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第五回三山馆文宾打败田府内姐妹联姻 内容: 铁门闩连人带马踏入三山馆酒馆,店主人店主婆,连忙跪在铁门闩马前哀求道:“楼上不是什么歹人,乃是府上令郎,偶尔失手得罪,望爷爷宽耍”铁门闩骂道:“放屁! 混账的话,俺宋文宾,花霸主是俺徒弟,如何惧怕太守之儿? 待吾入去查问那个无名小子,把酒盏酱油碟掩下俺面孔上来,俺就打死了这奴才,还是不要偿命的。 ”树春听见大怒叫道:“柳兴,你去先打这狗头。 ”柳兴应声,跳出街坊上面,那田家姑娘看见,暗暗称奇道:“小小书童,尚有如此胆量,他东人必然本领高强。 ”街上闲人鼎沸,围住观看。 柳兴近前喝道:“休得无礼。 ”宋文宾一见,哈哈大笑:“你这小孩子来做甚? ”柳兴说:“不必多言,可认得我专打猴拳柳家怕么? ”铁门闩便下了马,马夫带马回去,柳兴照着宋文宾面门一拳打来,宋文宾闪过还了一拳,如泰山压顶一般,打将下来,柳兴眼快,闪过身躯;宋文宾拳扑了个空,即时起了凶性,赶上前一把拿住骂道:“如今还会说你的猴拳怎样吗? ”众人皆惊得个个把舌头伸出来道:“这孩子想不能保得性命了! ”田家一位姑娘心中着急,两眼望着树春。 树春望见,心中想道:“莫非那二位娘子要我速下楼救了柳兴,所以把眼看定了我? ”即道:“永兄,你看我的武艺如何? ”将身一跳,下了酒楼,宋文宾见有人来,随把柳兴望空一抛,丢在地下。 手指树春骂道:“不知生死的奴才,敢打我花千岁府内的教师? 该得何罪! 快快跪下请罪,便饶你狗命。 ”树春道:“休得狂言,你若知我姓名,恐怕跪下也迟了! 我就是杭州柳树春。 ”楼上姑娘听见着了一惊,原来柳树春就是此人。 宋文宾道:“你就是杭州柳树春,我也略闻你之名。 照俺一拳。 ”树春用手推开,宋文宾飞起一脚,往心胸踢来。 树春闪过身子,乘势也还一脚,喝一声去罢,踢得宋文宾跌去七八间人家门面。 惹得闲人个个拍手,称赞树春本事高强。 楼上二位娘子,心中好不喜欢。 宋文宾站起身,心中不服。 忙赶上来,树春用了擒拿手法,一把擒祝宋文宾被擒,疼痛难当,没奈何哀求道:“柳相公如今晓得了。 ”树春道:“认得么? ”宋文宾道:“认得了。 ”树春即放了手道:“既如此,去罢。 ”宋文宾二目睁圆,敢怒而不敢言。 心中恨气道:“俺今暂且含忍,改日报冤未迟。 料你性命,难逃吾之掌中。 ”怎奈膀臂被树春踢伤,恐花府中人闻知耻笑,即着一块青布和药包好,对随从人说道:“倘花少爷问道,只推被马跌了下来。 ”恨恨而去。 街坊之人,亦各皆散,个个称快,人人喜欢。 正是:强中自有强中手,恶人自有恶人磨。 当下店主人走上前叩谢,树春便把店中打坏什物酒饭,一齐算明,出银赔偿。 张永林称扬道:“舅兄拳法,真乃尽世无双。 如今请到舍间去罢。 ”树春并不推辞,主仆三人出了三山馆。 正行之间,只闻耳边叫声:“永兄。 ”你道谁人叫的? 就是三山馆对门田素日父亲田文,出来看见树春拳法精通,且又一表非俗,实然爱慕之意,故而上前来叫。 永林回头一看道:“原来是田老先生,呼唤学生,有何见论? ”田文道:“永兄,相邀令亲到舍下坐坐,言谈片时如何? ”永林道:“多承老先生见爱。 ”随向树春道:“舅兄,这位老先生,是一位春元公,与弟十分相好。 里面坐坐不妨。 ”三人共步而行,柳兴跟随后,来至厅上。 见礼一番,分宾主坐定。 家人待过了茶,田文见树春人材出众,意中却欲将己女并侄女许托终身,一时实难启齿。 正在沉吟踌躇,却好树春问道:“老先生昆仲几位? 世兄几位? ”田文应说:“老朽父母早年弃世,只有兄弟两个,现在同居。 舍弟名武,与我同登金榜,两房妯娌,亦皆归亡,并未生育男子;惟各单生一女,今两个姐妹俱已及笄,老朽欲择一佳婿,实在难得。 ”张永林听见此话,心中想道:“他说此话,分明看中了柳兄的意思。 ”树春只是含笑不言。 心内自道:“二位令嫒容颜,已藏在袖中,又不好道出。 ”把两眼不住地看永林。 永林会意,连忙说道:“老先生方才说令嫒并令侄女,尚未觅有东床佳婿,晚生舍舅,他是元宰之后,又兼文武生员;家资富厚,家中惟有老母在堂,为人豪杰,仗义疏财,晚生今日愿为执柯,令嫒并令侄女两相联姻;不知老先生意下如何? ”永林正在厅前谈说未完,不料两个姐妹先在屏后听得明白,素月道:“姐姐,张金定五妹,时常说舅兄杭州柳树春,莫非就是此人? 所以方才张兄长与他郎舅相称。 张兄他说,要与我们姊妹们做冰人,姻缘谅必能成。 ”素日道:“妹妹,你不要做声,且看爹爹未必肯允。 ”素月道:“他方才在三山馆饮酒,眉目却甚留情。 ”素日道:“但愿爹爹应允,我们实在感激张兄作伐。 ”且按下姐妹二人闲谈,再说田文听见永林一番言语,正中心意,愁容顿变喜颜,哈哈大笑,随问永林道:“永兄既承不弃作执柯人,老朽岂敢推辞? 观令舅又是英雄,将来决成大器。 若不嫌二女丑陋,愿奉巾栉。 只是老朽家资微薄,妆品无物,不过荆钗布裙而已。 ”树春应说:“多蒙老先生见爱,小婿就此拜谢岳父大人。 ”田文笑容还答。 树春道:“小婿今日客中无物为聘,待回归家禀命家母,前来纳聘。 快请二岳父出来拜见。 ”田文说:“贤婿,你二岳父有病在房,不能出来,改日相见罢。 ”又说些闲话,树春起身告辞,张永林亦抽身告辞。 田文叮嘱,说:“贤婿功名为重,不可不留心。 ”树春道:“这是终身之事,如何撇得下心? ”田文相送出了墙门。 那田氏姐妹听见亲事已成,满心大悦,各自归房而去。 田文又向兄弟田武说侄女亲事已许杭州柳树春了,田武得病在床,闻说树春之名,不觉豁然,顿减三分病症,笑道:“难得哥哥留心,把一双无母伶仃之女,择了妥当亲事。 免我们为人父的挂念在心。 ”且按下田家之事,再说张永林邀同树春主仆二人,双双来至家中;柳大娘闻知堂弟来家,即忙下楼相见;姐弟二人,久不会面,甚是一番亲热,排上酒肴,至亲三人,共坐一席。 柳兴即往宣公桥唤了船家,把船放在张家后门河上停泊。 再说里面金定姑娘,闻得柳树春在家饮酒,即来至屏风后暗中观瞧:“怪道他这个容貌,为何与我怎么一般无差? 二嫂嫂向来所说他弟长了我一岁,真是与我一样无差。 先前还不肯全信,今日看来,果然嫂嫂此言不虚。 又观他行动举止,实是端庄,令人可爱。 我想爹娘在日,没了主意,将我亲事许了沈家郎;况且闻说沈家郎久病在身,倘然有些长短,岂不害了奴家重婚再嫁之名? ”想到终身之事,不禁潸然泪下。 树春在厅上酒席间,亦正在想道:“不料金定早年已联姻了,倘若沈家顷刻迎娶过门,我与姑娘岂不一线难牵? ”心中忧闷,愁眉双锁,一时饮酒不得下咽。 永林看见问道:“舅兄你此番是头一遭到我家,我看你心中不乐,愁眉双锁,莫非心中别有机关事情么? ”柳大娘道:“莫非贤弟怪你姐夫待你有什么不周之处,所以不悦? ”树春道:“我非别有他事,偶然一时思及家乡,所以愁绪心怀不甚欢饮,所以不悦。 ”永林夫妻信以为真,安慰道:“兄弟,姑苏胜景,还未观看,本月十五日,南河内烟雨楼台舞演划龙船,这是花千岁到镇江唤来的,有二十四双,直在南河前演武,与民同乐。 在此看过龙舟,然后回家未迟。 ”树春道:“多蒙姐姐姐夫盛情相留,只恐老母在家待望,未便久停。 ”永林夫妻道:“这有何难! 明日写下家书一封,打发自家雇的舟船先回,等待尽月之后,送你回府便了。 ”树春闻言想道:“不如在此多住几天,将来得见金定之面,亦未可知。 ”即欣然应允,随写家书,打发舟船而去。 永林吩咐打扫书房,安排行李。 是夜树春就在书房安歇。 来朝乃是四月初六,爱珠素贞两位姑娘,等待六位姑娘到来,共试武艺。 又吩咐小桃在六位姑娘跟前切不可露出联姻之事。 小桃答应晓得,不一时六位姑娘俱到,舟船泊在后门,一齐入内。 先见过了太太,然后大家相见。 