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第二十八回 金銮殿伸明冤抑 内容: 诗曰:险阻艰难已尽尝,伸明冤枉为红妆。 金銮殿上从头奏,咫尺天颜惧恐惶。 话说王元帅分付摆宴,庆贺团圆。 顷刻之间,杯盘罗列。 饮酒中,赛宝儿过来叩首。 皇甫总督十分欢喜,赏了三杯美酒,半只猪蹄。 回对元帅道:这个人大该重用,不是没有大才。 王招讨诺诺连声,遂于席上商议班师。 招讨王君动笑容,叫一声,长华姐姐韦贤兄。 今朝救得严亲转,好把冤情奏九重。 墨本未成须血本,大家咬指滴鲜红。 班师治倒刘奸贼,方算得,骨肉团圆大快胸。 贤姊贤兄同志否? 此番全孝又全忠。 长华小姐心欣喜,右部先锋壮气雄。 放下酒杯齐欠体,口称谨顺大元戎。 亭山座上含欢道:何苦咬指染血红。 取得私书凭据在,只须墨本奏天容。 元戎摇首称非也,还得丹诚达九重。 爹爹呀,刘后虽亡情分存,君王非不护他们。 若然墨本呈天阙,显见儿心未谓诚。 写得血书从直诉,上京须用心腹人。 若然一落刘侯手,总有沉冤不得明。 卫焕闻听连说是,倒不如,我们染血奏冤倩。 元戎座上微微笑,回唤人员取一樽。 呀,侍值官取杯过来。 中军侍值应连声,献上杯来放席问。 元戎方才含玉指,先锋早已咬春尖。 长华小姐忙离座,一锉银牙血似泉。 立起身来倾盏内,三人全不变容颜。 合班将士齐称孝,二位忠臣共赞贤。 当下齐齐书血本,极陈痛语及哀言。 长华姐弟连名具,勇达堂昆共一篇。 只为勇彪同咬指,他也为,堂房叔父辨沉冤。 写成两个连名本,已往之情件件全。 国丈私书原笔迹,一齐封入血章间。 打点完时诸事毕,商量要遣腹心员。 话说王招讨要遣心腹上书,左右端详,躇踌不定。 只见先锋熊浩到地一拱道:大元帅在上,末将左先锋愿往。 元戎一见喜非常,血本忙交小孟尝。 可喜将军情愿往,血书相托放宽肠。 今朝不走明朝走,捷报同携见圣王。 一路登程加仔细,九重上本莫疏防。 必须亲叩金门下,免使奸人暗有商。 天子若然观了本,听候御旨在皇邦。 这边随后班师至,共仰金銮较短长。 六月暑天宜保重,好生跋涉面君王。 先锋应令忙收拾,宴罢回营就束装。 当下军中筵席散,各个辞别赴营房。 皇甫亭山赞可奇,女中豪杰世间稀。 熊君丧偶无佳配,说合成婚到甚宜。 俊杰偕同成伉俪,先锋一对是夫妻。 孩儿也算酬恩德,竟做良媒说与伊。 元帅闻听连说是,长华小姐笑微微。 咳,爹爹呀! 母亲已有意非常,要与同胞作正房。 父说该婚熊友鹤,恐防此意恼萱堂。 亭山见说微微笑,郡主犹存怎悔将? 你母性情终若此,事情未定莫声张。 虽然奎璧儿家妹,岂可因仇派二房? 他负我家无消说,吾家负彼就非良。 元戎姐弟齐称是,莲花帐,父子团圆诉衷肠。 勇达勇彪辞了帅,亦同卫焕转营房。 话说勇达、勇彪同振宗归帐,立刻屏退左右军丁。 右先锋又将已往之事告诉了个明白。 喜坏忠良卫总兵,揽腰一抱叫亲生。 老夫出此英贤女,不枉堂堂七尺身。 为父不能相报尔,也只好,与儿选个美郎君。 先锋微笑红双颊,父女言谈情意长。 少刻总兵和侄寝,一宵无事又天明。 征东元帅大营坐,合部将军共点名。 