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二十四 内容: 星期六上午,洗衣盆跟前挤满了人,妇女们忙着洗衣裳。 到下午,大家挨个儿给孩子们洗澡。 五点以前,孩子们都擦洗完毕,换上了干净衣裳。 六点,男人们干完活,或者出去找工作回来,又掀起一阵洗澡的十浪十潮。 六点,吃罢晚饭,男人们穿上自己最好的服装,姑十娘十们也打扮好了。 露天舞场上拉起电线,装上了电灯。 乐队开始练十习十,孩子们在四周围起了两层。 五人管理委十员会在主十席十爱十士拉·郝斯顿的帐篷里开会。 饱经风霜的郝斯顿说:“亏得咱们得到了消息,知道他们要来破坏这个舞会。 ”第三清洁所的代表说:“我主张狠狠揍他们一顿,叫他们知道厉害。 ”郝斯顿说:“不,那恰好中了他们的计。 要是引起一场殴斗,他们就可以叫十警十察进来干涉。 ”他问第二清洁所那个年轻的代表:“你派人去篱笆周围巡查了吗? ”“派了十二个。 我叫他们别打人。 谁想溜进来,把他推出去就是了。 ”“你去把娱乐委十员会主十席维莱找来好吗? ”“好。 ”维莱找来了。 郝斯顿问:“今晚上你是怎么准备的? ”维莱得意地笑笑,“平时娱乐委十员会是五个人。 今晚上加到二十个,都是棒小伙子。 他们参加跳舞,一边睁大了眼睛,竖十起了耳朵,一有动静,要是有人争吵,就一齐围上去,把闹事的人悄悄地架出门外,不露一点痕迹。 ”“关照他们不许伤人。 外边有十警十察,倘若叫那些家伙流了血,十警十察就要抓人。 ”“关照了。 ”“要是非揍不可,也得挑不会流血的地方下手。 ”“是,主十席。 ”维莱滑稽地敬个礼,就出去了。 郝斯顿说:“但愿维莱那些小伙子别打死人。 十警十察干吗要摧十残这个收容所? 干吗不让咱们太平无事? ”第二清洁所的年轻人说:“我在圣兰地产畜牧公司的农场里耽过。 那儿每十个人就有一名十警十察管着,每二百来人就有条水龙头来对付。 ”第三清洁所的矮胖子说:“我也在那儿耽过。 他们盖了十个拘留所。 有个十警十察例说了真话,他说:‘那该死的收客所,给人家热水用,还有十抽十水马桶。 你给俄克佬用了这些东西,他们就觉得非用不可了。 ’他还说:‘收容所里还开赤十党十大会,指望领救济金。 我们大家出钱交税,倒让可恶的俄克佬拿去了。 ’”郝斯顿问,“就没人揍他? ”“没有。 有个小个子说:‘我们也交营业税、汽油税、烟草税。 再说,农场主从政十府领到四分钱一磅津贴,不也是救济金吗? 铁路和轮船公司都领津贴,不也是救济金吗? ’十警十察说:‘他们是正当的行业。 ’小个子说:‘不靠我们,他里的庄稼怎么收呢? ’那十警十察气疯了,说小个子是无业游民,叫他坐了六十天牢。 ”铁木赛·华莱斯问:“要是小个子有职业,他们怎么办呢? ”矮胖子笑起来,“你不知道,十警十察讨厌谁就管谁叫流民。 他们恨这个收容所,因为他们进不来。 这儿属联邦政十府,不归加利福尼亚管。 ”郝斯顿叹了口气:“我实在喜欢这儿,大家在一起过得挺好,只怕耽不长。 要是他们老来找麻烦,准打算十逼十咱们动武。 咱们非采取和平手段不可。 委十员会千万不能冒火。 ”这时候天黑了,电灯亮了,人们打各自的帐篷涌十向音乐台。 收容所周围有道铁丝篱笆,沿篱笆每隔丑十呎布置了一个纠察。 来宾的车子陆续到来,他们是附近的小农户和别的居住区来的流民。 进大门的时候,来宾都得报上他是收容所里那家住户邀请来的。 乐队高声奏起苏格兰舞曲,这已经不是练十习十了。 一些耶稣的忠实信徒坐在自家帐篷前观望,摆出一副蔑视这个舞会的神气。 在约德家,露西和温菲尔德急忙吞下晚餐,就往音乐台去。 十妈十把他们喊回来,看看他们的鼻孔里耳朵眼儿里脏不脏,才放他们走。 奥尔吃罢晚饭,花了半个钟头用汤姆的剃刀刮了脸。 