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第一百五十七回 受贿托倒戈卖省 结去思辞职安民 内容: 却说夏兆麟在席散之后,先打了两圈扑克,输了二三十块钱。 这时有个妓女叫阿五的,正立在夏兆麟的背后,夏兆麟因鼻子里闻着一阵阵的香气,忍不住回过头来一看,只见阿五中等身材,圆圆的面孔,虽非绝色,却有几分天真可爱,禁不住伸过手去,将她一把搂在怀中。 讲这阿五,原是上回所说胆小意怯,畏惧北老之一人,受了这等恩遇,只吓得胆战心惊,不敢说话,又不敢挣扎,一时两颊绯红,手足无措,只把那一对又羞又怕的目光,盯着夏兆麟的面上,灼灼注视。 夏兆麟见了这样子,更觉可爱,忍不住抱住她的粉颈,热烈地接了两个吻。 短短的胡须,刺着阿五的小吻,痛虽不痛,却痒痒地使她接连打了两个寒噤。 众人见了这样子,虽不敢大笑,嗤嗤之声,却已彻耳不绝。 夏兆麟也觉得眼目太多,有些不好意思,便两手一松,把一个软洋洋、香喷喷、热烘烘的阿五,如此形容,使人发一大噱。 放在地下。 阿五这时突然离了他的怀中,倒有些坐立不安起来,蓬着头,只顾看着众人发怔。 写得入情入理。 夏兆麟不觉微微一笑,便伸手把刚才输剩放在台子上的七十块钱钞票,向她面前移了一移,分明是赏给她的意思。 一吻七十元,在一般军阀视之,直细事耳,然在吾辈穷措大闻之,已觉骇人,奇矣。 阿五虽然也猜得一二分,却不敢伸手去接,只是看着钞票,看看夏兆麟,又望望众人。 众妓见了这情形,也有好笑的,也有妒忌的,也有歆羡的,也有代她着急的。 这时又有一个妓女,名叫凤宝的,在妒忌之中,又带着几分歆羡,妒忌人未有不带歆羡者,盖妒忌多由于歆羡而生也。 正在无机可乘之时,忽见夏兆麟撮着一根卷烟,还没点火,便忙着走上前,划了根火柴,替他点着,又款款的喊了声老爷。 夏兆麟点了点头,便在那七十块钱里,拈出两张拾元钞票,递给凤宝,凤宝连忙接过谢赏。 凤宝比阿五乖得多了。 夏兆麟又把其余五十块钱票,递给阿五,阿五还不敢接,这时旁边有一个绅士,瞧这情形,忙着向阿五道:“阿五,你这孩子太不懂了。 夏大人赏你的钱,为什么不谢赏? ”阿五见有人关照她,才伸手接过道谢。 接得迟了些儿,便少了二十块钱,应呼晦气。 此刻时候已迟,夏兆麟不能多耽搁,便告辞而去。 张芬等少不得恭恭敬敬的送到船上。 次晨开船到了兰溪,兰溪的官绅,少不得也和龙游一般竭诚欢迎。 夏兆麟的船还在半路,便已整排儿的站在码头上迎接。 他们以为这样虔诚,方能博夏司令的欢心。 按是时夏兼任戒严司令。 不料这天刚碰在夏司令不高兴头上,船到码头,不但众人请他的筵会,拒而不受,甚至请见也一律挡驾。 兰溪人可谓触尽霉头。 众人再三要求,方允出见。 众人一见夏司令出来,在众人意中,固不敢直呼其名也。 也有鞠躬的,也有长揖的,整排站着的人,高高下下,圆溜溜黑油油的头颅,七上八下的,一齐乱颠。 夏司令嘤的一声,众人便似雷轰般应着。 夏司令笑一笑,众人又七张八嘴的恭维。 一时乱糟糟的几乎不曾把个夏兆麟缠昏了。 旁边几个卫兵,知道司令有厌恶之心,也不等众人说话做个小结束,便一个左手,一个右手,如风也似的扶了进去。 岸上整排儿站着的官绅,不见了夏司令的影子,兀自打阵儿高声颂祝,无非是夏司令是一路福星,夏司令全省柱石等等说话。 话休烦絮,夏司令如此一站一站的到了杭州,见过卢永祥,卢永祥便令他即日开往嘉兴,夏兆麟即日遵令去了。 臧、杨入浙后,仙霞岭一带便由臧、杨防守,比及苏、皖、赣、闽四省,都把重兵纷纷调向浙边,卢永祥也少不得分调兵防御,令臧、杨开拔北上,防守黄渡,自己所部的第十师和何丰林所部的两混成旅俱在沪宁路一带守护。 