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第九回 蓝如玉代笔吟诗 冯金宝爱嫁西门 内容: 荒言莫叙,话表冯金宝。 自从陪伴西门庆一夜,把别人撇在九霄云外,眠思梦想,只在大官人身上。 见许久的不来,终日神魂颠倒,茶饭懒餐,也不接客了。 整日家睡在床上,把鸨子郑婆急的跺脚。 百般解劝,只是哭。 鸨子道:“你到底怎么了? ”金宝说:“自从那日接了西大官人,不知是怎么心就吊了。 也接过好少的人,不似他情深意重,不由的放不下。 ”说着落下泪来。 郑婆道:“你恁想他,也是三生有幸。 你有其瞎盼的,何不写封书儿捎了去,请他来不好吗? ”金宝道:“可是好呢,但无人送去。 ”鸨子说:“交给我,自有道理。 ”于是金宝忙展花笺,修书一封,叠了个同心方胜儿,拿了一条汗巾包好,付与鸨子,说:“妈妈千万讨个回信。 ”虔婆接了,一直到薛婆家来,再三托付说:“千万寄到才好。 ”薛嫂说:“这有何难? 我应允了,听我的回信就是了。 ”虔婆回家不提。 单说薛嫂将情书装在花箱里提在手中,说:“这妮子害相思,倒有把枣儿嚼嚼。 ”想罢,往大官人家来。 不用通报,来到了上房,胡咧了一回。 询知西门庆在春娘楼上,说:“二娘要买花翠,我见见去。 ”说罢,往春娘楼上来,道了万福。 春娘说:“有了好花翠了么! ”薛嫂说“有了,特意给二娘送来。 ”言罢,打开花箱,取出一包软翠鬏髻、一包嵌珠头箍,递与春娘。 又拿了一个包儿递与官人,说:“这是老爹叫我带的海南槟榔。 ”官人接来,薛嫂努了个嘴。 西门庆会意,才待揣起,早被春娘看见,说:“拿来我瞧。 ”官人不给,顺手抢到手中一看,原来是条汗巾,裹着一封书字。 官人要夺,春娘道:“你要夺,咱们就撕了。 ”急的薛嫂搓手,又不敢言语。 于是春娘见叠了个方胜儿就知道是封情书。 拆开一看,见花笺上印着蝴蝶,闹梅上写四句言词。 念道:倦倚牙床悉懒动,闲垂纱帐鬓环低。 玉郎一去无消息,每日相思十二时。 下面赘着:“贱妾冯金宝敛衽拜。 ”春娘看了,说:“白日里闹鬼,那里又窜出个姓冯的来了。 这倒得问你个底儿吊。 ”西门庆瞒不过,把谢、常二人同吃酒在院见的,从头至尾告诉一遍。 春娘说:“是那里来的? ”官人道:“是临清码头上来的。 好一个人物,他虽在烟花,品格不俗。 我在那里吃酒,往我哭的了不的。 说他是有根基的人,被人骗到水里,不愿接客,一心只要嫁我。 这几日有事,未得理论。 正要告诉大娘与你商议好不好。 ”春娘道:“他既是良家,又愿从良,你果愿意,有什么不好? 现在东楼上正少个姐妹。 他来了,岂不又是六房,更热闹了。 就只你这行货子鬼大,若不是我看见,你还不说呢! ”薛嫂道:“也不必撒谎了,写个回信儿我捎了去。 别的你们见了再说。 ”西门庆道:“还得通知大娘说妥了,才写得回信呢。 ”于是把月娘请了来。 春娘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月娘道:“我不管,要办就办,但只姻花妇女,心未必真。 ”官人说:“他是出心情愿,有什么二心? ”月娘说:“我不过白说,货从主便。 ”西门庆道:“既如此就写个回信,但只他书上是首诗,我不会作诗,可怎么好? ”春娘道:“有人会作诗。 蓝二姐作的甚好,烦他替你写写罢。 ”官人说:“我倒忘了。 咱们大家往他屋里去。 ”西门庆在前,月娘、春娘、薛嫂在后,丫环跟随。 到了蓝姐房中,见他才洗了澡。 穿衣不迭,敞着怀出来,露着雪白尖尖两个奶头儿,挽着苹果绿的膝裤,大红绣花兜肚,两只胳膊带着翡翠镯子。 口含着一条香络子,乱挽乌云,桃腮杏眼。 拿着一条手帕,配着三寸方鞋,活脱一轴美人图儿。 见了月娘众人,忙穿衣服道:“不知姐姐们来,失礼了。 ”月娘道:“天还热呢,谁不洗洗。 我们可怕什么。 ”于是大家坐了。 蓝姐叫秋桂递了茶。 春娘说:“烦你件事儿。 我的娃子要说亲,你替他做首情诗。 ”官人打了他一扇子,说:“小油嘴,会骂爹了。 ”春娘把原诗递与蓝姐,又细细告诉了一遍。 蓝姐说:“这有何难,只要他大大的请请我。 ”官人道:“晚上请你。 ”蓝姐唾了一口说:“君子有成人之美,我倒行好,你还不下气? 若不央激我,就给你胡写。 ”官人说:“我杀了鸡儿你吃。 ”引的大家都笑了。 于是叫秋桂研墨,括饱了笔,不用思索,写了一首递与官人看了,果然作得好。 交与薛嫂说:“明日我还去呢,面见再定。 ”薛嫂得了书,如得了至宝,急到冯家见了鸨子,说:“大喜了,弄假成真。 先吓了我一身汗,如今倒明堂四海,得了回书,交与你老罢。 我要睡觉去了。 ”鸨子接书到手,急到金宝房中,说:“我儿大喜,回书来了。 看看是何言语。 ”金宝正睡着,翻身坐起,接书到手,如得了明珠。 见也叠了个方胜儿,印着图书,即拆了,见上面也是四句言词,念道:吴绫帕儿织回纹,题翰挥毫墨迹新。 寄与多情冯氏姐,愿偕鸾凤百年情。 原来是一条手帕,下赘“爱弟西门庆顿首拜”。 金宝看了,立刻精神百倍。 下了床,说:“妈妈大喜。 ”鸨子说:“喜从何来? ”金宝说:“西门大官人要娶我。 我想妈妈也跟了去,强如做这无下稍的买卖,岂不是大喜? ”鸨子听了,老大的不愿意。 说道:“你要从良,老身是有本钱的。 仗着你吃饭,我不是容易。 请师傅教你弹唱,黑家白日习演风情,拣好的与你穿戴,百事儿扶侍你,好容易才出了马梳笼了。 就是天天接客,也不是你一个人挣的钱。 茶叶、炭、蜡、吃食、酒果,那个不得我操心? 到晚来你们欢乐,点着灯我还算帐呢! 你想想几年的功夫,花了多少钱。 说的这样容易,死了心罢。 还得十年,搭着几个孤老,好生陪伴。 挣的银钱足数,本利还家,再作道理。 ”金宝说:“少不了,不知妈妈要多少银子。 ”鸨子道:“也不过白说。 真要从良,现银子得三百两,还得养活我到老。 并无谎言,少了办不成。 ”金宝道:“银子我有。 养老的话,等他来了你们对面讲。 ”鸨子说:“我不信,别拿着棒槌认作针。 ”正说着,外面叫门。 原来是薛嫂,鸨子让到房中。 薛嫂道:“我忘了一句话,大官人说,明日来。 别叫我白跑了道儿。 我告诉你,他已入了迷魂阵。 大大地捏他一下,赚了钱,有我一股儿。 ”鸨子说:“这个自然,就只怕他不出血。 还得你里外和泥儿,才万无一失。 ”薛嫂说:“有我呢。 ”说着点上灯。 