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十三 内容: 装载过重的旧哈得逊车吱咯吱咯上了公路,向西开会。 奥尔专心致志地把握着方向盘。 十奶十奶十在他旁边的座位上迷迷糊糊打瞌睡。 十妈十坐在十奶十奶十身边,望着前方。 奥尔叹气说:“载这么重,天晓得怎么开上山去。 十妈十,这几去加利福尼亚,路上有山吗? ”“听说要过几座山,”十妈十说,“甚至有大山。 很大的山。 ”“爬山的话,这辆车马上会起火。 咱们只好扔掉几件东西了,”奥尔说。 接着又问:“十妈十,你担心吗? 去那个新地方,你担心吗? ”“有点儿,”十妈十沉思他说。 “不过也不怎么担心。 我在这儿等着,万一出了什么事,要我做点儿什么,我就尽力去做。 ”“你有没有想咱们到了那儿会怎么样? 担不担心事情不象咱们料想的那样顺利? ”“不,”她很诀回答。 “头绪太多,没法想。 往后有种种可能,不过最后无非是那么回事,要是事先都想过来,实在太多了。 你年轻,有奔头,我呢,只有在一旁看着,只能顾到什么时候该让大家再吃点肉骨头。 我只能想这些,不能想别的了。 要是我想得太多,大伙儿就得着急了,他们就指望我只顾到这一点儿。 ”十奶十奶十打了个呵欠,睁开眼睛,四下望望,慌张他说:“我要下去。 ”奥尔说,前面不远有个林子,一到那儿就让她下去。 十奶十奶十哭叫着:“管林子不林子,我得下去,我得下去。 ”奥尔加快速度,在树林边上煞住车。 十妈十半扶半拉地把十奶十奶十搀进树林,又扶着她蹲下十身去。 其余的人都下车活动活动。 爷爷醒来。 汤姆问:“你想下来吗,爷爷? ”“不,我不走,”那双老眼里又露出了凶相,“我要象慕莱那样耽在这儿! ”然后又心灰意懒,不说话了。 十妈十扶着十奶十奶十回来了。 她让汤姆分些肉骨头给大家吃,爸想喝水,可是找来找去没找着那只盛水的瓶子。 温菲尔德也嚷起渴来,引起大家一阵小小的恐慌。 奥尔说:“到站头就能弄到水。 咱们还得买点汽油。 ”一家子重新上车,奥尔开动了马达。 公路旁有所小屋,屋前有两个汽油泵,篱笆边上还有个装着皮管的水龙头。 奥尔把车开过去。 一个胖子从汽油泵后面的椅子上站起身,向他们走来,露出一副凶相。 “你们打算买东西吗? 买汽油还是什么? ”“加点汽油,老板,”奥尔下车说。 “有钱吗? ”“当然有。 你当我们是来向你讨呜? ”胖子脸上那副凶狠的神气消失了。 “那就好,老乡。 你们尽管用水。 ”他解释说,过路的人多极了。 他们啥也不买。 来这几用了水,把茅房搞得稀脏,临了讨一加仑汽油就赶路。 温菲尔德衔十住皮管喝了水,接着又冲头冲脸。 汤姆和凯绥也先后冲洗了一会。 十妈十从车栏的横挡中间伸出手来,用洋铁杯接了水给十奶十奶十喝,然后把杯子递给爷爷。 爷爷只润了润嘴唇,摇摇头,不想喝了。 奥尔旋开卡车的水箱盖,一股蒸汽直住上冲。 车顶上那条受罪的猎狗怯生生地爬到行李边上,望着水汪汪地叫。 约翰叔叔爬上去,揪住颈十毛十把它提下车子。 那条狗十腿十都僵了,摇摇晃晃地走到水龙头底下,去喝那泥浆水。 公路上,一辆辆汽车飕飕地飞驰而过。 康尼和罗撒香站在皮管旁边。 康尼洗干净洋铁杯,先用手指试了试水的温度,盛满水递给罗撒香说:“这水不凉,还好喝。 ”罗撒香望着康尼,笑了笑。 她自从怀了十孕十,一举一动都有点几神秘的意味。 对罗撒香的怀十孕十,康尼充满了惊奇的感觉,每逢罗撤香俏皮地微笑,他也就俏皮地微笑起来。 