陈乐山所部的第四师,由长兴、宜兴之间进攻,天目山方面,则指定第十师的一部,防止皖军侵入。 南部则由浙军潘国纲所部的第一旅郝国玺防守温州、平阳,张载阳所部的第四旅防守处州,潘国纲所部的伍文渊第一旅和张载阳的第三旅、张国威的炮兵团防守仙霞岭和常山,都取守势。 第四、第十两师合称第一军,自兼总司令,何丰林的两混成旅及臧、杨部队为第二军,以何丰林为总司令。 浙军第一、第二两师为第三军,以第二师长、省长张载阳为总司令,第一师长潘国纲为副司令。 潘国纲、伍文渊、张国威等防地,本来都在余姚、五夫一带,这次得了调守浙边的命令,当即拔队南行。 当调遣军队之际,军务厅长范毓灵忽然得了一个消息,急忙来见卢永祥道:“仙霞岭一带,督办派哪一部军队去守? ”卢永祥道:“孙传芳北侵,兵力不厚,军械也不甚齐全,不必用强有力的军队去,只派第一、第二两师的一旅去也足够应付了。 至于江西的杨以来师,更是不必担心,只一团人便尽够对付了。 ”江西兵之无用,几乎通国皆知,用以作战则不足,用以残民则有余,吾人何幸有此军队。 范毓灵道:“浙军可靠得住? ”卢永祥吃惊道:“你得了甚么消息? 可怕是说浙军不稳吗? ”范毓灵尚未回答,卢永祥又道:“当时我也曾想到这层,因为浙军是本省部队,恐受了别人的运动,所以我前日已对暄初张载阳字。 等说过,此次战争,无论胜败,已决定以浙江交还浙人,现在浙军差不多是替自己作战了,难道还肯带孙传芳进来吗? ”子嘉亦是忠厚之人。 范毓灵忙道:“两位师长倒都是靠得住的,督办休要错疑,我今日得到一个消息,倒不是指他两人。 ”卢永祥道:“是哪个? ”范毓灵道:“我刚才得到一个极秘密的消息,却是指这个人的。 ”说着,把声音放低,悄悄的说道:“听说孙传芳派人送了二十万现款给夏超,夏超已嘱咐张国威乘机叛变了呢! 是耶非耶? 询之浙人,当有知者,吾不敢断。 督办应该防备一二才是! ”卢永祥怔了一怔,半晌方道:“这话未必的确罢。 ”子嘉到底是位长者。 范毓灵道:“我也希望他不的确,不过有了这消息,我们总该有些防备,莫教牵动大局。 ”老范比老卢乖得多咧。 卢永祥半晌不语。 范毓灵正待解释,恰巧潘国纲进来辞行,并请领军械子弹开拔费等类。 卢永祥望着范毓灵委决不下。 范毓灵会意,因向潘国纲笑道:“子弹已饬照发,开拔费却一时为难。 ”潘国纲一怔道:“不知什么时候才有。 ”范毓灵道:“且看明天罢! ”答得空泛。 潘国纲道:“且看的话,又是靠不住的,到底明天可有? ”范毓灵道:“这个……你不要着急,多少总该有些罢。 ”答得空泛。 潘国纲道:“军情紧急,饷项是第一要紧的事情,务请范厅长转饬财厅,克日照发。 ”卢永祥道:“潘师长不必着急,范厅长既如此说,明天总可有了。 ”潘国纲刚要再说,恰巧陈乐山进来,见了潘国纲,便道:“我们这边,已经接触了,你们那边怎样? ”潘国纲还不曾回答,陈乐山又道:“贵部现在可是暂由伍文渊节制吗? 听说大队仍在江山,不曾扼守仙霞岭,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潘国纲惊疑道:“这是什么缘故? ……恐怕还是因闽军的前锋尚远,或许是要兼顾江西罢? ”潘国纲才力之薄弱,在此数语可见。 陈乐山过潘远矣。 陈乐山点头道:“我说伍旅长是熟谙军情的人,总不该如此大意,万一闽军偷过仙霞岭,那时岂不悔之已晚? ”潘国纲忙道:“这话很是,我当即刻电令他赶紧扼守仙霞。 ”恐怕来不及了。 卢永祥忙道:“这事如何可以这般疏忽? 你赶快拍电给他罢! ”潘国纲连忙答应,这时他自觉布置未周,有些内惭,坐不住,便辞了出去。 范毓灵望着他出去,方谓陈乐山道:“你看老潘为什么这般言词闪忽? 难道有什么不稳吗? ”陈乐山道:“我不曾听到这个消息。 