薛嫂说:“不坐了,明日再来罢。 ”告辞出门,回家去了。 到了次日,西门庆同着谢子纯、常坚初,带着玳安、王经来到院里。 鸨子说:“有客来了。 ”冯金宝忙迎出来,进房坐下,递了茶,说:“老爹难请,千金打不动的贵人。 ”西门庆道:“一向有事,未得功夫。 今日特来看你。 ”谢希大道:“看不看怎的,瞧俗了的日子在后头呢! 快摆酒,还有话说。 ”于是抬了桌子,大家坐了。 冯金宝斟了酒,二人站起说:“过了今日就喝不着了。 若不是谢媒酒,谁敢端这个盅儿? 妈妈你过来,我们说亲来了。 大官人很爱你家姑娘,叫我们替说。 要多少财礼,娶了去要作娘子。 ”鸨子道:“我也听见姐儿说了。 好是好,但只我仗着他养活。 他若从了良,我就饿杀了。 ”官人说:“你只管说,得多少银子? ”虔婆道:“真要娶他,身价是一百两,外有二百两调养银,还得带着我养老。 衣服首饰在外,是你们的。 少一分也不敢从命。 ”官人道:“这有何难! 都依着你就是了。 就只既作了亲,讲什么调养,共给你四个元宝,还说什么? ”虔婆见了钱,又有谢、常撺掇,也难争论,慷然应允。 官人叫玳安先拿出一个元宝,外有两个金响镯,给他作定礼。 “我看了本月二十七日是好日子,拿轿子来娶。 ”虔婆才信了,磕了头,三人才开怀畅饮。 金宝说:“你们二位乏了,先斟个盅儿。 以后就是我的兄弟了。 ”谢希大道:“这个自然。 ”常时节道:“兄弟可是兄弟,不可忘了我们跟着睡觉的好处。 ”官人每人打了一下,说:“做了你嫂子,还敢胡说! ”希大道:“常言说得好:姐夫小姨,九分九厘;嫂子小叔,岔着一忽。 ”说的金宝也笑了。 又饮了一回,二人说:“今日哥可当喝个醉。 我们每人敬三大杯。 ”官人酒有八分了,二人在行,也不让了。 推着有事,告辞去了。 金宝才拿起琵琶来唱了一个《九连环》,一个《十和谐》。 西门庆已入醉乡,拉着金宝,进入房中,正是:假饶驾雾腾云术,取火钻冰只用钱。 霎时云收雨散,盹睡片时。 金宝又再三嘱咐,官人说:“放心,断不错日期。 ”说罢,骑上马,戴上眼纱,带着玳安、王经回家去了。 过了几日,就到了二十七日,又是西门庆的寿日。 月娘早着人打扫了金莲住的楼房,铺设床帐。 问官人:“前日你说连郑妈妈一齐接来,叫他就在那里好不好? ”官人说:“甚好,他们娘儿俩也离不开。 ”说着薛嫂儿来了,拿了一套衣衫,一匣首饰。 春娘兑出三个元宝,送到冯家。 至晚,一顶轿子,八个灯笼,薛嫂娶,亲玳、安王经跟轿,郑婆送亲,一齐娶过门来。 众姊妹迎接,送入洞房。 前厅大摆喜筵,又是寿桃、寿面。 叫了四个唱的、四个家乐。 月娘、春娘、蓝姐、屏姐、黄姐,都与官人拿了酒。 众仆妇丫环都磕了喜头,拜了寿。 又有吴二舅、乔大户、大妗子、二妗子、大户娘子、应二娘子、谢希大、常时节、老孙、祝麻子、李桂姐、吴银儿,都来贺喜。 官人安了席,上了些北果南鲜,大盘大碗。 琵琶筝笛,弹唱歌舞。 整吃了一日酒,至晚酒醉席散。 薛嫂请官人入洞房,也不交杯合卺,轻车熟路,成其夫妇。 次日金宝早起,梳洗已毕。 浓妆艳抹,打扮的别样温柔。 拜了堂,分了姐妹。 众姊妹都有拜钱。 丫环、仆妇都磕了头,称为“六娘”。 月娘把珍珠儿拨来,早晚服侍。 