他们俩咬着耳朵说知心恬,世界紧紧地围绕着他们,他们俩成了世界的中心,或者不如说,罗撒香成了世界的中心,康尼在她的周围转着圈子。 那条狗喝够水,垂着耳朵低头走开。 它一路嗅着走到公路边,抬头住对面看了一眼,朝对面窜去。 罗撒香惊叫一声,一辆大汽车飞快开来,轮胎叽地一响,那条狗躲也来不及了,一声尖十叫,车轮拦腰辗了过去。 罗撒香睁大双眼,哀求地问:“你看会不会吓出十毛十病来? 会不会吓出十毛十病来? ”康尼用一条胳膊搂住她,说:“快坐下,不要紧。 ”“可是我觉得吓坏了。 我喊的时候,肚子里好象动了一下。 ”汤姆和约翰叔叔走到血肉模糊的死狗身旁,汤姆拉着一条狗十腿十,把它拖到路边。 约翰叔叔十内十疚他说:“我该把它拴起来的。 ”爸低下头朝死狗望了一会,就转过脸说:“咱们离开这儿吧。 反正不知道怎么养活它,压死了也好。 ”胖子说:“你们别为这事难过。 我来照料这条死狗,把它埋在玉米地里。 ”罗撒香坐在卡车的踏板上:还在哆嗦。 十妈十走到她眼前问,“你觉得不好过吗? ”“我吃了一惊,你看会不会出十毛十病? ”“不会。 要是你老难受,拼命往坏处想,那也许会出十毛十病,把肚子里的宝贝暂且忘掉一会儿,它会照顾自己的。 ”汤姆说:“咱们走吧,还得赶许多路呢。 ”后来这段路,奥尔上了车顶,由汤姆开车。 车子穿过俄克拉何马市区,不多一会就上了六六公路。 汤姆对十妈十说:“往前去咱们就一直在这条公路上走了。 ”十妈十说:“最好在天黑以前找个地方停车。 我得把猪肉煮一煮,再做点面包。 ”汤姆同意说:“行。 反正不是一下子就到得了的,不妨早点儿休息。 ”太十陽十渐渐沉落。 十妈十猛地抬头说:“汤姆,你爸跟我说起过你越过州界的问题——”汤姆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答活:“有啥问题呢,十妈十? ”“我担心这一来你好象成了逃犯,说不定要抓你。 ”“别担心。 我想过了。 要是我在西部出了什么事给抓起来,那么他们就会把我的照片和手印调来,把我押解回去。 要是我不犯法,也们也就不会管我了。 ”“我哪能不担心。 有时候一个人说是犯了法,他自己还不知道干了什么坏事。 只伯加利福尼亚有些罪名,咱们压根儿没听说过。 说不定你做的并没有错,在加利福尼亚却是犯法的。 ”“就算我不是具结释放的,事情不也是一样。 无非我要是给抓起来,罪名比别人重一些罢了。 你先别愁,可愁的事已经够多了。 ”“我只伯你越过州界就算犯罪。 ”“那总比留在乡下俄死的好。 咱们还是找个地方停车吧。 ”一辆旧旅行车停在田野上,车旁支着个帐篷,帐篷顶上的烟筒里冒着烟。 一个中年男人揭开了旅行车的车盖,在那里检查马达。 汤姆把卡车开过去,从车窗里探身出去问:“有没有禁止在这儿停车过夜的规定? ”那中年男人回答说:“不知道。 车子开不动了,我们只好停在这儿的。 ”“这儿有水吗? ”那人指着前面不远一个服务沾的小屋。 “那儿有水,肯给你用一桶。 ”“咱们能把车子停在上块儿吗? ”“这不是我们的地方。 ”“你们已经停支这儿了。 你有权说是不是愿意要我们做邻居。 ”那张显得有些为难的瘦脸露出了笑容:“当然愿意。 下公路来吧。 绥莉,有几个人要来眼咱们搭伴。 你出来打个招呼吧。 ”他向帐篷里喊道,又补了句:“绥莉不大舒服。 ”帐篷的门帘撩十开,走出一个惟悻的妇人来,轻柔他说:“欢迎他们来吧。 非常欢迎。 ”汤姆把军子开进田野,和那辆淀行车并排停下。 车上的人立刻下来。 十妈十解下水桶,让露西和温菲尔德去服务站抬水。 爸和那瘦子攀谈说:“你们不是俄克拉何马人吧? ”“我们是迦仑那人。 我叫威尔逊,艾威·威尔逊。 ”“我们姓约德。 从萨利凛附近来的。 ”诺亚、约翰叔叔和牧师扶爷爷下车,让他坐在地上。 爷爷有气无力地坐下,直愣愣地瞪着眼睛。 “你病了吗,爷爷? ”诺亚问。 “不错,病了。 都快死了。 ”绥莉·威尔逊走到爷爷身边。 “上帐篷里去吧,你可以躺在我们床垫上歇歇。 ”爷爷被那温和的声音吸引了,抬起头来看看;忽然下巴颤十抖,瘪嘴闭得紧紧的,呜呜地哭起来了。 十妈十连忙过去,用宽阔的背背起爷爷送进帐篷。 约翰叔叔说:“这病不轻,我一辈子没见他哭过。 ”他跳上卡车,搬下一条床垫来。 十妈十从帐篷里出来,走到凯绥眼前,说:“你过去常接近病人。 爷爷病了,你去看看好吗? ”凯绥急忙走进帐篷。 爷爷仰面躺在一条双人床垫上,两颊通红,喘着气。 绥莉·威尔逊跪在一旁。 帐篷里还有只铁皮炉,一桶水,一箱粮食和一只当桌子用的木箱,此外啥也没有了。 凯绥捏住老人皮包骨头的手腕,问:“觉得累吗,爷爷? ”老人的那双通红的眼睛寻着声音传过来,并没看见他,颤十抖的嘴唇仿佛要说话,可是没说出声来。 绥莉轻轻对凯绥说:“你知道这是什么病? ”“你是说一他可能是中风? ”凯绥问。 “也许是,这种病我见过三回。 ”十妈十撩十开帐门向里张望:“十奶十奶十要进来,行吗? ”“别让她进来,她会着急的。 ”凯绥说。 “你看爷爷不要紧吧? ”凯绥缓慢地掇摇头。 十妈十看青老人那张痛苦的充十血的脸,退出去对十奶十奶十说:“他好了,十奶十奶十。 他只是要歇会儿。 ”十奶十奶十沉着脸说:“我要看看他。 他是个老滑头,从不说真话。 ”她钻进帐篷,站在床垫边上弯腰问:“你怎么啦? ”爷爷的眼睛又朝她的声音转过来,嘴唇十抽十动着。 十奶十奶十说:“他生气呢。 我早说他很滑头。 今儿早上他想溜,不肯来。 这会儿又发脾气。 过去他不理人家的时候就这个样。 ”凯绥轻声对十奶十奶十说:“不是发脾气,他病了,病得很童。 ”十奶十奶十迟疑了一会,忙说:“那你千吗不做祷告? ”你不是牧师吗? ”凯绥说:“我跟你说过,我已经不是牧师了。 ”爷爷手脚乱动,仿佛在挣扎。 忽然,他象受到了沉重的打击,刺耳地一声叫,就安静地躺在那里,停止了呼吸。 他的脸渐渐变成紫黑十色十。 绥莉推推凯绥的肩膀,悄悄说:“舌头,他的舌头。 ”凯绥点点头。 “你挡住十奶十奶十。 ”他扳十开爷爷紧闭的牙床,仲手去掏舌头。 他把舌头一拽,喉咙里就发出呼噜呼噜的呼吸声。 凯缓在地上找到根小棍,用小棍按住那舌头,不匀的呼吸声呼噜呼噜地延续着。 十奶十奶十踉小鸡似的跳来跳去。 大声嚷道:“祷告吧,求求你。 我求你做祷告,你这家伙! ”凯绥抬头朝她望了一会。 “我们在天上的父,你的圣名——”“好,好! ”十奶十奶十喊。 爷爷张开的嘴里发出一声长长的喘十息,然后又叫了一声,就断气了。 “接着祷告呀,”十奶十奶十说。 “亚门。 ”凯绥说。 十奶十奶十不做声了。 帐篷外所有嘈杂的声音也都停了下来。 绥莉扶着十奶十奶十的臂膀,把她牵到外面。 十奶十奶十庄严地移动脚步,把头抬得高高的。 她代表全家这么走,代表全家这么昂着头。 帐篷里寂静无声,凯绥终于撩十开帐门,踱了出来。 爸低声问:“什么病? ”“中风,”凯绥说。 “急十性十中风。 ”现在爸是一家之长了。 