不过潘的为人,我很知道,看去不过能力薄弱些罢了,要说他有什么不稳,倒不是这类人。 ”卢永祥道:“你那面既已接触,又赶回来做什么? ”陈乐山做了个手势道:“请督办再发十五万块钱,今天可有吗? ”范毓灵忙道:“有有有,你自到财厅去支领就得咧。 ”潘无而陈则一索十五万,两面相映,使人暗悟。 卢永祥道:“你领了钱,就到前线去,不要再耽搁咧。 我明天也要到黄渡一带,视察阵线去咧。 ”陈乐山答应,到财厅领了军饷,便到长兴去了。 第二天卢永祥也到沪宁路一带前线,观察了一会,便仍旧回到杭州。 两军在沪宁路及宜兴一带,激战多日,胜负未分。 论兵力,苏齐虽比卢永祥要多一倍,无奈苏军不耐战的多,而能战的少。 卢、何的军队,却非常勇敢,因此只能扯直,一些分不出高下。 至于平阳方面,也是胜负未分。 庆元方面,因浙军兵力单薄,被闽军战败,庆元已经失守,不过这一路并非主力,只要东西两路守住,闽军无论如何胜利,也决不敢孤军深入。 常山、开化方面,浙军只有第五团一团,江西军虽有一师之众,因浙军素有老虎兵之号,不敢轻进,并不曾接触。 这等军队,亏老蔡厚脸派得出来。 江山方面,伍文渊正待进扼仙霞岭时,不料孙传芳军已经偷渡过岭,已在二十八都江山县南一市镇。 掘壕备战,因此伍文渊不敢前进,只在江山城南的旷野上,掘壕防御。 九月十三那天,孙军忽然来攻,伍文渊急急率部应战,约莫战了一天,左翼渐渐不济。 原来浙军的战略,注重中锋,大约有一团之众,右翼有两营人,左翼却只有一营。 孙军这次参加战事的,有三混成旅之众,因探得浙军左翼的防线单薄,便只用两团人牵制住中锋和右翼的兵力,却用全力去压迫左翼。 左翼人数甚少,如何支持得住? 战了一天,人数已不足一连,一面勉强支撑,一面急急打电话请伍文渊派兵救援。 伍文渊又打电话请潘国纲派兵,潘国纲教他派第二团第一营上去,伍文渊只得又打电话给第二团团长,第二团团长又打电话给第一营营长,第一营营长回道:“我虽愿意去,无奈我四个连长都不愿意去,请团长回复司令,另派别的队伍去罢! ”真是放屁,养你们做什么用的? 第二团团长急道:“这如何使得? 左翼现在十分要紧,怎么禁得再另行派兵? 电话去,电话来,一个转折,又要费多少时候,如何还来得及? ”营长道:“四个连长不肯去,也叫没法、请团长派第二营或者第三营去罢。 ”倘第二、第三两营也象贵部一般不肯去,难道就不战了! 第二团团长没法,只得回复伍文渊。 伍文渊又急急打电话向潘国纲请示,潘国纲急令调第六团去接应。 第六团又因不是潘国纲的直辖部队,不肯遵令。 命令如此不统一,安得不败? 按六团系张载阳所部。 如此几个周折,前线左翼几个残兵,早已被孙军的炮火扫光。 孙军乘机占了左翼阵地,向中锋的后面包抄过来。 那些炮兵中有几个士兵,见敌军抄袭过来,急忙向敌军瞄准,想发炮时,却巧被张国威望见,急忙亲自走上炮台去,喝退炮兵,把炮口瞄准自己浙军的前线,接连就是两炮。 那些浙军正因自己发炮并没效力,正在惊疑,忽觉炮声发处,自己队伍中的人,就如潮水也似的倒了下去,再加审辨,才知炮弹是后面来的,知道已有内变,便齐喊一声,不听上官节制,纷纷溃退下去。 中锋一溃,右翼也不敢再战,立刻跟着败走,连在后方的第六团也被溃兵冲散,跟着奔逃。 浙军威名,扫地尽矣。 第五团原是防守常山的,听说江山战败,后路已经被截,也不敢再留,急急绕到衢州,跟着溃逃。 一天一夜,奔了一百六七十里,直到龙游,方才休息了三、五个钟头,重又撒腿飞跑。 浙军威名何在? 此时卢永祥尚在杭州,浙军溃退的第二天,方才接到这个消息,只因电报电话俱已隔绝,得不到详细情形,都说:“浙军全体叛变,倒戈北向,反替孙军做了向导。 ”卢永祥部下的几个高级军官听了这话,一齐大怒,约齐了来见卢永祥道:“督办待浙江人总算仁至义尽,不料他们这般无良,下此辣手,他无情,我无义,现在我们也顾不得许多,督办千万不要再讲仁义道德的话! ”浙军即叛变,与杭人何与? 说得无理之极。 卢永祥忙道:“你们要怎样呢? ”是故意问。 众军官道:“还有什么办法! 老实说,事已至此,就是我们不干,部下士兵,也要自由行动了。 ”卢永祥冷笑道:“哦! 你们原来想这等坏主意,这不是糟蹋浙江,怕还是糟蹋我罢。 我治军二十年,部下的兵士,从来不曾白要过民间一草一木,好好的名誉,料不到今天坏在你们手里,你们果然要这样办,请先枪毙了我再说罢! ”卢氏治军之严明,在旧式军人中,确实不易多得。 众军官听了这话,更觉愤怒,齐声道:“督办待他们如此仁义,他们可有一点好处报答督办? 今天督办有别的命令,便是叫我们去死,我们也都情愿,只有这件事,我们只有对督办不住,要抗违一遭了。 ”说着,起身要走。 卢永祥急忙立起身来,喝令站住。 众人只得回头,看他再说些什么话,只见卢永祥沉着脸,厉声问道:“你们果然要这么办,非这么办不行么? ”众人齐声道:“今天非这么办不可! ”足见怨愤之极。 卢永祥大怒,立刻掣出手枪,向自己心头一拍,厉声说道:“好好! 请你们枪毙了我罢,我今天还有脸对人吗? ”更说不出别的话,写得气愤之极。 众人见卢永祥如此大怒,倒都站住脚,不敢动身了。 里面有一两个乖巧的,反倒上前劝解道:“督办不必动气,既督办不愿意如此办,应该怎样处置,只顾吩咐就得咧。 ”卢永祥听了这话,才换过一口气来,喘吁吁的说道:“你们若还承认我是上官,今日便要依我三件事。 ”众人问哪三件事? 卢永祥道:“第一件,各军军官,所有眷属,一例在今日送往上海;第二件,各军军官士兵,所欠商家的帐项,一例须在今日还清,不准短少半文;第三件,各军官兵,一例在今夜退出杭州,开往上海。 ”众军官听了这话,都十分不服,却又不敢违抗,大家默然不语,怒气难平。 正在不能解决之时,恰巧张载阳得了这个消息,赶来请示。 众人见了他,都眼中出火,纷纷拔出手枪来,要和他火并。 卢永祥急忙拦住,众人虽则住手,却都气忿忿的指着张载阳大骂。 张载阳却不慌不忙的向着卢永祥一弯腰便跪了下去。 卢永祥慌忙把他扶起道:“暄初如何这样? 这件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又不在前敌,如何知道前线的情形? ”卢永祥确不失为仁厚之人。 张载阳大哭道:“浙人久受督办恩荫,哪个不想念督办的好处,哪个不想报答。 不料浙军软弱,逆贼内乱,恶耗传来,令我肝肠寸裂。 我职为总司令,不能节制各军,使他们效忠督办,至有此变,这都是载阳之罪,特来向督办请死。 ”亦是实情实理之言,但事卢如君,未免大失身分耳。 卢永祥亦忍不住流下两点老泪,忙安慰他道:“暄初不必这样,当初我本有言在先,此次战事,无论胜败,必然把浙江还给浙人,浙军之变,不过自己捉弄自己而已,在我并没有什么损失,何必怪你。 我现在仍当实践前言,辞去浙江军务善后督办的职务,将浙江交还浙人。 暄初是浙江人,此后请好自为之,不要负我交还的一番苦心咧! ”张载阳道:“我随督办来,仍随督办去,岂肯贪恋权位,受国人的唾骂? ”此时除随卢俱去以外,实亦无术可以自辩。 众人听了这话,都道:“很好,暄初兄,你能这样办,我们原谅你,我们并原谅浙江,想不到浙江还有你这么一个好人。 ”怨愤如画。 张载阳听了这话,十分难受,便即设誓道:“张载阳如有一点对不住卢督办的心,将来总须死在敌人之手。 ”卢永祥忙道:“这何必呢。 你一去,浙江教谁维持? ”张载阳道:“无论有人维持,没人维持,我无论如何,总须随督办到上海去。 ”说着,便别了众人,回到省长公署里,令人去请夏处长夏超时任警务处长,兼省会警察厅长。 和周总参议来。 周凤歧时任警备队总参议。 次日,张载阳又到督军署中来见卢永祥,其时陈乐山已在那里,彼此见了,心头都有说不出的难过。 张载阳问起长、宜情形,陈乐山不曾答应,卢永祥替他代答道:“我已令他全部退回嘉兴了,将来还要退守松江。 总之我无论如何,决不在浙江境内作战。 卢公对浙江人则对得住矣,其如江苏人何? 所有在省城里的兵,昨天一夜,也俱给我运完了,我定在今天下午走。 暄初兄已决定同行吗? ”从容之极。 子嘉气度,似亦不易及。 张载阳称是。 陈乐山忽然问道:“暄初兄把省长的事情交给谁? ”张载阳道:“定侯。 ”陈乐山见说起夏超,咬牙切齿的道:“这反复的逆贼,你怎么还把省长的事情交给他办? 我见了他,不用手枪打他两个窟窿,不算姓陈。 ”张载阳怕他真个做出来,倒竭力劝解了一会。 到了下午,卢永祥令没有走的几个卫兵,先到车站上去等着。 张载阳道:“督办怎么把兵运完才走? ”卢永祥道:“我假使先走,你能保这些兵士不胡闹吗? ”做好人便做到底,所谓送佛送上西天也。 张载阳听了这话,十分感动。 临走的时候,卢永祥独坐着一部汽车,也不跟卫兵。 陈乐山忙道:“现在局势吃紧的时候,督办怎么可以这般大意? ”卢永祥笑道:“乐山兄太过虑了,难道还有要谋害卢永祥的浙江人吗? ”是深信浙江人之语乎? 抑自负语也。 说着,一径上车走了。 众人都十分感动。 张载阳、陈乐山等一行人,也随后上车,不一刻,夏超、周凤歧等都赶来送行。 陈乐山一见了夏超,勃然大怒,立刻拔出手枪,要结果他的性命。 张载阳急忙把陈乐山抱住,代为哀求。 陈乐山大怒,指着夏超骂道:“反贼! 嘉帅何负于你,你竟下这般辣手? 干此卑鄙的事情? 你以为孙传芳来了,你有好处吗? 老实说,今天先要你到西天佛国去咧,看你可能享用那二十万作孽钱? ”说着,便又挣扎着,夺开张载阳的手,掣出手枪,向夏超就放。 亏得张载阳不曾放开握住他右臂的手,慌忙把他的右臂一牵,周凤歧便把他的手枪夺下。 陈乐山怒气未息,又指着他大骂道:“反贼! 反复的小人,你以为这样一反一复,便可以安居高位吗? 只怕总有一天反复到自己身上来呢。 你以为孙传芳是将来的大恩主吗? 恐怕一转眼间,仍要死在他手里咧。 ”夏超本来总坐着,不曾开口,到此方才说道:“乐山兄! 怎样知道我和孙氏有关系呢? 你已找得了证据吗? ”陈乐山听了这话,不觉又勃然大怒道:“你还强词夺理,我教你到阎罗殿上讨证据去。 ”说着,猛然摔开了张载阳、周凤歧,拾起手枪,一枪向夏超放去。 张载阳赶紧夺住他的手时,早已砰的一声,一颗子弹,飞出枪口。 一个人啊呀一声,应声倒地。 正是:未听军前鼙鼓声,先见同室操戈事。 欲知夏超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平心而论,浙江历任军事长官,均尚比较不坏,所以十七年来,各省糜烂不堪,惟浙江一隅,未被兵燹,西子湖边,几成世外之桃源。 虽浙江地势,不宜于用武,究亦不能不归功于各军事长官之能顾大局也。 卢氏去浙,浙中各界无不惋惜,即仇敌如孙馨远,亦有“嘉帅老当益壮,治军饶有经历,我侪分居后辈,允宜若萧曹之规随,庶不负嘉帅让浙之心”之语。 故终孙氏之任,未有大苛政及民者,亦卢氏感化之功也。 惟卢氏知有浙而不知有苏,岂真视浙为故乡、苏为敌国耶? 抑何眼光之短浅也哉? 发布时间:2024-07-19 22:35:33 来源:番茄文学网 链接:https://www.kuansang.com/book/101653.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