说:“现在六房都全了。 必须立个章程。 一切用度,都交给二娘,你就当个支发科。 ”春娘说:“零星事我还办的。 若叫我当家,怕承不起来。 ”月娘说:“不必太谦了。 除了你,谁能细心? ”春娘道:“姐姐吩咐,敢不从命! ”自此一切家务,都是春梅掌管。 不在话下。 且说贲弟付自从投到张二官门下,充了一名节级,甚有来头,又兼贲四嫂时常入衙,与张二官勾搭上了。 所以贲弟付常常出差,甚是得宠。 这日,贲四完差,从淮上回来,带了五十帖膏药,四样海菜,拿到家中。 他浑家问:“是什么东西? ”贲四道:“此物是淮上的奇品:一包大对虾,一包鳝鱼干,一包鲜蛎黄,一包脚鱼边。 配了好汤做出来,不但味美,好处多着呢! 你且收了,留着我下酒。 ”说罢,往衙门里交差去了。 妇人打开一看,见两个大虾米有五寸大,互相环抱;鳝鱼干都有三寸长,圆段,无头无脑;又看蛎黄,却是圆扁,蛤蜊片片双合,再掰不开;脚鱼边似牛筋一样,块块翻卷,其硬非常。 说此物古怪,观其形,知其性,必是热物,心中暗喜。 按包包好,藏在箱内。 至晚贲四回家,妇人备下酒菜,与他接风。 问他海菜有什么好,处贲四大笑说:“这四样菜贵的很,见不得烧酒。 若吃了,滋阴补肾,大兴阳道,比热菜还好呢! 为你带了来的。 ”妇人瞅了他一眼,记在心里。 饮至二更,又说些路上风情,南边的景况。 贲四久,旷不免夫妻上床,鱼水之欢,不心细说。 次日起来,贲四说:“多日不在家,别人犹可,先得去看看西门把哥。 ”只这一句话,勾起妇人的旧情。 自西门庆还阳之后,每每思念,今日得了这四宗宝物,就想到他身上,心痒难挠,也不言语,说:“他是咱们的恩人,自当早去。 ”贲弟付梳洗已毕,出门去了。 妇人似热地的蚰蜒,坐立不定。 想当日偷期味美,带水战情郎之时,何等快活。 如今不能见面,何处下手,如何奈得,如痴似醉,忽然心生一计,重新洗了脸,多擦了些脂粉。 水鬓抿的长长的,穿上新衣衫,打扮的花枝招展,往衙门中来。 不用通报,见了张二官,道了万福,正遇无人,妇人撒娇撒痴,坐在怀内,说:“咱们正在火热,他又来了。 我今日见见你,不知何日才得相会。 ”说着泪流满面,把张二官闹迷了,也无了主意,说:“自从娘子去世,我就靠着你。 你不常来,可怎么好? ”妇人说:“若要长久之计,也不难。 你叫他时常出差,咱们就得自在了。 ”张二官大喜,说:“这个不难,过几日淮上盐船至,今租价未齐,仍着他去一趟,至早也得两三个月。 你我且自在自在。 ”妇人甚喜,二人进入房中,关上门。 妇人百般迎奉,狂了个不亦乐乎。 贲四嫂不敢久待,系了裙子,回家去了。 过了几日,张二官叫了贲弟付来说:“昨日你说盐船下半年交余租,断无此理。 我的船不是白使的,谁管他交的上交不上。 你还得走一趟,务必催齐了,不许他支帐。 若不然,将他的私盐拿住,不怕他不给。 明日你就去,不得有误。 ”贲四答应,腹中抱怨。 回家与浑家说:“商家不给银,叫我来回跑道儿。 ”妇人说:“官差不由自身。 吃着他,使着他,只得再走一趟。 ”贲四说:“这也没什么,到落得逛逛。 ”说着天黑了。 过了一夜,雇了头口,领了盘费,驮了行李,上淮安去了。 