甲士锵锵趋宝帐,盔缨滚滚进营门。 齐行打躬参元帅,列队分班叫主兵。 个个威风真俊杰,人人壮气果奇英。 俱皆打虎敲牙将,尽是擒龙锯角人。 皇甫亭山回避过,总兵卫焕跪中军。 只因帐幄威仪重,相见须将大礼行。 故此亭山先躲避,免于为父跪亲生。 元戎一坐莲花帐,众将低头听令行。 左部先锋来谒见,全身结束要辞行。 帐前施礼呼元帅,末将相辞就起身。 一切军情须发放,俱皆委与右先锋。 披星戴月去都下,专候元戎奏凯兵。 招讨闻言心大喜,复将禀启付同盟。 到京先至尚书府,拜候恩师郦大人。 细禀历来征战事,羽书三报即回京。 提携之德如山重,奏凯归来跪谢恩。 禀贴报明参谒过,求师引见去朝君。 务祈天子当朝览,免使迟延有变更。 熊君欠身连答应,登时先驾海船行。 元戎座上重传令,右部先锋应一声。 有呀! 末将韦勇达听令。 英雄队里闪英豪,金甲叮当曲曲腰。 座上元戎心内喜,就呼右部不辞劳。 从今双挂先锋印,执掌前营到圣朝。 帐幄须当加整治,黎民不可犯秋毫。 太平无事班师转,好向那,丹凤城前挂锦袍。 右部先锋双掌印,威风凛凛上鞍鞒。 先提本部诸英杰,等候雄师转圣朝。 话说韦先锋先提本部下舟,调拨楼船,伺侯元戎的大队。 这边王元帅分派停当,立刻传令起营。 三声大炮震天关,立刻起营落海船。 前部先锋开道路,征东元帅坐中坚。 朝鲜驸马相随走,押着番官进贡船。 浪又平来风又顺,滔滔一去扯征帆。 三年骨肉方逢面,一战功劳奏凯旋。 怎见赤云军气勇,赞成十字换新篇。 王少甫,下仙山,皇都夺印。 中状元,为将帅,奏旨东征。 救登州,飞宝剑,立诛敌将。 驱虎将,杀沙门,复破番人。 皇甫女,拜云前,福能解祸。 韦先锋,追邬帅,兵不留行。 斩神蛟,邬帅死,先锋名重。 抛锦索,道人拿,元将功成。 兴兵马,下朝鲜,番王降表。 救严亲,回故国,血本陈情。 论军威,真个是,旌旗变色。 谈品节,尤应当,忠孝传名。 班胜凯,跨东洋,三军浩浩。 盼得是,转皇都,天下升平。 征东招讨定偏邦,方至登州这地方。 守将殷公惊又喜,开城跪接好匆忙。 大兵复入登州地,元帅飞书先接娘。 尹氏夫人心大悦,登时接回在华堂。 夫妻相抱号陶恸,三载重逢诉别肠。 歇马一天重上路,夫人母女共营房。 囚车复载刘奎璧,浩浩王军上帝邦。 国舅自知难免祸,沿途痛苦泪千行。 啊唷皇天呀! 奎璧情知不免刀,可怜怕累两劬劳。 近闻姊姊宫中死,难倚椒房势力高。 三载之前他受苦,三年之后我吞刀。 早知报应有天理,何必用,千主百计赚阿娇。 啊唷爹娘呀! 不肖孩儿理合亡,无端带累两爹娘。 此番死入阴司路,多应是,堕轮回受惨伤。 奎璧囚车心自乱,无奈相共到皇邦。 大兵一路滔滔进,得胜回朝喜气扬。 按下征东王总帅,且谈熊浩上京邦。 话说虎翼将军入京上表,事情紧急,说不得连夜奔驰,六月二十一日已到彰仪门外。 熊浩就带着随身家将,依旧歇在前次的主人寓中。 用过饭,冠带已毕,竟到郦司马府中而来。 先锋走马到梁衙,不住加鞭践石沙。 催动龙驹行得快,抬头望见师家。 心内喜,面添花,跳下雕鞍至相衙。 先叫门公投手本,客厅相待与留茶。 司阍飞和书房报,郦明堂,惊喜相交说请他。 