礼毕,来至园中,各试武艺。 那沈月姑就使了一个擒拿手法,将爱珠金莲一把拈起,再用脚一勾,爱珠立不住,跌倒在地。 小桃忙扶起来说道:“昨日二姑娘与柳姑爷也是这般拉牢子跌脚个。 ”爱珠素贞一时变了容颜,恼着小桃多言。 张金定望素贞道:“二姐,柳树春如何在此与你比拳? ”素贞没奈何,只得把那赎移墨珠情由说了一遍:“他在厅堂大闹,是我大怒,与他作个输赢。 被他一跤跌倒,果然本事高强。 ”田家姊妹道:“你们可晓他大闹三山馆酒楼么? ”众姊妹问道:“那三山馆可就是在你家对门的,未知为着何事大闹起来? ”田姑娘道:“花千岁府中有一个教师,名叫宋文宾,绰号铁门闩,他在酒楼之下观看妇女。 ”田姑娘说到其间,觉得含羞,住了口不言。 陆翠娥问道:“那铁门闩偷看妇女后,便怎么样? ”田姑娘方才应说:“铁门闩仗他花家势力观看妇女,还要开声称扬,所以恼了英雄之性,登时把铁门闩打得大败,抱头鼠窜逃生而去。 柳树春三字,如今声名大震嘉兴。 ”正说之间,只见华太太出来,众姐妹接住道:“母亲请坐。 ”华太太道:“女儿们辛苦了,一齐坐罢。 ”少刻丫环备齐蔬品佳肴,香茶美酒,太太居中坐下,八位姑娘两旁列坐。 翠娥问道:“母亲,那树春的移墨珠,到底有还他么? ”太太应道:“都是爱珠贪的不肯还他。 ”素娥道:“既然姐姐不肯还他,难道他就罢了不成? ”华太太一时无言可答,小桃在旁答道:“柳大爷原不肯干休,我家太太甜言蜜语,几次温存,假借暂放府中,改日奉还。 柳相公见夫人如此说,愿将明珠奉送,方才而去。 ”田素日道:“但不知移墨珠怎么样的,可借女儿一看? ”华太太道:“在大姐房中收藏,不干我的事。 ”爱珠便叫小桃去取出来。 小桃去不多时,把珠拿来,姐妹六人,接过轮流看玩。 沈月姑把珠接在手中,只管瞧说:“母亲,不知这珠,如何称为移墨? ”华太太道:“此珠原是至宝,由是多年墨迹,见珠而灭。 ”小桃说:“小姐们若不信,待我试与小姐们看看便知。 ”遂取了一幅破的诗笺,铺在桌上,人人一齐观看,小桃就将珠子在纸上移动,顷刻那诗一点俱无。 六位小姐大悦赞道:“果然好宝,世间罕有! ”小桃依旧把珠收好,众人重新饮酒。 月姑说道:“母亲,不知他家这珠可有几颗? ”华太太道:“此乃世上无双之宝,怎说他家有几颗? ”月姑又说道:“既是世上无双之宝,柳树春怎肯一时干休? ”太太见这句话问的厉害,只是呆呆看月姑,无言可答。 爱珠就叫道:“贤妹,柳树春是人间豪杰,爹爹称珠落地,母亲再三温存,他无可奈何,只得罢了。 ”沈月姑心中明白,知此珠必有蹊跷,只是假作呆痴,不再与辩。 素贞要撇开此珠的话,即说道:“贤妹近日闻得花府内采办龙舟,在南河试演,与民同乐。 ”素娥道:“闻说四月十五方要来到南河试演,我们至期,大家一齐去看罢。 ”众人尽皆喜欢,俱道使得。 张金定笑向太太道:“母亲,你老人家也是一同去看? ”太太摇头道:“我秉性从来是不欢喜东跑西走的。 ”众姊妹订约停当,各各辞别太太,回家而去。 单说沈月姑满腹猜疑,回家见过爹娘,到了自己房中,心下想着柳树春;又听小桃说他容貌与张金定宛然一般,乃是风流俊俏之士;田家姐姐又说他拳法精通,武艺高强,大家称羡其名声大振嘉兴。 我虽然不是宦家千金,亦是名门闺女,若言我在八姊妹之中,除了张家姐姐之外,也不在六位姐姐之后。 终身大事,尚然蹉跎,若得柳姓郎君,成就姻事,才慰夙愿。 又恐我父母一时没有分晓,听愚媒妁之言,胡乱应允,岂非误了奴的终身? 今日观继母所说此珠之话,全然含糊,细想来莫非她爱慕柳生,把大姐姐托了终身之事? 因此柳生将珠为聘物,竟然不计而去。 然如果有是事,于理亦不该瞒着众人,待我留心慢慢打听,是虚是实便了。 发布时间:2024-07-10 21:39:19 来源:番茄文学网 链接:https://www.kuansang.com/book/101102.html