看官,无巧不成书。 贲四去后,贲四嫂常在门前站立。 偶见玳安从东来,四嫂让至家中,说:“你往那里去? ”玳安道:“爹使我与署守府张团练署提刑刘学官送礼去了。 ”妇人道:“这才是巧相逢。 我正有点礼儿与爹的,愁无个人,烦你带了去。 ”玳安说:“带什么? ”妇人忙从箱中取出来,说:“这是他从淮安带了来的海菜,是补药,我舍不得吃,求你上付爹:怎么就忘了我了? 他不在家,怎么得见见才好。 ”玳安接了,笑个不了,说:“四嫂你又犯了醋了。 ”妇人打了他一下,说:“你请不了他来,我与你搭话。 ”玳安说:“我去了,你听信罢。 ”于是告辞回家。 见了西门庆说:“礼都送到了,与爹道谢,还得了两个赏封。 ”言罢,取出海菜放在桌上。 官人问是什么,玳安只是笑。 官人打开见是四样东西,甚是古怪。 有《西江月》为证:四般俱是怪物,阴阳形状坚刚。 山珍野味几十桩,未见有此生相。 出于东洋海岛,南方男妇齐尝。 吃在腹内热难当。 立使春心荡漾。 官人看罢,不认的是何物,说:“这是那里来的? ”玳安笑道:“这是贲四叔从淮上带了来的。 四婶说想爹想得了不的,无可为敬,特留与爹吃的。 趁四叔不在家,还要请爹坐坐。 ”官人说:“我早要看看他,因他丈夫在家,不好意思。 既他不忘旧,明日倒无事,叫他晚晌等我,给他道谢去。 但此物不知怎样吃法,你把王六儿叫了来,他在南边待过,想必认得。 ”玳安不多时把王六儿叫到。 西门庆说:“你认认此是何物? ”王六儿一看,说:“这可是好东西,这是对虾、鳝鱼干、蛎黄、脚鱼边,可吃不得。 ”官人说:“怎么? ”王六儿说:“若吃了,热的很。 老爹就闲不住了。 ”西门庆说:“你会做么? ”王六儿说:“小媳妇会做。 ”官人说:“既如此,你就弄了来,明日我尝。 ”王六儿答应,每样抓了些收拾去了。 说着,点上灯,官人在蓝姐屋内歇了。 次日早饭,王六儿做了海菜。 西门庆在书房正坐,只闻得异味馨香,尝了尝十分美口。 吃了几杯,酒每样吃了大半,果然好东西。 正然夸奖,谁知吃多了,只觉腹中发热,直入丹田,说:“这倒有趣。 ”少顷,下身涨闷起来,坐不住了,忙叫王经备马,戴上眼纱,往贲四家来,把妇人喜出望外,忙迎进房中,说:“爹怎么这早就来了? 头也无梳好,婆子才买酒去。 ”官人说:“一则想,你二者吃了你的海菜不由得就来了。 ”妇人递了茶,二人搂抱着,那里等得进入房中,干柴烈火狂起来。 妇人说:“我想你非止一日,你可别忘了旧,还叫他跟着你,我也好走动。 ”官人说:“明日我往张二官说,叫他与二舅作伙计罢。 ”借着热性,妇人如素肚子吃荤腥,缠绵不已。 只听的叫门,原来婆子买了酒来,官人说:“不喝了,还有事呢。 ”妇人那里舍得,苦留不住。 官人出门回家去了。 毕竟此去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发布时间:2024-07-20 20:23:52 来源:番茄文学网 链接:https://www.kuansang.com/book/101685.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