的消息是古应春所泄露。 不过他绝不说破,相反地,在脸上表现了对古应春抱歉的神态。 “螺蛳太太,阜康的存款、放款都有帐可查的,存在汇丰的这笔款子当然也有帐;不过每个月倒贴的利息,在帐上看不出是亏损。 啥道理呢? 这笔利息的差额是一厘半,算起来每个月大概要贴四百两银子,我是打开销里面,算正当支出。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看螺蛳太太的表情。 她当然是面现惊异之色,“是正当开支? ”她问,仿佛自己听错了似的。 “如果她声色不动,宓本常便不能确定,她是不是把他的话听了进去;而惊讶却是正常的,他就更有把握能将她的疑团消除了。 “不错,是正当开支,好比逢年过节要应酬官场一样,是必不可少的正当开支。 ”他说:“螺蛳太太,你晓得的,阜康全靠公家同大户的存款,阜康的利息比 人家低,为啥愿意存阜康,就因为可靠如果有人存点疑惑怕靠不住,来提存款,一个两个不要紧,人一多,消息一传,那个风潮一闹开来,螺蛳太太我就只有一条路 好走。 ” 发布时间:2024-09-08 21:59:50 来源:番茄文学网 链接:https://www.kuansang.com/book/104707.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