洗过澡梳好头,乘卫生间里没人,他对着镜子朝自己笑了笑,扭转身十子,斜眼看看自己的侧影,然后套十上上衣,用卫生纸擦亮了黄皮鞋,逍遥自在地往跳舞场走去。 有个帐篷眼前坐着个漂亮的黄头发姑十娘十,他上前问道:“今晚上打算跳舞呜? ”姑十娘十掉过头去,没搭腔。 “谈谈不好吗? 咱们跳个舞怎么样? 我会跳华尔兹。 ”姑十娘十羞涩地抬起头来,“这有啥稀罕,华尔兹谁都会跳。 ”“可比不上我,来吧! ”一个非常胖的女人从帐篷里探出 头来,厉声对奥尔说:“走开,这姑十娘十订过婚了,她未婚夫马上就来找她来。 ”奥尔对那姑十娘十? ?? ?眼睛,踏着音乐的拍子,晃着肩膀,甩着胳膊,往跳舞场走去。 爸放下盘子,站起身来说:“走,约翰。 ”他告诉十妈十,要找几个人去谈谈找活干的事,就跟约翰叔叔往主任的住处走去。 汤姆参加了娱乐委十员会,当然得去跳舞场。 他看见罗撒香挺着大肚子在帮十妈十擦盘子,说:“罗撒香越长越漂亮了。 ”十妈十说:“怀孩子的姑十娘十都越来越漂亮。 ”汤姆笑起来,“她的肚子要是再大的话,生下来的孩子得用手推车装了。 ”罗撒香涨红了脸说:“闭上你的嘴吧! ”随即躲进帐篷里去。 十妈十格格笑着说:“你不该惹她生气。 ”‘她十爱十听呢。 ”“我也知道她十爱十听。 不过还是会叫她难受的,她在想康尼。 ”“嗨,不如干脆把康尼忘了。 他大概正在用功,准备当美国大总统呢。 ”维莱来找汤姆,派汤姆站在大门口,注意进来的人,有没有可疑的。 另外还有个人跟汤姆在一起。 汤姆跟着维莱去康尼不在,罗撒香拿不定主意去不去跳舞场,差点急得要哭。 十妈十希望她不要给全家丢脸,说:“别难过,我会照顾你的。 咱们去那儿坐坐,要是有人请你跳舞,我就说你不舒服。 你听听音乐,散散心。 ”罗撒香才放下心来。 爸和约翰叔叔跟一十群十男人蹲在管理处的门廊边。 爸说:“今天遇到件新鲜事。 有个工头已经雇了两个两十毛十五的工人,他说:“两十毛十钱的工人我们还要,我们要雇一大批两十毛十钱的工人。 ’我们没活干,很想干。 可是看到两个两十毛十五的工人那副神气,吓得不敢答应了。 ”有个戴黑帽子的男人拍拍膝盖说:“他们用压价的手段招工。 这么下去,简直要我们贴钱去干活了。 ”爸着急地说:“怎么办呢? 我们钱花光了,有个儿子找到个短工活,可是养不活一家人。 我只好去干那两十毛十钱的活了。 ”戴黑帽子的抬起头来,气愤地说:“你去干吧。 我是两十毛十五的工人。 你只要两十毛十钱,把我的饭碗抢了,我就得挨饿,只好把工作抢回来,一十毛十五就干。 好,你快去上工吧。 ”“那我怎么办呢? 我不能为了让你干两十毛十五的活,自己饿死呀。 ”“我不知道,真不知道。 真要把人十逼十疯了! ”蹲着的一圈人都紧张地挪动着脚。 汤姆和朱尔站在大门口,注意来参加舞会的人。 朱尔有一半是印第安人种,是个能干的小伙子。 他告诉汤姆,就凭这舞会,外面才瞧得起这个收容所;这儿的人虽然穷,因为能请朋友来跳舞,也很有些得意。 三个穿工装十裤十的青年紧挨在一起走来,纠察盘问了一下,就让他们进去了。 朱尔问纠察:“谁请他们三个来的? ”“四所一个叫杰克逊的。 ”朱尔回到汤姆身边,“我看他们就是你我要留神的家伙。 ”“你怎么知道? ”“我也说不清,就是有这种感觉。 他们好象有点慌张。 你去叫维莱留心,让他找四所的杰克逊查对查对。 我在这儿守着。 ”汤姆找了维莱,维莱又报告了郝斯顿。 他们把杰克逊找来,“瞧,那三个年轻人! ”杰克逊说:“看见了。 ”“是你请他们来的? ”“不是。 ”“见过他们吗? ”“呣——见过。 在格利哥利奥农场一起干过活。 ”郝斯顿说:“明白了,你别到他们那儿去。 只要他们规规矩矩,我们就不撵他们出去。 劳驾了,杰克逊。 ”一个十六岁的小伙子气喘吁吁地跑来报告郝斯顿,外面来了两辆汽车:一辆坐六个人,停在桉树下;一辆坐四个人,停在北边路上。 他看见他们带着十槍十。 郝斯顿眼里露出凶光:“怎么样,维莱,你都准备好了? ”维莱咧嘴一笑,“没问题。 ”“那好,别伤人。 沉住气。 ”维莱爬上音乐台,高声说:“大家挑舞伴吧! ”音乐停了,青年男十女跑来跑去,配成了八对舞伴。 指挥走到场子中十央,举手喊:“开始! ”乐队奏起了《小鸡舞曲》。 音乐忽高忽低,指挥用高十亢而又单调的声音唱着:“拉着女伴转一圈,手牵手,双双走? ?”姑十娘十们梳好的头发蓬乱了,小伙子们额头上冒出了汗珠。 休息过后,维莱又招呼大家找舞伴。 汤姆看见那三个年轻人拚命往场子里挤,朝一对新搭好的舞伴冲去。 他对维莱挥挥手,维莱跟小提琴手说了句话,提琴手在弦上拉出一阵怪声,二十个小伙子慢慢从舞场上走过来。 到那对舞伴跟前,三个人中间有一个说:“我要跟这位跳舞。 ”一个黄头发的小伙子吃惊地一望,“她是我的舞伴。 ”“听着,你这个小王八蛋——”不知道哪个角落里响起了尖利的口哨,那三个人已经给包围了。 包围他们的人形成一道墙,慢慢地住场外移。 维莱尖声喊:“奏乐! ”一辆汽车开到大门口。 开车的说:“闪开,我们听见你们这儿出乱子了! ”纠察守住了岗位,“这儿没出乱子,你听那音乐。 你们是什么人? ”“十警十察。 ”“有搜查证吗? ”“只要出了乱子,用不着搜查证。 ”“这儿可没出乱子。 ”车上的人听听音乐和指挥的声音,把车子退了回去。 那三个人给抓紧了手腕,嘴上都有只手堵着。 到了黑地里,人墙散开来,汤姆从背后抓住他那俘虏的两只胳膊说:“干得实在漂亮。 ”维莱和郝斯顿都来了。 维莱说:“现在只要六个人就够了。 ”郝斯顿用电筒照了照三个俘虏的脸,“你们干吗要做这种事? 谁叫你们来的? ”俘虏说:“天大的冤枉,我们啥也没干,无非想跳跳舞。 ”朱尔反驳说,他们不是想跳舞,而是想打那个小伙子。 汤姆也说,他们往里挤的时候,就有人吹口哨。 “是的,十警十察听见口哨就到大门口来了,”郝斯顿说。 三个人不肯讲谁叫他们来的。 郝斯顿告诫他们:“不说就不说。 可是你们得注意:你们跟我们一样,都是自己人。 你们千万别残害自己人。 这一回饶了你们,你们得把话带回去;如果再发生这样的事,不管是谁,一定把他的骨头敲断。 ”他们让三个人从后边的篱笆爬上去。 跳舞场上奏着《老丹达克》,乐曲尖利而凄凉。 蹲在管理处近旁的那圈人还在交谈。 爸说:“世道要变了。 我不知道怎么个变法,可总要变的。 现在大家都觉得不安,谁都紧张得很,想不出办法来。 ”那戴黑帽子的又抬起头来,“说得对,是要变的。 有人告诉我俄亥俄州阿克朗那儿的橡胶公司出了事。 他们招了些山里来的工人,只要出很低的工钱。 没想到这批山里人也加入了工会。 这下子可闹翻天了。 开店的老板和美国军十团十那些家伙都大叫大嚷:‘赤十党十! ’要取缔阿克朗的工会。 橡胶公司没收了工人的尖嘴锄,还买来了瓦斯。 三月里,一个星期夭,五千个山里人到郊外打了一次火鸡。 五千人排着队穿过市区,又排着队回来。 就来了这么一手,当地的市民委十员会发还了工人的尖嘴锄,再没有人给打,给杀,从此就太平无事了。 我想,也许我们也该组织一个打火鸡的会,每星期天开个大会才好。 ”大家抬起头来看看他,又低下头去。 一个个焦躁地挪了挪脚,把身十体的重量从一条十腿十移到另一条十腿十上。 发布时间:2024-08-23 23:44:38 来源:番茄文学网 链接:https://www.kuansang.com/book/103768.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