话说郦明堂司马,一闻熊浩来京,不觉又惊又喜。 一面分付请入书房,一面自家更换冠带。 正然下阶迎接,早已见熊友鹤直进院来了。 左部先锋入院门,抬头一看急躬身。 殷勤进步深深揖,敬请恩师近况宁。 司马合欢忙逊让,赞一声,年来气色好光明。 先锋一入书厅内,整整衣冠把礼行。 老师在上,门生谢大人提拔之恩。 熊浩言完跪下来,深深八拜在尘埃。 明堂答礼连声让,左部先锋始抬。 先说元戎相问候,又言连声返金台。 征东之事公明诉,司马闻听喜满怀。 啊唷妙哉! 怎么说就要班师了? 少甫王君武业高,年兄又会斩神蛟。 朝鲜如此难征讨,竟被他,一到成功夺锦标。 难得长华和勇达,赤忠全孝尽勤劳。 亭山卫焕真非叛,不枉我,保奏招讨这一遭。 啊,熊年兄,可有报捷羽书么? 熊浩含糊应两声,微微回视众家丁。 明堂会意忙开口,屏退回廊伺候人。 移近沉香金交椅,低低相问有何情? 先锋熊浩称容禀,随即忙忙立起身。 双手先呈安禀帖,又将血本手中擎。 躬身连说求明鉴,惟望恩师悯下情。 司马就知机密事,看了看,内有皇甫少华名。 心已悦,意迷离,回首慌忙问一声。 呀,熊兄,这王少甫就是皇甫少华么? 先锋停立应连声,司马心中喜又惊。 一转悲酸将下泪,千般喜悦复开颜。 微含细语从头念,半转明眸上下观。 帖内具明前后事,并言奏凯定朝鲜。 特将血本明冤枉,要求师,带领先锋面圣颜。 提拔大恩如再造,班师回朝请金安。 尚书看着元戎笔,顷刻间,一寸芳心事万端。 啊唷妙呀! 好一个才能足备的英雄,忠孝双全的贤士! 我因欲得你伸冤,故奏当今五凤楼。 难得此君如我愿,果然一战定边疆。 朝鲜拜服无更变,指日班师返帝州。 啊唷可喜可幸! 公然少甫是芝田,救父回朝要报冤。 血本陈情真大孝,算得起,云南孟女一夫男。 咳,芝田呀芝田! 你惟切念老师恩,哪晓明堂是丽君? 提拔升腾惟让我,扫除世乱独推君。 今朝血本来都下,少不得,带领先锋去面君。 为你表明冤枉事,也是我,全终全始一番心。 少年司马心悲喜,真正是,一刻时中万种情。 当下看完生喜色,朝靴一顿赞连声。 啊唷奇哉! 有这等忠孝的后代! 血本联名奏九重,丹诚必定动天容。 私书供状今俱在,哪怕君王断不公。 今日年兄留舍下,五更引见也从容。 原来皇甫门中后,他竟会,改姓移名做总戎。 可见刘家空陷害,今朝难脱网罗中。 君王一览私书后,方见得,奸是奸来忠是忠。 咳,年兄你也辛苦了,今日可歇于舍下,明日同入午门便了。 熊浩慌忙谢盛情,收藏血本在书厅。 明堂下令摆筵席,便服相邀友鹤君。 高卷珠帘开盛宴,大陈美味敞花屏。 师生相酌频谈论,荣发来回把酒斟。 外面家丁俱待饭,酒阑席散已黄昏。 听槐轩内铺床帐,安顿先锋上表文。 然后呼人持绛烛,自家归入内房门。 梁公问起边庭事,司马从头细告知。 丞相府中先赞叹,可嘉孝义出名门。 楼船大战成功速,赤诚血本表陈情。 明日朝廷行国法,刘门势焰一时倾。 四人共上连名本,一定君王悯孝心。 到底忠臣良将后,行为殊觉出人群。 尚书告别方才出,又到花园去省昏。 适值素华先在彼,安人陪坐甚殷勤。 尚书入内称安置,小姐旁边也起身。 孙氏安人忙送出,连呼侍女挽千金。 