他向威尔逊夫妇表示了谢意。 然后说:“咱们想想该怎么办,接法律得去报丧,他们要收四十元,安葬费,不然就把他当叫花子处理。 咱们只有一百五十块钱,给他们拿走四十块去葬爷爷,咱们就到不了加利福尼亚了——”男人们焦躁不安地望着眼前那片逐渐暗下去的地面。 爸柔声他说:“爷爷亲手埋了他的爸,搞得很体面。 那时候,一个人有权让亲生的儿子埋葬他,做儿子的也有权埋他的父亲。 ”“法律如今不同了。 ”约翰叔叔说。 “有时候只好不管法律,”爸说。 “我是说,我有权埋葬我的父亲。 谁有话说吗? ”凯绥说:“不得不做的事,你有权去做。 ”爸问约翰叔叔:“你也有权呀。 你反对吗? ”“不,不反对。 只是这好象把他偷偷藏了起来。 爷爷做事向来是光明正大的。 ”爸不好意思他说:“我们没法照爷爷那么做了。 我们得趁钱没花光前赶到加利福尼亚。 ”汤姆插嘴说:“政十府对死人比活人关心,要是有人挖出了十尸十体,他们会大惊小怪当作谋杀案,调查他是谁,怎么死的。 我主张写张纸条放在瓶里,跟爷爷埋在一起。 讲明他是谁,怎么死的,为什么葬在这儿。 ”爸认为汤姆的办法很好,爷爷知道跟自己的名字埋在一起,也不会过于觉得凄凉。 十妈十问爸要了两枚半元的银币,端了盆水进帐篷去给爷爷装殓。 帐篷里几乎全黑了,绥莉进来点上支蜡烛,又出去跟罗撒香一起做晚饭。 十妈十低头看了一会死去的老人,满怀怜恤地从自己的围裙上撕下一条布,把爷爷的下巴捆起来,把他的两只手交叉放在十胸十前,又给他十摸十平眼皮,每只眼睛放上一枚银币。 绥莉探进头来问:“要我帮忙吗? ”十妈十说:“请进来,我正想我你。 我想给爷爷全身抹一抹,可是没有农裳好换了。 再说,你的被子也弄脏了。 就用你的被子把爷爷裹起来吧。 我们另赔给你一条。 ”绥莉说:“哪儿的话,我们很乐意帮忙。 我心里好久没有觉得这样踏实了。 谁都该帮助别人。 ”十妈十仔细包裹好爷爷,扯起一个被角,蒙住爷爷的头。 绥莉递给她六七很大别针,说:“老太太倒还想得开。 ”十妈十用别针把被子别牢,说:“她年纪太大了,只怕还不太清楚出了什么事。 再说,我们这些人忍耐惯了。 爷爷这样落葬也不坏了,有牧师看着他进坟墓,亲人也都在身边。 ”她站起来,忽然身十子一晃,绥莉连忙把她扶住。 十妈十不好意思他说:“没啥,困了,你知道,前一阵收拾动身就忙得够呛。 ”她们俩走出帐篷。 罗撒香在篝火旁烧开水,见十妈十出来,上前问道:“十妈十,我问你——”十妈十说:“又受惊了? 唉,你想一点不愁,太太平平渡过九个月,那是办不到的。 ”“这会不会影响孩子? ”“有句老话,‘愁里生下来的孩子日后有福气’。 是吗,威尔逊太太? ”“我还听说过另一句话:‘生出的时候太快活,长大了十爱十发愁’。 ”绥莉说。 男人们轮流在刨坑。 刨到齐肩深的时候,爸让汤姆去写那纸条,其余的人继续往下刨。 绥莉借给汤姆半截铅笔,还拿来本《圣经》,说:“这书前头有张白纸,你写在那上头,撕下来就是了。 ”汤姆在书后的扉页上写了些老大的字,写好了念给十妈十听:“这人叫威廉·詹姆士·约德,他的家人没钱交丧葬费,把他葬在这儿,他不是给杀害的,是中风死的。 ”十妈十觉得写得不坏,让添上几句《圣经》里的话,增加点宗教意味。 找来找去,选了这么一句:“过失被饶忽的人,罪恶被遍掇的人,有福了。 ”十妈十洗干净一只水果瓶,把纸条装进瓶里,把瓶子塞十进裹十着爷爷的那个被子包里。 十奶十奶十好象睡着了,其余的人都站在墓十穴十边。 