花园路远难行走,何必天天到此临。 小姐低低称请转,奴为幼辈正该应。 住房犹隔心犹歉,岂有朝昏不省亲。 言讫扶环引曲径,相同司马转房门。 一临卧宅香闺内,郦明堂,屏退房中使唤人。 禀帖递将梁小姐,低叫贤妹又呼卿。 请观此是何人札? 看到关心莫泪淋。 梁氏素华惊又喜,慌忙伸手剔银灯。 秋波宛转从头看,不觉芳心痛哭声。 啊唷好呀! 果然是他么? 司马含欢应道然,夫人你说可奇焉? 这番不枉吾相荐,果然他,忠亦全来孝亦全。 如今大事将停当,倒还须,成就卿家梦里缘。 好待你,罗帏春暖双栖凤;好待你,绣枕情深并蒂莲。 君玉自思无此福,好将佳丽侍芝田。 素华听说通红脸,低唤千金莫戏言。 小姐不婚奴不嫁,大家独守了余年。 可惊果是真皇甫,一战成功奏凯旋。 此事多亏贤小姐,不然哪得辨沉冤。 君王阅本知详细,倒只怕,刘家国丈要下监。 咳! 这叫做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 三年前后变一场,皇甫兴隆刘宅亡。 可叹可惊还可喜,一边将败一边昌。 素华小姐心悲喜,暗想芝田皇甫郎。 君已升腾将富贵,可知道,奴家为你抱冰霜。 千金不嫁奴难嫁,看起来,梦里姻缘不成双。 小姐还愁还可喜,迟疑不敢唤明堂。 尚书亦是难区处,抱膝长吟坐榻床。 咳! 这也是一桩难事。 我欲相瞒不说明,苏娘好事岂能成。 若将映雪婚皇甫,我亦须当同做亲。 如是仍瞒妆扮事,谁家师母嫁门生? 细思此事难区处,且看芝田是怎生。 他若果然能守义,丽君不免善调停。 彼若无念思原聘,说不得,我守空帏过此生。 司马暗思心惨痛,容颜不肯露愁容。 素华小姐难明劝,惟愿千金转了心。 当下尚书归了寝,只因五鼓要朝君。 素华就枕难成梦,悲喜相交万种情。 复去翻来情脉脉,玉簪斜处乱香云。 朦胧一觉方才醒,已听谯楼转五更。 急整绣衣推枕起,尚书耳畔唤低声。 少年司马惊残梦,立刻披衣坐绣衾。 小姐揭帏先下榻,呼环取水入房中。 夫妻相对齐梳洗,传谕厨房备饭吞。 小姐命环前去说,再将一桌送书厅。 熊爷远到休轻慢,小菜多加几味精。 进膳之时须伺候,再呼荣发献佳茗。 丫鬟奉命忙传谕,少刻回来复主人。 司马夫妻同用膳,茶来饭罢换衣食。 多娇亲自呈冠带,年少尚书笑两声。 如此辛勤劳玉体,须得要,娶房侍妾替夫人。 素华小姐微含笑,催促夫君快起身。 司马方才呼秉烛。 纱灯引出弄箫厅。 先锋茶饭俱用过,正在巡檐散步行。 相候老师还未出,回看天色渐黎明。 庭前绿树摇栖鸟,户外红霞映晓星。 熊浩巡檐心暗想,到底是,老师年纪在青春。 天光已曙星将落,恐误当朝上表情。 友鹤跨阶抬首看,早观灯影出庭门。 一声咳嗽朝靴响,步出尚书郦大人。 熊浩上前忙作礼,少年司马面含春。 下官曼起劳相候,就请年兄上马行。 熊浩躬身连逊让,门生怎敢僭师尊。 尚书只得先登轿,前部扬鞭随后行。 少年司马威仪重,后拥前呼一路闻。 行近禁门才落轿,先锋熊浩后随跟。 尚书执笏先传奏,就有黄门启圣君。 元帝立时升宝殿,特宣司马与先行。 尚书回首叫前部,熊浩慌忙应一声。 随着老师同进步,遥观宝扇已双分。 忙进礼,急称臣,舞蹈扬尘拜圣君。 朝见罢时齐俯伏,成宗天子就开声。 啊郦司马,可又是边庭的捷报来了? 深喜先生荐众贤,果然有法破朝鲜。 寡人近日才高枕,捷报来京已两番。 司马阶前三顿首,特因引见面龙颜。 征东元帅差官至,书本奏呈圣目观。 天子立呼熊浩上,先锋叩首近金銮。 羽书先献盘龙案,然后方呈血本观。 元帝座中闻报捷,龙心一喜动天颜。 阿唷,妙呀! 羽书来了么? 朝廷急展看分明,书内俱言征战情。 跨海东征诸事定,朝鲜纳贡已称臣。 亭山卫焕俱相救,即日班师面圣君。 捷报之中言大概,尚然未具少华名。 君王看罢非凡喜,拍案惊奇叫一声。 啊唷奇哉! 好一个王招讨,指日就要班师了。 寡人何福得奇才,就要班师奏凯来。 但是振宗皇甫敬,何须相救返金台? 已降外国无忠孝,朕岂肯,再把他们立赤阶。 天子方才言到此,左先锋,手擎血本叫冤哉。 啊唷,冤哉! 请陛下洞鉴血书,以分曲直。 今征东元帅即皇甫少华是也,此奸臣陷害,改姓移名,得圣主垂怜,建功立业。 今救得皇甫敬、卫焕还朝,特与胞姊长华并卫焕的子侄各具联名血本,上达天闻。 愿吾主立判忠奸,以彰国法。 先锋奏罢跪朝纲,血本高抬奉圣王。 司马阶前呼万岁,求恩宽宥恕疏防。 微臣误举亭山子,幸喜他,不是奸来却是良。 今日血书呈御览,吾皇明鉴在朝纲。 尚书言讫同稽首,宝座中,天子闻听着了忙。 呀! 怎么说王华就是少华么? 山东巡抚奏军机,难道言辞多是虚。 他与亭山无宿愤,如何上表要诬伊? 少华救父全忠孝,就将他,血本呈来与朕观。 看得分明真有屈,少不得,寡人立断是和非。 先锋叩首忙呈本,天子开观也惨凄。 却是长华亲手笔,猩猩血迹带淋漓。 朝廷座上先怜悯,急闪龙眸观仔细。 休表卫家兄弟本,先题皇甫军中机。 话说元天子一开血本,见了满纸淋漓,就有几分怜悯。 再把血书一看,只见上写道:征东元帅臣皇甫少华,靖国将军臣长华稽首顿首,冒死上言。 谨奏为与父辩冤事。 臣父受国恩于两世,惟报效而忘生。 岂叛逆于一时,遂含惭以不死? 窃思陛下御极之初,臣父现任云南总督,臣等亦随任在滇。 其时,有告假兵部尚书孟士元之女,貌美而才高。 托布政使秦为媒往说,时值元城侯世子刘奎璧,托其舅鸿胪寺顾宏业求亲,两家不约而同。 兵部孟士元设得一智,以锦袍悬于柳枝,复以金钱相压,如能一箭穿柳叶,二箭中钱眼,三枝射断红绳者,即披袍而归,择吉行礼。 臣少华遂与刘奎璧同往于孟园比射。 臣思姻缘前定,何妨先人而后己,遂让奎璧先试。 彼中二箭而退。 臣素能反射,三矢不虚。 即披袍而返,以聘孟女。 不意奎璧素有阴谋,白比射之后,与自臣交契愈深,臣亦无疑而益敬。 于清和夏日,约臣泛舟于昆明池。 至晚不及入城,遂留臣宿于刘侯住宅花园中小春庭内。 密托仆人江进喜,乘夜放火,以报私仇。 不期,此晚其顾门外祖母忽中风病故,刘奎璧未及视其仆人举事,遂与母同往。 其时,臣方独坐之际,有奎璧之妹燕玉,偕其乳妪江进喜之母同出。 臣问其来意,彼乳母诉云:其子性孝,有事必请母命而行。 已将奎璧所托之谋,密地泄漏。 并言夜梦白发老者警其改恶从善,故不敢擅便举火。 