爸对凯缓说:“你肯不肯讲几句? 我们乡里安葬死人,从来不兴不做祷告。 ”凯绥不愿意冒充牧师骗人,可是很想给这一家子帮个忙,答应说:“我来说几句吧。 ”他低下头,大伙儿跟着都低下头来。 凯绥庄严他说:“这位老人度过一生,死了。 如今,他的一切都安排好了,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我们却有上千条路,还不知道该走哪条。 做祷告的话,我应当给那些不知道该走哪条路的人做祷告。 爷爷走上了平坦的大道。 给他盖上土,让他去干他的事吧。 ”凯绥抬起头来。 爸说了声:“亚门。 ”其余的人都轻轻说了声:“亚门。 ”于是一个接一个在墓十穴十里撒上。 露西和温菲尔德在一旁聚十精十会神地看着。 露西严肃他说:“爷爷躺在那下十面了。 ”温菲尔德惊恐地看看露西,然后到篝火边,坐在地上,暗自哭起来。 两家人围着篝火一起坐下来吃晚饭。 十奶十奶十躺在离火远一点的床垫上哇哇地哭了。 十妈十说:“这会儿她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罗撒香,乖,躺在十奶十奶十身边去陪陪她吧。 ”罗撒香去了。 诺亚说:“真怪。 爷爷死了,我并不比先前更难受。 ”凯绥说:“爷爷和老家是一回事。 他不是刚才死的。 你们带他离开老家那时候,他就死了。 他想着家乡的土地;离不开那儿。 ”威尔逊说,他们也不得不把哥哥甩在老家。 他哥哥本来也买了辆汽车打算走的,可是他和威尔逊一样不会开车,临时我了个小伙子教他开。 一天下午,他去试车,到了大路转弯的地方,他“哎哟”一声喊,猛一退,车子撞进了篱笆:又“哎哟”一声喊,打开油门,车子翻进沟里再也开不动了,他气得发疯,简直没了主意,却又不肯跟威尔逊走。 威尔逊只有八十五块钱盘缠,不能耽在那儿等,只好顾自动身。 动身没走一百哩,车后面的一个齿轮就坏了,花三十块钱配了一个,后来又得配条车胎,后来火花塞又炸裂了,绥莉又病倒了,不得不停下来十天。 这样走走停停,已经走了三星期了。 奥尔问了问车子的情形,自告奋勇,愿意帮威尔逊修车。 威尔逊感激不尽,说:“不会修车,真觉得自己就象小孩那样不中用。 等到了加利福尼亚,我一定要买辆好车,也许就不会抛错了。 ”爸说:“难就难在怎么到得了那里。 ”这时候,奥尔限汤姆同时想到个主意。 奥尔对汤姆说:“你跟大家说吧。 ”汤姆说:“我们的车子装得过重了,威尔逊夫妇的还不太重。 我们分几个人坐在他们的车上,把他们轻便的行李分些到卡车上来,我们的车就能爬山了。 对汽车,我和奥尔都十内十行,保管能叫那辆旧旅行车走好。 咱们一路在一起开,大家都好。 ”威尔逊夫妇高兴极了,却叉担心自己只剩三十块钱,会不会拖累了约德一家。 十妈十说:“不会拖累我们的。 咱们互相帮忙,就都能到达加利福尼亚。 ”绥莉说:“要是半路上我又病倒了,你们就赶你们的路,我们可不能拖累你们。 ”十妈十说:“我们会照顾你的。 你不是说过,不能眼看着别人有困难不帮忙吗? ”商量定当,两家人各自去睡觉。 十妈十说:“爷爷——他好象死了有一年了。 ” 发布时间:2024-08-23 22:53:27 来源:番茄文学网 链接:https://www.kuansang.com/book/103757.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