再兼,言燕玉郡主亦梦已故生母吴氏嘱云:明晚当有贵人至舍,尔如解其急难,托以终身,日后还可救父母的性命。 若不依言,一家难保。 故至小春庭报信,兼订婚姻。 臣再辞不脱,即为暂允。 走避云南玄妙寺中,移时即闻有回禄之灾。 官兵惶惑往救,至三更将尽时,火光乃灭。 臣不归之先,有随去家人并刘奎璧所差僮仆,走报臣父。 臣父即自往验看,因无骸骨,追究不明,遂带江进喜回署勘问,得悉一切纵放等语。 适臣归家,明白诉于臣父臣母。 其时不即奏闻陛下者,盖为通家情分,隐恶扬善故也。 岂意刘奎璧阴谋败露,恐臣家立时叩阍,竟以私书转达其父。 元城侯刘捷举荐臣父东征。 臣长华、臣少华等,遂与母归乡,住于湖广江陵县,未几即遭拿解全家。 有云: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臣少华本不当违旨私逃,因思此非出于圣意,实被奸人暗害耳。 岂可以一身就缚,致使两代功勋遂陷于千秋叛逆? 故欲奋雪父冤,以图今日。 臣长华母女同解,来路由吹台经过,即遭韦勇达手下所劫。 本欲自死,因其是总兵卫焕之子,同逢患难,亦欲救父伸冤者,故暂居山野,以待天时。 虽然买马招兵,也无非是全忠尽孝。 数逢天兵招伐,但擒而不害。 此臣女未敢负恩也。 因获得世子刘奎璧到山,细以前情勘问,奎璧亲笔招成,已立供状。 内云:因仇举火,托父荐贤,并陷忠为叛,夺逼婚姻,孟氏投池,复图谋于臣女等项。 臣遂存其供状,以为日后之凭。 今蒙圣恩,挂榜招贤,拔臣弟少华为武状元征东元帅。 复降旨宣抚投降,敢不沥血披肝,以图报效。 臣少华跨海东征,夜遣右先锋韦勇达密探朝鲜人马,察其远近,以备进取。 勇达观风之际,忽有一人名赛宝儿,驾小洋船,诈称贩货。 右先锋问明情节,方知是奉刘侯密使,到朝鲜投递私书。 臣遂开缄视之。 内云:今元帅王华、先锋韦勇达,皆卫焕、亭山二人之子,若到紧急难敌之时,竟将其父绑出城门处斩。 王华等父子关心,欲救亭山、卫焕之命,就便不降,亦必有退矣。 此元城侯刘捷亲书。 阴谋如此,臣既大幸得获私书,即着赛宝儿随征,以作见证。 后破番城时,朝鲜国王跪献降书,并送臣父与卫焕同归。 可怜三载牢狱之灾,形状不堪,难以尽述。 臣父等既非投降外域,臣长华臣少华俱共呈血本,以诉三载沉冤。 我皇上如未信实,现有国舅供状,刘捷私书,并外国使臣燕山丹,亦可究明详细。 倘蒙圣主英明,去偏私而断曲直,以使臣们父子得复忠孝之名,则感皇上天恩,衔结万世矣! 特此跪奏。 话说元天子看完皇甫长华姊弟的血本,不觉且怒且惊,龙颜失色。 再看勇达弟兄的奏章也不过想为父伸冤,要求圣恩明断等语。 成宗览本已皆完,未识如何断佞贤。 八十页中该结句,要将下卷续前篇。 编书愈觉时光速,连前续后句万千。 艾叶飘香簪鬓绿,梨花带雨映阶鲜。 明朝正是天中节,成得亲书且暂闲。 第八卷 发布时间:2024-07-11 23:05:09 来源:番茄文学网 链接:https://www.kuansang.com/book/101180.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